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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姜糖夫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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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还有多久?上学要来不及了。”阮棋晖敲着厕所门问。

阮心糖半个小时前进去,现在还没出来。

“爸,我拉肚子了,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吧,我大概第二节课能到。”

阮心糖拉得声音虚弱,在厕所里垂头丧气,好沮丧啊,刚上初中开学第一天竟然就要迟到。

“拉肚子?”阮棋晖又敲了敲门,“严重吗?要不要爸爸去给你买点药?”

“不用不用,你走吧,我待会儿自己去学校。”

“好吧,到学校来跟我说一声啊。”

“知道了。”

阮心糖撑着腮继续与马桶斗争。

等终于赶到学校时,正好第二节课开始,语文老师推推眼镜,凌厉的眉宇间皱起川字形:“虽然刚开学,但这都第二节课了,怎么才来?”

阮心糖赶紧解释:“我拉肚子,跟班主任请过假了。”

语文老师这才放她一马,“去坐吧。”

她找到自己的小闺蜜快步过去挨着她坐下。

小闺蜜小声问:“你真拉肚子还是睡过头了?”

“当然是真的拉肚子了!也不知道这老师凶什么凶,书都没发又不用讲课,迟到一会儿至于的嘛。”她嘟起嘴小声嘀咕,将书包塞进桌肚。

“坐下就别说话!听你说还是听我说?”语文老师的犀利视线像一束探照灯,啪地打过来。

阮心糖和闺蜜立即垂头坐好。乖巧

这样装乖坐了一节课,铃声一响,老师跨出门槛,教室里开始沸腾。

周围女同学激动地在讨论什么,阮心糖听了一耳朵,问闺蜜:“她们这么激动在说什么呢?”

闺蜜双眼亮成星星,一脸仰慕:“啊,早上不是开学典礼么,有个高中部的新生代表上台致词,哦嚯嚯~那个学长长得好好看!”

“有这么夸张么?”阮心糖才不信会有这种帅哥,怎么从来没见过?

闺蜜捧着脸笑:“可惜了,你没见着,等下学期开学吧。”

阮心糖本想装装正经,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八卦道:“真的那么帅?那你知道他是哪个班的吗?咱们去看看?”

“不知道。”闺蜜可惜地摇头,接着又笑了,“不过这么帅的学长就像星星一样,天一黑就藏不住的啦!”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呢。

小女生的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听说有开学考试后大家就都把帅哥先抛到脑后了。

为了这个考试,阮心糖疯狂恶补暑假落下的知识点,每天睡得晚起得早,导致的后果就是在课堂上打起瞌睡。

那是下午第一节课,阮心糖一开始还能听见数学老师讲课,后来渐渐地发现他只张嘴没声音了,再后来她眼皮实在撑不住就像舞台上降下的幕布,黑板和数学老师在她这儿单方面宣布已谢幕。

“咚!咚!”

敲课桌的沉闷声将阮心糖一下惊醒,抬头就是数学老师那张千年面无表情的脸。

“老师……”

“哈哈哈哈……”突然从后排传来恶意的嬉笑声,“胖子嘛就是吃得多睡得也多!”

阮心糖猛地涨红脸,气得声音发抖:“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我家大米可养不出你这么胖的人。”

全教室都哄笑起来。

阮心糖觉得自己脸烫得能煎鸡蛋。

“好了!张淘,有你什么事儿啊?凑什么热闹?”数学老师一连声质问。

张淘不屑地且了一声,趴着不再开腔。

数学老师的视线又回到阮心糖身上,“去办公室帮我把作业抱过来,顺便醒醒瞌睡。”

