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世子他好南风
宁王盘膝坐在蒲团上, 山风席卷而来,裹挟着料峭的寒意, 冷的祝弈君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白狐大氅, 而仅着白色长袍的宁王却是巍然不动,仿若悬崖上的青松,不受半分干扰。
祝弈君锁定在宁王身上的眸色一深,这人还真是不怕冷啊!
他就这么看着宁王,直至老和尚结束今日的论经, 对方不曾再回过眸。
雪霜终于找到了自家王爷,脸上的喜色还没展开来,就见自家王爷走至老和尚跟前,谦逊地老和尚说些什么,看架势似要往内寺走去。
她急的直跺脚,拉着祝弈君急切道:“姑娘,寺庙内院不受女香客拜访,咱们快去把王爷拦下来。”
祝弈君抿了抿唇,心道这宁王若是真想出家, 早就剃度了,何至于给他们找上来的机会?
心中这般嘀咕, 但脚步还是随着雪霜追了上去。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老和尚得道高僧的名声在外,推崇他的贵夫人不计其数。
这会儿散了课,不少夫人遣家仆小厮邀老和尚论经解惑。
家仆小厮阻拦了俩人的去路,雪霜松了口气,刚想出生叫住自家王爷, 却见自家王爷平静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跟老和尚打了招呼,只身退出人群,走进内寺,“姑娘……”
祝弈君听着雪霜都快急哭了,心中承了雪霜多日尽心照顾之情,便道:“你且随我来。”
说罢,他带着雪霜退出灵青寺,径直来到一堵高墙外,抬头测了下高度,又在心里估摸了一番雪霜的体重,旋即拎着雪霜的衣领,踩着脚尖,踏着墙边的树杆,飞上墙头,再一跃进入寺内。
雪霜长大嘴巴,想说点什么,祝弈君飞快地捂住她的嘴,力竭地靠在墙壁上,边观察寺内情况边压低声音道:“想见你们家王爷,就别出声。”
雪霜闻言连忙抬手覆在祝弈君的手背上,捂着自己的嘴。
祝弈君见状,收回自己的手,脸色苍白地靠在墙壁上,深吸了口气,平静道:“内寺极大,僧人众多,你我俩人目标太明显,这样吧,我们分开找,你去右边,我去左边,至于能不能劝回你家王爷,我不敢保证。”
祝弈君嘱咐她小心些,又约定半个时辰后在此见面,便率先走了。
他一走出雪霜的视线,便快速朝寺院的寮房走去。
寮房是供居士居住、香客休息的厢房,分男女。
男子的寮房靠近内院,女子休息的寮房在外院。
此时大部分香客居士都在外院,寮房人少,一方面他需要处理裂开的伤口,二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在这里等到宁王。
他随手推开一间寮房,寮房的摆设及其简单,正中间摆着桌椅板凳,右边靠墙的是休息用的木床,他眉头微蹙地看着木床.上叠的很整齐的被子,随手推开的门竟然是有人住的?
他收回目光,正待退出去,不想刚一转身,身体撞进了一堵软墙里。
他心中一凜,手下意识抚上腰间软剑,正待杀人灭口,就听得头顶上方的人开口了——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清冷的嗓音毫无感情波动,但细细品味,这话中又似是饱含打趣的深意。
祝弈君蓦地抬起头来,径直对上来人的眼,但见来人着熟悉的白衣,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淡漠到就好似方才那话不是出自他之口一般。
祝弈君看着宁王的脸,心中一滞,这是何等缘分?
随意推开的寮房竟然就是他……和雪霜要找之人的?
宁致见他看着自己发呆,淡淡地推开‘投怀送抱’的人,走到木桌前坐下,拿出两个杯子,一一满上,再把其中一杯推到对面,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祝弈君见他这番动作,便上前坐在宁致对面,秀眉微蹙地握紧散发余温的杯子,目光落在对方修长的手指上,迟疑道:“是、是你府内管家和雪霜姑娘叫我来寻你的。”
宁致‘嗯’了一声,又喝了口茶,良久道:“身上可带了伤药?”
“嗯?”祝弈君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宁致。
“这么浓的血腥味你闻不到?”说罢,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我去给你找伤药,雪霜那丫头是不是也进来了。”
宁致用的是肯定句,也无须祝弈君回答。
他走出寮房,关上门,来到内寺,便听到走廊尽头有女子的哭闹声。
“我是来找我们家公子的,你们这群秃驴,把我家公子还给我,呜呜呜,我不走,不把公子还给我,我就不走……”
宁致眉心一抽,扶额上前,看着一众僧侣拿坐在地上抱膝找公子的雪霜束手无策,无奈道:“雪霜,你的礼数呢?怎能在佛门宝地扰人清修?”
