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路母一看到司加衍，脸上表情就变得十分精彩——
未消的怒火尚且留在脸上，就本能地想把开心的笑容展示出来，然而司加衍的话让她头脑一时发蒙，大脑传达的指令混乱，脸上就呈现出尴尬又扭曲的表情来。
“利用……利用什么啊，司少……司同学，我怎么会利用他呢，还有，我们是他父母，怎么就不能替他决定事情了，他还小啊，你们都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呢。”路母勉强地扯起嘴角说。
“是啊，你也知道，他还，小，呢。”司加衍一字一句地说，意有所指，听得路母脸色微变。
这时，她身边的朋友突然一把握住她肩膀：“这是，这是司家的孩子啊！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还是你儿子的同学？”
路母回过神来：“嗯？啊是的，你认识？”
“是啊，司夫人偶尔会举办宴会酒会，我以前参加过一次，见过司家的小少爷，天啊，你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哦。”
路引哲感受着心脏微微的余震，手上一用力把司加衍拉到了自己身后，抬头平静对路母说：“您先回去吧，我和同学过来这里吃饭，人家开着门做生意，我们不要一直站在这里打扰别人。”
没等路母说什么，他又转向周围的人：“我在这里替我妈妈向大家道歉，打扰大家吃饭了。”
“嗯，这孩子多好啊，多有礼貌，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各位，都散了散了，吃饭去，别在这里呆着了。”旁边店铺的老板看完热闹，招呼着人散开。大家都是有眼睛的，这孩子跟他母亲不是一路人。
“好好好，走吧走吧。”
很快，小饭馆门口剩下三个孩子三个大人。
袁信率先反应过来，对蒋小晴说：“妈，您快进去招呼吧，衍哥哲哥，我去包厢等你们。”
“好。”司加衍应道。
路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她的朋友倒是很高兴，微微弯着腰跟司加衍说着什么，司加衍淡淡地回着。
见没了旁人，司加衍突然对路母笑了笑：“路阿姨，刚刚我的话有点直白了，您不会介意的吧。”
路母倒是没想到司加衍还会跟她笑着说话：“我，不介意不介意，司同学有一说一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人，阿姨怎么会介意呢。”
“那好，我还想说一个事情，就是您刚刚说的这里又小又黑不适合吃饭对吧……”
“没有没有，阿姨随口说的啦，小地方有小地方的特色，而且不黑，里头灯光明亮就好啦。”
路母身边的女人看了她一眼，倒是不奇怪，她知道路母是这样的人，翻脸比翻书快。
“我去过您家，发现您家里有个地下室，那个地下室比这里小多了而且那是真正的又黑又冷，人怎么能呆在那种地方呢，阿姨，我上次进去了一次，回家就做噩梦，要是路引哲不小心进去了，不就会影响他学习吗？”
路母：“额这个……”
路引哲一震，转头盯着司加衍。
“阿姨啊，我提个建议，反正您家地下室也没放什么东西，都是些不用的木板床啊，坏家具什么的，不如……”司加衍弯起一个甜甜的笑容，“不如把它封死了吧。”
“……”
路母看着这个小男孩，突然觉得有点发冷，她有种他们家对路引哲做的事情，他全都知道的感觉。但是就算知道，他也没有直白地说出来，而是委婉地换了种方式。
他在提醒她，警告她，不要伤害路引哲，不要干涉路引哲的决定。
“好，好的，那个地方确实没什么用处，他爸还老是喝醉了脚滑走错楼梯。我等会儿就买把大锁把门锁起来，不会影响到小哲学习的。”
司加衍笑眯眯地点头：“嗯嗯，那您记得把锁的钥匙给路引哲哦，不然万一哪天路叔叔又喝醉，跑到地下室就不好了。”
“……好，小哲啊，妈妈就先走了哈，你好好吃饭，晚上别太晚回来，注意安全。”说完，她拉着朋友就走，连弄脏的裙摆也不记得了。
司加衍垂下视线，很好，把地下室搞定了，那个地下室已经梗在他心头很久了。
“你……”
司加衍回头，路引哲对上他的视线，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张了张口。
司加衍轻哼一声：“你什么你，我还没有原谅你。”说完转身进了小饭馆。
