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周末的两天, 喻辞想去找路引哲, 但路引哲不在教室也不在班里，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只好黯然等着周一的到来。
周日下午的时候，司加衍就回来了，路引哲没跟他说喻辞的事情，静静听着他给他讲回去以后司加棠怎么唠叨他的。
“哎, 我们下周还是回去一趟吧，我觉得她真的把你当成她亲哥了。”司加衍瞥他一眼, “笑，你还笑, 多了个妹妹是不是很高兴？”
路引哲脾气很好地说：“当然高兴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是独生子, 但总觉得加棠很像我的妹妹。”
司加衍转过头去，直觉还挺准。
第二天就是周一, 周一的大家上课都是哈欠连天的, 课间的时候，路引哲被叫去了一趟了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帮一个女声搬练习册。
那女生是英语课代表，也是班里男生私底下公认的班花, 此时她边走边近距离偷看路引哲侧脸，只觉得这张脸真是好看得让人想尖叫。
她听她同桌的男生说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但她没亲眼见过, 就只能在脑子里脑补一二。此时看着他，却总想象不出来路引哲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候的班级里，晏程宣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桌上，往司加衍的方向推了推，然后用手指戳戳司加衍手臂。
“衍哥，衍哥？”
司加衍正趴在桌上睡觉，闻言将头转过来对着晏程宣的方向，眼睛都没睁开：“嗯？”
晏程宣没说话，捂着嘴笑了笑，又把东西推过去一点，然后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司加衍的鼻子动了动，又动了动，在晏程宣的目光中刷地睁开眼睛，就见一个嫩黄色的小蛋糕散发着清香，漂亮地放在自己面前。
他瞪大眼睛：“这是你做的？给我的吗？”
晏程宣点头：“是呀，上次就说了给你带吃好吃的，周末我回去做了一个，是芒果味的，你喜欢吗？今早拿过来的，没有融化。”
他是今天早上才来的学校，在蛋糕盒旁边放了冰袋冻着。
司加衍给他“啪啪啪”鼓掌，“厉害啊，你还会做蛋糕！芒果味我很喜欢的！”
“你尝尝，味道肯定很好，我有信心。”晏程宣将一个小叉子递了过去。
司加衍接过，兴冲冲地抬头说：“路引哲你看，晏程宣做得好漂亮啊，你过来，一起尝尝。”
路引哲刚把练习册放在讲台上就走了过来，站到司加衍身边按在他桌上：“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是的！哲哥也尝尝吧！”说着，晏程宣弯腰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叉子正想递过去，一抬头，就见司加衍已经挖下一块抬手送到路引哲唇边。
“难得见你主动说感兴趣，第一口给你吧。”
路引哲张口含下，笑着说：“嗯，确实很甜。”
“哇真的？我试试。”司加衍又挖了一块送进口中，细细尝了，“好吃啊，晏程宣，你手艺真不错！”
看到他手里的叉子，司加衍把小蛋糕推过去：“来来来，一起吃。”
晏程宣拿着叉子的手顿了顿，默默收了回去：“不啦，你们吃吧，我在家吃过了的。”
然后司加衍路引哲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整个小蛋糕。
全程围观的班花捂着脸，心里在啊啊啊尖叫。
中午，戴捷他们过来找他们吃饭，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最近在做的事情，袁信简单两句话给他概括总结了：“他在开学之前就认识海中舞蹈队的人，所以才有了开学第一天那场表演。最近忙着在练舞，觉得非常充实。”
司加衍把自己盘里没那么油的茄子挑出来给路引哲，口中咬着一块排骨：“我说你那天太傻逼了吧，能不能给我个心理准备？那么多人喊我的名字，整得跟黑社会似的。”
戴捷盯着晏程宣自己带过来的肉直流口水，晏程宣非常有眼色地把保温盒推过去。
戴捷立刻夸赞：“嗯嗯嗯小孩儿上道，衍哥这次收的小弟很有水平，不错不错。什么就黑社会了，我就是跟他们说，要不要去拜一下衍哥，然后他们就同意了。”
司加衍嘴里的骨头差点喷出来：“你给我消停点，我还想好好过我的高中生活呢！还有，晏程宣比你还大一岁不是小孩儿，也不是我小弟。”
晏程宣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他看着路引哲盘子里的茄子说：“衍哥是不喜欢吃茄子吗？”
