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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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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 天子忽然染了风寒, 迟迟未愈, 臣子们私下里瞧他, 便觉他精神不胜以往。

朝后, 天子将叶清隽召到内殿,又与他道:“你如今身为太子,也该册立两位侧妃才是。”

叶清隽面容沉静道:“儿臣如今心思不在后院……”

天子淡声道:“你喜欢你那太子妃, 朕已经成全了你不是么,你如今该见好就收。”

叶清隽未应他。

天子又道:“你从前在外面流落,朕怜惜你, 你自己选两个,朕为你做主赐婚, 要不然, 朕替你选也是一样的。”

天子显然主意已定。

他已经将叶清隽当做皇嗣培养, 又岂能愿意看到他专情于一个女子。

晚上上榻休息的时候, 叶清隽正想着怎么与云黛开口,云黛揪住他袖子, 小声问道:“您还生我的气吗?”

叶清隽脸色冷淡,与她道:“你我成亲这么久以来, 你却从不争风吃醋。”

他看着她那张无辜的面容,心里也颇有些无力。

他是很喜爱她, 可她却像是个没心肝的一样。

他先前患失患得, 不也正是因为无法感应到云黛的心意。

云黛低声说:“您这话说的不对……”

叶清隽道:“竟又是我的不对?”

云黛攀着他的手臂, 小声道:“诚如您所说, 你我相识那样久,从来都是我让您不省心,也是我不与其他男子划分清界限,叫您吃了不少的醋……”

“可是您就不一样了,在暮州时,您便是有妾室,我也从未见您染指过谁,就不说那些姐姐们都是可怜人,您看似狠心,却都帮了她们。

来了京城,您一门心思都扎在了我身上……”

她说着脸颊竟又忍不住涨红。

“您可还记得我的梦?”

她又提到了那个梦。

叶清隽眉头微挑,不明白她为何总是在意那样一个梦。

云黛小声道:“我从前怕您,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梦里被您弄死的人,现在我却觉得,我与您在一起,必然是梦里被您疼宠的那个美人呢。”

“你觉得你是美人?”叶清隽问她。

云黛别扭地抚了抚自己的腰身,道:“我不美,您还喜欢我吗?”

叶清隽蓦地冷哼,他要是喜欢美的,早八百年就生了孩子,在暮州的时候哪里还轮得到她靠近自己。

想想初衷,不过是没见过这么蠢,一时新奇罢了。

岂料她蠢归蠢,倒是还挺会偷别人的心。

云黛似瞧出他眼中的鄙夷,又羞怯地缩回了手,“除非梦里那个美人出现了,不然我很难不相信您,您这样爱我,正是我的福气,即便有一日您不爱了,我也不会觉得遗憾。”

叶清隽心道她这样的洒脱他是不是还得夸夸她了?

他又问她:“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呢?”

“我自然也是想过的。”云黛看向他道:“会不会是我抢了她的夫君,抢了她的姻缘……”

叶清隽只静静地望着她。

云黛又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只能叫您下辈子偿还了,谁叫您这辈子先被我遇见了,您自然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云黛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福气,能得到一个这样疼爱自己的夫君。

只是她也不想叫他总觉得她心里没他。

“说到底还是您太洁身自好,以至于我也没有吃醋的机会……”

云黛又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

叶清隽气笑,戳着她鼻子道:“我身边有了旁人,你确定你是吃醋而不是收拾包袱回娘家去?”

他能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性子?

说到底,她还是个没心肝的。

云黛忙抱住他的手指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肯定会先给您一个机会解释的。”

解释得好就留下来,解释不好,再讨论收拾包袱回娘家的事情。

叶清隽暗暗咬牙。

那他可真是要好好谢谢她了。

月底之前,天子赐婚的旨意便又下来了。

他赐给了太子两位侧妃,分别是玄耀侯幼女纪流苏,与大理寺卿之女姜月蕊。

定下了名分,纪流苏便少不得送回了纪府去。

只是在两位侧妃进门之前,姜家的那个却又因病香消玉殒了。

所以进门的侧妃也只余下了一个。

天子知晓了这事情难免叹息道:“朕让他选,他就选个身子弱的,竟都熬不过几日就去了……”

