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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一颗梨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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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办公室内,手机突然震动。

江柏屿看了一眼,是季怀放。

“喂。”

“柏屿,我帮素素请个假,她昨天难受一晚。”

“嗯,好,让她好好休息吧,ppt明天……”

“你够了啊工作狂!”那头季怀放忍不住打断他,“挂了。”

江柏屿挂掉电话放到一旁,继续工作。

上午,刚一过上班的点,综合管理部林经理和公关部经理带了几人,跟言漠承请示后,立即驱车去往胡匀家,准备找胡匀母亲谈赔偿的事。

临近中午,一行人才回了公司,林经理和公关部经理径直去往言漠承办公室汇报结果。

江柏屿恰好也在。

“言总,江总。”林经理跟两位副总裁打了招呼。

言漠承颔首示意:“说吧。”

“胡匀母亲还是很配合的,我们跟她解释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把所有证据展示给她看了,她表示愿意私下解决。这是她的卡。”林经理递上去一张银行卡,“我们陪她去查了金额,还差一点,她说会尽快补上。”

言漠承拿起银行卡,审视片刻,“她没说这些钱都是怎么来的?”

“问了,她说是自己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儿,我们再问就不肯说了。”林经理回道。

“你一辈子能攒这么多钱?”言漠承语气冷淡,让人猜不出情绪。

林经理埋头认真算了算,笑说:“如果公司效益好,以每年20%的幅度给我涨薪的话,我省吃俭用大概是可以攒到的。”

言漠承点了点头,“那看来你这辈子是攒不到了。”

林经理:“……”

公关部经理此时开口道:“对了,还有件事,胡匀母亲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今天她无意中提到了那个当时给胡匀送设计图的人,我们后来问她那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问她是在哪里看见的,是不是那个人来家里了。结果胡匀母亲直摇头,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们再追问时,她就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再也没说一句话。直到我们最后离开,她都还是那个入定的状态。”

“知道了。”言漠承说,“继续关注她,看看能不能在她精神状态好的时候问出来。”

林经理和公关部经理又继续汇报了一些细节。

两人离开后,言漠承突然煞有其事问坐在对面的江柏屿:“散财童子,你觉得她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你再叫我一声散财童子试试?”江柏屿脸色一变,拍桌而起。

言漠承低头,忍不住扬唇偷笑,不过两秒又收敛了情绪,淡淡道:“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她这些钱怎么来的?”

“我怎么知道。”江柏屿没好气道,微扬下巴,眉头轻挑:“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很重要,我建议你直接派人去逼问胡匀母亲,看看她能不能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复。不过小心,可别把老人家逼疯了,做人的底线还是要有。”

针对的话语和口吻,言漠承却仿佛察觉不到,点头说道:“建议不错,我再想想吧,也许会采纳。”

江柏屿轻蔑勾唇,嘴角一抹不屑地笑。

“对了,”言漠承突然想到什么,“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怎么,你要出钱还是要出力?”江柏屿重新坐回椅子里,放松靠向椅背,懒懒反问。

“都行,只要你开口。”言漠承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

闻言,江柏屿不以为然笑了笑,“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伴娘定了吗?”言漠承突然又问。

江柏屿怔了下,明知故问:“你关心这个干吗?”

“薛奉遥?”言漠承干脆也不再绕弯子。

“嗯。”

“你伴郎定了吗?”

江柏屿哑然,愣了下:“怎么?你想当我伴郎?”

“不行?”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怎么突然又要当我伴郎?”

言漠承坦然回应对方困惑目光,没再遮掩自己心思:“因为伴郎可以和伴娘站在一起。”

江柏屿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假装刚发现言漠承对薛奉遥的心思。

“你如果非要当,我也没意见。”他轻耸了下肩,笑着走出办公室。

气氛彻底安静下来,想到薛奉遥,言漠承垂眸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戒指只是很普通的银戒,哪怕他保护再好,这么多年也依旧留下不少划痕。

纵然这样,他也舍不得摘,好像不摘,就可以永远把对方的爱保留。

薛奉遥。

这么多年,每次想起念起这个名字,他就心痛一次。

那年大雨,薛奉遥拉着他手,唯一一次示弱。

她求他别走,求他留下。

他却冷漠拒绝:“再也别见了吧,薛奉遥,就凭你,怎么配得上我?”