雪霜一听到自家王爷的声音,连抬起头来,抹着眼泪哽咽道:“王……公子,奴婢把姑娘丢了……”
正拿雪霜毫无办法的众僧侣见宁居士与这位私闯佛门内院的姑娘相熟,劝说了几句,大意是内寺不方便女香客进入,让他赶紧把事情处理好。
宁致点头应了下来。
男子寮房他不方便带雪霜进去,就把人带到寺外的凉亭,还没开口,雪霜啪地跪在地上,拉着他的长袖哽咽道:“王爷——”
“你先起来!”
“不!”雪霜倔强地跪在地上,“奴婢自知有罪,您想怎么惩罚奴婢都行,但请您跟奴婢回府,不然……”
她说到这儿,咬了咬牙,梗着脖子道:“不然奴婢长跪不起!”
宁致都被她给气笑了,“起来,这是命令!”
雪霜是纯正的古代人,又出自等级森严的皇宫,对主子的命令刻在了骨子里。
她不敢违背宁致的命令,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想继续劝说,宁致直接打断她想说的话,“下次不可再贸然行.事!”
“可是王爷,姑娘还在……”
“在这等着!”
宁致找僧侣要了伤药,回到寮房,祝弈君还在,他把伤药放在木桌上,看了眼神色不明的祝弈君,“你先处理伤口,回头我让人送你出去。”
“雪霜姑娘呢?”
“她在寺外的凉亭。”说罢,他避嫌地转过身,抬步朝门外走去,不想,门‘嘭’地一声无风合上了——
“你这是何意?”宁致头也不回的道。
“只是有些事想不通想请教你。”祝弈君收回手,起身走上前,把宁致堵在门板上,一双凌厉的眸光由上往下开始打量,人,还是那个人,同样的脸,同样的身形,可气质和行.事作风却截然不同,一个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人当真能改变的如此彻底?
他直直迎上宁致的目光,像是要透过对方的双眼直入对方的灵魂,良久,他突然开口道:“志怪杂谈里有这么一桩趣事,说一农家子,失足溺水而亡,家人忍痛为其办理丧事,不想却在当晚,对方破棺而出,死而复生了。”
说到‘死而复生’,他敏锐地察觉到宁王眼底闪过一抹沉思,他不动声色的继续道:“家人问其缘故,对方声称是去了阎王殿走了一遭,阎王说他阳寿未尽,便送他还阳了,家人自是欢喜不已。只是,家人想不到的是,死而复生的儿子性格大变不说,还从大字不识的农家子一跃变成了饱读诗书的文人,对方对家人的解释是阎王为弥补错勾他魂一事,便夜夜入梦授他知识,多年后,这人一路考取功名,金榜题名,更是在多年后,位极人臣……”
宁致静静听他说完,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祝弈君嫣然一笑,本就出色的容貌在他这一笑中仿若寺庙后山娇艳的桃花,美的令人窒息。
祝弈君深知自己容貌带来的震撼,可对方却是连一丝波动也无,他敛起笑容,意味深长道:“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挺有趣的,想与你分享一下。”说着,他打开门,作了个请的姿势。
待宁致一走,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难道这夺了宁王躯体的孤魂野鬼前世当真是个和尚?”不然怎抵挡得住他的美色?
祝弈君的怀疑也不没缘由的。
宁王跟阿弟有长达一年的恩怨,阿弟时常找他抱怨宁王,他为了阿弟,对宁王做了一番了解。可以说他很了解宁王是个什么人,甚至他还可以自信的说,怕是连宫中太后和皇帝都不一定比他更了解宁王。
一个没有实权,不学无术,空有花架子,只会仗势欺人的人一夜看破红尘……
虽说有一夜之间看破红尘的先例,可这事儿落在宁王头上,他怎么就不信呢?
且宁王他……他不但看破红尘,还短短几月学会了学子苦读数十年才习得的四书五经,就连世家子弟从小培养的君子六艺他也会一些。
祝弈君以前没往孤魂野鬼这方面想,只是觉得鬼怪之说太过飘渺。
现如今是事实搁在了他的面前,叫他不得不这样想,而且对方好像也没特意去遮掩。
祝弈君想到对方那副禁欲的模样,若是染上……不怎地,心突地躁动的厉害。
他简单地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又袖口掏出面纱,给自己遮面,推开门等在门口的是一面容普通到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男子,男子道:“奉主子之命,送姑娘回府。”
“不必了。”祝弈君抬眸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没见到宁王的身影,心里说不上有没有失望,只是回头往多看了几眼。
他翻墙出来时,身后还跟着那位奉命的暗卫。
堵的发慌的心不知想通了什么,又明朗了开来。
他在凉亭找到了雪霜,雪霜情绪不高,耷.拉着脑袋,见到他时,眼底迸射.出一道亮光,可瞧见他身后无人时,清亮的眸子蓦地暗了下去,只是闷闷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祝弈君还挺喜欢雪霜姑娘的,这姑娘守礼懂分寸,前几日.他打探宁王的消息,雪霜姑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说其中可能存着某些心思,但与他无碍,“你家王爷说只是在灵青寺小住几日,不日便会回府。”
“姑娘,这是王爷亲口说的吗?”
