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冥顽不灵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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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交叉射击的燧发鲁密铳,那黑洞洞的枪口,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更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瞬间弥漫了整个阵地,六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仓皇不安的刘良臣部猛扑而去。
三面射击,躲无可躲,对于这些被围的刘良臣部士兵来说,几乎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无数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敌军营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流寇,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小型盾牌的明军,碰巧挡住铅弹的流寇,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纷乱无措乱哄哄如一窝蜂般的自家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三面交叉射击,在距离这般之近之机,至少造成了二千多名流寇当场死伤,死伤率相当惊人。整个流寇阵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
“不许乱,全军集结向后突击,一定要冲出重围!”
见到军队阵型愈发混乱,刘良臣怒气填胸,冲着那一众手下厉声大吼。
他的亲随护卫立即出动,飞舞腰刀四下砍杀溃逃的军兵,好不容易,整个阵形才稍稍恢复。
在刘良臣部军兵阵型散乱指挥失措之时,唐军的第二轮火铳三面交叉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六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六千五百余颗铅弹,象夺命的死亡蜂群,又造成了两千多名刘良臣部军兵的死伤。
一颗铅弹高速飞来,啵的一声轻响,把刘良臣旁边一名护卫脖子击穿,喷溅的鲜血溅了刘良臣一脸,骇得他失声尖叫,十分狼狈。
至此,刘良臣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向前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流寇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皆早已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这时在阵中,被护卫紧急保护的刘良臣,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冲到后面的唐军骑兵之处,就开始又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这些无用的混蛋!
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真真丢脸至极!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
刘良臣气急败坏,大喝道:“狗入的!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冲上与唐军骑兵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刘良臣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手下军兵,继续前冲,攻到骑兵伫立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四面被围,到处挨枪,却还只能向后冲击以求活命,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
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骑兵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从这些微型坦克一般的骑兵中杀出一条突围的血路,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敌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刘良臣的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刘良臣这般近乎穷凶极恶地下令,倒也对这一众手下军兵,产生了极为强大的威慑力,调动起了他们极为强烈的求生欲。命令方下,两千余名骑兵首当其冲,率先朝对面已然列阵摆开的唐军骑兵,呼啸冲去。
刘良臣部的骑兵刚刚起动,已排好战阵的唐军骑兵,亦同时出击。
最前面的两千余名玄虎重虎骑,排成组织熟练而精密的楔尖,率先向前突击,后面的飞鹞子轻骑兵紧随其后,组成了粗大而宽阔的楔尾。
从天空下望,突击的唐军骑兵有如一根黑色的尖刺,向对面半圆阵冲来的刘良臣部骑兵猛扎而去。
暮色苍茫,马蹄翻飞,平旷的野地上,泥泞四溅,草沫纷飞,隆隆马蹄声与敌我双方的呐喊声混杂在一起,有如一只嗜血怪兽的吼叫。
每个人都紧盯着对面的目标,刀枪直指,快马助力,血气相拼,胜负常系微秒,生死只在须臾,这便是骑战对冲,乃是热血男儿的最高荣誉!
马蹄隆隆,喊声震天,几乎只在转瞬之间,疾速对冲的两军,两股高速相撞的钢铁洪流,转眼之间便撞在了一起!
轰!
刀枪碰撞的叮当声,刺入人体或马身的沉闷噗噗声,受伤者那惨叫哀吼声,战马的嘶鸣声,一时间集体爆响,有如一首死神的欢歌。
在人马合重达530公斤的玄虎重甲骑兵,那已尽力加速的情况下,摆出楔形战阵集群冲锋的唐军玄虎重骑,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状态。
他们有如一把尖利的刀刃,从刘良臣部骑兵的半圆阵的顶端凶猛切入,立刻如刀切黄油一般,将这半圆骑阵从中间撕成两半,迅疾冲开了一条宽阔的血路,透阵而出!
