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颗乌梅糖
“言漠承你……”
念琢话没讲完,江柏屿已经拦在他身前,怕他跟言漠承动起手。
本来都平静地吃完一顿了,这时候动起手来多麻烦,再说现场还有个孕妇,江柏屿心想你们打可以,别选我老婆在的地方,再惊着胎谁负责。
“他喝醉了,你别计较,赶紧带着念裴回去吧。”江柏屿推着念琢和念裴出门。
薛奉遥不满地瞪了言漠承一眼,送念琢兄妹俩到门口,江柏屿则跟着念琢送他们到楼下。
阮心糖这头已经帮薛奉遥先收拾起桌子。
言漠承完全没想走,自顾自坐到客厅沙发里,头一歪,像是睡了。
阮心糖看他这架势扯着薛奉遥的袖子,偷笑:“他好像是要赖在你家了啊。”
薛奉遥脸色一变,抬脚就要走过去赶人,被阮心糖拉住:“他都醉成这样了,你就让他在你家沙发将就一晚呗。”
“不行,”薛奉遥一口回绝,“等江柏屿回来,让他赶紧送他哥回家,我这小地方可供不起这尊大佛。”
阮心糖吐了下舌头,不再相劝。
薛奉遥也没有立即过去扯着言漠承要让他走,先收拾起了桌子。
两人把碗盘都收到厨房,拧开水龙头,挤上洗洁精,开始清洗碗盘。
“姐,你跟念裴玩儿得很好吗?”阮心糖好似随口一提,看起来并不十分在意。
薛奉遥却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在她鼻尖留下水滴,“吃醋啦?”
“怎么可能。”阮心糖抬手抹掉鼻尖的水,有种被识破的心虚,但依旧摇头否认:“吃这种醋也太幼稚了,我就是好奇问问而已。”
薛奉遥笑了笑,说:“因为是念琢妹妹,所以之前接触过几次,感觉人不错,直爽率真。但如果她要是真做出什么破坏你和江柏屿感情的事,我绝对站你这边。”
“我想……应该不会的吧。”阮心糖的语气并不笃定,但是抱着期望。
她不希望看到今天桌上的任何一段感情破裂,尤其是念琢和念裴兄妹跟江柏屿的感情。
她清楚,他们和江柏屿是从小一起成长的玩伴,对他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只要念裴做得不过分,她不会过分要求江柏屿跟念裴保持疏远,她也相信江柏屿自己会把握好分寸。
江柏屿回来时,阮心糖已经帮着薛奉遥把家里收拾得差不多。
“咱们也走吧。”她拿了包准备和江柏屿离开。
“诶等等——”薛奉遥叫住他们,指着还瘫在她家沙发里的言漠承,“把他带走。”
江柏屿和阮心糖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摇着头道:“不顺路,你就留他一晚吧,让他睡沙发就行。”
“是啊是啊,”阮心糖扯着江柏屿离开,“我好困啊,我们得马上回家了,下次见啦,姐,拜拜。”
说完,两人头也不回地冲出薛奉遥家,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偷笑着进了电梯,江柏屿搂住阮心糖,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咱们做到这地步也算仁至义尽了。”
“你今天有观察我姐全程看了大哥多少次吗?”阮心糖笑道。
江柏屿点头,“每次都欲言又止,大概是想劝他别喝了。”
“是啊,脸上漠不关心,其实心疼得很。”阮心糖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相爱却非要逆着自己心意来,多难受啊。”
“嗯,所以我们既然能在一起,就要一直好好在一起。”江柏屿搂紧了阮心糖,像是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了似的。
人一散,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薛奉遥没管言漠承,自顾自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经过客厅去卧室,瞥了一眼沙发。
在卧室吹完头发,又敷了张面膜,她突然想喝水又来到客厅,顺便瞥了眼沙发。
面膜敷完,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杯酸奶出来,再次瞥了眼沙发。
这回她干脆喝着酸奶,在沙发里坐下来。
撑着手肘,她侧着身子静静看着歪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用视线描画他英挺深刻的五官。
直到她手里酸奶喝完,言漠承突然开始喃喃自语。
“什么?”薛奉遥凑近去听,“西瓜?”
言漠承似在做梦,喃喃念着:“遥遥……西瓜……甜吗?”
