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早上云黛伏在榻边睡得极不安稳。
她颦着秀眉, 莹白的脸儿挂着泪珠,像是白色花瓣上的晶莹晨露, 有种令人想要怜惜一番的冲动。
叶清隽睁着眼, 漆黑深邃的眸子不知注视了她多久。
小姑娘枕着自己手臂脸侧还有些压出的红痕,红艳艳的小嘴微微撅起,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醒来时还会哼哼唧唧发出娇娇的声音。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 却有一种痒意顺着手指蔓延到了他的心口。
叶清隽鬼使神差地凑到她面前, 只略一停留, 便俯下身去含住那张诱惑了他许久的小嘴。
他贴上她的唇瓣时, 那种滋味竟与想象中一般鲜甜可口……
他先前便想,她这么能哭, 定然是一颗极水嫩的果子。
如今尝了一口,忽然发觉她是一颗剥了皮露出白嫩果肉的荔枝, 果真甜嫩多汁。
云黛觉得面上有些痒意,嘤咛一声睁开眼来,面前却是一张放大的脸。
这对于一个才醒之人是极惊骇的, 哪怕这个人长得甚是让她喜欢。
她茫然醒来,又突然受到惊吓, 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却蓦地被人扣住了脑袋, 有什么东西强势地钻进了她的口中。
云黛初时不觉,待周身的感官恢复至清明,她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他在吃她的嘴儿……
她混混沌沌, 迟迟缓缓,柔软的身子却被人勒进了怀里,寻了个更为方便的姿势索取甘甜。
在快要被人勒地喘不过气的时候,她那两只手终于知道挣扎了。
好在他用的力气大归大,可云黛只推了一下,他便缓缓松开了她。
云黛腰间仍有一双手牢牢禁锢着,她只能无力地伏在他怀里喘息,两只小手柔柔地搭在他肩上,更似迎合一般。
“您……您刚才……”
她耳根发烫,声音细弱似不可闻,心口也砰砰砰地叫她喘息急促。
她的嘴被人吮地太用力了,不仅嘴唇麻麻的,舌头也麻麻的,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
叶清隽这时停下,不仅没有得到满足,眼中反而是一阵浓郁的幽色。
“昨晚上豆子数清了没有?”
他的口吻仍是冷淡得很,好似刚才那个吃人的禽兽根本就不是他。
云黛哆嗦了一下,怯怯地抬起脑袋来,杏眸里又泛起了水光。
“我困得要紧,昨儿问您能不能睡一会儿,您答应了我才睡的。”
“是么……”
叶清隽道:“我怎么不记得你有问过我?”
云黛低声道:“我真的问过您了……”
“我说我能不能睡一会儿,若是您不说话,就答应了呢,您果真没有理我……”
她抬眸触碰到对方的目光,又心虚道:“难不成您那个时候真的睡着了?”
叶清隽摸了摸她的脑袋,甚是佩服她这自欺欺人的演技。
他不睡着了,她哪里有机会得到他的“默许”呢。
这个小东西真真是愈发学得狡猾,先前当她老实还是抬举了她。
“可是你的豆子还没有数完……”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那只泛着水光的唇瓣上,问她:“你说怎么办?”
云黛嗫嚅道:“换个惩罚行么……”
叶清隽笑:“可以呀。”
云黛顿时一喜,下一瞬便被个巨大阴影给吞没了。
吃掉小兔子的第一步,便是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云黛晕晕乎乎的时候,叶清隽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耳边,声音微喑:“会讨好叔叔么,帮了叔叔这个忙,叔叔就放了你……”
云黛搂住他的脖子呜咽了一声,却羞得抬不起脑袋了。
只是她总算也明白他昨晚上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要她讨好他,却从来不是那种简单层面上的讨好,她不能领会便只能数豆子去,后来她仍不能领会,他便帮她“领会”了……
云黛回到稚水苑,便觉得自己真真是没脸见人了。
翠翠忧心忡忡地冲进屋来打量着她,见她除了脸上红红的,嘴巴肿肿的,哪里都没受伤。
“吓奴婢一跳,奴婢昨儿听家主院里一个小丫鬟说您被家主丢进水池子里了,还差点被家主狠心淹死了呢。”
云黛缩在榻上,手掌却还无意识地搓着裙摆,好似掌心沾了什么污浊东西。
“呀,什么味呀。”翠翠忽然说道。
云黛吓了一跳,忙把手缩到了身后去,翠翠却在她身上闻了闻,道:“姨娘怕是要洗个澡才好,身上还是一股子酒味呢。”
“嗯……”云黛嗫嚅道:“还是不必了吧。”
翠翠疑惑得很:“姨娘昨儿酒喝多了,怕是没什么力气,奴婢帮你洗就是了。”
