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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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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靥接了那张写满了药材的纸,折叠起珍而重之的收进香囊里,临走前叮嘱胥归,“近日若是有报朝中事,就挑着要紧的说。”她特特咬重‘挑着’二字,果见胥归满脸了然。

“郡主安心,属下知晓如何做。”胥归跟在萧肃身边多年,也是担心着他的身子,只是不敢违逆主子的命令,这下子有郡主在,他也不怂主子严惩了。

胥归跟在云靥身后将她一路送到影壁,道:“会有暗卫送您回宫,郡主路上小心。”

“嗯,”云靥接过他臂弯搭着的披风穿上,朝侧门行去,踏出去前,她忽的转身问,“王爷不会有碍,过几日便能好的,是不是?”

胥归瞧见她眉间笼罩的轻愁,俯身斩钉截铁道:“有楼太医在,王爷定然不会有事。”

“好。”云靥点头,朝萧肃院落的方向看了眼,转身离开。

平安无事回了宫,云靥即刻传召兵部、礼部侍郎觐见,确认了一遍明夜宫宴的守卫巡视、席位、宴食等,又详细问了问细节,方故作不经意一般道:“摄政王的席位,就撤了吧。”

在两人惊骇的目光下,云靥又道:“摄政王旧伤复发,身子倦怠,明晚的宫宴就不过来了,席位撤了便是。”

“可,可即便摄政王不来,席位也是应当保留的......”春寒料峭,礼部侍郎却出了一头的汗,王亲人不来席位保留是心照不宣的存在,代表着尊重,太后这般做......

云靥皱眉,摆着手说:“既然不来,席位也没设的必要,听哀家的便是了。”

她的这番表现,在两人眼中就是不耐,他们犹豫极了,虽然云靥的地位和身后的赫连家摆在那儿,然摄政王也不是好惹的啊,最后礼部侍郎咬咬牙应了,“臣等回去即刻就办。”

两位臣子一同出了景宁宫,礼部侍郎愁苦道:“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命令,那么这么做便是。”兵部侍郎说完,就径直离去,经过此趟,他总觉着宫宴会出事儿,还是早早防备好才是。

晚些时辰,礼部侍郎出宫后,并未回府,而是坐着马车半路又换了软轿,绕了些巷子转到了余府的后门。

他让小厮去敲门,很快就出来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对礼部侍郎稍稍作揖,“大人,府中有事,相爷说就不请您进来了。”

“无妨无妨,只是来转告一则事而已。”礼部侍郎笑言。

“您请说。”

“明晚的宫宴,太后命撤掉摄政王的席位。”

中年男人面色微愣,很快道:“大人有心了,劳烦大人多跑一趟。”

“客气、客气。”礼部侍郎笑呵呵的离开了余府后门。

坐回了软轿,礼部侍郎都好像隐隐能听见余府的哭声,听闻自余家二公子回府后,余府的哭声就断断续续的,若是晚上听见了,还真有些瘆得慌。

礼部尚书朝余府方向看了眼,含笑放下来轿帘,他身边的小厮不解的问:“这消息为何要告诉余相,他知道了,难道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吗?”

“这你就不懂了,本官这只是在顺应别人的心意。”余相但笑不语。

软轿一颠一颠儿的渐渐离开,将余府那隐约的哭声抛弃在了后头,小厮侧耳听着,直到听不到了才作罢,要他说,余二公子的腿断了再好不过,以前他可没少凭着身份在瞿都做恶,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收了他两条腿。

前些日子,征讨胡刺人大军得胜归来,瞿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然余府却无一人不战战兢兢,小心伺候,因为余相的小儿子,是被抬回来的。

面对余相铁青的面色,负责将余则生送回来的荀将军还满脸悲痛地说:“余参将委实英勇,深入敌营,不慎受了重伤,但王爷说了,定然会向朝廷请命,为余参将多领一份封赏,无论如何也得总兵身份才担得起余参将的奋勇杀敌。”

余相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屋内女子痛哭并呼唤大夫的嗓音就在他耳边,他却不得不压抑着怒火,“封赏,呵,小儿并不在乎,众位请回吧。”

