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左放突然出现在学校里,还是以转学生的身份,到一中来上学这个事情,司澄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看着他面带微笑地朝自己走来,司澄有一瞬间的错觉。
他不是把这里当成左家庄园了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随后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因为他瞒着自己到学校里来的事情,司澄有点生气。
一想到今天早上她出门上学的时候,他还笑眯眯地跟她挥手再见,司澄就更气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原来多单纯一个人啊!
即便左放再如何迟钝,看见司澄气鼓鼓的腮帮子,他也明白司澄看见他似乎并不像他一样高兴。
更何况,他对司澄的情绪一向敏感。
司澄抱着自己的书本,整个人都贴在墙上,两人中间离得八丈远。
左放眼巴巴看着她,可她压根就不看自己。
他有点委屈。
“司澄。”
左放从来没上过学。
他显然不知道,在学校教室里上课,不比他在家里的书房背书,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讲台上,班主任的一条抛物线画到一半,被这一声毫无遮掩的司澄给惊断了笔头。
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后方的一瞬间,司澄反应神速地按下了左放的脑袋。
于是大家看见的便是他们二人都在“认真看书”的画面。
鸦雀无声。
班主任狐疑地敲了两下黑板,道:“那什么,都把头抬起来,看黑板,这个知识点很重要。”
左放感觉课桌下被人踢了一脚。
他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无辜。
司澄余光看见他呆滞的侧脸,差点笑出声来。
恰巧汪思卉这时回头,对上司澄含笑的目光,皱了皱眉,又转回头去。
司澄撇了撇嘴。
“司……”
“嘘!”
左放刚刚开口,就被司澄瞪了回来。
司澄对他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又朝他挥了一下拳头。
左放会意捂住了嘴,眼神里有一点点被威胁后的怯闷。
司澄从抽屉拿出一沓便利贴,挑了一张浅绿色的,落笔写:
【上课时间,不许说话!】
她气得不轻,写字时落笔很重,最后一个感叹号下面的点都快把纸张戳破了。
左放不明所以,他原以为他们能一起上学,司澄该会很高兴,可怎么她却要跟他生气呢?
司澄不让他说话,他便也在纸上写,写完再小心翼翼递回去,深怕司澄再对他挥拳头。
左放字迹清秀,或许是因为面对司澄的时候他总是弱势的那一方,此刻就连纸上的字迹都像是弱弱地在向司澄讨好。
【司澄,为什么生气?】
还敢问为什么!
司澄唰唰写: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
左放:
【惊喜。】
司澄一挑眉。
呵呵,惊了她,喜了他。
好惊喜。
就这两句话,司澄又来了气。
她狠狠剜他一眼,在他的注视下将他传过来的纸条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别过脸去再不理他。
左放越发莫名,为什么现在的场面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呢?
周一的上午,班上的人基本都没什么心思认真上课。
好在他们班的班主任有个从来不拖堂的好名声,下课铃一响,班主任夹起三角尺就闪人,一秒钟都不多留。
教室里一哄而散。
司澄着急去厕所,她起身的同时左放也跟着站起来。
司澄眼疾手快地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一双素手飞花一样飞快地打着手语:
【我去厕所!不许跟来!】
话毕,她看了一眼左放的凳子,点了点下巴。
左放会意,乖乖地坐了下去。
他看着司澄甩甩头发出了教室,有点不知所措。
“新同学,你好。”这时,汪思卉回头来和左放打招呼。
一中学生多,但从新入学的高一到楼上即将毕业的高三,汪思卉都再找不出一个长相气质能和左放比肩的男生了。
刚才被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男生当着全班的面直勾勾盯着,汪思卉想不心动都不行。
她本来不想这么主动,但转念一想,既然他都已经主动坐到她身边来了,那她去主动打个招呼,也没什么不行的。
汪思卉这么想着,声音愈发温柔:“我叫汪思卉,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和英语课代表。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都可以找我。”
汪思卉对自己还是很有几分把握的。落落大方的姿态,友善的微笑,姣好的面容,足以在她心仪的男生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了。
她想法不错,但实施对象却搞错了。
左放不同于旁人,在他的世界,这世上的人只分两种——司澄,别人。
除了司澄,别的人都无法令他动容,甚至进不了他的视线。
他淡漠的眼神只轻轻从汪思卉脸上滑过,而后拿起司澄落在桌上的铅笔,垂眸在数学书空白的内页里勾画。
汪思卉的示好过了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她有些意外。
她难得主动和人搭话,竟不被理睬?这让她很没面子。
汪思卉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垂眸看见他正在画画,她作出惊喜的样子。
“你喜欢画画呀?真巧,我也喜欢呢。”
没有反应。
汪思卉灵光一闪,回身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画作,“你瞧,咱们俩都是画的日出呢。”
她举着画让左放看,可左放却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汪思卉不知道,一旦左放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法唤起他的注意力。
她不甘就这样放弃。
“左放,”她试着轻叫他的名字,轻轻将画纸递到他眼下,“你看。”
画纸盖在左放的数学书上,他刚刚画了一半的夕阳被遮住了。
他终于停了笔。
但他没有抬头。
汪思卉没有看见,左放额前碎发下的眉眼微微皱起。
他讨厌被打断。
汪思卉信心满满,以为这下左放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她调整好自己的微笑,看着左放放下笔,等着迎接他惊喜的眼神。
但下一刻——嘶!