路引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跟着走过去。
包厢里，袁信和司加衍正在摆盘装食物，刚刚烤好的串串散发着引人吞咽的香味，见他进来，袁信招呼道：“哲哥过来坐吧，我爸烤的，味道一流！”
路引哲走到他们身边，对袁信说：“对不起。”
袁信动作一顿，继而笑道：“嗐没什么，不用你来道歉，又不是你说的跟你没关系。而且她其实经过的时候经常会说我们两句，就因为我妈妈跟她一个初中高中。我要是计较这个，在学校里怎么可能还和你说话？”
路引哲伸手帮忙。
“哎呀行了，你坐吧，都摆得差不多了，那个你们先吃，顺便聊聊，我去外面帮忙，等会客人会越来越多。”
“好。”
包厢里于是只剩两个人。
司加衍给自己倒了椰汁，坐下就开始吃，看也不看路引哲一眼。
路引哲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下巴。
司加衍表面看着挺无动于衷，但心理活动一直没有停：妈呀这个小傻子，还不快点道歉，我都被你晾一个礼拜了还不能发点小脾气吗，你不道歉我怎么提条件，怎么跟你和好啊。之前给了你一周的时间思考，还没思考出正确的答案？
反正我是坚决不会先开口的！
司加衍已经塞下五串羊肉串，喝了半杯椰汁。
突然，毫无预兆的，路引哲一把抱住了他。
司加衍：“……”这个不在预料内啊……
路引哲坐在他侧面，将他拦腰抱住，手从他胸前穿过在另一侧扣紧，头枕在他肩膀上。
司加衍另一只手拿着串串停在半空，半天没下嘴。
“你……你这样我吃不了。”
路引哲不动也不说，只用行为表达他的意思。
“……松开。”
不动。
“不松开我喊袁信进来了，让他看看你这肉麻样子。”
依然不动。
司加衍没辙了，他把羊肉串放下，抽纸巾单手擦了擦手，说：“我知道了，你个木头脸，你不是说不绝交吗，我也没有说要跟你绝交，你至于这样抱着我撒娇不放的？”
可能是被司加衍的“撒娇”震住，路引哲终于放开了他。
司加衍没好气地扔掉纸巾：“真是一场莫名其面的冷战。”
“我错了。”路引哲低声说。
司加衍抿了抿嘴想笑，但是忍住了，拿起一串烤蘑菇大发慈悲地说：“哦，错哪了，给你一分钟时间阐述过错，保证未来，计时开始。”
半分钟过去，路引哲才开口：“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太弱小，所以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也是你告诉我的，我可以做，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
司加衍眨了眨眼睛：“好像有点偏题，但是可以，我懂你的意思。”
“小衍，你拉住了我，那我就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放开，你要是放开我，那我就抓住你。”路引哲直直地看进他眼睛，司加衍第一次碰到他这样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固执。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一直蜷缩着的东西摊开了，朝他展示自己的核心，然后将他整个吞进了进去。
这样的路引哲，莫名的霸道，霸道中又带着丝丝蛮横，有种不顾一切的感觉。
“我，什么你抓我我拉你，能不能简单点直白点，你就说你要一直和我做好朋友不就行啦。”司加衍不由身体微微往后仰了仰。
路引哲：“嗯。”
司加衍：“嗯什么嗯，会不会说话，死小孩真是气死我，不准你叫我小衍了，叫衍哥……真是的，你还能找到像衍哥这么好的人吗，以后别给我来这套了，扭扭捏捏的烦死。”
“好。”路引哲漆黑的额发有点长了，微微盖住眉目，但一点笑意还是露了出来。
司加衍见到，想起了什么：“必须给个惩罚，也不是惩罚，就是上次没完成那个，你给我笑一个看看，笑，不笑不给吃！”司加衍按住他的双手不让他拿上来。
谁知路引哲根本没有局促忸怩，直接冲他展颜一笑。
司加衍：“……”
太可爱太俊了！！！这人长大以后不得了啊，这样对着女生笑的话，谁能抵挡得住？
“你……可以啊，以后撩妹就简单了，正好你不喜欢说话，没事，直接冲妹子一笑，表白都免了，人就到手了。”
路引哲无奈地摇摇头将一个烤棉花糖塞他嘴里：“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