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铜镜
另一边, 君雅听说他们在冷宫失踪, 便提出要去查看一番。
石宇要在现场处理剩下的事情, 脱不了身,只好找了个助理开蹦蹦送她过去。
君雅坐在车上,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画了几下,突然开口:“停车。”
“黎老师, 有事……”助理疑惑地转过头。
猝不及防额头被她轻拍了一下,难以抵抗地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睡眠符,她控制了力道,半个小时就能醒过来。
这样过去要一两个小时,君雅没那个耐性,她怕贝霓和禹青岩也等不了。
君雅按下刹车, 将助理拖到车里躺着,在车子周围画下圈, 确保这段时间内没有鬼怪能靠近。
她放出神识,扫了一圈周围没有摄像头, 才在手心画了个瞬身符,往腿上一拍。
瞬间人从原地消失。
……
下一秒,君雅出现在他们最初迷路的偏僻小院。
刚一落地,她就感应到了浓郁的怨气, 铺天盖地的血气交织在这片天空上方。
根据她推算的方位,感应断在了这里。
君雅背着手在院子里走动查探。
如果不是他们误入其他空间,那就是有什么东西在阻隔她的推演。
在走到墙边时, 君雅脚步一顿,扫了一眼地上凌乱的痕迹,确定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
她周身泛起一层淡淡金光,直接穿墙而过。
君雅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了宫殿门口。
枯井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头发蔓延而出。
女鬼爬了出来,模样比之前更加恐怖,整张脸彻底腐烂,眼眶里挤满了蛆虫。
“我好疼啊——呃——”
话没说完,看见了君雅周身淡淡的金光,凄厉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显得有几分滑稽。
君雅背着手,向井边走来,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哪里疼?”
原本快爬到她脚下的头发,飞快地缩了回来。
女鬼张了张嘴,血从嘴边流下来,她磕磕巴巴地开口:“不、不疼……”
话音未落,她立刻钻回井里。
突然头皮一痛,她整个鬼悬在了井里的半空中。
君雅踩住她的头发,微微弯腰,认真地打量她那张脸,“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她周身的功德金光太过浓郁,女鬼的头发是她魂体的一部分,被这么踩在脚下,顿时灵魂传来一阵烧灼的剧痛。
女鬼脸色痛苦,想要摇头,反而更疼:“没、没有……”
“不,我可以确定。”君雅挑了挑眉,笃定道:“之前在医院,附在‘万雪’身上的厉鬼,就是你。”
她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孙哥手机语音里传出的厉鬼尖叫,就是这个女鬼。
女鬼突然疯狂挣扎起来,嘴里喷出一道黑气,向她脸上扑来。
君雅轻描淡写地一摆手,那黑气就散了。
随即手一扬,女鬼不受控制地从井里飞了出来,头发挂在树上打了个结。
“让我想想,你在这里,薛晚晴是不是也在?”
君雅背着手往周围看了一圈,目光定在宫殿门口。
她走上台阶,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门。
“咣——”
‘万雪’坐在厅里的桌前,手上拿着一面古朴的黄铜小镜子,正痴迷地照着镜子。
听见踹门的动静,神色一冷,转过头来。
君雅走了进来,看见她手里的镜子,挑眉道:“薛影后,别人的脸,很好看吗?”
