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教室门口, 路引哲的脚步一顿。
司加衍愣了一下后, 余光看见路引哲已经进来了。
洛华看见他的目光指向自己身后，不由浑身一震，回头一见是路引哲，更加紧张了，手指放在身前用力揉着。
“啊，可以啊, 那我们出去说？”司加衍低头问他。
洛华把头埋在身前，像只小鸵鸟, 看不清他的脸：“好……好的，麻烦你了。”
司加衍皱皱眉, 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紧张过头了吧。
“路引哲，要不你先去吃饭吧。”他冲路引哲使了个眼色, 路引哲看了洛华一眼，对司加衍点点头。
等看着路引哲出去后, 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时, 司加衍放下手里的书：“洛华，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洛华这才抬起头，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围一眼，然后说：“衍……衍哥, 我们能出去说吗，找个隐蔽的地方。”
司加衍一抬眉：“隐蔽？”这是要干嘛？
洛华看着他的脸色，用力咽了口唾沫：“对, 我……担心等会儿有人经过。”
司加衍失笑：“行吧，那我们出去找个空旷视野好的地方。”
洛华：“好，谢谢衍哥，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都还什么都没说呢，别紧张。”说着，他想让他放松一下，就像平常一样想拍拍他的肩膀。
谁知洛华身体一抖，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躲了躲，但他躲到一半后反应过来这人是司加衍，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站着没动。
司加衍的手停在了半空。
洛华的脸色有点尴尬，他忙说：“那，那我们走吧。”
司加衍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地收回手，率先走出教室，在背对他的时候，眉头才皱了起来。
他之前见洛华满脸通红拘谨得不行的样子，有那么瞬间以为他是不是要表白之类的，可看到他后面的表现，结合今天的讲座内容，他心里忽然有了个不太好的想法。
不会真的是那样吧。
两个人默默地往教学楼背后走去，找了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同学们都去吃饭去了，没人在附近。
“好了，这里可以吧，坐下吧。”司加衍回头说。
洛华再次小心地看看周围，才缓缓坐下，不安地搓着手指，
司加衍静静地看着他，很有耐心地等他开口，过了有大概半分多钟，洛华才颤颤巍巍地说：“我，我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可能不太好，但是我不想去找老师，我对着老师说不出来，我尝试过了，死都说不出来……”
夕阳静静下落，金光打在两个人背上。空气十分安静，只有洛华压抑中带着颤抖的声音，司加衍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他露出来的手臂肩膀，轻声说：“嗯，没事，跟我说也可以，我在班级里说过的，有事情，可以找衍哥。”
洛华抬头看他，眼睛微微发亮，好像有水光：“我不是因为你说了那话我才找你的，我知道，你表面大大咧咧，但是其实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很重情义，我看着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给人很有安全感。我觉得你能帮到我，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很害怕……”
“别怕，你跟我说说，我一定帮你，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司加衍很少很少用这么轻柔的声音说过话，生怕把面前这个敏感又害怕的男生吓走。
到了现在，他怎么可能还不懂是什么意思。
洛华过了很久才说话：“听了这次的心理讲座，我能确定，他……他那就是性骚扰我……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他对我很好，总是买很多东西给我，说我不理他就是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他只是想和我亲近点……”
司加衍的手指用力按住身下的椅子：“他是谁？”
“我……我亲叔叔……”
司加衍用了十足的耐心和温柔，小心谨慎地引导他说出来，终于明白了他叔叔做的事情。
洛华父母都是工作很忙的上班族，平日很少在家，经常出差。
而他的叔叔住在他们家已经住了快两年，最近一年经常以各种名义贴近他，靠近他，甚至摸他的身体。
洛华这个孩子生性内向内敛，是个在班里的存在感很低的人，说话声音甚至没有女生的大。
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也许他拒绝了，但是效果明显没有。
而最近几个月，他那个恶心的叔叔变本加厉，仗着洛华父母不在家，还亲过他的脸，甚至摸过他的大腿根一带敏感区域。
洛华面对这种事情，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不知道跟谁说，不知道怎么反抗。
他担心说了别人会怎么想他，会不会相信他，会不会认为他才是个坏男生？
各种想法折磨着他，让他这次期中考成绩都下降了很多。
直到这一次的心理课，他甚至不敢让自己想太多，趁着自己勇气还没消退，一结束讲座就向司加衍求助。
司加衍又深又缓地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他说：“这种事情，你必须要反抗，不要怕他，越是害怕得躲，他越会得寸进尺，你要明确拒绝他，要保护自己。”
“我……我拒绝过的，但是……可能是我太懦弱了……”
“洛华，你看着我。”司加衍想碰碰他的肩，但手抬起来顿了顿，还是放下了，“以后一定不能让他碰你，刚刚老师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洛华：“我记得……”
