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拿人手短
对原野来说, 一开始留意到她, 只是当作爆炸现场的嫌疑人而已。
恰好另一头顺着当时现场残留的阴气, 查到了鬼校。
派遣进去调查的人手，第二天都会昏迷着躺在学校外面，记忆错乱，一点不记得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随身录像的设备也是一片雪花，复原也没办法。
这件案子层层上递，最后递到了原野这里，他排查过程中发现了君雅竟然也在这里录节目，便通过一些手段给节目组施压，打算自己进去一探究竟。
他承认，一开始对她的好奇来源于跟档案履历不同的表现。
对她的看法也是当成嫌疑人的审视, 毕竟能让他怀疑又抓不到丝毫证据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他在暗中观察着节目组的一切, 自然也发现了鬼怪的存在，可是没等他出手, 她已经摆平了一切。
这让他初步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正视她的呢？
大概是她明明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怪物，明明有机会逃跑的情况下，还要决然地站出来保护其他嘉宾。
她没有吐露半个字的凶险，独自将黑暗与血腥背在身后。
其他人毫不怀疑她的强大, 只有原野在暗中注意到了她苍白的脸色。
她那么淡漠熟稔，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情况。
明明不像是会在乎别人死活的人，为什么还会义无反顾？
越了解越好奇, 一个貌美、神秘、强大、名利唾手可得，却又对这些身外之物毫不在乎的女人。
他忍不住会去想，什么样的人能被她看进眼里？
本来以为她是一副有故事有过去的冷心肠，却不惜大费周章替当年的女鬼申冤。
似乎人类和鬼怪，在她眼中没有任何分别，她有自己的一套善恶标准，真正视众生平等。
坚定、无畏、所向披靡。
他想成为这样的人，而她是这样的人。
她一握拳，漫天鬼怪湮灭的一瞬间，他听见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
他的家世样貌，从小身边就不缺莺莺燕燕，他只觉得她们像挂在墙上的精美壁画，美则美矣，即使侃侃而谈，也掩盖不了的空洞乏味。
他不确定自己喜欢什么，但他可以确定自己不喜欢温顺的菟丝花，也不会跟墙上的壁画有共鸣。
不是不好，只是他不想要。
他喜欢大千世界，喜欢广阔天空，喜欢能跟他并肩前行，甚至是将他甩在身后，让他奋起追赶的存在。
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不是吗？
他不想唐突人生第一次心动，想要徐徐图之。
等来的却是她的失踪。
一开始后悔自己的犹豫不决，随着时间推移，他觉得这些全是狗屁。
只要她平安回来，什么都不重要。
然而真的看到她出现在面前，又忍不住想要更多……他只能忍。
忍到嘴里发苦，红了眼圈。
……
“喂，你们在干嘛！”原野身后，周井昊的声音响起，他急火火地冲上来，瞪着个眼睛扫视他们。
原野眼中那点情愫立刻潮水般退去，眼神恢复清明，冷着脸扫了周井昊一眼。
眼神如果能杀人，周井昊已经死了千万遍。
“你瞅啥？”周井昊明知故问地挑衅。
原野根本懒得理他，虚虚一只手揽着君雅向飞机走去。
君雅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无意中隔开了他的手，这才想起来问，“周先生人呢？”
原野手一顿，随即自然地帮她把头发从毛巾里捋出来，语气恢复了随意：“上一趟飞机先送他去医院了。”
君雅点了点头，又听他说：“随行的看护人员说，他好像一直在做噩梦，不停地说‘好痛’、‘别杀我’。”
君雅：“……”好像给中老年人留下心理阴影了。
等上了直升机，原野亲自来开，理由是不放心任何人。
“谢谢……你真的把我爸救回来了。”周井昊坐在她对面，神色忸怩地开口，“这半个月我一直很担心你——”
“答应过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君雅面色平淡地摆了摆手，心里有些意外，她记得在那个空间里才过了一天不到，竟然已经半个月了？
摸了摸背包里的罗盘和匕首药瓶，要不是东西都在，真像幻觉一样。
周井昊看着她平静的神色，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眼神不由黯了下来。
……
回到市区后，周井昊要去医院陪周父，原野也临时接到任务，走之前帮她订好了酒店。
手机信号恢复，立刻嗡嗡嗡响个不停。
在她失踪这段时间，金炫宇陶青苇郑南等人发了许多消息，都很担心她。
君雅等手机卡过那一阵，还没来得及回复，孙哥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歪歪歪，姐们儿你没事吧？”
