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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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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堂皇的大殿内,正中央琉璃漆彩朱雀衔珠四角方尊吞/吐殷殷熏香,朦胧烟雾缭绕中,上头正坐两个人。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先开口的是位端庄贵气的老妇人。

她约莫五十来岁,鬓角已经斑白,头发挽在后面拢拢坠合成髻,髻上只斜斜插了一支檀香木凤纹雕刻的簪子,簪头镶嵌一颗大拇指肚大小的米白色螺珍珠,螺珍珠浑圆莹泽,熠熠发光,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除此之外,她还戴了一条抽金丝镶花边抹额,布料珍贵讲究,颜色暗沉端庄。

坐在她对面的是位年轻男子,男子眉目清隽,鼻梁俊挺,他端坐在那里,腰背挺得直直的,宛如一道拉紧了的弓弦,优雅,清贵,力道十足。

他半垂着头,视线落在一处,淡淡回答:“回皇祖母,一切都已妥当。”

妇人点了点头,道:“你已亲政三余载,为君之道更是熟记于心,现下该做什么想必不需皇祖母多加提点,那些枉顾君上,祸乱朝纲的贼子该关就关,该杀就杀,无需再顾忌什么。”

男子姿势未变,“孙儿明白。”

话落,两人不再吭声,殿内渐渐陷入一派沉寂中。

夜凉如水,朝南的一排窗户未曾关紧,一阵清凉的晚风由窗隙滑入室内,悄么么来到桌前,绕着桌子转了一圈,桌上银座铜芯灯焰火一阵恍惚,连带着墙上的人影也一阵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老妇人轻声开口:“可曾想好对皇后的处置?”

听到这话,男子手指微顿,眼神却无半丝波澜,依旧淡漠地恍如枝头一拢白霭的沉雪。

他缓慢启唇,未曾有一丝踟蹰和犹豫,“自然该回归她原来的位置。”

————

一间四四方方院子内,一棵海棠树枝叶舒展,丛下绿荫随风影移,树荫中蝉鸣阵阵,鼓动着周遭炎热喧嚣似挑针般挤进人耳廓内。

海棠树下,两个着浅蓝色宫装的宫婢正在悄悄咬耳朵。

“你说,咱们娘娘日后可怎么办呀?”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毕竟是皇后娘娘,总不能落得跟陈家人一般下场吧。”

“可是,可是三日前,娘娘跪在殿前给母族求情,听闻皇上连面都没露,生生将娘娘晒了一天。”

说到这个,小宫女心疼道:“娘娘从未跪过这么长时间,那日就是晕着被抬回来的,现下还在床上躺着呢。”

话音到此,两个小宫女情绪低落下来,她们刚被调/教好就被选到了皇后娘娘宫里,娘娘秉性温和有礼,对待她们这些小宫女也和善至极,满长春宫上下就没有不喜欢不忠心娘娘的。

小宫女呜呜想哭,“奴婢们苦点憋屈点无所谓,只是皇后娘娘天之娇女,金枝玉叶,合该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地活着,怎么能,怎么能……”

许久,另一个小宫女哑着嗓音道:“昨日我去内膳房给娘娘置办两份消暑的吃食,结果到那儿半天,都没有一个人搭理我,这后宫的天……变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突然,旁边传来一道娇斥声。

两个小宫女慌乱地擦好眼角,恭敬垂首站好,问声,“双陆姐姐安好。”

来人却是皇后娘娘自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现长春宫大宫女,双陆。

她着一身浅蓝色宫装,眉眼活泼明媚,一对柳眉好似四月的剪刀,秀美中透着灵动,灵动中又缭绕几分婉约,但此时,那份婉约和灵动却被几缕若有若无的愁绪和薄怒所掩盖。

“不好好做活,在这里闲聊什么?”

两个小宫女惶恐歉道:“奴婢们这就去做活。”说罢,她们转身慌慌张张地跑了。

双陆蹙了蹙眉,低下头,望见手中用足足十两银子换来的冰镇绿豆汤,眉尖更是拧成一团。

往常她们娘娘要喝什么用什么,不必交代更不必用钱,内膳房定然提前就准备好然后想着法地送过来,今日却得专门找人还花费了十两银子才能弄来。

没办法,这世道就是这样子,当初她们娘娘进宫时,宫里宫外,宫上宫下,哪个不讨好维敬她们娘娘,连他们长春宫门口的落叶都是香的,不过三年,一朝变了天,阖宫上下也就跟着变了。