自作孽,不可活。

心脏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猛地一紧,泛起强烈疼痛感,他右手不自觉撑住左胸。

疼,疼得他恨不得将心脏挖出来。

拿出抽屉里的白色小药瓶,言漠承旋开瓶盖往手中倒出两颗白色药丸,和着手边凉水吞下肚。

他脸色苍白,眉头紧皱,额头冷汗密布。

想到薛奉遥,竟然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下午一点,江柏屿另一位助理进入他办公室,跟他确认最近会议安排。

结束后,助理问道:“江总,bonnie刚刚来了,我要叫她进来吗?”

“嗯,叫她进来。”江柏屿疑惑季怀放竟然没拦着安素在家休息。

不一会儿,安素走进他办公室,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宿醉的痕迹。

“怀放帮你请了一天的假,怎么没在家好好休息?”他问。

“半天已经够我休息好了。”安素说,“今天胡匀母亲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没什么意外,一切按照我们的计划在进行,今天公司里应该就有不少人知道胡匀母亲见过送设计图的人这事儿,咱们静观其变。”江柏屿说道。

随后,他又跟安素指派了些工作,安素理解清楚后退出他办公室。

不过一天的时间,关于偷设计图的事快速发酵,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讨论,有人说等胡匀母亲想起来那人长什么样,那人就完蛋了,敢偷设计图,被开除后这辈子基本就完了,谁还敢用。

心里有鬼的人渐渐开始浮躁不安,露出马脚。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几颗稀少的星,月亮有一半隐在乌云中。

季怀放坐在车里,打着哈欠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

“怎么这兔子还不来,够沉得住气的。”季怀放懒懒道,声音掩不住的困意。

“来了。”季怀放旁边驾驶座上的男人朝后视镜递了个眼神。

果然街道旁有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往这边走来,男人两手揣兜,低着头步伐匆匆,不时还抬头四处张望,一看就有鬼。

“我靠,这个应该是了吧?”季怀放一边划开手机拨号,“别又跟前两次一样,直接路过啊。”

街边的男人没有路过,而是径直进了单元楼。

季怀放按下号码:“上来了,注意,”

不一会儿,本来寂静的单元楼里突然响起一阵打闹的动静,震响了所有楼道的灯。

季怀放降下车窗,看自己人押着那个男人出来,替他们开了车门。

男人被押上了车,大声质问他们是谁,吼着要报警。

“报警?好啊,你报啊,看看警察叔叔抓谁,你这个小偷!”季怀放扯掉男人的帽子和口罩,顺手拿帽子拍了他的头,“啧啧,还是个小年轻儿,你说你干什么不好要当小偷?”

男人瞬间心虚,低垂着头不敢再乱吼乱叫。

来到江氏集团楼下,季怀放让其他两人回去睡觉,只和驾驶座上的人揪着男人上楼。

门口保安已经被打过招呼,见他们过来直接放了他们进公司。

那小年轻却在季怀放和保安大爷说话的时候,突然挣脱掉另一人的手,疯跑向相反方向。

季怀放的反应很快,立即追赶上去。

他身体素质明显好过那男人,没一会儿便将他抓住,男人却依旧拼命挣扎,和季怀放扭打了一会儿,被季怀放制服在脚下。

季怀放重新带人上楼,手背处隐隐作痛,他低头看了眼,蹭破皮了。

“没事儿吧?”旁边同伴问道。

他摇头,毫不在意的模样:“小伤,没事儿。”

终于带人来到江柏屿办公室,季怀放推搡着那男人进门。

江柏屿和安素在办公室也已经等候一晚,不免困顿,此时看到被抓来的男人终于提起些精神。

“说吧。”江柏屿懒懒开口,手指轻捏鼻梁。

“说什么?江总,我都不知道您今晚为什么抓我。”男人装傻,眼睛却不敢直视江柏屿。

江柏屿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只想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好回去抱家里的美人儿。

他侧头跟安素道:“你问吧。”接着起身和季怀放出去抽烟。

办公室里只剩下那个男人和安素。

安素打算先来软的,“小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坦白态度好,公司会从轻处罚的,把你干的事情从头到尾好好说一遍。”

“呵、”小李装傻,“我从来到尾什么也没干,我说什么?”

