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先吃药。”
叶止用手背感受了杯子的温度, 不烫了才递给傅以匪。
“嗯。”傅以匪掀开被子,皱着眉慢吞吞地坐起来,一副病得很难受的模样。
叶止坐在床边,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 但也感受到了傅以匪身上的热气, 摸摸他的额头,滚烫, 又把手伸到脖子处,滚烫。
“我去找找体温计。”叶止站起来就往外走,却被拉住了手。
叶止回头, 只见傅以匪烧得面色泛红, 垂着眼说:“不用的,睡一觉就好了。”
他的掌心也是滚烫的,叶止不放心, 犹豫片刻还是说:“不行, 先量体温。”
如果温度太高的话,必须得吃药。
“咳、咳——”
傅以匪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叶止连忙帮他拍背:“慢点喝。”
说完, 把兜里的巧克力给他:“你喜欢的巧克力。”
傅以匪没接, 但张了嘴,显然是在等叶止喂他。
叶止对病人向来很有耐心,帮他拆了包装, 喂到嘴里。
傅以匪含着巧克力, 病恹恹地拉着叶止的手:“你也睡会儿午觉吧。”
“汪汪!”门外隐约传来小狗的叫声。
叶止把走过去把门关好,回头看见傅以匪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无奈道:“那我陪你再睡会儿,就一个小时, 还在发烧的话就一定要吃药。”
“好。”傅以匪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地把两人的枕头贴近。
叶止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更不知道对方是装病。
见傅以匪面色惨白地躺着,他贴心地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把自己的枕头挪得远了些,裹起另一床被子。
他们三人只有两床被子,昨天晚上他和傅以匪睡一床,现在傅以匪病了,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自己睡觉卷被子的原因,不敢再和他一起睡。
叶止小声说:“今天晚上我和同同睡吧。”
傅以匪沉默了,装病这招实在太烂了,不仅午觉不能一起睡,连晚上都……
此刻,他难看的表情多了几分真实。
昨晚结契耗费了他不少心神,等叶止睡着了,傅以匪才缓缓闭上眼睛
半个小时后,一个寸头少年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傅以匪的额头。
卧槽?真的发烧了?这温度得四十多了吧?
叶同有些内疚,他又开始瞎几把怀疑傅以匪了。
帮两人掖了掖被角,叶同才轻声离开房间,跑去问村长要退烧药。
***
连着两天的狂风暴雨,离开的盘山公路有一处塌方,政府正在紧急施工,预计最快也要等周日晚上才能通行。
村长耐心地对受难游客及其家属解释这件事,并让他们放心地住下,免费提供食宿。
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子站在村长边上笑着说:“大家如果无聊的话,我哪儿有几副麻将和扑克,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村长连忙介绍:“这位是子阳观的方修道长,大家如果有什么疑惑的话,也可以向他求解。”
场上的几人都是唯物主义,本身就对玄学没有兴趣,再加上方道长看着年轻,就更不信了,只是笑着和他点头示意。
叶同哼哧哼哧抱着一堆扑克和麻将放到桌上,对着大家招招手,示意他们去玩。
叶妈妈走到方道长身边,语气温柔:“方师叔,在道观里该不会一直带着同同打麻将吧?”
方道长尬笑两声:“怎么可能呢!”
“是吧,同同?”
叶同没有搭理他,熟练地和其他几人洗麻将,没过多久,就听见一声他大笑道:
“天胡!!”
叶妈妈对着方道长挑了挑眉,方道长连忙解释:“其实吧,同同的天赋太好了,这才几天我就没什么可以教他的了,他平日里都在看书自习,我们就偶尔、偶尔打一打。”
叶妈妈也没真想找事,这两个儿子是什么样的她再清楚不过了:“方师叔,他在道观学成什么样我不管,也不想管。”
“但是像这次的暴雨事故,如果新闻联播没有报道,我不来,您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方道长把人拉到一边,小声说:“我没有料到会这么严重,当天实在是有些紧急,都去帮忙救助灾民了。”
叶妈妈淡定地追问:“所以您是算到有这件事了?”
方道长深深地看了眼叶妈妈,心道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女人都太可怕了。
他解释道:“这次暴雨,实际上是您儿子的机缘,具体内容我算不出来,但是对你们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弊。”
“机缘是必定伴随着危险的,不说也是为了让您别太担心。”
叶妈妈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方道长,听了他的这番话后勉强满意了,人家肚子里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胡了!哈哈哈哈哈。”叶同忽然发出猖狂的笑声。
叶妈妈对着方道长笑笑,走到叶同身边,揪住他的耳朵:“能耐啊你!”
“让开,让你妈来。”
叶止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听见楼下麻将声,眯着眼睛摸了摸傅以匪的额头,不烫了,翻了身又睡着了。
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直到有人敲门,叶止才完全清醒,把傅以匪叫起来吃饭。
一楼摆了两桌,因为有叶同和方道长在,叶止一家都和村长村民们一卓,傅以匪跟着叶止坐下后,叶妈妈笑着问:“这个小伙子也是道观的吗?”