阮心糖垂着头红着脸走出教室,教学楼的走廊上空空荡荡,经过的教室里有学生在朗读课文,老师在卖力讲课。

数学老师办公室在五楼,比较特别是跟高中部老师们在一起,也就是说她爸妈跟数学老师在同一间办公室。

她一路走一路掉眼泪,又气又委屈,在办公室外狠狠揉了两下眼睛,害怕进去碰见没有课的爸妈,被他们看见自己红着眼眶的样子肯定又要费力解释好久。

先偷偷伸出头看了眼,还好,办公室里只有一两位老师在,应该都去上课了。

抱起作业离开办公室,慢吞吞地走着,有些抗拒回去,更不想看见那些同学明明很想笑她却硬憋着的样子。

本来可以从五楼直接走楼梯下到二楼,却为了拉长时间故意z字型下楼,偏要走过每一层走廊。

下到三楼,这一层都是高一年级,不经意间从一间教室的后门望进去,靠窗的位置光线朦胧,坐着一个干净清秀的少年。

真好看啊……

直到走过门口,阮心糖才停下脚步回过神来,刚刚好像有一瞬间的心空。

抬手贴在胸口,心跳好快。

假装不经意地折返回去,再次路过教室后门,又鼓起勇气看了一眼。

这时光线更好了,将那人看得更加清楚,清楚到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脸红,心跳加速,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下。

妈妈呀,他好帅!!!

教室里正在上自习,阮心糖抱着一叠作业站在人家教室后门对着某个方向痴痴张望。

这时的她只有一米五六,穿着宽松的淡蓝色校服,像颗蓝莓味儿的mm豆。

“喂,小豆丁,看帅哥这么入迷呢?”

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首先发现了她,紧接着教室里的其他人也都转过头来。

阮心糖看见窗边那个学长也顺着动静看了过来,她像只被惊到的鸽子,扑腾着翅膀赶紧逃离视线的牢笼。

还没忘回去捡走掉落的一只羽毛——作业本,耳朵里听见门口的男生在笑:“我一直数着呢,这是今天第八个哈哈哈……”

有个低沉清朗的声音淡淡地回:“无聊。”

好丢脸,被人说无聊了。

一直到放学,阮心糖还满脑子是那张精致干净的侧脸。

她是第八个?看来帅哥果然是藏不住的啊。

这之后,就一直不敢再上楼,也没在其他时间偶遇过那位学长。

他们的教室之间只隔着一个天花板,她时长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呆,猜测他应该是在哪个位置。

下课时还会在走廊上探头向上望,虽然知道是不可能看见的。

暗恋就这样渐渐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而那浇灌它的肥料和水则来自于那张朦胧侧脸。

时不时回想一遍,这颗小芽就长得更快更茁壮。

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件心事,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化学家,偷偷地培育着名叫“喜欢”的种子,在不知道种子能结出什么果之前,不敢让任何人来扰乱实验。

很快到开学考试当天,初一和高一是同一时间段,对调了教室当考场。

但教室是不够用的,所以阮心糖等一些学生被分配在活动室考试。

一整天考试结束后,阮心糖回教室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没想到从桌肚里摸出一个黑色硬壳笔记本,没有任何花纹。

只好翻开封面,见扉页上面果然写着名字和班级。

高一一班,江柏屿。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轻声念一遍:“江,柏,屿。”

“叮——”

放学铃响,她这才赶紧拿了笔记本上楼。虽然很多人考完试就离开了,但也许这个笔记本的主人还没走。

来到高一一班教室门口,想起来那个学长也是这个班的!

不会碰到吧?

会碰到吗?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叫住一个擦身而过的学姐,“学姐您好,能帮我叫一下江柏屿同学吗?”

那学姐上下打量她一眼,笑着点了头,“好,等下。”

她往教室里探头,叫道:“江柏屿,有人找!”之后又拍拍阮心糖的肩,冲她眨眼睛,“加油哦!”

加什么油?

阮心糖不明所以,而那位学姐说完话已经离开了。

还困惑着,一转头面前已经站着一个人,平视时视线还不到人家胸口位置。

毫无防备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魂牵梦萦了许久的帅气脸庞。

是他!真的碰见了!

阮心糖痴痴仰望着,一个字也讲不出口,心里的种子却迅速萌芽生长开花,十分梦幻的叫不出名字的花。

“我是江柏屿,找我什么事?”

阮心糖这才反应过来,忙递上笔记本,手止不住地抖:“这这这是您的笔笔记本,落在我课桌里了。”

江柏屿接过,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谢谢。”

说完他转身进了教室,阮心糖还呆愣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结果没料到江柏屿竟然又回头了!

“还有事吗?”