她心里想着,脚下却没停,麻溜地朝殿内走了去,掀开帘子,迎面扑来一阵凉爽,转个弯,绕过屏风,来到内殿,就见前方床头靠着一女子。

女子半闭眼,靠在紫檀雕云纹瑞兽拔步床头,脸色苍白,却不掩半分风华,睫毛翩翩,狭长而浓郁,恍似山水画中随意而淡淡的一抹,虽惬意不显山露水,却是整幅画最点睛的一笔,皮肤晶莹白润,正如一块上好无暇的白玉,此时这块白玉沾染了抹山间雾气,露出最内里的氤氲和苍白来。

看到她,双陆顿了顿,须臾,她衔起一点笑意,悄步走过去,将绿豆汤放到床边不远的红木雕卷草纹束腰三弯腿小几上,稍后,微微弯腰,轻声在女子耳边唤道。

“娘娘,沛公公自厨房提了碗解暑绿豆汤来,您喝点吧。”

睫毛微颤,女子缓缓睁开了眼。

看见凑在跟前的双陆,她笑了笑,眉眼缓缓晕开,正如山水画中那抹碧绿色的月谭,袅袅余波,盈盈泸水,随着笑意晕开,苍白的面颊上终于带出一点红润,就好像茫茫雪中一簇灼目梅,皑皑白山一丛惹人绿。

瞧见她这个样子,双陆心内油然升起一抹怜惜,嗓音不自觉更加放轻,“娘娘。”

“拿来吧。”皓腕微探,白皙莹泽。

双陆将碗递给她,她接过来,一饮而尽。

完毕,接过帕子拭了拭嘴,重新靠到床头,苍白莹润的脸庞总算好看了点,她吩咐双陆,“将炕桌和笔墨拿过来。”

收拾好碗筷,正准备离去的双陆闻言愣住,稍即,她眼眶红红地转头,讷讷地叫了一声“娘娘”。

女子嗓音温和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沉稳,“拿来吧。”

双陆别过头,眼角通红,泪珠几乎控制不住,许久,她吸了吸鼻子,走过去,叫来两个小宫女,帮忙将黄花梨喜鹊衔枝炕桌搬过去,她自个则收拾了一套笔墨纸砚。

小心将笔墨纸砚铺到女子跟前,又小心研好墨,弄完,却没走,她立在旁边,担忧地看着女子。

女子反倒朝她挥挥手,平静道:“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双陆隐含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唇.瓣微动,她想留下来伺候照顾娘娘,但是知道娘娘心意已决,每当这个时候,最好听从娘娘的命令。

她叹了口气,恭敬地朝她行个礼,侧身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待室内没了人,靠在床边的陈以祯方得以长长呼了口气。

她将宽大的袖子挽到肘以上,修长圆润的手指捏起毛笔,视线凝到雪白宣纸上,眉梢微拢,细长柳眉下一双秋瞳逐渐空茫,视线空落落地不知神思飘到了哪里。

许久,收回神,她嘘口气,握住毛笔,缓缓落笔——

“陈氏女自为后以来怀执怨怼,数违教令……既无《关雎》之德,又无《郑风·有女同车》之高尚……自知无能为后,今愿退却其位,勉陛下及其宗室令择贤淑德后,执掌六宫凤印。”

写完最后一个字,望着工整而娟秀的字体,陈以祯不禁欣慰一笑,练了三年,总算将原主才华横溢的字体捡回来了一些。

将笔放到炕桌上,靠到床边,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嘴角不禁漫上一抹苦笑。

自三年前穿越过来,了解了年代背景和当今皇上的手段后,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等了三年,这一天终于来了,而她现在唯一能为原主做的就是自愿辞去这皇后的位子,盼望皇上念在这三年她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曾招惹任何是非,以及曾经救过他一命的份上,能留原主父母家族老小一条命。

想到这,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蓦的一笑,带着些好笑,无奈,还有丝丝嘲讽。

她想到未入宫前,母亲和大伯母曾带她给高僧相面,高僧断言她天命为凤,贵不可言,当时听到这话后母亲和大伯母欣喜的欢颜仿佛还在眼前,结果,转眼间,一切都已浮生若梦,不过水中捞月一场。

————

隔日,朝会。

朝中,议论纷纷,诸多大臣贵勋,就前些日子的大案的后续处理慷慨激昂。

“启禀皇上,依老臣看,陈秉光等人往昔把持朝政,危言耸听,上对皇上不恭,下对百姓不仁,如此佞臣,实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大臣们纷纷附和,“臣等同意何大人的看法。”

更有人上书,“皇上,望您下令,对陈秉光施行千刀万剐之刑,且置于闹市口,允百姓围观,如此方能以儆效尤,肃清内廷。”

朝堂上,一个个义正言辞,仪表堂堂,好似陈家与自个有滔天大恨,恨不得立即就将他们按死。

观此一幕,难免有些中立或者曾受过陈家恩惠的臣子出来上言。

“启禀皇上,陈家至于今天这番境地,死不足惜,只是,陈家虽玩弄朝政,言行不恭,但到底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对百姓也不曾鱼肉苛责,是否,酌情处理?”

