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伤昏迷
室内的烛光忽明忽暗,药香气弥漫着。
傅潋轻柔的将井安放在床塌上,莫白手脚麻利的将井安脚腕、脖颈上的伤口处理干净,敷上药膏,包扎好才起身,缓缓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性命倒是无虞,只是这腿...”
林湫儿听到此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泪水瞬间涌出,靠在闻人靖宇怀里捂住嘴无声的抽泣着。
闻人靖宇半搂着林湫儿,满脸沧桑,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井安眼底满是痛心。
背过身一拳狠狠砸在墙上,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拳头,闻人洲脸上写满了自责,低垂着头甚至根本不敢去看床塌上的井安。
郁秋柔一把抓住莫白的衣袖,满是愧疚的脸上写着请求:
“外公!您救救她吧!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她才...她才...”
话未说完,郁秋柔掩面低泣,莫白满是皱纹的脸上浮起一抹复杂,轻抚着郁秋柔的发丝,低声说道:
“柔儿,不是外公不救,而是...”
无法医治好井安的双腿这个事实,令郁秋柔备受打击,转身冲出室内。
莫白站在原地,低叹一声,无可奈何。
坐在床边的傅潋始终不言不语,手里拿着润湿的手帕,一点一点擦拭着井安脸上沾染的灰尘,眉眼温柔,直到井安脸上干净如初,傅潋才起身放下手帕:
“伯父伯母放心,无论安姐儿如何,临疏必定不离不弃,待她如初。”
闻言,闻人靖宇和林湫儿难掩悲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即痛心井安的遭遇,又有傅潋对安姐儿如此情深意重的欣慰。
“今日大家也受了惊吓,先去歇息下罢,安姐儿这边暂时无事,有临疏守着就好。”
听到傅潋的声音,闻人靖宇轻声叹息,不再多言,扯过林湫儿与闻人洲二人,与众人一同离去,顿时,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傅潋和昏迷不醒的井安二人。
走出房门,众人四散离去,莫白也拱手告辞。
林湫儿停下脚步,见周围再无外人,才反手甩开闻人靖宇扯着自己的手,压抑着怒火的嗓音响起:
“你这是何意?安姐儿受此重伤,你还有心情休息?”
闻人洲也同时停下脚步,看向闻人靖宇,满眼写着不赞同。
林湫儿的话一出口,闻人靖宇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关键时刻却无法护女儿周全,这让身为武官位高权重的闻人靖宇颓废不已。
良久,身心疲惫的闻人靖宇才开口:
“安姐儿日后必定是要嫁人的,现在安姐儿身受重伤,临疏在旁照料必会心生怜惜,于安姐儿来说,也是好事啊...”
林湫儿毕竟见多识广,听了闻人靖宇的话,略加思索便明了他的良苦用心,索性不在多言。
“父亲!若安姐儿不愿,诺大的闻人府还护不了一个安姐儿吗!”
见闻人洲不理解自己话里的真正含义,闻人靖宇眉头紧蹙,索性把话说开:
“我自是知道以我们闻人府的实力,护安姐儿一生无忧并无什么难处,可你也知晓,安姐儿日后怕是...到时候势必不会有人再上门提亲,即便有,也是看中我闻人府的势力,可若是不嫁,整个朝中的流言蜚语足够令安姐儿抬不起头来做人,到时候,你又该如何!”
一番话直说的闻人洲哑口无言,直愣愣的看着井安的房门出神。
直到房内再无其他人的存在,傅潋脸上温柔的神色渐渐凝固,站在床塌前,低头凝视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娇弱小人儿,傅潋的眼神好似骷髅眼眶中的鬼火,晦暗不明。
躺在床上的小人儿惨白的脸,刺痛了傅潋的眼,心头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在渐渐升起,傅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半阖起眼不去看床上的井安,努力控制心头恶念的泛滥。
直到心头的恶念渐渐平息,傅潋睁开眼,看着井安那惨白的脸,顿觉碍眼,俯身吻上井安毫无血色的唇瓣,良久,傅潋才起身,见那抹娇唇上染上嫣红,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轻轻抚摸着井安手腕上小小的长命锁,傅潋眼睫低垂,轻轻呢喃:
“安儿,我现在才明了,我是真的欢喜你,你要快些醒来,不然我怕...”