“那下官等告退,还望余参将好好养伤,有朝一日定是能好起来的。”临走前,荀将军又一刀戳进了余相的心口。

来的一行人又很快离开,余相转身往屋里走,却在门槛处险些被绊倒,他扶住门框稳住身形,耳边恰好听见了大夫的叹息,“二公子这腿......怕是再难站起来了。”

内室的哭声倏地更大,余相脑子发蒙,一把握住长子扶过来的手,眼角沁出湿意,他还愣愣的站在那儿,内室的余夫人已经冲了出来,她眼睛哭得红肿,目光却凶狠又恼恨。

她死死抓着余相的手,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都怪你那个恶毒的妹子!她动手前就没想过咱们的阿生!你看看阿生被她害成什么样了,你还帮她!还帮她!我恨不得生吃了她的肉,打断她的腿给阿生报仇!”

她的嗓音逐渐尖利疯狂,,抓着余相的手在他的手上划了一道血痕,可余相好像没察觉一般,甚至耳朵也好似没听见余夫人的话,只是过了几息后,僵硬地推开余夫人,也未进内室看望余则生,蹒跚着脚步出了门。

他的身后,余夫人哭倒在地,她不敢想象儿子有多痛,无法想象待小儿子醒来后如何面对她,可她更痛的是,她清楚的知道,余相不会替儿子报复回去,因为他更在乎的,是这所谓的家族荣耀。

在瞿都专门为外邦使臣而建的驿站内,小二打扮的男人刚刚从二楼的一间房离开。

敕勒国使臣自得了消息就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难掩激动之心,他回头看见坐在床边老神在在看着窗外的人,又是一阵头痛。

“三王子,您要知道您这次来的目的,太后与摄政王不合,这可是难得一个好机会。”

“他们不合,与孤何干?”尤纳瞧见街道上有个美人儿,捻起一颗花生米扔出去,在那美人儿惊呼下邪邪一笑。

使臣叹息,若不是王后非要他亲自看着三王子,他是真真不想跟着过来,若是三王子出了事儿,王后定然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儿,使臣还是耐着性子说:“大萧的太后母家可是云川,摄政王若是与她渐生嫌隙互有不满,云川王怎会看着不管,他们若是内乱起,于咱们好处可大了,您若是让他们之间矛盾更生,大王定会夸奖您,那王位......”

“听着好像的确很有趣。”尤纳摸摸下巴,俨然产生了兴趣。

使臣松了口气,“听闻大萧太后是绝世佳人,三王子,您......”三王子是王后所出,外祖家世极好,按理说最有望上位,然三王子却沉迷美人皮囊,为此惹下了不少祸事,使敕勒王不悦,也让其他王子看到了可乘之机。

于是,这次,本是二王子该到大萧,却被人使了计,三王子带使臣出使大萧,王后一听就慌了,从母家找了库乘随侍,即是这位使臣。

尤纳嗤笑一声,“大萧的女子都柔柔弱弱的,孤看了两日也没见过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再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孤的眼的。”

“是,三王子您明白便好。”使臣偷偷舒了口气,三王子的皮相继承了其母,样貌阴柔姝丽,估摸着也是因此,很难有好颜色的女子入他眼,然关键是,他入了眼的,想要抢夺,总能扯出一堆事。

好在在三王子出发前,被金大人抓到府里,一连欣赏了几天几夜的美人,想必不会出大事了。

云靥在景宁宫里一整日未踏出去,直到宫宴当晚,云靥方才在宫宴开始有一会儿之后,挪步至设宴的露华台。

在半路上,迎面碰见被萧陌遣来相迎太后的陈铭,刚望了眼云靥,陈铭就目光蓦然瞪大,阿些见他有些失态,轻轻咳了声,“可是皇上等急了?”