庞德贵劝道:“太子与太子妃成亲不到一年,蜜里调油也是有的,等到时日长久,便也会有旁人了。”

天子没那个精力去和叶清隽拗,姑且也就随他去了。

纪流苏进了府之后倒也是安分。

叶清隽请来慕容家的老先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来给纪流苏瞧了一眼,便说:“想要治好她是有希望的,但也是极难的,不过她年纪尚小,若是与我回去慕容山庄,拿些药方给她逐个去试,再用药护养个几年必定是能好转的。”

叶清隽听了这话,倒也不觉意外,“等她姐姐回来再说。”

到时候青翡是要带人去慕容山庄也好,去别处也好,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然而慕容氏又道:“到时候要去也不是不行,但她必须能正常的吃东西,我们慕容家不治心病,听说她不能吃汤团,你们便想办法叫她克服了这点,如此我才能同意她去。”

老先生一来一回,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府里的丫鬟得了任务,每日便想办法劝纪流苏吃东西。

偏纪流苏往日里正常用膳都极谨慎少食,更遑论去叫她吃那汤团。

她忍了两天不肯入食,丫鬟们也为难得很。

这日丫鬟们大着胆子盛了碗汤团去劝她,却被她打翻了一地。

纪流苏缩在榻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们道:“再敢碰我一下,就砍了你们的手。”

丫鬟们听她这话顿时面露惶恐。

恰逢太子妃过来看望,丫鬟们才顿时如同寻到了救星一般松了口气。

云黛一进屋来便瞧见满地的狼藉,待丫鬟与她说明了首尾,她心中便也有了数。

她让那些丫鬟先退下,便进了里屋去,瞧见纪流苏仍缩在榻上。

云黛走到榻前与她道:“就算你一时半会儿克服不了,也该正常的吃东西,哪怕是出去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纪流苏并不理会她。

云黛想了想,便朝她伸出手去,她却是条件反射地捉住那手想要一口咬下去。

云黛被她手指掐得生疼,可到底没有躲她。

纪流苏忍了又忍,才没有咬下嘴去,云黛又缓声道:“你今日若是咬了我,正说明你是个恩将仇报的人,殿下要将你丢出府去,我便也不会再说什么。”

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又说:“你的遭遇确实极可怜,可你却还有个疼你的姐姐,这世上比你可怜却没有任何人疼的人也多了去了……

太子府会留你,什么原因你自己该明白,你姐姐用了这么多年才换来这么一个机会,她自己不做侯府千金,却全都为了你。”

纪流苏听得这话,表情总算有了几分变化。

她缓缓地看向云黛,沉声道:“我父亲原想送她去慕妃身边保护慕妃,可慕妃不要姐姐,所以姐姐就成了棋子,被送去暮州监视殿下。”

云黛隐约猜到了一些,竟也没那么意外,“后来你姐姐偶然回家发现你被人烫坏了嗓子,她想带你走,可是你父亲不允许是吗?”

纪流苏垂眸道:“是,所以姐姐背叛了父亲,要求殿下帮她,所以她就反过来将父亲与慕妃在京城的动静都告诉了殿下。”

所以在暮州时,青翡也确实是一直都为叶清隽效命。

“你姐姐帮你克服了所有的困难,想来若是这个困难她能帮你克服下,也必然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为难的。”云黛又若有所思道。

纪流苏听到这话,手指更是捏紧了几分。

云黛与她说完这些便离开了屋里,丫鬟们这才敢进屋去收拾。

隔了几日,云黛便听说纪流苏能吃下汤团了。

只是开始的时候情况严重了些,总会呕吐,后面吐的次数少了,情况也算是有所好转。

叶清隽知晓了这件事情,又问云黛:“你怎又去过问她的事情?”

云黛闷声道:“您欠青翡一个人情,总是要将它还了才好……”

他见她忽然就变了个说法,便捏了捏她脸颊:“不是看她可怜了?”