直到这一瞬间,井安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模样,彻底刺痛了他,他才真正明了,自己对井安特别的态度,不全是因为幼时的那块饼,而是真正的欢喜于她。
一连几日,井安一直昏迷不醒,莫白来来回回几次诊治,脉象都显示无任何异样,可井安却一直未醒。
不眠不休一直守在井安身侧的傅潋双眼通红,握着井安的手,温柔的嗓音低声唤着井安的名字,这一动作,傅潋保持了近五天。
闻人靖宇等人心头触动,傅潋的情深意重彻底打动了除了闻人洲在内的所有人,至于闻人洲为什么如此看不惯傅潋,也是所有人心中都好奇的问题。
“临疏,你先去歇息下罢,不然到时安姐儿醒了,你倒趴下了。”
闻人靖宇强硬的将傅潋扯出内室,吩咐下人带傅潋前去歇息,深知自己已经到达极限的傅潋并未拒绝,深深看了眼井安所在的房间,才转身跟随下人离去歇息。
不过歇息了短短几个时辰,傅潋便自床上起身,前往井安所在的房间。
与此同时,下人前来通报,门前来了位僧人欲求见闻人靖宇。
慧空大师静静等候在闻人府门前,手里的佛珠随着手上的动作缓缓转动着。
听闻门前有位僧人欲求见自己,闻人靖宇本欲让下人给他些银钱打发他离去,但又转念一想,如今安姐儿昏迷不醒,不如请他进来,为安姐儿诵经祈福,说不定能令安姐儿醒过来。
思及此,闻人靖宇命下人去将那僧人请至安姐儿的房间,为安姐儿诵经祈福。
慧空大师跟随下人踏入井安的房间,一眼便看到坐在床边的傅潋那隐藏在心底快要抑制不住的戾气,转眼又看到躺在床上的井安,慧空大师低叹一声。
两次相见,此子身上的煞气比之上次更加浓郁,不过这女子...若是两情相悦,自是皆大欢喜,可若是...只怕这整个世界便会毁于一旦了。
“一切皆有因果,你心不静是因,她醒不过来便是果。”
慈悲的话语携带着满室檀香而来,傅潋猛然间抬头,眼神凌厉:
“她到底怎样才会醒?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欺身靠近慧空大师,傅潋紧盯着慧空大师的眼,连声追问。
慧空大师的一席话彻底打破了傅潋面上的平静,此时傅潋焦躁的情绪中隐隐有着期待。
“阿弥陀佛,所有的事情贫僧都已经告知,其余的施主还需自行体会,至于她什么时候会醒,便全看施主如何作为了。”
说罢,慧空大师转身离开。
傅潋跟随在身后,却怎么也追不上看似缓慢行走的慧空大师,双眼通红的傅潋死死的盯着慧空大师的背影: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慧空大师慈悲的声音遥遥的传来:
“痴儿,回去吧,一切皆有因果。”
追出去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慧空大师的背影,眼圈泛红的傅潋靠在墙边低低喘息,笼在阴影处的脸上一片狰狞。
这种不清不楚似是而非的希望,让傅潋的愤怒熊熊燃烧却无法发泄,慧空大师的话尤在耳边回响,傅潋在心底疯狂默念清心安神的佛经,期望自己心静下的同时,井安能醒过来。
隐在暗处负责保护傅潋的青玉,心中钝痛,跟随主子五年,从未见主子如此狼狈,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明明是个早夭之相,到底有何魅力,竟能令主子如此倾心以待?
自暗处缓缓走出,青玉痛苦又痴迷的望着傅潋:
“主子...你又何必如此...”
喘息着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到靠近的青玉,傅潋面上浮一抹邪气魅惑的笑,眼角的红痣鲜艳似血,充满诱惑:
“青玉,过来。”
青玉一步一步靠近,在距离傅潋一步之遥位置停下。
抚上青玉修长纤细的脖颈,傅潋眉眼带笑,嗓音里满是温柔:
“青玉可是欢喜我?”
感受到致命处被傅潋轻抚,青玉面上浮出一抹享受,沉沦在被心爱之人掌控生死的奇异感觉。
“青玉不敢奢求,只求能够服侍在主子身侧。”
半阖着眼,青玉沉迷在傅潋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脖颈处愈来愈紧的力道却在瞬间打破了青玉的幻想,睁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傅潋怜惜的看着手下生机渐散的青玉,温柔似水的轻柔嗓音却让青玉如坠冰窟:
“我会看在往日情分将你厚葬,你放心去吧。”
眼前一片恍惚,垂死之际,青玉挣扎着问出最后的疑问:
“到底...为何?”
松开手,傅潋垂头看着失去生机的青玉,低声说道:
“随我这么久还是学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任何对她不怀好意的人,我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