听完此话,率先发言的何大人当即冷笑一声,道:“非也,那陈秉光,陈秉和两兄弟往昔何曾嚣张,单说对圣上不恭这一点便让他死千万次亦不足惜,更何况,柳大人,您莫非忘了,陈家把持朝政多年,往常这朝堂上可曾有皇上和臣等立足之地,更甚者,当时在外广有陈半朝的流言。”

点到最后一句话,在场众人皆面色一变,畏畏缩缩低下头,好似那三个字就是洪水猛兽,单听听就能让人心神发颤。

柳大人面色发苦,还想给陈家求情,但是抬头望去,却见皇上神色冰冷,眼角锋芒毕露,隐隐可见薄怒和冷漠。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再不敢多言。

何大人神情得意,转身拱手,正欲继续慷慨进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正上方的皇上眼睛微眯,片刻,他开口道:“外头何事?”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走进来,磕头跪下,抖索着回答:“启禀皇上,外头,皇后娘娘跪在外面,双手请旨。”

闻得传言,众人一愣,紧接着,他们却见正上头的皇上居然一掀袍角,走了下来,绣有五龙金爪的龙袍在跟前一闪而过,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转眼间,皇上已经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朝臣在后头面面相觑,踌躇不已,更有许多人观望刚刚率先发言的苗大人,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何大人思忖片刻,稍即,他手下大掌一握,飞快走了出去。

见此,其他人忙不矢跟了上去。

三日前下了场大雨,现下已经雨后天晴,灿烂灼热的太阳高高挂于空中,朝下投射一片腾红火焰,好似在嚣张地通知众人,眼下是最为炎热的三伏天。

灼日下,广场内跪着两个女子,最前方的女子着一身素衣,身上无任何华丽佩饰,就是头发也只简简单单挽到脑后,用一个无任何花纹和镶嵌玉石的发箍绑着。

她端端正正跪在那里,身板脊梁挺地板直,若是凑近了去看,就能看到她嘴唇泛白,脸庞却晒得通红,汗水恍若下雨般滴滴答答自额角滑落。

她身后跪着一位年龄大一点的嬷嬷,嬷嬷着深褐色宫装,今日也刻意没有戴任何华贵饰品。

前方女子正是当今皇后娘娘,陈氏女陈以祯,后面则是她宫里的掌事嬷嬷,郑嬷嬷。

看见皇上和朝臣都出来了,陈以祯平静地对身后郑嬷嬷道:“嬷嬷,念吧。”

郑嬷嬷展开陈以祯交给她的旨书,嘴唇干涩,眼睛也干涩地要命,她舔了舔唇,尽量用最大音量念出来。

“陈氏女自为后以来怀执怨怼,数违教令……既无《关雎》之德,又无《郑风·有女同车》之高尚……自知无能为后,今愿退却其位,勉陛下及其宗室令择贤淑德后,执掌六宫凤印。”

郑嬷嬷圆润而干涩的嗓音在广场四周回荡,慢悠悠飘入大殿,飘入皇上及其诸位大臣的耳中,也慢悠悠随丝丝微风飘入了蔚蓝天空。

话落,满场寂静。

皇后娘娘,陈以祯,站起身,又缓缓跪下,双手叠扣,额头以抵,郑重而庄严地行下三拜九叩之礼。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了,希望小可爱们多多支持,收藏评论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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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大人总以为他是我爸》

未来星际,感情迟钝患者增多,为改善这一现象,《社区》这款游戏应运而生。

游戏里,你可以与虚拟人物交往相处,弥补交流短缺问题。

单留雨极度社恐自闭宅,进入《社区》,将“哥哥”误点成“老公”。

元帅大人被老母亲硬按进已经选好“女儿”身份的游戏仓。

就在他们同时进入游戏时,游戏出故障了,两个游戏仓意外相连,沟通交流的虚拟人物也就变成了,彼此。

单留雨羞涩脸:老公。

元帅大人拧眉:叫爸爸。

单留雨惊诧,老公你玩这么嗨的吗?

——————

后来,元帅大人将单留雨领回家。

激动的老母亲颠颠走过来,问元帅:这是谁?

元帅大人不假思索:我女儿。

老母亲:???

后来,老母亲亲眼看到元帅大人将一个胆敢给单留雨送花的年轻后生后肩摔。

再后来,老母亲亲耳听到元帅大人嘱咐单留雨只能接受他送的花。

再再后来,看到跟在元帅大人身后走进来的单留雨嘴唇红肿,眼睛泛水,她已经波澜不惊,面不改色。

老母亲:胆敢再说把她当女儿,我管你叫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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