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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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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可他明明知道,这事并不能扳倒郑氏陆彻,能有什么痛快。

唯一能从此事中得到的是,一些官员的支持和民心,可他求这个又有何用,就算能得百官赞许又如何,他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可能了。

也正是因为陆衡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陆晟郑氏几人才对陆衡较为放心。

窈窈努力想着《皇佞》内容,想从中找到答案,蓦地,眼前一黑,是陆衡覆住了她的眼,与此同时,腰间多了一只手,窈窈被陆衡摁在怀中,陆衡收了覆在她眼上的掌,他的声音很是虚弱,“闭眼,别看。”

数只利箭破帘而入,陆衡抽出藏于软榻之下的长剑,挡去利箭,眸底黑沉一片,戾气顿显。

窈窈闭着不敢动,马车外一片混乱,窈窈听到于溯的声音,还听到许多她不曾听到过的人的声音,以及刀剑之声。

于溯带着亲卫护在马车四周。

约摸半刻钟,马车外渐渐安静了下来,传来于溯的声音,“王爷,大长公主无事,未抓到活口。”

窈窈还被陆衡摁在怀中,陆衡极低应了声,很是艰难道:“回府。”

把完脉,邵太医取了剪子,将陆衡右臂的衣袖剪下,露出被箭矢伤了的手臂,陆衡本就生得白,莹白的臂上那两道红褐色箭伤略显狰狞。

邵太医用药清洁伤口,道:“大长公主、王妃不必担心,箭矢并无毒,是普通外伤,王爷只是一时动气昏厥,休养几日便可。”

处理完伤口,邵太医行礼退下,明华跟上邵太医一同离开。窈窈命丫鬟去端干净的热水,起身在柜中取了套干净的寝衣,再转身,陆衡已经醒了,要起身,四七忙扶着陆衡起了身。

于溯被唤了进来。

于溯看了看眼窈窈四七。

窈窈知道于溯是来回禀遇刺一事,想来是她不方便听的,便道:“妾身去看看丫鬟水端回来没。”

《皇佞》原文中,因陆衡有意安排谋划,使陆徖带蓟州百姓告御状,为给陆彻扣帽子,陆徖又自导自演了一场暗杀,书中陆衡在崇春殿这一段中并没有出现,一直称病在府中。

陆徖在这次暗杀中并未伤着,但谎称受了轻伤,倒是崇春殿一道帮着的梁王陆律在回府路上,受了不小的伤,养了许久。

这般看来,今日的暗杀十有八九是陆徖做的,要给陆彻扣帽子。她本以为,崇春殿之事既由陆衡做了,那陆徖应该没有再做戏的必要,可没想到,陆徖动作挺快,而且还把陆衡算了进去。

现在,陆徖和陆律大概率也“遇刺”了,陆衡能猜出是陆徖所为吗?

她记得,陆徖这一计打的是做好似陆彻绝不可能做的事,再想法子推到陆彻身上去,想使一件看起来没什么可能的事成立,让百官觉得陆彻仗势嚣张,狠戾跋扈,难堪大任。

只不过,到底没推成功,可也没证据落下,陆徖并未被逮出来。

这一计,陆徖未得半分便宜,反倒引了几分怀疑,陆徖那些个谋士大抵是不甚顶用,她不禁想起殿试过后,被陆徖收下的赵悉。

难道赵悉才是陆徖夺位的关键?男主光环,得赵悉得皇位?

窈窈微蹙眉,赵悉怕是个超级金手指。

看窈窈四七退出了房,于溯才禀道:“燕王与梁王皆中了埋伏,燕王轻伤,梁王的马惊了,摔伤了腿,需得休养些时日。”

陆衡不豫,微阖的眸中阴沉一片。

于溯又道:“王爷,可是陆彻下的毒手。”

陆衡看了眼包扎的伤口,若要他的命,那箭矢之上定会上毒,不过是场戏,却过了头,今日他有意让宫中太医为他把了脉,陆彻定已知道他命不久矣。

且,陆彻并非沉不住气的人,既知他时日不多,又怎会在意他,派人暗杀他,给自己添事。

长吁了口气,他冷哼一声,道:“今日才闹出蓟州之事,陆彻这会儿避还来不及。”

于溯微顿,想了想,“陆徖?”

默了片刻,陆衡道:“即便没有证据是陆徖动的手,又有几人会将这事扣在陆彻头上。”

于溯道:“王爷,那现在该如何?”

陆衡撩起眼皮,眸中寒意令人怯怯,他冷声:“遇刺重伤,旧疾复发。”

他知道陆徖打的什么主意,想从他这得到什么。

于溯躬身,“属下明白了。”

见于溯退出,窈窈方带着端着热水的四七入房,陆衡阖眸静靠在软靠,闻声,睁开眸子,偏头看向窈窈四七,朝四七看了一眼,四七会意,放下热水,行礼退下。

窈窈微愣了会儿,方上前坐下,自那日豪言,她就不怎么敢看陆衡了,陆衡露在外头的右臂被冻的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窈窈取了巾帕浸入热水中拧干,犹豫了片刻,方为陆衡擦脸。

对上陆衡猜不透的眸子,窈窈又却步了,顿了顿,她索性低头,一手轻搭在陆衡肩上,一手拿着帕子往陆衡脸上轻轻擦去,陆衡不得不闭上眸子,任窈窈的帕子胡乱擦着。

窈窈擦完脸,复又将帕子浸湿拧干,为陆衡擦手,没有衣料遮挡的右臂,凉的厉害,因着包扎的伤口,窈窈不敢大动作,邵太医说皮肉伤不碍事,可那是见肉了,疼的,她不禁想起,那个梦境中,身受重伤却死撑着的陆衡。

陆衡看着她,“吓到了?”