“不要了,我太困了,我想睡了……”
云黛哼哼唧唧地扯过一条被子把自己脑袋蒙进去,便假装听不见翠翠的话了。
翠翠愈发觉得她古怪,劝说不得,便只好让她先歇着了。
她哪里知道云黛早上一直舍不得吃的馒头被家主抢去吃了。
家主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那些大鱼大肉不吃,偏要抢别人的东西吃。
兴许是喜欢看云黛失去了早饭伤心欲绝的模样,家主便当着她的面津津有味的在那馒头上咬上了很多牙印,让云黛知晓这个馒头就算还给了她,却也只属于他的了。
云黛当时恨不得把馒头砸在他脸上,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她压根就不喜欢吃馒头,不过是打小养成了节约粮食的好习惯罢了。
可反观家主,为了戏弄一个无辜可怜的小姑娘,却生生浪费了好些白花花的米面粮食,叫云黛憋了一肚子的气回来。
云黛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偏偏又打不过家主,只好窝窝囊囊地忍受了这一切不公平的对待。
云黛数了大半夜的豆子,又受了惊吓,在帐子里睡了一天一夜,这才缓了过来。
第二日锦意却上门来看她。
云黛让翠翠泡茶来,锦意却特意拿了个小瓷瓶来。
她低声道:“我不知你不能饮酒,那日敬酒也只是单纯是想与你交好,翠翠说你是头次喝酒,想必你这两日也难受得很。”
“这是我特意寻来的清心丸,吃着会好一些。”
云黛收了东西,便道:“那是我自己情愿喝的,你不必自责,况且我也就是酒后难受了些,今日已经好了许多。”
锦意低声叮嘱道:“那这药丸你可别忘了吃,不然我心里才过意不去。”
云黛点头应下。
锦意小坐了片刻便回去了。
翠翠见她走去,这才来云黛身边嘀咕道:“姨娘果真不打算告发她了?”
云黛没有回她这话。
锦意回了琉璃苑,却又拿起了针线。
她这些日子做了很多绣物,里面不乏衣裳鞋袜,却通通都是家主的尺寸。
过了片刻,锦心却急匆匆进屋来,急着问她:“锦意,那瓶药丸哪里去了?”
锦意垂眸,低声道:“我送给了云姨娘。”
锦心脸上微微一怔。
“你……你为何要这样做?”锦心脸上掠过了一抹失望:“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锦意却看着布料上整齐规律的纹路,低声呢喃道:“往后我就是了。”
在这府里,她活得像个空气一般,仿佛是透明的,压根就没有任何存在感。
琉璃苑里终日沉浸在压抑之中,甚至某个夜晚她会突然喘不上气,从梦中惊醒来。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太久了。
她极迫切地需要去做一些事情来证明她的存在,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想叫家主看见她一回。
没两日,云黛身上忽然起了些疹子。
翠翠疑心她是吃坏了肚子,对什么食物起了反应。
可云黛偏生这两日口味清淡,吃的也都是些清清淡淡的东西,往常也无碍。
翠翠便寻摸到了那个小瓷瓶。
“姨娘觉得会不会是这瓶药丸出的问题?”翠翠迟疑得很。
她迟疑的原因就在于她所揣测的那种手段太过低劣,低劣到八岁孩童都不会再用。
那锦意姨娘明晃晃拿来的药丸,然后再明晃晃地动手脚,让云黛起了疹子,却又伤不到云黛半分,有何作用?
云黛也说不上来,便拿了银子给翠翠,叫她去外面寻个大夫查看一番。
结果这么一查,还真同翠翠想的一模一样。
“大夫说了,这药压根就不是什么清心丸,那锦意姨娘指不定想叫你毁容呢。”翠翠说道。
云黛“啊”了一声。
翠翠又道:“不过姨娘也不必担心,只要将这丸子停了,这几日饮食清淡一些就会好的。”
“那这药丸吃了有什么用?”云黛嘀咕道。
翠翠道:“当然是害姨娘了,奴婢一开始就觉得她不像个好人,她果真是坏得很,早知道当初咱们就该立马告发了她!”
云黛听了她的话却似走了神般。
倘若她的梦不假……是什么缘由让锦意变了呢?
是因为……云黛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您快些换身衣服,咱们这就顶着一身的疹子去找家主告状去,加上这瓶药丸,就更是人证物证都齐全了,看那锦意姨娘怎么辩驳……”翠翠愈发气恼,翻着衣柜想给云黛翻出件合适的衣裙来。
云黛见她突然气愤地像个斗鸡似的,忙又阻了她的动作。
“还是等一等……”
翠翠甚是郁闷地望着她:“姨娘要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输出中,和之前一样,明早起来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