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在大家还没有吃完的时候，全郗他拿着药走到外面接了杯水，喝下去后站了一会儿，便朝着洗手间那里走去。
刚要进去，却看到一个人在对着镜子不知道在嚎什么，特别沉醉的样子。
全郗停在门口那里，那个人转过头来，表情瞬间尴尬。
金在焕看着站在门口的全郗，解释道:“我只是习惯性的，发一下声，开开嗓，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全郗表示理解，点点头。
金在焕解释完，才反应过来，鞠躬道“我叫金在焕。是b班的。96年生。”
“我叫全郗。a班，00年生。”全郗也跟着做。
两个人就这么在洗手间恭敬的自我介绍，这一幕其实有点搞笑，金在焕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只不过忍住了，肉肉的脸憋着笑很辛苦的样子。让全郗看着，挺想说让他别忍了。
“那个，那我就先走了。”金在焕挠挠头，一点点挪着离开了。
等金在焕离开后，全郗才走进厕所隔间，关上的门隔绝了外界的同时，他才慢慢扶着门壁蹲下，直到扶到马桶边缘。
整个肠道因为那几个药片都在翻滚，因为心理而涌上来的恶心感让大脑都产生眩晕。此刻世界仿佛在眼前颠倒了起来，结成一片虚拟的画面。
之所以病情一直反复的原因之一，也是如此。因为本能的排斥着药物，所以哪怕拿了药回去，一开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十次吃下去，八次全郗都吐了出来。后来一两次吃下去了，也是渐渐习惯后忍耐着的。
不是不想好，不是不想吃，而是不能。甚至因为这样而对关心的人感到抱歉。
在这一世第一次吃下药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对药物排斥到这种程度。
那些记忆因此清晰的浮现。
上一世身体开始出问题以后，因为每天都要吃下大量药物，渐渐也没有胃口，到后来几乎也吃不下东西，甚至因为每天涌起的恶心感，趴在马桶上呕吐不止，直到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恶心感也依旧挥之不去。甚至因为剧烈的翻腾，恍惚中他都要以为所有的器官在慢慢的的搅弄在一起，也许下一秒喉咙里就会喷出细碎的血肉。
无法忘却那一步步迎来死亡的日子，无法忘却把药当饭吃的时候，所以精神上极度排斥药物。
就像现在即使拥有着健康的身体，却无法阻止精神已经病入膏盲。原来什么都无法真的重来，他也没有那么幸运。
其实这样反而安心了，这种再来一次的生活，就像是偷来的一样，有这样的代价才正常。
这样仿佛印在了灵魂上的烙印，既在提醒他曾经发生的不是一场梦，也是在告诉他现在的生活不是梦。
而且昨天的反应还好，虽然有恶心感，在人前却还是毫无破绽的忍耐住了。
干呕了许久，只吐出一点东西的全郗觉得好多了，按下冲水键，他用另一个手捂着半张脸，轻轻喘息着。
所以没关系，会渐渐习惯的，人本来就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物不是吗？就算一步步被掏空，驱壳被阴霾覆盖，但表面依然可以坚不可摧。
全郗放下手，仰起头极轻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曾经是谁说过，全郗是个怪人。倒是一点错也没有。
越是被逼入绝境，越是不愿意就这样低头，哪怕生生被折断也好，也依旧对这世间万物留恋。要么彻底空缺，要么直至满溢，就算每一次像是碎掉，也会再次将自己拼接完好，无数次的挣扎无数次的自我愈合，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带着担心的急促。
忘记自己放在洗手台上的东西，于是去而复返的金在焕听到了呕吐声，半晌里面又没动静了，他因此着急的敲门:“呀，你没事吧？”
难道是昏过去了？金在焕惊慌的睁大眼睛，转身想跑去喊人。
结果一出门就撞上邕圣佑等人。他指着里面，有些语无伦次:“吐了，那个全郗在里面。然后没声音了。”
“！！！！”听到金在焕说的，邕圣佑等人愣了一下，都呼嗒嗒的跑了进去。
洗手间一下子变得特别拥挤。
“全郗！没事吗？！”邕圣佑喊道。
李大輝更是冲在最前，扒在门上:“哥，哥！听得到吗？！”
朴佑鎮拽开他，做势就要踹开门的样子:“人都昏过去了还喊什么？”
河成雲和金samuel拦住他:“不行，万一门打到全郗(哥)怎么办。”