汪思卉脸色巨变,她一把左放手里抢回已经被撕成两半的画纸,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你干什么呀!”
左放仍旧没有抬头,夕阳只画到一半,还要继续下去才行。
汪思卉的叫声引来了教室里其他人的注意,与她交好的几个女生第一时间跑过来。
“卉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别哭别哭。”
这才半个早上,汪思卉已经哭过两次了。
她宝贝似的抱着自己的画,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楚楚可怜。
“他撕了我的画。”
汪思卉是正经学过画画的,这张画是她得过奖的作品,上学期放在学校里做展览,今天早自习的时候刚刚从班主任那里拿回来的。
这张画给她带来了不少赞美和荣誉,现在竟被这样撕毁,也难怪她哭得厉害。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就是说啊!这画是卉卉的心血,你怎么能就这样撕掉呢!”
几个女生帮着讨伐左放的声音不大,但很尖。
其他人听见,也都围了过来。
司澄一进教室就看见教室的角落被人围住。
班上最爱起哄闹事的周瑞正阴阳怪气地说:“长得帅的就是拽啊!”
司澄心口一紧,快步冲过去。
透过人群缝隙,司澄看见左放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画画,她松了口气。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打量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司澄灵机一动。
她绕到汪思卉身后,不小心绊到桌脚,往前一扑。
“哎呀!”汪思卉尖叫。
左放终是被这一声刺耳的叫声打断了思绪。
他抬眼,有个高个女生正拿手撑在他的桌子上。
他皱了眉。
“你!”汪思卉猝不及防地差点被推倒,扭头看见司澄的脸,刚要朝她发作,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的手背。
她回头,看见左放略有些不悦的脸。
“别碰我桌子。”
静默。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角落瞬间安静了下来。
司澄也呆了。
左家因为有一个极其强势又不苟言笑的当家者,所以家教森严,家庭氛围严肃又压抑。
这是司澄在左家住了这许多年,对左家唯一不满的地方。
左放作为左家的孩子,豪门里的公子,身上的贵气浑然天成,再加上遗传基因的强大,左放此刻不怒自威的气场和他爷爷左华兴如出一辙。
所有人都被他震住了。
司澄之前就说过,左放的脸,不笑的时候当真是个气势极强的冰山美男。
刚刚帮着汪思卉讨伐左放的女生里,有两个已经不自觉地红了脸。
连周瑞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句“我曹”的感慨。
感觉到所有人的立场似乎都在一瞬间无声无息地倒了向,汪思卉哭得更大声了。
司澄本来还想牺牲一下自己转移他们的视线,现在看来倒也不必了。
很快,上课铃响了。
围观人群散去,司澄回了座位。
汪思卉还在哭,留在她身边安慰的几个人,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往左放身上飘。
司澄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汪思卉,对她的眼泪,她并不同情。
待任课老师踏进教室,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角落,终于安静了下来。
旁边没了人,左放才敢小心地扯了扯司澄的衣角。
他动作有多小心呢,司澄看着他,只觉他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她垂眸见他轻轻自己的数学书推过来,那上面有他刚刚画的夕阳。
铅笔勾勒出来的夕阳没有绚丽的颜色,只有淡淡灰色的光晕,像旧时黑白爱情电影里最后告别的场景。
灰色的夕阳,美丽又苍凉。
这样美的画面,只有左放能够描绘。
他的绘画天赋,果然无人可敌。
再抬眼看他紧张的神情,司澄禁不住在心头叹气。
什么豪门公子,分明就是个二傻子。
左放转学第一天就给班上所有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回到家,司澄拽着书包带子蹬蹬蹬上楼,脚步声重的,好像深怕旁人听不出来她在生气。
管家袁叔等在门边,接过左放手里的书包,不等他交代今天晚餐的菜色,左放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司澄上了楼。
司澄的房间在三楼,她是女孩子,左爷爷特地把这一层都空出来留给她一个人住。
听见身后跟随的脚步声,司澄进房间后没有锁门。
刚放下书包,左放便推了门。
“司澄。”
他站在门边,小声地叫她,等着她进门的应允。
司澄不知是不是没听见,自顾自地开电脑,开音乐,就是没回头。
左放提高了音量,又叫了她一声。
“司澄。”
这一声司澄是听见了。
但她还是没作声。
她背对着左放清书包,刚拿出一本书,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司澄。”左放急切的尾音被拖长,满是委屈。
舒缓的轻音乐在两人身边环绕。
些微发涩的女声听起来有种清新的甜。
司澄说:
“放开我。”
其实我们澄澄是会说话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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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celia 3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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