叶止愣了愣,想起爸妈还没有见过傅以匪,介绍道:“他就是住我们楼上的,我同桌,傅以匪。”
“奥~”叶妈妈笑呵呵地上下打量傅以匪,“就是那个借你手机的同桌啊。”
傅以匪点了点头,礼貌地问好:“阿姨好,叔叔好。”
“嗯,大家快吃饭,吃饭。”
叶妈妈虽然一直笑着,但是身上有股莫名的领导力,听到她这句话,刚才一直没敢动筷的几人连忙吃了起来。
叶止还是有些担心傅以匪的身体,一直给他夹清淡的菜:“等会儿吃完饭记得吃药,饮料就别喝了。”
叶妈妈看着儿子这副体贴人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脸上出现一个和叶止相同的酒窝:“好巧啊,傅同学怎么也在这里?是之前来爬山困住了吗?”
傅以匪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我是来探望一位长辈的。”
长辈?叶止歪了歪脑袋,他不知道傅以匪在这里有亲戚。
叶妈妈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惊讶:“是吗?那位长辈没事吧?是这个村子的吗?”
傅以匪摇头:“没事。”
村长也有些好奇,他从来没见过傅以匪,如果见过,凭傅以匪的容貌气度,他肯定会有印象。
“你是村里哪个老头老太的孙辈吗?”
傅以匪淡淡地说:“他叫岑建业,村长认识么?”
“啪——”方道长的碗不小心摔了,他连忙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两天累得手有点使不上力。”
说完,他捡起碎碗走到厨房。
这个小插曲完全没有打扰到叶妈妈紧盯着傅以匪,她一边吃着饭,一边笑眯眯地等村长的回答。
村长想了好一会儿,勉强想了起来:“建业啊,他喜欢一个住山顶,老陈去找过他了,说是没事,你也是建业的孙子吗?”
傅以匪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是孙子,只是有点关系。”
叶妈妈继续问:“是远方亲戚吗?”
见妈妈和村长一直在和傅以匪说话,害得他连饭都没吃上,叶止拽拽老妈的衣服,小声道:“妈,让他好好吃饭,他都病了。”
叶妈妈:“哎呀,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淋雨着凉了?老公,赶快给他泡杯茶,昨天多亏了这位傅同学救了咱儿子。”
“回家后我一定得请你吃顿大餐。”
叶爸爸愣住了:什么救命恩人?
叶止和叶同也愣住了:老妈怎么会知道?
傅以匪十分淡定地说:“没关系,应该的。”
村长看了眼外面的雨,慢慢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这雨小了不少,明早我让人带你去建业家看看吧。”
吃完饭,叶爸爸把叶妈妈拉到一旁问到底怎么回事。
叶止去给傅以匪泡了感冒冲剂,小狗一直甩着尾巴在他边上绕圈圈,叶止蹲下身撸撸狗头,从桌上拿了点肉喂它。
“汪汪!”
村长这会儿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条小狗,惊道:“这不是老李家的小黑么?”
叶止笑了笑:“今天下午跑进来的,爷爷您把它送回去吧。”
“汪——汪汪!”小黑狗呆在村长手上很不安分,一个劲儿往叶止的方向动。
村长:“以前从没见过小黑这么亲人,奇怪了。”
叶止把感冒药给傅以匪,叮嘱道:“喝完药去休息,我帮爷爷去送小狗就回来。”
傅以匪瞥了小黑狗一眼,小黑狗顿时不再动,也不再叫。
“现在不用送了。”
叶止回头看了看,村长已经带着小黑走了:“那我先陪你回去躺会儿。”
“嗯。”傅以匪侧过脸,轻轻地咳嗽几声。
叶止连忙帮他拍背,接着两人一起回房间。
方道长窝在厨房,等到傅以匪上楼了,才从厨房出来,把叶同拉到角落旮旯:“那是你哥的同学?”
叶同不明所以地点头。
方道长咽了咽口水:“他是不是送你心经的那个人?”
叶同继续点头。
方道长扶住墙,不敢置信。
原来卦象上的机缘,是叶同要多个牛逼到天道都得让路的嫂、嫂子?
叶同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方道长犹豫片刻,摸摸叶同的头:“没什么,你千万不要和那位傅同学作对。”
叶同早就怀疑傅以匪不是什么普通人了,他追问道:“师叔,他是不是哪个隐世门派的传人?”
方道长看了眼天空,没敢直接告诉叶同:“等他自己和你说吧。”
叶同也就昨天才对傅以匪改观,压根儿不觉得对方会直接和他说自己的门派,正想追问,就听见师叔有些羞涩地问:
“你爸妈有没有什么适龄的姐妹啊?”
不是什么天道不天道的,就是单纯地想交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叶同:没有,滚!
方道长:兄弟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