司加衍：“不是啊，是他喜欢吃。诶大姐你差不多得了别给人吃完了，人小孩还在长身体呢。”
袁信和张铭异口同声：“……衍哥你刚刚才说人不是小孩儿。”
“闭嘴，我说什么都是对的。”
众人：“对对对你都对。”
喻辞和原陆今天一起吃饭，就坐在他们后面的桌子。见他们差不多吃完，他起身拿着盘子过去说：“路引哲，可不可以跟你……单独说两句？”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得喻辞不由咽了口唾沫，戴捷说：“诶你不是那个，在冬临那时候的……”
司加衍打断他：“是他，我们同班。”说完他看向路引哲，他俩什么时候有交集的？
路引哲站起身来说：“那我先过去，你们先回宿舍吧。”
司加衍点头：“好，你去吧。”
“喻辞找哲哥什么事啊？”张铭问。
司加衍：“不知道啊，可能私底下有什么事情吧，走吧，都吃好了吗？”
喻辞和路引哲一起离开饭堂，走到宿舍楼附近的一个小花园里。
这时候十分炎热，喻辞抹了把汗低着头说：“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他们都是我初中同校的，习惯了欺负我，昨天你要是不来……”
“昨天就算我不来，你也会起来反抗他们的。”路引哲突然开口。
喻辞一愣，抬头看他：“你，你看到我……”
路引哲把目光移到一边：“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不管是学校里还是学校外。”
喻辞追溯记忆，确实，而且旧城区那一片的孩子有不少都是从小混到大，跟着大一点的孩子到处捣乱欺负弱小，没有学校和家长的约束，他们只会更加过分。
路引哲就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他都习惯了。
“是啊，那时候我虽然也住那一片，但我从来不敢出门，就是怕被人追着打，但你不一样，你和他们硬刚，所以后来他们都怕你。”喻辞轻声说。
“我不会为了躲他们而躲在家里，凭什么呢，你现在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吧，没错，凭什么就是要让他们欺负，你是个独立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要为自己争取。”
路引哲很少跟他说这么多话，喻辞觉得，从那次滑雪场之后，他给人的感觉又变了一点，说不太上来，似乎是更加坚定，更强了？
喻辞想，这就是路引哲，他一直看着的，想看着的路引哲。
“你和我以前多像啊，但是你现在成了我需要仰望的人，我还做不到你能做到的。”他觉得自己眼睛有点发热，不知道自己在感慨什么，可能是自己的经历，也可能是路引哲的经历吧。
“你不需要以我为目标，你按照你自己的路走，每个人都不一样。”
“你能告诉我，你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吗？我真的很好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一下子知道这么改变自己了？”喻辞仰头定定地看着他。
路引哲却走了一下神，不过很快他就回神了，笑了笑：“是的，确实是有个人让我改变了，我一直一直都非常感谢他。”
他的这个笑容跟之前的不一样，好像注入了灵魂，眉梢眼角都是暖暖的笑意，让他移不开目光，就像周六那天一样，虽然他现在和那时候恍若两人。
让他变成这样的人是谁，喻辞心里瞬间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司加衍吗？
是我这些年错过你的时候，出现在的身边的司加衍吧。
喻辞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没让这句话脱口而出，心脏好疼，好想哭……
路引哲：“我那天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之前你问过我是不是都忘了，其实没有，我都记得的。”
喻辞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路引哲明显一顿。
喻辞连忙擦擦眼泪，用轻松的语调说：“我……对不起，我从小每次被那些混账欺负的时候就会自己躲起来哭，呵呵呵习惯了，不好意思啊。”
路引哲有点尴尬，毕竟一个大男生是不喜欢自己哭的样子被人看见的，于是说：“没什么，不过你可以告诉自己，哭是没什么用的，有时候会让你变得懦弱，这样告诉自己以后，减少哭的次数，慢慢的就能改变了。”
喻辞笑了：“你也是这样的吗？”
路引哲：“嗯，以前就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终于结束了话题，往宿舍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就看见司加衍站在路边等他们。
司加衍说：“他们先回去了，我在这里消消食。”