薛奉遥突然反应过来言漠承在说什么。
那年言漠承搬到巷子里,被别的小孩儿欺负排挤,她出手相助,后来他说要请她吃西瓜,结果两人走到西瓜摊,言漠承摸出身上全部的钱只能买一片西瓜。
后来言漠承没吃,那片西瓜全被她吃进了肚子里。
“不过没吃到瓜而已,竟然记到现在?”薛奉遥不觉好笑,凑近言漠承道:“西瓜很甜。”
“嗯,”言漠承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又说:“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买好多好多,咱们……吃个够!”
他的语气仿佛回到了小孩儿时期,沉闷的声音里透着股违和的稚气。
其实听起来很好笑,但薛奉遥却始终笑不出来。
她突然鼻尖泛酸,眼眸湿润,无数过去的画面在她眼前重放。
她倔强地不愿掉泪,起身去往洗手间,瞪着眼,拿手扇风,硬生生憋回眼泪。顺便又拿了毛巾到客厅。
她取下言漠承的眼镜,给他擦着脸,又松开他的领带,解开两颗他衬衣的纽扣。
言漠承这时突然睁了眼,好像刚睡醒一觉,眼神无辜又迷茫。
“看什么看?”薛奉遥本想没好气地怼他,却没法像往常那样冷漠,听起来倒更像对他娇嗔了一句。
“你好漂亮。”言漠承完全是被迷住的痴汉模样。
薛奉遥轻哼一声掩饰心底的小雀跃,“怎么,才发现啊?”
言漠承摇头:“第一次看见你坐在巷子口的时候就发现了,我还跟我妈说,那个妹妹长得像电视里的洋娃娃。”
“你啊。”薛奉遥想起来小时候那些时光,不自觉放柔语气,手里给言漠承擦脸的动作也变得轻柔,“我以为你离开巷子后会过得好一些,没想到,去到一个新地方竟然又被人排挤,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
“讨你喜欢就够了,别人我才不稀罕。”言漠承嘴角微扬,满是不屑。
“你知道吗?”他右手捧住薛奉遥的脸,拇指温柔抚着她的脸颊,“每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你,我就觉得很幸福,我想,在我黑暗的人生尽头,你一定在那里等我,就像你每次等在巷子口,踮着脚跟我挥手一样。”
“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让我觉得这人生还有点意义。”
有些中二的告白话语,言漠承却说得坦然自若,因为他确实这么想,不掺一丝虚假。
薛奉遥心里微动,又下意识移开慌乱的视线,不想将自己柔软的情绪全部暴露在对方面前。
“别动。”言漠承说。
薛奉遥又再次抬眸。
言漠承探究般的盯住她双眼,像被迷住一般:“你眼里有星星。”
“哪儿来的星星?”薛奉遥想笑他怕不是喝多了,转念一想,他还真是喝多了。
“真的,”言漠承语气和表情都相当认真,“你再离我近一些,我想看仔细点。”
相当拙劣的借口。
但薛奉遥还是将一张素净白皙的脸凑近了他,近到能感受到他吐出的气息,裹着浓浓的酒香。
她与他静静对视,将自己完全陷入彼此眼里的深情。
“这样,看清楚了吗?”她轻启双唇,问道。
言漠承沉默不答,一手绕过她的细腰,将她的身子贴近自己。
“还不够近。”尾音落,他低头吻住眼前日思夜想的人。
唇齿间的纠缠,宣泄着他曾一度压抑的情绪。
“我爱你。”他抵着她的额头,深情又虔诚地将自己热烈汹涌的情感溶于这三个字。
“嗯。”薛奉遥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像呼吸时不小心带出来的气声。
言漠承的汹涌爱意全都堵在胸腔,压抑得难受,而薛奉遥的这声回应正好解放了他的痛苦。
他亲吻着薛奉遥,扶着她的腰抱起她走向卧室。
……
薛奉遥咬紧下唇,不时嘤咛一声,却强忍着不愿叫出声。
言漠承抚摸着身下美人的唇角,不忍她咬破自己下唇,将拇指放在她的贝齿下,微微喘息:
“乖,咬我。”
薛奉遥也没客气,张嘴就是一口,咬完喘着气道:“你要是轻点,我就不咬你。”
言漠承坏笑着,在她颈间落下一个草莓印,声音沙哑又性感:“你咬死我吧。”
薛奉遥:“!!!”
……
第二天一早。
江柏屿急匆匆赶到公司时,会议室里已经坐满各个高层,却唯独还差一个人。
“言总还没来?”他看向会议室门口站着的一排助理,都是言漠承的人,现在却谁也联系不到他。
一个小女生皱紧了眉头,担忧道:“打了三遍,没人接,您知道他人在哪里吗?”