朴佑鎮讪讪的放下脚:“那现在怎么办？”
个子高的姜丹尼尔伸出手，扒住门:“我直接翻进去开门吧。”
大家都赞同了这个意见。
“.....”听到了全过程的全郗虽然觉得不应该，但实在是有点想笑，他方才其实刚想回答金在焕，那个人就跑出去了，紧接着他们进来一句接一句的，分贝还不低，他想开口都没机会。
全郗慢慢直起身，打开门。
众人焦急担心的脸印入眼底，有一瞬间的模糊。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别露出这样的神情。
全郗看着他们的样子，有点无奈。
“我没事。”
众人看到全郗的那一刻松了口气。
李大輝摸着自己胸膛:“真的吓死我了。”
“哈哈，没事就好。”金在焕为自己刚刚错误的判断感到不好意思。
而打开门的少年眼角似乎因为剧烈的呕吐而泛红，手扶着一侧的门壁看着他们，似乎有点无奈的样子。
那样子比起难受，他似乎更不想被他们看见这一副样子。
他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一闪即逝，像是安抚，又像下意识的反应:“真的没事。”
大家都愣了下，有些说不出话。
姜丹尼尔过来扶住他，让他靠着自己，笑道:“没事就好，大家都很紧张你呢。”
听到他的话，想到刚刚那阵仗，全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昨天录制的地方再次被聚集起来的练习生们，将要进行第一次的团体练习课，李硕薫和申侑美作为老师，让他们在十分钟内迅速熟悉《我呀我》这首歌。
于是现在练习生们都很努力的拿着歌词本在练习着，现场吵吵嚷嚷的。
刚刚在车上又被李大輝灌了很多水的全郗喉咙舒服很多，但也只是小声的在练习着。
十分钟后，a班的被老师首先点名开始，但他们副音部分的高音多少还是有点困难。反而是接下来的b班被老师赞扬了。
给了a班的人更多的压力和紧迫感。
声音还未完全恢复的全郗喉结动了动。
接下来是舞蹈方面，这一次a班的表现让老师们十分满意，最难的部分几个人都消化的十分好。
特别是全郗，也许是因为休息的好，整个人呈现的状态都比昨天更好了。
让其他练习生都忍不住惊讶了:果然a就是a啊。
结束了团体课，接下来就是班级的课了。
大家回到各自班级的练习室后，都开始练习起来。
a班，作为101个练习生的vocal导师的李硕薫已经和摄像师一起进来了。
八个a班的练习生纷纷站起来，对着李硕薫问好。
“你们好啊～”李硕薫冲他们摇摇手，随后在准备好的电钢琴面前坐下。
他心情看上去不错，脸带笑容的望着面前的八个穿着粉色t的少年，目光逐一地慢慢扫过去，在最后的全郗身上顿了下后便又不着痕迹的移开，调侃道:“孩子们，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紧张的睡不着啊？”
他的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几个人配合道:“有。”
“我觉得有些人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啊。”李硕薫听到他们的回答，把目光放在了全郗身上，摸着下巴道。
全郗:“？？？”
李硕薫没等全郗回答，拍了拍手，问道：“聊天结束，现在切入正题，那么首先，对《我呀我》这首歌有点自信的人有吗？”
几个练习生你看我我看你，并没有出声表态。
李硕熏方才还很明亮的表情稍微变了一些，笑容有些迟疑：“嗯...恐怕是我对各位的期望太高了，别让我降低啊。”
他这样说着，让练习生们开始紧张起来。
而李硕薫的视线却再一次定在了目光微垂的全郗身上，忽而道：“wind，今天的声音有好一点吗？”
对上全郗抬起来的目光，李硕熏笑容加深：“我对你的期待值很高啊，如果声音还是一直恢复不了，这首歌你唱不了的。所以要快点好起来。”
因为到最后只会看结果，不论你有什么意外的因素。
刚刚又喝了不少水的全郗说:“已经好多了。”
李硕薫听着他的声音确实要比昨天好一点。点了点头:“你先来试试吧，试一次。”
全郗点了点头，他没有举起手中写着歌词的纸，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舞蹈镜中的自己，在李硕薫的“1，2，3”过后，原本平淡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仔细看也能看到那眼神中凝聚的认真。