阮心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没事,我我我走了。”

一紧张就结巴,这毛病真的太讨厌了。

回去的一路上阮心糖都在回想还笔记本的画面,越回想越想钻进地缝里去。

回家放下书包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照镜子,扯扯宽大的校服,弯起嘴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想象对面站着江柏屿。

不行,太胖了!

她脱下校服半个身子埋进衣柜,翻找自己最漂亮的裙子。

最后套上裙子,又对着镜子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

还是好丑啊!!!

那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阮心糖被自己丑哭了。

转眼,上了初二。

阮心糖觉得自己的暗恋心情已经沉淀下来,偶尔在学校碰见江柏屿,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激动地像个小女生一样了。

她成熟了,她只是会红着脸跟在他身后,像个奇怪的跟踪狂……

喜欢江柏屿的人真是太多了,别人都毫不掩饰,只有她偏偏要藏起来。

听见闺蜜和其他几个女同学讨论他,阮心糖就偏要假装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杠一句:“我觉得他很一般啊,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帅嘛。”

闺蜜凑过去,拿审视的眼神盯住她:“那你每次看见他脸红什么?”

阮心糖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回:“才没有,应该太阳晒的吧。”

闺蜜轻哼一声,“不喜欢就算了,我还少一个竞争对手呢嘿嘿。”

阮心糖偷偷在心里想,我喜欢谁可不会像你们这样宣扬,我要把他放在心底深处,闷声干大事!

北阳市在十月迎来了雨水期,连绵细雨下了半个月。

这样的天气,老师们都不怎么拖堂,让学生能尽早回家。

但阮心糖那天因为等他爸开会,在办公室待得很晚,连作业都做完了。

后来他爸发来短信,一时半会儿会议还结束不了,让她先回家,于是阮心糖撑了伞自己回家。

经过学校的自行车棚,撞见张淘和他的几个朋友聚在一起。

本想远远躲开,就算张淘骂她小胖妹、胖子、阮胖,她也绝不会跟这种智障多费口舌。

突然有很小声的狗吠声从那边传出,接着张淘怒骂:“我靠,这死狗还敢咬我。”

阮心糖瞥见他脚下瑟缩着一只灰色小狗,张淘抬脚就踹,小狗发出威胁的声音,但是太虚弱,不具备丝毫的威慑力。

张淘的朋友笑着将脚踩在狗身上,来回搓:“这毛当抹布还不错嘿。”

看见这幕阮心糖一股怒火自丹田而上,直冲脑门,收起伞挥舞着就冲了过去。

“滚!都给我滚!”

张淘和他的几个朋友都被这突然的行为吓得退后半步,不过等张淘看清原来是阮心糖时,上前狠狠推了她一把:“滚?你他妈叫谁滚?”

阮心糖动作迅速的将小狗抱起护在怀里,想跑开却又被张淘的朋友抓住。

“往哪儿跑?这狗可是我们的,放下!”

“这分明是学校里的流浪狗!”阮心糖提高音量瞪着眼睛,想给自己壮势。

张淘讥笑,“那又怎么了,我们先看见就是我们的,怎么,阮胖,还想跟我们抢狗啊?”

阮心糖不想跟他们多废话,怀里的小狗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

她挣扎着要走,张淘却用力推搡她,不时还踢她一脚,干净的校服立即印上脏脚印。

她气极,一只手抱狗,一边跳起来去抓张淘的头发,将他扯得嗷嗷叫。

这是战争打响的标志,旁边张淘的朋友见状立即也撸袖动起手。

她因为护着小狗没法发挥全力,虽然以少对多她肯定打不过,但可惜的是,还手的能力近乎没有,很快就被他们按在地上揍。

拳头密集得像顺着自行车棚滴下的雨点。阮心糖咬牙死死护着小狗,听见它不停在微弱地反抗:

“汪!”

“汪!”

“汪!”

别叫了。

她本来一点也不想哭,不想示弱,但听见这么惨的叫声突然觉得他们这一人一狗都可怜死了,眼泪就这么忍不住了。

“死胖子,长这么胖,踢起来都他妈费劲!”

“就是,你个死胖子,还敢跟我们抢狗?”

“还他妈扯老子头发?你他妈再扯啊!”