“既然什么也没干,怎么会心虚地跑去找胡匀母亲呢?”

“我只是路过而已。”小李依旧嘴硬。

安素摇摇头,拿起手边的几张照片,走到小李面前,“这照片里是你和胡匀吧?你还真以为我们就没有其他证据了?”

看到照片的一刻,小李猛地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议。

那天他确实约了胡匀,还特地选了一家偏远的小饭馆,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照片里饭店的摄像头拍下了一切。

“你们怎么知道的?”小李惊恐地问。

安素没想隐瞒,叹了口气道:“那天,你跟胡匀见完面,又乘出租车送他回来的吧?”

小李怔怔地回想那天的情况。

安素继续道:“我当时正好也找胡匀有事,看见他从那辆出租车上下来,便把车牌号记下了。”

“你……”小李有些不可思议。

安素耸了下肩,“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而且我对数字很敏感。胡匀那天跟我说,他刚跟一个朋友吃饭回来,却没告诉我那个朋友是谁,他说如果说出来,可能那个朋友会有麻烦。”

“他说是他先约的那个朋友,因为他为h市的项目重新画了设计图,他想把自己的设计图交给崇煌公司,希望他们采纳,能用他的设计图去竞标,他说正好他有个朋友在崇煌,可以帮他推给领导。他那时候还信心满满。”

“可是在这之前,他对自己的设计图不是很有自信,所以他找了这个朋友帮他看一下,看看是否还有要修改的地方。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朋友却把自己从公司偷来的设计图跟他的掉包了。胡匀回家后也没有再拆开看过,于是误打误撞,第二天将错误的设计图交给了崇煌公司。”

“小李,作为他在公司里同期的同事和朋友,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个设计图对于胡匀意味着什么。可惜,临死他也没得到任何人的青睐,反而还被人诬陷是出卖公司的叛徒!”

安素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掌拍上桌,“他这辈子得罪了谁,活该如此?!”

小李的所作所为被安素猜得分毫不差,被完全拆穿偷盗和背叛朋友的恶行时,他忍不住蹲下身子,竟抱头痛哭起来。

办公室外,江柏屿与季怀放靠着墙壁抽烟。

季怀放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江柏屿头顶写着“请勿吸烟”的牌子,“咱们俩有点嚣张啊。”

江柏屿笑了笑,故作张狂语气:“明天就摘了,老子想在哪儿抽在哪儿抽。”

“敢在嫂子面前抽吗?”季怀放一语中的,抓住对方妻管严的特点,眯眼笑着看对方吃瘪。

“我之前在她面前抽过。”

“然后呢?”

“然后被她夺走了烟,还没收了打火机。”虽然这么说,江柏屿语气里却是十足的宠溺。

烟有什么重要的,只要她要,命也给。

“这么霸道你还喜欢?”季怀放点点烟灰,偏头问道,“你不是说自己喜欢温柔可爱的?”

江柏屿摇了摇头,“那是没遇见她,遇见她之后,哪有什么温柔可爱,眼里心里就只有她,她就是温柔,她就是可爱。”

季怀放没被对方深情的语言神情打动,反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下来,白烟在眼前弯曲上升,一片氤氤氲氲,朦朦胧胧。

“柏屿,你在念裴之后,阮心糖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关注过别人吗?”季怀放突然开口,打破安静氛围。

“什么意思?”江柏屿不解。

季怀放掐灭烟头,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几做纠结,终于问道:“我想问,如果阮心糖没有出现……你会喜欢安素吗?”

“咳、”他轻咳一声,继而补充道:“你大方回答即可,不用考虑我的心情。”

江柏屿勾了下唇,没立即作答。

他狠狠抽了口烟,烟火在白皙指尖若隐若现,印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好像映出了一片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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