喻辞冲他们挥手：“那我先走啦。”
司加衍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立刻扑上来问：“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说了那么久，能跟我说吗？”
路引哲拉着他在附近绕圈慢慢走：“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周六……”
他简单地跟他说了那天的事。
“这样啊，不错不错，你干得好，打得好，以后他们就会忌惮着点了。“司加衍松了口气。”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能跟我说么？”路引哲停住脚步，将人拉过来问道。
他会做这些事情，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想搞明白司加衍究竟为什么这么关注喻辞。
可能是对朋友的一种独占欲吧，他想。
“啊？就是，就是……因为他是你以前同学啊，关心一下嘛。”
路引哲才不信：“你觉得我会信？”
“呃，那你信一下？”
路引哲摇头：“你对他们的兴趣这么大，但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
他们……他说的应该就是晏程宣和喻辞。
司加衍：“……好吧，那我就说了，其实是因为他跟你小时候有点像，你没发现吗。虽然你们性格不一样，但是经历类似，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看见他那样我就容易想起你以前遇到的那些糟心事，所以就忍不住帮他。”
他没办法敷衍，总不能说现在不刷好感值，以后会被针对吧。
不过这个理由也不假，他们两个的经历确实像，原书里他们也是因为这个走到一起的。
路引哲听了这话，瞳孔微微一缩，因为他？因为喻辞跟他小时候有点像，所以就轻易勾起了他的保护欲吗？
他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方面觉得心里很软很软，另一方面又很想抱住他，不想让他看别人不想让他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分散开。
“喂？路引哲？你发什么呆，叫你好几声了，走吧走吧，回去了。”司加衍不想让他问太多，赶紧的先走在前面，正好错过了路引哲深深的眼神。
当天下午的班会课上，是年级的电影赏析课，张老师给一班的同学放了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非常感人，讲的是一只狗的故事。看完后不少人都哭了。
司加衍也挺感慨，不过他以前看过，所以现在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晏程宣就不一样了，他哭得小脸通红，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实在是感性得不得了。
“哎可以了可以了，已经放完了，别哭啦。”司加衍拍拍他的背，想要安慰他一下。
“我，我就是好难受，八公，八公最后一直……呜呜呜……”
司加衍真的觉得他就是个孩子，他的家人也把他养成了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原书里他才会直接跑去抓小偷吧。
他单纯，天真，非常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喜欢就给喜欢的人亲手做蛋糕，讨厌就是讨厌。到现在他见到庄亮虽然不敢上去嚷嚷，不敢跟他单独在一起，但是会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一点都不遮掩，一见面翻个白眼就跑。
到最后一般都是把庄亮气个半死，因为晏程宣会光明正大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地搬来司加衍。
而现在，哭就是哭。
“我是不是有点丢脸啊衍哥，呜呜呜我哭得好丢脸但是我忍不住……”
司加衍从他抽屉里又拿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给他：“没事，想哭就哭吧，你看班里的人都其实都在哭，有什么好丢脸的，难受了就哭，疼了就哭，想哭就哭，而且谁说男生就不能哭，哭了就是丢脸了，憋着不哭才是不对的，多难受，有害于身心健康啊，你说是吧路引哲。”
路引哲点点头，认真地说：“没错，该哭就哭，不然泪腺是长来干什么的，发泄情绪对心理有好处。”
“你看吧你哲哥都这么说了。”
不远处，不久前在路引哲面前哭过的喻辞擦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