“你都知道,还敢过来?”薛晚晴冷笑一声,也不意外,目光锁定在她脸上,“胆子不小。”
君雅站在不远处,也在看着她,这一看,顿时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你是……变年轻了?”君雅眯了眯眼道。
“你能看出来是不是?”薛晚晴突然心情大好,忍不住又照了照镜子,眼神透着一丝癫狂,摸了摸脸露出笑容,“果然很明显,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四岁。”
君雅静静看了片刻,最后得出结论:“你疯了。”
竟然只是为了年轻,为了美貌,就能不惜一切代价,罔顾底线和人命。
“你觉得我不可理喻是不是?”薛晚晴表情淡了下来,视线定在她的脸上,眼神有嫉妒、羡慕、恨意、怀念、悲伤,百味杂陈,唯独没有后悔。
她淡淡道:“我二十岁的时候,也觉得,衰老有什么可怕的呢?可是直到二十二岁,我眼底有了第一条细纹;二十六岁,一不注意被拍到有法令纹;二十九岁,拍一场夜戏我需要连打一周的针。三十五岁,我每天只吃一顿饭,健身两个小时,还是渐渐有了赘肉;三十八岁,观众说我开始有了‘妈味’。”
“我的事业下滑,跟什么泰国降头师,没有半点关系。”
薛晚晴垂下嘴角,握着铜镜的手微微用力。
“我只是,老了而已。”
君雅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挑眉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虚荣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佩服佩服。”
“小姑娘,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很不满别人只看得到我的外表。”薛晚晴牵了牵嘴角,似乎对她的不以为然感到可笑,“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当你美貌不再,人们不会去关注你的内心如何。”
君雅有些好笑,她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企图对她说教。
她敲了敲桌子,道:“我没什么耐心,把人交出来。”
“放弃吧,你找不到……”薛晚晴话没说完,突然惊呼一声,她手上的镜子不受控制脱手而出,落到君雅手里。
君雅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下这镜子,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
“还给我!”薛晚晴目眦欲裂,猛地站起来伸手去抢。
君雅淡淡警告:“你再动,我就把这玩意儿砸了。”
薛晚晴动作一僵,果然不敢再轻举妄动,眼睛一刻不离镜子。
君雅拿起镜子照了一下,镜面却是一片空白。
她摆弄了一会儿,忽然心头一动,放出一丝灵力试探。
镜面顿时如同江水被拨开,露出清晰的面容——却不是她的脸。
短发,皮肤苍白,眼睛很大,尾端微微下垂,双眼皮很深,眼神空洞淡漠,翘挺的鼻梁上有一颗痣,唇色寡淡,几乎没有血色。
君雅觉得这脸有点眼熟。
她刚升起这个念头,骤然眼前一黑。
等她再度恢复意识,发现竟然身处在一片漂浮的空间中,眼前有一条长长的隧道,她身不由己地走了进去。
无数画面在眼前浮光掠影一般划过。
她再睁开眼。
一道风声袭来,君雅条件反射反手去挡,那巴掌却穿过她,落在她身后。
“咣当——”
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她回头去看。
一架小小的轮椅倒在一边,一个小女孩狼狈地趴在地上,裤管从大腿根部以下一片空荡荡。
那是,小时候的她。
小女孩挣扎着动了动,撑起身体挪动过去,把轮椅扶了起来,艰难地往上爬。
全程一言不发。
周围站着几个比她大一点的孩子,看着这一幕,捧腹大笑。
“你们看她像不像狗啊?”
“狗还会叫几声呢,她是哑巴吗?”
“喂,哑巴狗,我们练武,你一个又瘸又瞎的残疾人来凑什么热闹。”
先前扇了她一巴掌的是个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男孩,看她快爬上轮椅,又走上前,一脚把她连椅带人踹翻。
“上次我警告过你,再敢来演武场丢人,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男孩凶恶地说,抬手又要扇她。
小女孩一下支起身体,猛地往他肚子一撞,两个人滚在地上。
男孩杀猪般叫了起来:“松开!松开!”
她死死咬着男孩脸上的肉,眼睛看不见,小小的手摸到他的喉咙,狠狠地攥紧用力。
不论男孩怎么挣扎,一直用拳头打她的头,血顺着脑门流进眼睛里,她也不松嘴。
小女孩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动作却凶狠至极,竟然散发出一股杀意。
其他孩子吓坏了,根本拉不开他们两个,哭着去找大人。
直到君雅的父母赶到,才把这两人分开。
小君雅被拉开时,满嘴鲜血,她吐出一些碎肉组织,“看”着男孩的方向,咧嘴一笑。
男孩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他脸上的伤用了灵药,很快好了起来。但是精神受到打击,从此卧床一病不起。
他父母是家族里德高望重的堂主,当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君雅的父母只是普通族人,当初两人为了在一起,几乎废了一身修为。
玄门实力为尊,不管曾经多么辉煌,如今他们的确没什么话语权。
君父替她去刑堂领了罚,被人抬着回来。
君母给他上完药出来,眼泪不停掉,蹲在君雅面前,语气崩溃地说:“雅雅,以后别去演武场了好不好?你看不见,不知道你爸爸的伤有多重……”
“别跟孩子说这些。”君父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似乎牵动到伤处,倒吸了一口凉气。
君母擦了擦眼泪,又想起什么,问她:“雅雅,你最近还能看见那些东西吗?”
君雅出生起就能“看见”阴魂邪祟,这对玄门中人来说本是喜事,古往今来能开天眼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每个在玄门领域都是名震古今的大人物。
但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小君雅坐在轮椅上,她能感觉到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沉默地点了点头。
君母犹豫了一下,又问:“还能看见……那个叔叔吗?”
小君雅微微一顿,随即摇了摇头。
君母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第二年了,长老伯伯说过,如果你三年内不再看见他,就允许你跟其他族人一起上课。”
悄悄在公司摸鱼写了一章,来不及检查,可能会有错字,不影响阅读应该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