窈窈收巾帕的动作顿了片刻,回道:“没有。”假的,即便不怕死,但亲历那样的阵势,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陆衡看着她,不接话了。

窈窈想起马车上的事,陆衡遮住了她的眼睛,抱着她避开箭矢,她知道陆衡现在虽是病弱,但并非是个弱者,以陆衡来说,他确实可以借臂力起身用剑。

可抱着她避开箭矢,他的腿?这是允许的吗?可能的吗?

当时太过混乱吵闹,她根本无法顾及太多,这会儿静想,难免觉之奇怪。

陆衡太奇怪了,他身上的疑点太多,她甚至怀疑书灵那家伙,给她看的是本作伪假书,在诓骗她。

还没想明白这些,窈窈就不得不将这些疑问暂且搁下,眼前有了更棘手的事,为陆衡擦净双手,她的视线落在了陆衡露出的臂上。

四七已经退下,这会儿能给陆衡换寝衣的也只有她了,看陆衡的样子,似不想再见旁人了,默了许久,她拿过先前取出的寝衣。

陆衡看到雪色寝衣,明白了。

细指落在白衫系带上,指尖微颤,动作并不利落,一个活结硬生生被解成了死结,陆衡垂着眸子,看着面前的人面上染上一层薄粉。

窈窈红着脸,换件衣服的事,怎么也能成这个模样,怎么回事,一个破结怎么还这么难解!这不是拉两下的事吗!也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在花叙面前的豪言,她就是把陆衡扒光了摸也是可以的。

捣鼓许久,那破结还是没能解开,这衣服真麻烦,窈窈咬牙,索性用力一扯,直接将白衫扯破,三下两下将白衫扒了。

这还真是……扒。

“……”陆衡面上微有异色。

窈窈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起码脱了,也不是太过残暴的动作,但不知怎的,她又有一种在耍流氓的感觉,只要同陆衡在一起,她就总在无意识耍流氓,硬生生将侯府痴傻小姐的人设搞成了日常耍流氓的咸猪手王妃。

缓了许久,窈窈尽量保持镇定去解陆衡的中衣,中衣系带倒是极快被解开了,里头陆衡就没衣衫了,窈窈一顿,面上烫的厉害,阖着那中衣,老半天没把中衣扒下。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她不出声,陆衡也不说话。

又不是没看过,她不是还陪着陆衡泡了好几天的澡吗,也看过一些啊,不就再看一下,再多看点吗,怕什么呢,这么一想,窈窈故作镇定地将陆衡的中衣褪了。

陆衡重伤久病,容色憔悴,他是病弱,但并非瘦弱,窈窈深觉陆衡身上有大问题,一个坐轮椅三年的人,肌肉萎缩应当厉害,可为何,陆衡还有腹肌?哪来的?这不符合逻辑。

窈窈忍住捏一把验真假的冲动,取了新衣,垂着眸子,为陆衡穿衣,偶有不经意,指尖划过陆衡的肌肤,她都吓得缩手,生怕陆衡又觉她耍流氓了,始终未敢抬头去看陆衡。

陆衡微阖眸看着窈窈,她不说话他就沉默,她偶有一句话要他抬臂,他便配合。

换罢寝衣,窈窈收起破衣就想逃出去,陆衡倏然抬眸,伸手拉住她。

25 三合一更

窈窈手中破衣落了地,有些懵怔。

陆衡总是微阖着眸,这会这般抬眸看人,眸中又是幽色重重,实在难以不叫人感到压迫,觉到面前的人并未安分,他收紧了手中的力,却是看着窈窈未言。

窈窈眼角不明显地抽着,放弃了无谓挣扎,陆衡的力气比她大的多了,他就喜欢看着人不说话,无形之中给人压力,她小声问道:“夫君,怎……怎么了?”

陆衡的容色是病态的苍白,就连唇瓣都无半分血色,他咳了两声,病恹恹道:“这几天怎么了。”

窈窈讪讪,怎么了?你记性不好吗?还不是因为对不起你。

陆衡微一挑眉,落在窈窈略羞赧的面上,又道:“在害怕什么?”