这种集力于一点的可怕冲击力,是他们几乎无法抵挡的。楔尖所向,便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刘良臣部的骑兵,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可怕的冲击力。他们惨叫着纷纷落马。
唐军骑阵楔尖凶猛突入,但凡挡在这条夺命血路之上的刘良臣部骑兵,几乎皆是瞬间被杀,或人或马,身上被迅疾戳出可怕的血洞,一时间人仰马翻,哀声连连。
刘良臣部骑兵战死或受伤后,从马上有如失控的面袋一般掉落,失去控制的战马,则在惊恐中四处乱窜,却又因此将地下正翻滚哀嚎的伤兵活活踩死,同时将刘良佐部的残阵冲得更乱。
突入的楔尖,透阵而过后,依然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径直高速。冲到刘良臣的护军骑兵之处。
“快!快挡住他们!”刘良臣一脸惊惧至极,顿又失声大叫。
只不过,他刚喊完,那些攻势凌厉的唐军骑兵,便呼啸杀至。
挡在刘良臣前面的的两个骑兵,其中一人,胸部被一杆呼啸而至的骑枪,啵的一声,冲破了坚实的锁子甲,鲜血从胸口狂喷而出,余劲未歇的骑枪枪尖从他的背部钻出,顶得后面的精钢护心镜高高隆起。
他象一个烂面袋一样,从马背上径自滚落,再无动静。
另一名骑兵,则是坐下的马匹则,被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刀捅黄油一般,迅速刺穿了马脖子,这柄鲜血淋漓的骑枪,其势犹然不减,又凌厉地冲穿了他的左臂,旁边的人,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骨折声。
这名骑兵高声惨叫着,随即与马匹一起倒地,立即被猛砸下来的马身将胸腔砸扁,然后象条压扁的虫子一样,剧烈一动,便再无动弹。
见到这发生在自已面前,如此血腥狂暴的杀戮,刘良臣目瞪口呆,浑身颤抖。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从旁边伸来的一柄虎刀,立即呼啸而至。
一名冲击过来的唐军玄虎重骑,瞅准时机,手中的精钢虎刀凌厉一击,直奔刘良臣的头颅而来。
刘良臣暗道一声不好,急急举枪相迎,砰的一声爆响,那柄血糊糊的虎刀,立即将猝不及防的刘良臣手中的虎枪一把磕飞。
随及,这把虎刀势犹然未减,那名骑兵手上加力下划,一道白光划过,这刘良臣的大腿,竟被他活生生地砍断!
断腿处如镜面般平齐的刘良臣,痛得嘶声狂吼,人却一下子从马上倒栽下来,头颅重重地磕在平地上,便只剩下一阵阵的抽搐。
“将军,刘将军!”旁边的护卫失声悲喊,只不过,刘良臣却再也听不清了。
他在模糊中感觉,似乎眼前的世界突变成一片朦胧,好似置于一间雾气濛濛的房间,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极度的疼痛还在提醒他尚在人间。
不过,这样疼痛倒也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因为一名唐军重甲骑兵冲了过来,那全身披着铁甲的健硕战马,铁蹄狠狠踏下,立即将他的头颅有如踩西瓜一般踏爆,粉红的脑浆四处飞迸。
主将一死,剩余的一众骑兵,顿时再无战心,陷入了无可收拾的混乱。
趁你乱,要你命。
紧跟玄虎重骑而来的飞鹞子轻骑,立刻在这片混乱中大显身手,所有的轻骑兵纷纷拔出骑刀,对着两旁惊慌失措的刘良臣部骑兵大砍大杀。
一时间,又有极多的刘良臣部骑兵身上,惨叫着掉下马来。更令人可怖的是,不时可以见到,有明军骑兵被蓄力一击的飞鹞子,直接砍飞了头颅,一颗颗头颅带着一股冲天的血柱,直飞天空,好象在表演一个残酷的魔术。
与此同时,另外三面围来的唐军步兵,亦是越迫越紧,绵密的枪铳声,依然在不停地打响,给刘良臣部的军兵,不断地造成惨烈的杀伤。
在这样强力的冲击与杀戮之下,主将已亡的刘良臣部军兵,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全无战心,扔了武器疯狂逃窜。只不过,四面皆被围定的他们,根本无法逃脱。
在唐军骑兵的凶狠追击下,在三面唐军枪兵的不断捅刺追赶下,大批的敌军惨叫着不停倒地而死,十分凄惨狼狈。
至此,偌大的旷野,成了唐军尽情屠杀的场地,其血腥残酷,堪比修罗地狱。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傻瓜也知道要怎么做决定了。
剩余的刘良臣部军兵,终于明白了自已再也无法逃脱,与其白白被杀,还不如尽早投降。因此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还是唐军主帅刘国能,迅速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投受了剩余的两万三千余名刘良臣部军兵的投降,整场战斗,终告结束。
至此,刘良臣部带来的三万兵马,仅只有约二百余名骑兵,侥幸逃得性命,他们在昏沉暮色中,仓皇东遁而去,径奔徐州而返。
包括刘良臣在内,共有近七千名明军军兵,被唐军当场宰杀,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有如一堆堆死亡雕塑,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而在这时,唐军连绵的欢呼声,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唐军主帅刘国能,亦是一脸笑容,他立即下令,全军在快速打扫战场之后,步兵径自返回沛县,由副镇长额弼纶驻守其城。
而全体骑兵,则依然以宜将剩勇追穷寇之势,继续尾追那些溃去的刘良臣部骑兵,直抵那徐州城下。
现在敌军主力已灭,徐州残余的守军,估计已是心胆俱裂。刘国能想要搏一把,看看能不能仅凭这股骑兵的气势,迫使敌兵投降。
哪怕敌军纵然不降,也可堵住他们撤逃的路径,让他们有如瓮之之鳖一般无法逃脱。等明天后续赶来的唐军火器部队赶到,就立即开始攻城行动。
残阳如血,暮色无边,六千余名唐军骑兵,铁骑森森,马蹄动地,有如平旷大地上卷起的黑色狂飙,滚滚东奔而去,直至地平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