张淘和他朋友一直在骂,一直在骂,骂到阮心糖想捂耳朵。

但是捂耳朵的话,就没法护着小狗了。

“喂!干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冽低沉的声音。

张淘几人都停住动作,转头见是一个比他们高许多的男生,从他的校服判断是高中部的。

“没干嘛,你想干嘛?少管闲事啊……”话音未落,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欺负一个女生,这么不要脸?”对方就连骂人语气也这么平淡。

“你他妈谁啊?我们欺负她关你屁事儿啊!”张淘喊。

然而喊完又挨了一脚,最后被这位高中部的学长揍到爬不起来,连身边的朋友都看呆了不敢上前。

阮心糖听见那个低沉清朗的声音不急不慢地说:“听好,她是我妹妹,你们如果再敢欺负她,后果自负。”

张淘的几个朋友对视一眼后,扶起张淘慌忙撤了。

阮心糖从地上爬起来,窘迫地要死,慌忙拿手擦脸,却将一张脏脸擦得更花。

她觉得江柏屿好像笑了下,递给她一包纸。

“谢谢。”她嗫嚅着说道,小脏手握紧了那包纸。

“不用谢。”

江柏屿将刚刚混乱时她丢在一旁的雨伞也捡来递给她。

之后他便转身离开,走出两三步,像想起什么似得停住,侧了身看她,对她说:“不用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怎么快乐怎么活。”

阮心糖忍了好久的眼泪,瞬间决堤。

泪珠在她脏兮兮的脸上滚出一条条印子,而江柏屿的背影在她朦胧的泪眼里越走越远。

抱着小狗她先去找了一家宠物医院,挂完号就坐在门口等,旁边的小狗们尽管也是来看病的,但都比她这只活跃许多。

怀里的小狗睁着眼看她,眼眸清澈无辜。

它或许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欺负,就像阮心糖也不知道自己的胖到底怎么招惹到别人,为什么都热衷于给她取外号,为什么要对她恶言相向。

医生看过小狗后,说情况很不乐观,身上的伤还可以手术,但它不止有伤还有病。

“没有办法了是吗?”阮心糖两眼含泪,还在期盼一个希望。

医生摇头,建议她将狗留下,医院会安排它走完最后一程,他们医院对于这种流浪狗有这样的服务。

“如果你要带它回家,可能后续会比较难处理。”

这是医生的建议,阮心糖听从,最后留下缘分已尽的小狗,自己一个人出了宠物医院。

他们谁也没有抛弃谁,能共同经历这么一场是他们的缘分。

只不过这缘分太短。

她举着伞,在细雨中沉默着边走边哭。眼泪流下她就抹掉,流下,就抹掉,直到将眼睛周围都搓红。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家门口,听见有人喊她:“糖糖!”

阮心糖一瞬间再也绷不住,扔了伞扑进爸爸怀里委屈大哭起来。

“怎么了?你这孩子,哭什么?”

“我要减肥!”

自那天起,阮心糖开始了她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发誓要完成的减肥大业。

每天早上她都会跟着爸爸先在楼下跑两圈再去上学。

而妈妈因为一直带着高三年级,每天总是早早就离家去学校,晚上也很晚回来。

马上就要校运动会,早上跑完步,阮棋晖开玩笑说:“报个长跑吧,爸爸到时候肯定去给你加油。”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上学的路上,阮心糖认真的思考了这件事。

跟着爸爸刚一进校门,突然听见有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跟她爸打招呼:“阮老师好。”

“噢,柏屿啊,上次考得不错,第一节课过后来帮我改下卷子吧。”

阮心糖拼命往爸爸身后藏,脸又红得一塌糊涂。

“好,那我先去教室了,阮老师。”

“去吧。”

阮心糖从爸爸身后探出头去看,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爸,你可真会指使你的学生帮你干活哦。”她嘀咕道,被推了下脑袋。

运动会当天,阮心糖早早地做着准备,虽然张淘一直在给她泄气,还说些打击的话,不过她已经练就充耳不闻的功力。

说吧说吧,迟早烂舌头。

操场上很多项目都在同时举行,阮心糖没比赛前就跟着闺蜜到处逛,想知道江柏屿有没有参加什么比赛。

但是逛了一圈也没发现他人,最后只能先去准备自己的比赛。

阮心糖一直觉得自己是挺有韧性的一个人,但自己跑和比赛跑是不一样的,对手时刻都在弯道超车给你压力,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起来。

“调整好呼吸!”