窈窈僵硬摇头,不就是因为前几日的流氓行径与放肆豪言吗,跟他解释也没用,一解释,他就更当她流氓。

陆衡看她像是一句话也憋不出,慢慢松开她,恹恹低声:“冷。”

窈窈缓缓松了口气,其实她也怕惹恼了陆衡,陆衡一个不高兴,就结果她,送她回家,谁送她回家都好,唯陆衡不行。

但不得不承认,较之书中其他人物,对于陆衡,她多了一份心疼和同情,陆衡的身体让她心疼,陆衡的过往与未来,让她忍不住同情。

陆衡本是最尊贵的大周太子,他的母后是大周最美丽最有才情的陈氏贵女,他的外祖父是大周英国公,英国公府原是大周第一豪门世家,满门荣耀。

可陆衡却因陆晟郑氏,失去了一切。

陆衡虽是《皇佞》一卷重要人物,但对他的描述,大都是一笔而过,偶有详写,都是陆衡拖着病重的身子,与陈简太后明华商讨复仇之计,文中写的最细的是,宫变那一场,陆衡死在陆徖剑下时的场景。

现在的陆衡也许并不是多么善良的人,可并不是他想变成这个模样,将美好的东西毁掉的人,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窈窈不禁想起,梦境中的小陆衡,择莲问陈毓,儿臣这一枝,可是最好的。

那个时候的陆衡,真的笑的很开心。

窈窈扶着陆衡躺下,用被衾将陆衡包裹严实,温声:“夫君,盖严实些,就不冷了。”

说罢,她冲陆衡一笑,虽笑的不大自然,但以较之前好了许多。

陆衡瞥了眼盖到脖颈的被衾,看着窈窈面上异色不语。

从宫里回来折腾到现在,陆衡午膳晚膳都未用,待会还有药要喝,自是不好空着肚子的,窈窈温声又道:“夫君想吃什么?妾身去给你做。”

陆衡阖上眸子,淡声:“不必劳累。”

无事与不必劳累像是陆衡的口头禅,窈窈看着陆衡不语,许久后,起身捡了地上的破衣服,轻声退出了房,不多时,四七按着窈窈的吩咐,送了两个手炉进房。

明华听了于溯的回禀,心中不豫,却知这会儿不好动陆徖,又闻窈窈去了小厨房,便往小厨房去寻窈窈。

窈窈正在熬白粥,陆衡身体本就不好,今日这么一闹,怕是没什么胃口,但饿着肚子又不好,熬点粥,喝了暖暖胃,再喝药也就不那么难受。

她正看着火,明华突然入了小厨房,她吓了一跳,忙起身:“姑婆,怎了?”

知道窈窈对她其实有些害怕,明华微微一笑,温声:“无事,就是想寻你说会儿话,可有空陪我坐会儿?”

窈窈缓缓放松下来,轻声应道:“有空的。”

明华点头,又命厨娘热上一壶荔枝酒,窈窈唤了个厨娘过来,吩咐了几句,跟着明华去了一旁的小房间。

很快厨娘便端上了热酒小菜。

明华饮了杯热酒,目光柔和,温声问道:“今日可吓坏了?”

陆衡也问她是不是吓到了,她知道,这样的事,陆衡与明华早习惯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今日这般场景在他们眼中反而不值一提。

“若说一点也没吓到是假的。”窈窈给自己倒了杯荔枝酒,这酒是她从洛家带回的,不烈,喝上几杯不碍事。

明华不意外,温声安慰:“别怕,有衡儿在,他会护着你的。”

窈窈端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顿,明华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她道:“姑婆,我怕的是夫君,夫君的身子不能再受伤了。”

明华颇为意外看她一眼,想起陆衡的叮嘱,又不好多说,末地,她柔声安慰道:“你放心,衡儿没事。”

明眼人都看的出,陆衡并不是没事的样子,窈窈沉默了,为明华斟了杯酒。

明华轻轻拍了拍窈窈的肩,“窈窈,衡儿那,还需得你多费费心。”

窈窈点头,回道:“姑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夫君的。”她在一日,便照顾陆衡一日。

荔枝酒甘甜绵柔,明华没忍住多饮了几杯,一喝酒话匣子也就开了。

“毓儿还在的时候,我与阿渺经常一同喝酒,毓儿便在一旁温酒,我与阿渺总是喝的半醺,这个时候毓儿便要打趣我俩,说我们俩贪杯跟个小孩子似的,毓儿年纪不大,心思却细的很,旁人顾不到的,毓儿总是记在心里头。”

“有了衡儿后,我们的酒宴便多了一人,衡儿小时候不像现在这般……”明华说着,顿了片刻,怕窈窈误会,微笑解释道:“衡儿现在性子沉稳了许多,以前性子活泼些,长大后,最是懂得照顾人的。”

“衡儿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旁人待他的期望自然更高些。”明华为自己添了杯酒,喝下润了润嗓,方继续道:“衡儿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旁人几日都理解不来的策议,他看一两遍也就通了,课业是几个皇子中最为出众的,最得太傅的喜欢。”

“经书策论学的好,骑射和功夫也好,长得又好,在我与阿渺看来,再没有人及得了衡儿。”

明华说着,笑了起来。

窈窈微笑,明华说起陆衡时,是发自内心的骄傲和喜欢,陆衡真是招人喜欢啊,她知道明华还有许多话没说,比如,三年前的陆衡,巫蛊案前的陆衡,是大多顺京贵女们心中的如意夫婿。

她又不禁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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