“别让他再伤害你，要是还有下一次，你直接威胁他告诉你的父母或者报警。”
可谁知他刚说完这句话，本来已经比较平静的洛华一个痉挛，手一把抓住了司加衍放在一侧的手：“不可以，不可以报警，对不起，衍哥，不要报警，我不想被人知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我不想被人知道……”
他的力气很大，指甲一不留神深深陷进司加衍的肉里，司加衍手臂一颤，他轻轻握住他手腕：“好，我不说，谁也不会说的，相信衍哥。”
他理解这种想法，谁会愿意自己的这些事情被大众知道呢，即使他是受害者。
“我说的报警只是威胁，这是一种保护你自己的手段，不过要是他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最好的办法还是报警。洛华，你要勇敢，他是加害者你是受害者，不要怕他，知道吗？”
……
他们聊了很久，直到太阳完全下山，已经能听到一些同学的声音，是晚自习的时间到了。
司加衍的背上都是汗，他说：“好了，放心吧，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跟我说说家里的情况，好吗？”
洛华抬头看见天色，感激地说：“谢谢你，衍哥，谢谢你能听我倾诉，还鼓励我，我觉得我可以面对他了。”
司加衍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晚上没吃饭，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这种事情就算你是报警，但是没有证据，警察也没什么办法。”
最后，洛华抓住他的手，现在他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和他接触了，仿佛司加衍给了他无尽的力量：“衍哥，你能答应我一个事情吗？”
“你说。”
“请你帮我保密，包……包括路引哲，好吗？我真的很害怕别人知道，我怕他们的眼神……”
司加衍认真地点头：“你放心吧，这是你的隐私，我不会说的。”
接着他们两个回到教室，司加衍目送他坐回座位上后，扫了周围的同学一眼，生怕他们从他身上发现了什么。
而此时有人注意到他，其实是因为他和司加衍一起进来的而已。
“衍哥，你怎么没有回来啊，饭也没吃吧，哲哥给你带了面包。”晏程宣看了低着头的匆匆回座位的洛华一眼，说。
“嗯，有点事耽搁了，哇饿死我了，谢啦。”司加衍立刻坐下来，撕开包装开始啃面包。
路引哲拆了吸管，插进牛奶瓶里递给他状似随意地说：“怎么了，说了这么久？”
司加衍注意到晏程宣也看着他，于是就说：“没什么，一不小心忘了时间了，来做作业。”
他叼着面包转了回去，拿起笔开始写作业：“宣宣，老师今天说卷子是不是只要做后面的大题来着？”
晏程宣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带离：“是啊，我给你看，只要做这些，不过有三张卷子要做，这也不少呢。”
路引哲看着他的背影，垂眸，没有继续问。
这周末他们回了司家，司蕴成带着他们两个去了一趟公司，当着司加衍的面，司蕴成两父子聊了不少东西，司蕴成问路引哲有没有兴趣提前接触公司的事务。
按理说现在路引哲还没毕业，不用这么早接触公司的东西，但因为他智商实在是高，现在高中的任务对他而言已经不算很难，以往他偶尔会在学习和画画之余，自己看大学的东西，司加衍都不知道他怎么把时间挤出来的。
不过路引哲在听了他的建议以后笑了笑：“爸，我还是大学再接触公司的事情吧，我知道你想早点培养我，但是你放心，我大学再开始也不会落后很多的，高中的时间只剩下短短一年多一点，我想好好体验高中生活。”
司蕴成一愣，一拍脑门：“啊对，我真是……你太优秀了，跟你聊起来我就老是忘记你还是个高中生，跟小衍一样在上学呢。好，高中你就好好玩，其他事情等你大学再说。”
司加衍抗议了：“什么叫跟我一样？我好歹也是海念一班的学生啊爸！”
“诶对，是老爸的错，老爸检讨，晚上想吃什么，老爸到你们去吃。”
“我要吃日本料理！”
“没问题。”
等到司蕴成不在他们视线内时，司加衍问：“之前爷爷在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早接触公司事务也挺好的吗？你还说对这个很感兴趣呢。”
路引哲看着他，突然凑近，按住他肩膀咬了咬他耳垂，声音低沉：“那是以前，现在我有更加感兴趣的东西，我要好好跟你谈恋爱啊，我的小男朋友。”
司加衍：“……”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耳朵尖像被烫着一样红透了，小巧可爱的样子惹得路引哲眼神一暗，伸手将人按在了沙发背上，含住他耳垂轻轻噬咬。
司加衍的右边身体都麻了，路引哲的呼吸顺着耳道钻进去，把他的脑子搅得一团乱。
“唔……路引哲，这是我爸办公室，你干嘛啊……”万一司蕴成进来，司加衍简直不敢想。
但他推拒的手被路引哲扣住，路引哲贴着他的耳朵说：“我还没问你那天那小子找你说什么，你不打算老实招来么？”
司加衍眨了眨眼，转头看着他，有一点意外。
周末这两天路引哲都没问过，那天晚上也没问，他就以为他没有在意，或者根本没听到洛华说的那句话，原来他知道的啊。
“呃，那个，其实也没说什么……”路引哲问了，可他答应了不能说……
路引哲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黑沉沉的眼睛里涌动着什么。
司加衍想了想，打算直接说，绕来绕去不是他的风格：“路引哲，我答应了他不能说，对不起啊，这个事情你能不问吗？反正不是跟我表白，你知道这个就行啦。”
说着他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路引哲眉头一挑：“就这样？”
司加衍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就是这样，你说我都答应人家了，背后又告诉你，这样不就是言而无信吗。”
可路引哲摇了摇头，凑过去又咬了下他耳垂，留下浅浅的牙印：“你想就这样就打发了我？”
司加衍一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刚想说话，可是门那边传来一点声音，司蕴成马上就要进来了。
他立刻捧住路引哲的脸，贴上他的唇，伸出舌头用力舔了一下他的唇缝，然后闪电般站了起来。
“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