“这倒不是,只是夜晚路黑,皇上特命奴才来迎太后。”陈铭很快回神,忙躬身道,经了云靥的准许后,从身后宫婢的手中接了莹莹灯笼,为云靥照着。

跟在云靥身后的阿耶时刻关注着自家郡主的裙裾,看见陈铭的表现毫不意外,今儿郡主刚刚上妆完,就看愣了满殿的人。

郡主本就玉貌花容,刻意上妆后,原本的美貌更是被放大几分,如今肌肤赛雪,嫣唇点朱,美目顾盼流转间似有烟波划过。自成太后后,她的裙裳便已颜色沉肃为主,今夜却换上了青色浅纹曳地宫裙,虽仍是不甚鲜亮,然却衬托着她的娇容愈发倾城如画。

更衣后她立在铜镜面前,不经意一个侧眸,就能看呆一众宫婢。她身姿娉婷婀娜,端庄而立,自有高华矜贵的气质,让人沉沦了目光却又不敢亵渎。

然云靥一说话,就将她们从怔愣中召唤了回来,“好像还是不够美?”

“......郡主,您这样已经足矣了。”阿些觉得她都无法直视自家郡主了,光是看一眼就心惊肉跳的,恨不得捧着心尖叫。

云靥尤是不满足的在镜子面前看来看去,嘟囔着说:“可我觉得,还没摄政王好看...阿些,你说,我与摄政王谁更好看?”

“郡主,摄政王是男人。”阿些为难的说。

云靥轻叹,“所以还没一个男子貌美,也是足够让人受打击的。”

阿些和阿耶无言以对,看着沙漏时辰差不离的,忙转了话说:“郡主,该去露华台了。”

“好。”云靥面容渐渐沉静,她之后要做的事并非难事可也非易事,心里总是有些紧张的。

勾搭人什么的,她觉得自个儿往那儿一坐应当就行了。前一刻还自我怀疑不够美的云靥,此时忽而极为自信。

今夜的宫宴,宴请的主角是从西京战场回来的将领们,按照惯例,还会有封赏下去。而突然跟着大军到瞿都的敕勒小国,没人真心欢迎,更不提对这些不断骚扰边境的小国持有仇恨态度的将领们。

若不是有不杀使臣的默许规定,敕勒小国的人根本不会踏进瞿都这块地。

文成们更多的在乎敕勒小国带来的条件和利益,武将们却从未想过和谈,只是不知如今上位者的态度,只能憋着。

宫宴上,大多坐着的是武将,然四品以上的文臣也有不少携着家眷而来,只女眷与男子们的席位相隔稍远。

跟在姨母身后从踏进宫城开始,心脏就一路狂跳的如筱头也不敢抬,嬷嬷早先教过的规矩和仪态,早就抛之脑后了,她这副模样,让先来坐在一边与其他贵女言笑晏晏的尹晗乐目露厌恶。

被最严厉的嬷嬷教过规矩,尹晗乐原以为她勉强能有点贵女的仪态,不想仍旧畏畏缩缩的,若非她刚到瞿都,真不想选择这么个人来进行她的计划。

因姨父的爵位,如筱坐着的席位与尹晗乐不远不近,只隔了一座。坐下后,如筱不稳的心好似平静了些,这才大着胆子抬起头打量,她望见那位给了她身份的郡主,正欲起身去说话,却见她瞥了眼自己后就挪了眼神。

这是,不想让自己上前?如筱犹疑着坐回去。她是陌生的面孔,许多人都不认识,盛南候夫人虽脾性在瞿都是有名的难缠不好,但身份在那儿,还是不少人巴结着,于是便有问起如筱的。

盛南候夫人便将如筱介绍给别人,那些子夫人们见盛南候夫人言语间很是爱护,就不住的夸着,夸人的有心奉承,被夸的听着也高兴,当真是其乐融融。

被这些人夸的好似是天下有地下无的如筱,渐渐好像信了她真是她们口中的女子,眸中不自觉染上了些许自傲,这让身份真正矜贵的贵女们瞧见了,很是嫌弃,她却丝毫不知,只是一个眼神,就被瞿都的贵女圈排斥在外了。

如筱的自傲并未维持多久,在云靥被宫人们簇拥着踏入露华台开始,就迅速崩塌,仿佛腐朽已有的木屋,遭受了最致命的打击后,轰然倒塌。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从面前走过的华服女子,她竟然就是云川来的瑜瑶郡主,当今的太后?竟然是那晚陪伴在摄政王身边的女子,难道、难道谣言都是真的?