“……”那位宁王惜字如金的很,哪里会说这种话,但看雪霜姑娘期待的眼神,宽慰道:“是他说的。”待他养好伤,那位宁王若还未回府的话,自己可直接把人从寺庙抓回去,也算是全了雪霜姑娘多日来的照顾。
雪霜把祝弈君的话当了真,还带回了府。
老管家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看着祝弈君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叫祝弈君难得产生了几分心虚之感。
晚间,管家亲自带着张太医来给祝弈君把脉。
霍弈君体内的‘醉红颜’是前朝秘药,没有看过秘方,很难从脉象里发现,张太医医术精湛,他能把出些不对劲,但因着没见过‘醉红颜’,便把异象告诉了雪霜,又从雪霜之口告之了宁致。
宁致本就知道祝弈君的身体状况,所以就没多加过问。
雪霜只是个下人,主责是照顾祝弈君,自然不会多嘴,这也就导致祝弈君以为张太医没看出他体内的异状,所以他坦然的把手放在脉枕上。
张太医如往日一样,把过脉,嘱咐了几句,又写了方子交给雪霜。
管家见祝弈君消瘦的厉害,便上前问太医,“姑娘的身体可能行大补之物?”
“这……”张太医迟疑了一下,道:“按说她体虚脉,应受不住大补,可我闻着姑娘身上似有不少名贵药材的香味,这样吧,我回头研究一下,到时写份补药的药方给雪霜姑娘,不过……”
张太医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姑娘这脉象倒是有些熟悉,就是不记得在哪里看过,罢了,人老了,不中用了,待我回去找找医书。”
管家一听这话,连忙问他医书够不够,不够的话他可以派人去寻。
俩人说着话,就出了内殿。
不到一会儿功夫,管家又转身回来了,他守礼地站在屏风外,问道:“姑娘有什么想吃的?可有什么忌口的?”
祝弈君还在回味张太医的话。
当年先皇得知天降异象的女婴死了,尤为不甘,便派遣了太医前来给他诊治,经过太医们的连番号脉,得出他天生虚弱,有早夭之相,先皇也觉得天降异象之人不可能落到这样的婴儿身上,这才罢休。
可现在听张太医的意思,好像当年他也给自己把过脉?
他想的有些远,是身边的婢女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受之有愧道:“小女子日常食的清淡,也无忌口。”
管家又问了他一些日常喜好,这才离开。
翌日中午,他吃过药,有下人送来几匹颜色不一的贡缎面料,让他挑选喜欢的颜色,还有绣娘来为他量身段。
他知道管家态度改变的原因,心中多少有些受之有愧,便想拒绝,雪霜却说:“姑娘说我们家王爷只是小住几日,但奴婢心里清楚,若不是姑娘,王爷说的小住怕是会变成长住,你且宽心受着,这是管家爷爷对姑娘的感激。”
管家之前不是没派人去找过自家王爷,可派去的人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就连王爷的贴身小太监元宝,前日都被赶回了府。
不知道内情的祝弈君无奈的挑了两匹颜色浅淡的布匹。
还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下午又有下人送来不少东西,整个寝殿,不过两日,便大变了模样。
祝弈君这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住在后院的三位小主。
当祝弈君听到婢女说三位小主遣丫鬟送来贺礼时,整个人都呆了……
什么叫贺礼?
就是祝贺时用的礼物。
他一个借住养伤的外人,伤还没好,需要哪门子贺礼?
祝弈君在外的身份虽说是女子,可不代表他就是按照世家小姐的教养长大的。
因着父母皆知他的身份,私底下为他请来的老师是隐世不出世的大儒,就连这一身武艺,也是请的名门师父传授,所以他自然不知道这份贺礼是三位小主见管家动静太大,以为王府要进新人,便提前与他交好的意思。
雪霜倒是看出些什么,觉得有些不妥,她隐晦的跟祝弈君提点了几句,祝弈君这才恍然大悟,合着宁王的几位美妾把他当王爷的新欢了!