江柏屿沉吟片刻,说:“继续打,打到接为止。”
于是众人在会议室等着言漠承。
他不禁心下调侃,这就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手机铃第四次响的时候,薛奉遥从言漠承怀里挣扎出来,困得眼也睁不开:“言漠承,你电话响了。”
言漠承:“……”
睡得死死的。
薛奉遥伸长了手越过言漠承去摸手机,拿到眼前,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是助理4。
连个名字都不愿备注,可见言漠承有多懒。
她划过屏幕,接起电话:“喂。”
那头反应了两秒,才又传出一个柔弱甜美的女声:“您好,请问言总在吗?”
“在,还没睡醒,你有急事的话我就叫醒他。”薛奉遥说着话又看了眼言漠承,对方完全熟睡状态,没有半点被吵醒的迹象。
这也睡得□□稳了吧。
“那您帮我叫两声吧,不用太大声,他要是没醒,就,就算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透着胆怯和纠结。
薛奉遥忍不住笑了,“小姑娘,你等五分钟,我让他给你打过来。”
“好,好的,谢谢。”
薛奉遥挂了电话,一口咬上言漠承结实的肩头。
“乖,别闹。”言漠承把她按回怀里,眉也没皱一下,声音低沉困乏。
“你助理给你打电话了,好像是公司有急事。”
“男的女的?”言漠承懒懒问道,还在半梦半醒间。
“一个声音很甜的小女生。”
言漠承这回终于睁了眼,勾唇笑道:“吃醋了?”
“神经病。”薛奉遥瞪他一眼,起身要下床,被言漠承又按回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叹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时间会过得这么快,我还没有抱够。”
薛奉遥不理他大清早的感情抒发,淡淡道:“你不打回去问问什么情况?”
“不用,她就是这样,屁大点事儿也要找我,要不是看在她是林董事女儿这层面子上,我怎么可能用这么蠢的人。”言漠承语气狂妄又不屑。
“是,只有您言总是聪明人,别人都蠢。”薛奉遥惯性回怼。
“不对,是除了我和你,别人都蠢。”言漠承宠溺地亲了下怀里美人的额头。
薛奉遥把手机放到他耳边,“你还是打一个吧,我说了你五分钟后会回一个的,你要是不打回去,我很没面子啊。”
言漠承立即拿了手机回拨,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什么事?”语气冷漠又不耐烦。
薛奉遥起身下床,随手从衣柜里扯了件白色吊带和短裤套上,去洗漱。
电话那头助理说明了情况。
“知道了,”言漠承跟着坐起身来,“让林司机过来接我。”他报了个地址,挂了电话。
刚穿好衣服裤子,电话又来了,还是那个“助理4”。
他接起来走向洗漱间。
“言总,您能再说一遍地址吗?”助理4在那头抖着声音,小心翼翼解释:“您刚刚说得太快了,我没记住……”
言漠承压着情绪,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声音冷到极致:“这回听清楚了?”
薛奉遥正在刷牙,听到声音从镜子里望了眼背后的人,那眉间凝聚的冷厉情绪将她也震慑住。
她有点了解阮心糖之前说的言漠承在公司里的形象了。
这是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展现的另外一面。
挂掉电话,言漠承看向镜子,眼神瞬间柔软下来。
薛奉遥含着牙刷,正抬手绑头发,他顺势站到身后环住她腰,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小时候总嘲笑我身高,打脸了吧?”言漠承幽幽说道。
“谁让你青春期疯长。”薛奉遥递给他一个刚拆的新牙刷。
“不长高怎么保护你。”言漠承还是不松手,两手在薛奉遥腰前挤着牙膏。
薛奉遥不敢动,语气凶恶威胁对方:“你最好是别沾到我衣服上,不然我……”
“咬我?”言漠承意味深长地冲镜子里挑衅地扬了眉。
薛奉遥一手肘往后,重重顶在他肋骨上,听到一声闷哼,这才满意地端起杯子漱口。
“松手,我洗漱完了。”她要撤,言漠承却不让她走。
“亲一下。”他将脸凑近,一副不亲不罢休的样子。
薛奉遥无奈偏头,轻啄了下对方脸颊。
终于从魔爪逃出,她却又憋着口气,只好顺势踢了下言漠承屁股,这才满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