不,不可能,像摄政王这般英武俊美如天神一般的人物,怎会痴恋一个女子!

可这个女子太耀眼了,如筱在望见云靥的第一眼,便知自己无论如何是比不上她的,自她踏进来第一步开始,所有人的目光就被她所吸引了。

尹晗乐也有些意外,她没想过情敌的容貌竟然比传言中更美艳的多,她低垂着头皱眉,满心的不平静,甚至有些后悔,用个戏子做棋子,似乎远远不够。

云靥从露华台外缓缓行来,原本热闹的露华台逐渐安静下来,宫宴席位上的大小官员呆呆愣愣的望着云靥,也不顾是否有违宫规,亦或者在他们看向云靥之时,丝毫未想起自己已经违了规矩。

虽说云靥垂帘听政,但透过那双层珠帘,是鲜少有机会能看到太后的全貌。今日是云靥自嫁入宫来首次出面宫宴,自是让许多官员看呆了眼。

他们前一刻还在讨论摄政王席位被撤之事,后面就看迷了眼,觉得太后怎么做都对,甚至有人心想,若是以后太后与摄政王决裂,无论如何也得站在太后这一方。

不过他们显然是多想了,因为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不仅没见过摄政王与太后决裂,更未见过摄政王对太后凶过,反而是见过不少次太后欺压摄政王,而他们也从震惊,到习惯甚至看多了不想再看。

萧陌望着那些目光呆滞的男子,不高兴的重声咳嗽,这才让些许人清醒过来,忙又提醒旁人。如今萧陌即便是个六岁稚子,也无人敢轻视,谁让其后有两尊大佛呢。

被这么些人盯着,云靥也有些不快,她皱着眉坐上萧陌身边的椅子,方才矜持端庄的颔首,“今夜宫宴,是为众位为我大萧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们所设,因而虽是宫宴,却也不必拘束。”

顿了顿,她好像才看见敕勒小国的使臣一般,语气不咸不淡地说:“来者即是客,既然正好赶上了这次的宫宴,敕勒国使臣请尽情享用,明日哀家会让风尘尽洗的大军送你们回国。”

这是不接受他们投诚?敕勒国的使臣面色一变,不想大萧竟然真的会拒绝他们送上门的好意,他面色凝重的朝三王子尤纳看去,不看好好,一看差点气了个仰倒,三王子正目露痴迷的盯着高台上的大萧太后看,库乘很怀疑若非场合不对,他是不是都要流口水了。

他抑制无奈和怒气,手上用了点力气扭了下三王子的大腿,在他愤怒地看过来准备骂人前,飞快的说了句,“大人,大萧看不上我敕勒国的示好,您觉得?”

“瞧不上就瞧不上呗,咱们本来好意就不够。”三王子尤纳约莫还未回过神来,脱口而出。

他话一出,在场人无不哄然大笑,尤以武将们笑得最为肆意,这下库乘真的是气得白眼都要飚出来了,他深深吐息,知晓这时候是指望不上三皇子了,起身朝云靥行礼道:“尊敬的大萧皇和大萧太后,您还未听敕勒国带来的诚意就断然拒绝,是否有些不妥?”

“朕觉得并无不妥,”萧陌板着脸道,“尔等前来投诚,使臣却用放肆而不礼的眼神亵渎…这让朕很是怀疑敕勒国的诚意。”

尤纳仿佛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所处的地界和立场,起身道:“敕勒国诚意十足,愿每年进贡珍宝无数,与大萧签订绝不相扰的合约,若是尊敬的大萧皇犹觉不足,敕勒愿将哈达城奉送大萧。”

他说话之时,眼神仍在云靥面上,或者说止不住的瞄,这不仅让萧陌觉得恼怒,大臣们也纷纷觉得过分无礼。

已快达到目的,云靥却被那越来越不加掩饰的邪气目光盯的心火渐生,她冷声道:“哀家记得,你所说的哈达城在二十多年前是为休韫县,为大萧领土,是你们的祖先强占不说,多年来都绝口不提归还,如今却拿休韫县做人情,你当大萧人人都是傻的不成?”