他脸色一沉,让雪霜把东西还回去,做完这一切心口还是堵得慌。
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一切还是因为宁王,只要把宁王找回来,管家就不会再对他这般热忱,雪霜也不会因着之前那句安慰的话紧盯着他不放。
当夜,他遣退守夜的婢女,按下心头莫名的期待,精心打扮了一番,适才架着马车匆匆赶到灵青寺。
……
这头的宁致可不知府内发生的事,他如往常一样跟方丈大师论完经,回到房间,还没推开门,就敏锐的察觉到里面有人。
他推门的手顿了一瞬,盯梢的暗卫没动静,说明来人没危险,且还是熟人……
在江南,能越过寺庙的高墙,敢不打招呼进他的房间,且不受暗卫警惕的人,除了祝弈君还能有谁?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本来是打算等祝弈君养好伤走了再回去,毕竟逼得‘祝弈君’联系镇南王要反的缘由他一来就解决了,连带解决的还有弈君心的烂桃花。
所以他觉得俩人没必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可挡不住祝弈君一次两次的找上门来。
宁致正准备推门进去,打算跟他讲清楚,自己并非要出家当和尚,不过是来寺庙小住几日罢了,不想门‘嘎吱’一声从里面被打开,月光下,祝弈君带着面纱,扬眉道:“我等你很久了。”
宁致挑了挑眉,“这次又是雪霜叫你来的?”
“不是。”祝弈君取下面纱,走到宁致的面前,余光扫了一眼隐匿在外的暗卫,随即拉住宁致的衣袖,关上门,把内力蓄在掌心,打算以掌为刃,把人放倒抗回王府。
可手才抬到半空,心中不免担忧是否会伤及宁王。
就这一犹豫,手腕便被宁王给抓.住了。
宁致握着他的手腕,拧眉道:“小姐这是何意?”
祝弈君感受着手腕上的余温,心思一转,扬起头,浅笑道:“公子,你觉得我美不美?”
“……美色于我如浮云,任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堆红粉骷髅。”说罢,他甩开祝弈君的手,从衣柜里取出衣物,用包袱装好,头也不出的离开了寮房。
祝弈君:“……”这个榆木脑袋!
宁致让暗卫送祝弈君回府,自己则先去与方丈大师打了招呼,打算去百花楼寻王清源,不想等他下了山,发现祝弈君架着马车堵在路口,一双美.目幽怨地盯着自己。
“……”
宁致绷着脸上了马车,祝弈君紧随其后也跟了进来。
俩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凝固。
宁致酝酿了一下,道:“小姐,你我不过几面之缘,且你还受着我的救命之恩,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的吗?”
黑暗中,祝弈君幽幽道:“正是因为受着恩公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才不能让恩公出家当了和尚。”
“……我并没有说要出家为僧。”
“可小女子怕恩公一时冲动,将来后悔。”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宁致不说话,祝弈君却不想放过他,他实在没见过这等不通风情的男子,继续说:“以我的姿色,鲜少有人不动心,可恩公竟说出美色于你是浮云,是红粉骷髅这等话,恩公可是觉得小女子配不上你?”
“谁配得上恩公?是初次见面时,恩公说的家中三房……美妾吗?”他把三房美妾四字说的格外重。
尤其是一想到那三位美妾把他当作其中一员,心就堵的发慌。
“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宁致细细品味他话里的恼意,淡淡道:“你是因为我不为你的美色动容恼羞成怒吗?其实你不必如此,世上不为美色所惑的男子虽不多,却也不是没有,再者,我志不在此——”
“你志在哪?志在出家当和尚吗?”
宁致瞥了他一眼,车厢昏暗,瞧不清他的神情,但从言词中能分辨出对方心情欠佳。
他想了想,忽而道:“小姐,你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受贵府精心照顾,好了十之八.九。”祝弈君心情确实不太好,任谁好端端的被当作小妾,心头都会堵得慌。更深一层的心思,他却未曾发现。
“既是如此,那回府我便吩咐人去通知你的家人,对了,你家在哪?”
“……”这下轮到祝弈君沉默了。
“我观你举手投足皆有大家风范,又有一身不俗的武艺,想来贵府门庭不低,可上次又见你被人追杀,应是独自出门在外遇到了些麻烦事,你且于我说来,我给你家人去个消息,好叫你的家人放心。”
“……”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怕我.日后寻上门?”
这话他怎么接?
他迟疑了一下,“不太方便透露。”
“那敢问小姐芳名?”
“……君、君弈。”
“姓君?”宁致装作不知的继续道:“君弈君弈……君小姐这名讳听着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我想想……”
“名讳乃父母所赐,晚辈怎能轻易议论?”祝弈君深怕宁王猜到自己的身份,着急解释道:“小女子的事就不劳烦恩公操心了,待伤势恢复,便会自行离去。”
“这样啊……”黑暗中,宁致弯起唇,意味深长道:“那小姐可曾听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祝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