她竟然对这熟悉的大嗓门感到亲切，笑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电话那头孙哥松了口气，紧接着语气又兴奋起来，“我发你个地址，你赶紧过来，有工作了！”
君雅有些纳闷：“我已经解约了。”
“啊？可是陆总说……”孙哥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一阵沙沙声后，电话那头换了个声音，“黎小姐，很高兴你平安无事。”
君雅认出这是陆识与的声音，虽然奇怪还是回答：“谢谢。”
“黎小姐既然回来了，”陆识与含笑的声音从话筒里悠悠传来，“正好来谈谈我们的签约事项。”
君雅微微皱眉：“抱歉，我并没有答应你。”
“那个罗盘法器，用着还顺手吗？”陆识与语速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拿人手短这个道理，黎小姐不会不懂吧。”
竟然是他送的？
君雅一窒，沉默了下来。
陆识与像是料到她的反应，笑着报了个地址，“恭候大驾。”
一个小时后。
君雅站在那家拍卖行的酒店正门，笑容可掬的侍者迎上前来，“黎小姐，请。”
“陆总在里面等您。”一路来到之前的三楼，侍者没有再带她进去，只是鞠躬后退下。
君雅推开走廊尽头的红色大门，这次所见又跟上次不同，只是一间装潢豪华的包厢，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菜式，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
陆识与坐在上首，身边站着保镖和医生，听着孙哥的溜须拍马，脸色苍白看不出喜怒。
门被推开，他转头望来，看见她顿时露出一个微笑：“黎小姐，你来了。”
“姐们儿快来打个招呼。”孙哥疯狂给她打眼色，“陆总特别赏识你！”
要知道这位陆总的身家，比肩国内三巨头，比起之前的mz公司，简直是蚂蚁跟大象的区别，这是一根金大腿啊！
起初他的助理来联系孙哥时，他心里诚惶诚恐，完全不知道怎么跟这位大人物有了交集。
得知陆总有意签下黎雅作为《三天三夜》唯一的常驻嘉宾，连带着他这位经纪人也可以换东家，简直欣喜若狂。
这就是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君雅看着孙哥期盼的眼神，转过视线，在陆识与对面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孙哥听她语气这么冲，心里哀嚎一声，连忙赔笑着补救：“陆总，我们家艺人性格比较单纯，她没恶意的，您别介意啊。”
“没事，我跟黎小姐很熟。”陆识与毫不动气，双手交叉放在腹前，苍白漂亮的脸上嘁着笑，“你需要的东西我送到你面前，只是想证明我的诚意。”
君雅还没说话，他又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黎小姐是个重情义的人，我很欣赏这一点，相信你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君雅气笑了：“你又在道德绑架我？”
陆识与摇了摇头：“我也说过，这是双赢的买卖。”
孙哥一脸懵逼地来回看看他们两个，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君雅敛了笑意，眼神冷淡地盯着他。
陆识与神色坦然地回视。
气氛沉凝，只能听见墙上时钟走动的声音。
就在孙哥担心她是不是要掀桌子走人的时候，君雅忽然往后一靠，神色恢复了平静，淡道：“你说得没错，我不会过河拆桥。如你所愿，签约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兜这么大个圈子也要拉她入局，她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法器在她手上，功德金光她也不会客气。
要是想算计她，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鸡飞蛋打。
签完合同后，君雅一刻也不想多留，叫上孙哥走人。
“具体的地址和工作事项，我会让助理发到你的经纪人邮箱。”陆识与在她身后悠悠道，“很高兴跟你一起合作。”
君雅：我一点也不高兴，谢谢。
看着门被甩上，陆识与脸色立刻萎靡了下来，疯狂咳嗽，旁边的医生取了药让他服下，等缓过来后，他说：“出去。”
挥退了其他人，陆识与闭上眼，再睁开，瞳孔泛着死人般的灰白，仅仅是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步伐自然地走到窗边，静静看着楼下君雅离开的背影，苍白带着病态美的面孔动了动，露出一个跟他本人不符的邪气笑容。
同时，他殷红的薄唇微动，无声地念了几个字。
仔细辨认，他说的是：
“你终于来了啊，君雅。”
今天三更！晚上还有两章，或者合成一章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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