“也别说愿归还休韫县便是诚意,”云靥在使臣张口欲言前又道,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大萧二十多年不收回休韫县是因另有要事,如今已腾出手来,即便你敕勒国仍强占着不还,哀家也有法子让它重回大萧。”

这怎么是要开战的发展了?始终不懂怎么事情发展越来越脱离掌控的使臣悄悄抹了把额上的汗,十几年前他也出使过大萧,那时的大萧皇和大萧太后并无现在这般难缠,因而他很顺利回了敕勒,换了十几年的平和,正是因此,王后才放心让他陪着三王子前来。

他正不知该如何反应,三王子已经眼睛眨都不眨的许诺道:“为表诚意,敕勒不仅愿意归还哈达城,还愿每年进贡五百匹赛赛马。”

赛赛马?敕勒国作为游牧国,不仅骁勇善战不畏惧生死且善于养马,他们不仅善于养马,更善于驯马,赛赛马就是敕勒国独有的,以速度和野蛮而出名的马。

愿每年进贡五百匹,若不是云靥起初就没打算与敕勒国何谈,这可以说是云靥的意外之喜了。

她沉吟片刻,似有为难之相,但好歹是有犹豫的余地了,使臣刚松了口气,岂知三王子尤纳有高声道:“再加两名驯马人!”

驯马人在敕勒国可是珍贵的很,放眼敕勒国驯马人也不过数十人,使臣库乘眼前一黑,慌慌张张的起身道:“以上是敕勒国的所有诚意,还请大萧皇和太后三思,与敕勒国相交于好,可保数年和平啊。”他不能再放任三王子继续言语了,否则都快把敕勒王城送出去了。

“容哀家再思考一二,在这几日里,敕勒国使臣们就请在驿站静候,”说完,云靥就无意再继续说下去,拿起手中的酒盏浅尝一口,道,“诸位不必拘礼,哀家身子乏了,先走一步。”

放下酒盏,云靥细心叮嘱萧陌,“陌儿,不必与敕勒小国的人言谈,过上一刻钟就回去,不许碰酒。”

“母后放心。”萧陌朝她大力点头。

云靥捏捏他的脸,心下欣慰,不管在外人面前如何,陌儿在她这儿,总是贴心懂事的好孩子,她若是以后有孩子,也想陌儿这么乖就好了。

她唇边笑容一凝,想的有些远了,孩子…也不知这辈子能否有自己的孩子。想着这些她这下是真的头疼了,她又吩咐了陈铭伺候好皇上,扶着阿些的手离开。

她走出众臣偷觑的视线后,殊不知在女眷坐席上的如筱却如释重负的瘫坐,她衣袖里的手在微微颤抖。

瑜瑶郡主、当朝太后,她方才坐在高台上,无论是言语还是情态,都给人以睥睨天下之感,与敕勒国的交锋中步步紧逼更是能看出其是一位有谋略的女子,她方才竟然突然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摄政王身边,她一定是疯了……

不光是她,尹晗乐也是脸色不佳,与她抢夺萧肃的女子其人无论是面貌还是谋思,超乎了她的想象,只是今夜远远看了一次,她蓦然发觉,好似只有身份,她勉强能胜过。

这太不利了,如星辰一般发着光的存在,难怪萧肃那冷成冰块的人能够倾心。

她现在毫不怀疑流言的真假了!

在她走后,三王子尤纳就坐立不安,宫婢过来斟酒,尤纳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他看向斟酒的宫婢,模样不错,只是较之大萧太后,逊色太多了。

想到方才看见的那张脸,尤纳就有些心猿意马,即便宫宴之上无一人理会他也丝毫不在意,半靠着小声对使臣说:“孤收回那句话,大萧的女子还是有貌美的。”

那大萧太后看起来还不到双十年华,正是娇嫩如花的年纪,在这深宫里,肯定寂寞的很吧。尤纳咂着嘴,想到大萧太后的那张脸,那曼妙的身姿就浑身火热,在宫婢不甚洒了他衣袍一杯酒也没多气恼。