云黛心道最最可怜的就在她跟前。

“我心疼您都心疼不过来呢……”

她只是觉得她如今成为了他的妻子,应该替他分担一些才是。

叶清隽狐疑地打量着她,却又给她掖了掖被角,道:“护好你自己便是了。”

她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的,该心疼的就是他了。

府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却慢慢又有人传出个流言来。

话传到云黛耳边的时候,长粟也都将那些人拖出来痛斥了一顿。

“她们是见纪氏呕吐多了,这才疑心对方怀了身子。”长粟颇是无语道。

云黛闻言,反而觉得疑惑。

也是了……她嫁进来这样久了,怎还不见动静呢?

说起来她家殿下总觉得她不够疼他,难不成她一个人疼他,他是没有感觉的,非要再多出个人来疼他,他才能相信了?

云黛抚着自己肉肉的肚子,脑袋里又生出个想法来。

夜里叶清隽才从净室中出来,云黛便躺在床上等着他。

“您这几日真真是太忙了……”她低声道。

叶清隽“嗯”了一声,却捡起了床头的书还想再看一眼。

云黛这时便将下巴垫在了他的肩上,小嘴贴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您这些日子怎么都不馋我的身子了?”

叶清隽半点防备都没有,额角顿时抽了抽。

他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这种话,但他能肯定的,女诫里头肯定不会有这种话。

“夫君……”云黛蹭着他后背,像条毛毛虫似的,又娇娇地问他:“我到现在都没有身孕,你怎一点都不急?”

叶清隽听到她这话,目光沉了沉,又缓声道:“这么早要孩子做什么?”

云黛道:“说来也是奇怪,您从前有那么多的妾室,怎么也没有孩子……”

叶清隽本不想与她细说那么清楚,但又唯恐她冒出来他不行之类的字眼,便又搁下了手边的书,与她没好气道:“自然是因为我从前洁身自好,没有碰过旁的女子了。”

云黛听他说到洁身好,疑心他又在嘲弄自己,她一面惊喜一面讷讷道:“您是不是觉得冥冥之中会遇到我,所以才不会碰旁的女子?”

叶清隽暗道碰见了她才是个意外。

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又岂会在那种情况下允许自己有孩子与负累。

“你竟还不困?”他发觉她今晚上精神颇好。

云黛摇了摇头,道:“我想同您一起划船……”

叶清隽扯了扯唇角重复了一遍:“划船?”

云黛揪住他的衣带,小脸微红道:“您每次都不能尽兴,我身为您的媳妇,总该称职一些,让您好好发挥一回……”

叶清隽捏住她的后颈皮道:“你要不要脸了?”

云黛笑着扑到他怀里去,“不要了……我就喜欢您欺负我呢……”

叶清隽哪里能忍得,书也不看了,扯下了帐子便要教她好好做人。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叶清隽正替云黛盖好了被子要睡下,却蓦地听到云黛幽幽地问他:“您是不是不行了?”

叶清隽顿时脸色不明地望着她,疑心她是不是被什么怪东西附体了。

“你为何这样说?”

他黑着脸想着自己这一晚上的战绩,自觉自己还不至于她说出这种话的地步。

云黛眼底挂着深深的青影道:“我还能继续……”

叶清隽脸色略有些微妙。

云黛却又道:“您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她困得都睁不开眼了,却还强撑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亏得第二日是休沐日。

他二人便直接从白日睡到了下午。

等到云黛醒来的时候,却发觉还是天黑,迷迷糊糊又疑心时间没变化过。

叶清隽见她醒来,便道:“起来用过晚膳再睡。”

云黛“啊”了一声,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是睡了一天。

待她坐起身来时,浑身的骨头更好似散架了一般,手臂酸得也没甚力气。

她恹恹地靠在床头,连衣服都不想穿了。

叶清隽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道:“没有耕坏的田?”

云黛愈发尴尬,好不容易起了身,下了地,两腿更是打着颤。

叶清隽扶着她的腰,云黛却又硬着头皮道:“我可以的,今晚上再……”

叶清隽一听这话险些将她丢了出去。

“你住口……”

他暗暗磨牙,心道她是真不怕累死了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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