“加油啊!”

每次经过自己班级,闺蜜和同学都在给她加油打气。

她觉得自己必须静下心来好好跑,她不是冲着第一来的,但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胖又怎么样,胖子也是有无限潜力的!

一圈,两圈,两圈半,就快结束了……

阮心糖突然后劲不足,好几个比她慢的都迎头赶上,她心里着急,气息又开始不稳。

“糖糖!加油啊!”

是爸爸的声音。

原来爸爸正站在终点等她,而他旁边,竟然还站着江柏屿!

那一瞬间,阮心糖觉得奖牌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只有江柏屿。

她脚下突然就像踩了加速器,最后一刻疯狂加速。

对不起了爸爸,江柏屿本人比您的鼓励还要让人振奋啊啊啊啊啊!

怀着这种打了鸡血的心情跑过终点那一刻,阮心糖觉得江柏屿比任何时候都更触手可及。

阮棋晖上来欣慰地拥抱她,而江柏屿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他们,并没什么表情。

阮心糖还是不敢上去跟他讲话,这时裁判让她过去领奖,她是第一名!

她比其他所有人都胖,但她是第一!

开心地跳上领奖台,阮心糖笑得见牙不见眼。

但人群里有一个逆行的背影,江柏屿走了……

他有没有看见自己领奖这一刻呢?这在阮心糖心里成了一个谜。

又是一个春夏秋冬过去,阮心糖来到令人头大的初三。

作为两个教师家长的女儿,她的升学压力比别人都要大。

虽说攀比是一种非常不好的风气,但总听见爸妈讨论哪个老师的女儿又考了第一,又考了钢琴八级,又拿了奥数奖,阮心糖深深地感到惭愧。

不知道有没有一种叫“看谁的暗恋憋得最久”奖?这方面她一定能拿第一。

她初三,江柏屿就是高三。

高三,意味着毕业就会永远离开这座学校,不知道奔向何方。

但那肯定都是阮心糖无法企及的未来和远方。

离高考越来越近,她就越来越睡不着。

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着江柏屿,在夜里心纠得难受。

初三学生的体育课没有像高三那样被霸占,因为他们中考是要考体育的。

不过平时老师训练完会放他们自由活动一会儿。

阮心糖喜欢和闺蜜还有几个同学在教学楼后打羽毛球,地方倒是宽敞,就是旁边有两颗茂密的大树,羽毛球非常容易挂在树杈上。

这不,又挂上一颗。

“怎么办?重新买?”

“太高了,够不着啊。”

“其实也不算高,主要是我们几个太矮。”

“叫体育老师来帮忙?”

“算了,别叫老师。”

大家都望着羽毛球一筹莫展时,阮心糖的那股倔劲儿上来了,在树下一蹦一跳,伸长了手去够。

她费劲跳起又空手落地,“就差一点了!”

“差得远着呢!”闺蜜无奈地看着她手指尖跟树枝的距离,感觉有一个银河系那么远。

“别白费功夫啦,你这一米五八的个子够得着才怪。”闺蜜吐槽道。

阮心糖不理她,满头大汗继续蹦跳,别说,这项运动还真累啊……

就在这时,突然压过来一片阴影,风拂过脸庞,他手越过她头顶,轻轻松松将羽毛球摘下。

羽毛球在他手里,就像指尖开出的一朵花。

江柏屿的校服还是那么干净,身上味道还是那么清新,阮心糖呆住了。

他刚刚是跳起来帮她摘下了羽毛花是吗?啊不,是羽毛球。

怎么办,好帅……

阮心糖心里的自己已经像日本动漫里那样夸张地喷起鼻血,但表面还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盯着羽毛球没反应。

闺蜜挤过她接下江柏屿递过来的羽毛球。

“谢谢学长!”

“谢谢学长了。”

“学长你刚刚好帅啊!”