“使臣大人恕罪,不如请挪步更衣?”宫婢低垂着头,语气惶然。

湿哒哒的确实有些难受,尤纳起身跟着宫婢走了。宫婢在前头领路,绕来绕去的,尤纳也不知到了何处,但周围景色宫室竟是无一重复,他不禁在内心感叹大萧的富有。

宫婢将他领进了一处宫室,内里只有寥寥几名宫人,从一名宫人中接过托盘,宫婢道:“这是江南的月华锦,整个大萧仅有皇宫才有,而皇宫内月华锦做成的衣物也仅有十件,放在这儿供以贵客更衣。”

尤纳任由宫人为他换上新衣,听闻这衣服如此难得,他不禁多看多碰触了几下,果然触手细滑微凉,穿着极为妥帖。

远远瞧着敕勒小国的三皇子满面笑容的穿着月华锦所造的衣服出了宫门,云靥狡黠一笑,“苏嬷嬷这主意出的不错,起初也是我思虑不全,若是我将他诱过来将他溺死,免不了会麻烦些,还平白的又恶心我一次。”

“郡主放心吧,那衣服上抹了毒药,只穿上半个时辰就能中毒,届时让送他们出大萧的将军时不时以香诱之,半月后才会毒发,那时候他们早就出了大萧了。”

“他死了,敕勒小国免不了乱一场,”云靥转着手腕的玉镯,从得知萧肃昏厥就抑郁极了的心情好受了些,“等他们将驯马人送来,和平的假面就该撕了。”

云靥决意让两位将军将人送到敕勒小国的边界后,就让他们交出部分马匹和驯马人,敕勒小国骚扰大萧边界多年,手段狠毒,未免在攻打他们之前将驯马人统统处死,还是先得了利益再说,至于合约,拖着便是,本就没打算要签。

露华台的喧闹在这后宫也能隐隐听见,云靥站在略高的亭子内,望向寿安宫的方向,黛眉轻皱,“太皇太后最近未见什么人?也未出什么幺蛾子?”

“是,近来见的最多的,是著庐书的明大人,除此外并未见过他人,甚至连余家人也无。”流月低声禀报。

“余家人现在愿意见她才奇怪,他们现在心里应当恨死了太皇太后,毕竟余二公子那双腿可是再也站不起来了。”阿耶笑眯眯地说。

云靥奇怪道:“余则生那双腿断了与余太后有何干系?等等……”她忽而想起,太皇太后溺死曾小公子嫁祸陌儿的那晚,她不慎摔了膝盖,将养了好几日才能继续活蹦乱跳的,莫不是萧肃在为她出气……

“可不就是在为您出气。”阿耶忽然道。

云靥一惊,才发觉她方才自言自语说了出来,她有些羞涩,轻咳了一声正要转了话题,忽觉不对,“你怎么知道余则生的那双腿是王爷故意做的?”

“是胥归大人说的,奴婢正巧经过那儿,听了一耳朵。”阿耶毫不隐瞒地说。

云靥一听便知,那胥归约莫是故意的,真是替他主子着想。她摇头叹笑,不过萧肃这么做,她的确很感动,也更加想他了。

也不知他身子如何了,他身体里的毒究竟是什么毒,竟然能存了这么些年,对他的身子又有多少危害……光是想想,云靥就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明天,还是出宫去看看他吧。

宫宴在亥时过半才结束,而敕勒国王子尤纳在刚刚亥时就起身离去了,宫宴之上他们的到来与他们的离开,都如同砂砾落地一般无人在意。

回了驿站,尤纳还在回想大萧太后的如花娇容,使臣关了门后,连声唤了几次才将他唤回神。

“三王子,请恕臣僭越,只是,国事为重。”

尤纳不耐烦的随手将桌上的杯盏扔向他,被库乘眼疾手快的接住,“三王子,这里不是敕勒国。”

“孤知道,”勉勉想到正事为何的三王子又想了想宫宴的场景,“这消息果然准确,大萧摄政王的席位被撤,他们之间果然有龃龉。”想到大萧太后,尤纳就有些兴奋,他猛然站起来,又倏地坐下来,反反复复了几次。

最后,他在库乘怪异的目光中重新坐下来,带了丝期盼地问:“有法子把大萧太后带到敕勒国吗?”