只是唱起歌，就好像瞬间切换了模式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不仅仅只是在老师面前试一试的唱歌，而是在表演一样。虽然因为声音没有恢复的原因，高音方便还有些困难，但气场却不是说的。
李大輝等人看着这样的全郗，心里的压力不由得更大了些。
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全郗的实力，比昨天还要强烈。
等全郗停下，李硕熏就十分赞许地拍了拍手，表示自己的满意：“就该这样才对。”
别的不说，这种说做就做，而且会做到最好的态度在这个节目是很重要的。
这孩子完全就是教科书级别的表现嘛，就算被生病的声音所影响限制，还是瑕不掩瑜。
他看着全郗，仿佛可以预见这个孩子将要在歌谣界会掀起一阵飓风，就如他的名字一般。
果然是年轻啊。
看着全郗还显的青涩的面容，李硕熏笑了。
而接下来和得到老师拍手夸奖不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遇到了问题。
李大輝和samuel对这首歌的高音部分尤其的苦手，朴佑鎮直接就是低音唱的，调都有点跑了。而邕圣佑则是舞蹈部分一直在被老师关注。
休息的时候，金samuel几个人坐在全郗旁边练习，金samuel困扰的抓着头发，忍不住小声：“哥，高音好难啊。”他原来对高音很苦手。
李大輝也扯着头发，在那里练习，接道:“啊，我也是。”
朴佑鎮没说话，只是看着歌词纸。
全郗拿起了自己手里的歌词纸，金samuel和李大輝没有得到回应，以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便打算自己再练习，却听到全郗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里，先不要想着拼命往上扯，试着努力沉下气息，一点点的发声”
他让他们试了一下，听完后后一点点的引导他们。
就算李大輝和金samuel等人一直找不准，他还是很有耐心的一直在帮忙，而且针对他们每个人的问题，都做出了不一样的说明和指引，自己也在示范，直到他们终于找到一点不一样的感觉，互相惊喜的对视了一眼。
全郗倒是没有意外的样子:“对....就是那种感觉，多练一下，你们可以做更好。”
而且其实有些人本身音域多少就会有所限制，他们三个人都存在着这样的现象，更别说金samuel还处在发声期。但是即使是这样也要努力发挥出来最极限的那一面，就像老师说的，你如果觉得自己不行，那你什么都做不到。
最重要的还是自信感，如果他们继续被“我不行，太难了，我做不到的”感觉所困住，那才是最可怕的。
听着全郗的话，看着他认真的表情，金samuel和李大輝觉得方才被老师批评的那种失落，还有压力仿佛被一阵风给吹跑了。朴佑鎮抿了抿唇，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嗯，谢谢哥。”金samuel和李大輝点了点头。
对于全郗最后那一句，金samuel忍不住害羞的笑了笑：“谢谢哥的夸奖。”
全郗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了句：“事实。”就继续看着手中的歌词本。
我好像是被肯定了。
金samuel感觉自己心里一瞬间像被什么填的满满当当的，忍不住道：“哥才是，感觉就像天才一样，什么都能够快速学会。完全厉害！”
这孩子一边说着，还用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全郗，这还不算，李大輝也凑过头来:“我也觉得是这样！”
全郗：“....快点练习。”
金samuel等人看着他揉了揉耳垂的动作，笑容忍不住更大。
这哥真是太可爱了吧，连这样的小动作也尤其可爱。
全郗让他们继续练习，自己站起来，看着在角落一直琢磨动作却不得要领的邕圣佑。
“哥要一起练习吗？”他开口道。
邕圣佑愣了愣，有一点惊讶，然后点点头:“好。”
然后他便跟着全郗一起练习起来，练着练着开始发现，全郗整体的动作其实放慢了，特别是在自己卡住某些动作的时候，全郗很多细节的动作都放慢着做出来了，就像是为了让他看的更清楚。
然后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的。
虽然全郗全程都没有在看他，但邕圣佑知道他是在帮他。
怎么说呢？
没办法不开心吧。
因为是在被无声的关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