周围所有人看起来都比阮心糖更激动。

可只有阮心糖知道自己心里已经狂啸了多久。

“不用谢。”

江柏屿清朗的声音飘进她耳朵里。

“学长……”

终于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可惜声音太小就像蚊子叫,瞬间被淹没在闺蜜几人的叽叽喳喳里。

下定决心抬头,她张嘴刚要再喊,人已经走得很远了……

只好又将嘴合上。

没关系,她一定还有机会的。(哭)

高考越来越逼近的时候,学校发起了一个活动。

给全校低年级的同学每人发了一张明信片,可以匿名也可以不用,写上自己的祝福语,在高考前一天送给即将高考的学长学姐们。

不用说,江柏屿肯定是众多学妹中的首选,明信片大概能收一麻袋。

阮心糖拿着明信片就开始犯愁,先不考虑江柏屿会不会看的问题,她压根儿不敢送啊。

没错,看看墙角那箱情书,她承认她就是这么一个怂包。

这种东西要托别人带过去,好像也不是很合适,显得很没诚意。

正发愁,闺蜜问她要写给谁。

“我写给江柏屿学长,你呢?”

“我……”刚要说她也是,想起来她在闺蜜面前一直是对江柏屿无感的清醒人设,便忍住没说。

“你不会也写给江柏屿学长吧?”

“当然不是了,我才跟你们不一样,审美那么大众化。”

闺蜜笑着推她:“哟,你审美小众,那你倒是说说,你要送给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阮心糖嘴硬到底。

不过到底为什么要塑造这种清醒人设啊,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最后她还是匿名写了一张,都是些很泛泛的祝福语。

时间很快来到高考前一天,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只在学校待一个上午,专门留时间互相道别以及接收低年级同学的祝福。

闺蜜硬拉着阮心糖一起上去,说到底,闺蜜也不太敢一个人去送明信片。

“感觉他虽然也挺客气,但又很冷漠的样子,我怕他不收。”

“你拉上我也没有用啊。”阮心糖说。

闺蜜说:“不啊,我拉上你是要看看你的小众审美!”

阮心糖心想待会儿随便找个学长或学姐给了算了。

她们来得比较晚,递明信片的人少了很多,不然冲江柏屿的受欢迎程度,她们非得挤得头破血流不可。

江柏屿和自己的一个男同学站在走廊上,背对着外面,不知道在聊什么。

阳光从头顶洒下,他背着光,阮心糖依旧能看清他的五官,早已印在她心里了。

闺蜜拉着她走近,她能感觉到闺蜜的手一瞬间握紧了她。

没等她们开口,江柏屿身边的男同学已经笑道:“给江柏屿送明信片的吧?来,丢这儿。”

他拉开一个纸袋,阮心糖瞥了眼,嚯,这一丢下去瞬间就不知道哪张是自己的了。

“谢谢。”江柏屿的谢谢已经说到麻木。

“不用谢,祝您高考顺利,考上理想的大学!”闺蜜说,将阮心糖的手又握得更紧了。

阮心糖吃痛,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暗自忍下。

那位男同学笑了,“他这样的大神早就被心仪的学校保送录取了,参加高考不过是去体验生活。”

阮心糖看到江柏屿警告似地看了男同学一眼,好像不希望他说太多。

她拿着明信片不知道要不要也丢进纸袋。

“同学,你送不送啊?赶紧的啊,丢完我们要走了。”

阮心糖最后看了那沉甸甸的纸袋一眼,将明信片递给男同学:“学长,我这个是送给你的。”

男同学愣住,闺蜜和江柏屿的眼神也都聚集在她脑门。

阮心糖心里的自己正在疯狂挠墙,泪流得像两条大河那么宽。

“给我的?”男同学有点受宠若惊,“谢谢啊。”

阮心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闺蜜下的楼,怎么回的家。

这回是真的结束了。

她的暗恋,朦朦胧胧地开始,阴差阳错地结束。

那一晚,阮心糖就跟第二天要高考的万千高三学子一样焦虑得没睡好。

半夜爬起来翻箱倒柜找了张明信片,打算重新写一张。

她先在纸上打好草稿,一遍又一遍修改,但不管怎么改,都不是非常满意。

一张明信片根本没办法表达她这三年的感情。

干脆将那箱情书送给他算了。

脑补了下,江柏屿高考完出来,她抱着一个纸箱上去,说这是我这三年给你写的情书。

呵呵,旁边的人肯定在想她是从哪个精神病院出来的。

写写写,改改改,一晚上就这么过去,阮心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醒来时,头重脚轻,这熟悉的感觉……

发高烧了!