“三王子,请莫要异想天开,”库乘觉得应准陪同三王子前来就是一个苦差事,“咱们还是想想如何离间他们为好。”

“既然已经有了龃龉,分道扬镳是早晚的事,我们何必再费力气。”尤纳懒得折腾,他现在就想躺在床上,细细回味大萧太后。

库乘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快要抑制不住心底的怒火和以下犯上的冲动了,他加重了语气说:“的确是早晚的事,可敕勒今年的景状您也见了,只有大萧乱了,咱们才能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行行行,那谈谈,如何做?”尤纳喝了一壶凉茶醒神,敕勒今年的确景状不佳,冬季刚挨过去,莫名的一场病疫席卷而来,死了不少马匹畜牧都,可敕勒王都不仅找不出缘由更拿不出更多的救济,再加上云川王数次将他们扰乱边城的士兵打回来后好像渐渐失了耐心,大有要进攻的架势,这让敕勒王都不免有些慌了。

见他终于将心神放到正事上,库乘松了口气,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无外乎嫁祸这种俗气却有用的事。

“对谁下手?咱们有多少暗桩?”

库乘说:“据臣所知,大萧太后有一姑姑就在瞿都,当今大萧皇的帝师是大萧太后的姑父,臣觉得,对他们下手,嫁祸摄政王,最能挑起大萧太后的怒火。”赫连家护短的名声,他们在敕勒也是听过的。

“此计可行,派谁去?”三王子尤纳点头,问道。

库乘语气转而慎重,“您可记得王后临走前交予您的蛇骨链,那便是号令隐藏在瞿都的信物,敕勒的暗桩就在城外的会与山庄和城内的子辰酒肆。”

主仆两人密谈了一些细节后,方才各自歇下,谁也不知,他们的房顶,匍匐着个黑衣人,若不是目力极好,还真瞧不见。

景宁宫,夜已至子时,殿内仍旧一片灯火通明。云靥换上了一身深紫色裙裳,宫宴上满头的发钗流苏金簪尽数取下,浓密的长发只简单挽起,用一根碧玉簪子斜斜钗着。

她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膝蜷起,娇小的身子整个缩在圈椅内,膝盖上放着一本话本子,她看得入神,翻的速度也快,不消小半个时辰,话本子已经过了半。

“郡主,不然您先睡下,等有了消息,奴婢再唤您?”阿些又燃了一盏烛火,轻声劝着她。

云靥摇头,“不听到消息,我睡不着。”

闻言阿些也不再劝,只是让阿耶守着,她转到小厨房将煲了许久的鹌鹑汤端进内殿。

没过一会儿,窗户上忽地‘啪’的一声轻响,云靥霎时合上了话本子,并坐正了身子,阿些快步过去将窗户打开,从外翻进来一个女暗卫。

“禀报郡主,简府皆平安无事,敕勒使臣自以事成。”

云靥长舒一口气,即便她早就通知了长姑姑并派了人守护,可难免还是害怕担心,“做得好,阿些。”

阿些将一个盒子从多宝架上拿下来,这是要奖赏他们的物件,然女暗卫却退却了,“属下并未做太多,是摄政王殿下的暗卫一直在暗中帮忙。”

“……不管如何,有你们的功劳,收着便是。”云靥一愣,心底泛起一抹甜,他一定是醒了。

得了准信的云靥总算能安心睡下了,她原本就困倦,刚钻进锦被,没几息就睡了过去。

在梦中,她又见到了萧肃,他健康无虞的站在她面前,那双幽谷般深邃的双眸中只有她的身影,温暖的大掌紧紧牵着她的。

“萧肃……”云靥呓语,红唇微弯。

“嗯,”低沉的男声应了声,萧肃坐在她的床边,眸中溢满了笑意,他俯下身,薄唇在她唇角轻轻一吻,“睡吧,辛苦我的小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哇奉上三章哇,谢谢小可爱们的一路支持!日常说爱你们!很爱很爱!打滚撒娇求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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