爸妈都去监考了,家里就剩阮心糖自己,看了眼时间,下午1点。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自己拿了钱出去找就近的诊所输液,这液一输上,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墙上的挂钟显示六点。

“护士姐姐,你们这钟是不是快了?”她哑着嗓子问。

护士姐姐看一眼挂钟,又看一眼自己手机,“哪里快了,就是六点没错。”

离今天的考试结束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她华丽丽地错过了送明信片的时间。

回家的路上,碰上爸妈也正好回来,问她干吗去了,才知道她今天发烧,晚上给她做了不少好吃的。

吃完饭阮心糖又重新振奋精神,没事,还有明天。

嘿嘿,高考得考两天,她知道。

但她没料到的是,第二天还有第二天的突发情况!

当天一早,阮心糖无力地盯着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锁在家里。

给爸妈打电话,统统关机。

真是不得不让人猜想她的计划是不是被爸妈知道了,所以通过这样的方法来阻止她早恋!

阮心糖欲哭无泪,只祈祷他们能赶紧想起来自己女儿被反锁在家里了。

直到下午五点,阮心糖就像一只被遗弃的玩偶,始终没被想起来。

五点四十,妈妈回来开了门,惊讶道:“哎呀,我早上出门反锁了是吗?哎哟我这脑子,肯定是一顺手就锁上了,糖糖,吃饭了吗?”

阮心糖连哭也没时间,像一阵龙卷风一样快速卷出了门,“我出去一下!”

是不是来不及了?

不知道。

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一定要见到他,一定要将明信片送到他手里,告诉他自己喜欢了他三年。

能不能不要让她失去他的所有联系和信息,不要像一个从未认识的陌生人一样从此在她生命里消失。

越来越靠近学校时,广播站还没下班,广播里主持人说下面是今天的最后一首歌,《爱的代价》。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阮心糖一边跑一边很想哭。

离学校还有一百米时,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刚走出学校大门,踩着旋律“走吧,走吧……”

突然很想拔掉广播,不要再催了!

她拿出那年长跑最后冲刺的劲儿来,相同的是,终点还是江柏屿,她一直很喜欢的江柏屿。

江柏屿从学校门口到上车的距离只有那么几步。

阮心糖跑两步,他来到车前;

阮心糖再跑两步,他弯腰上车;

阮心糖拼命地跑,车子已经带着他离开。

跟那年不同的是,这回,她没有对手,但是前方也没有了终点。

一瞬间很迷茫和无措,人怎么可能追得上车?

她脚步停下来,撑着膝大口喘气,任由车身消失在视线尽头。

广播里富有时代感的温柔女声还在唱:“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阮心糖瞬间泪崩,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过跑完八百米再哭出来,那感觉就像溺水一样,不知道该呼还是该吸。

她呆呆地站了良久,直到广播站也下班了,歌也放完了,学校大门也关了,影子被落日拉得很长了,脸上汗水和泪水也凝固蒸发了,才孤零零转身回家。

走着走着,又蹲下身抱住自己大哭起来。

她真的好没用。

送张明信片也这么艰难,为什么偏偏就她这么倒霉,为什么她努力了也没有结果。

为什么啊。

……

正闷头哭着,被泪水模糊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她顺着鞋一路望上去,精致的黑色西装,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腕表……这是一个成熟男人。

他弯下腰,像大哥哥一样摸着她头顶,温柔微笑:“嗨,糖糖。”

这声音好像穿越了时空。

“呜哇……”阮心糖超委屈地扑进他怀里,“不要走……”

明信片从她手里滑出,顺着风飘啊飘,好像长了翅膀,飘得好高好远……

直到彻底看不见。

番外完。

结束啦,很想要摸摸小糖糖的头,没事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准备下一次的重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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