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这节课上, 司加衍没有做生物老师布置的任务，一直在低着头跟路引哲微信聊天。
直到距离下课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候, 生物老师回来了，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讲题。
洛华低着头, 他同桌借着讲台上的声音跟他说话, 说的还是司加衍的那件事。
“唉，虽然我也觉得衍哥打人是有原因的, 但是不管什么原因, 他还是打人了，造成了恶劣影响, 估计会被严重处分。”
洛华一惊：“严重处分？不是他的错也要处分吗？而且, 而且这个事情发生在校外啊。”
“不一样，你没看到吗，联合论坛上的休闲区已经开了好多个帖子了，都在讲这个事情, 而且微博上还有人带了话题在讨论。其实如果是普通的打架, 大家不至于这么激动，关键是，他的身份啊身份。”
洛华：“身份又怎么样, 他家里厉害，所以大家都这么激动？”
“对啊，就是这样，司蕴成诶，名人嘛, 谁不认识？我们学校不是那种贵族学校，虽然有钱人不少，但始终还是个重点的公立高中，跟大家族的人才会去的私立贵族不一样。再加上，衍哥这个豪门不是一般的豪门，这一连串加起来，唉。”
洛华眼眶有点红：“可是……可是……”
要是让司加衍因为他，背上一个严重处分，那他多么愧疚。
不，在事情爆发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对不起司加衍了。
剩下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生物老师收起教案，瞥了一眼司加衍，走出教室。
洛华想了一节课，决定去要找司加衍聊聊，一抬头，发现同桌面露激动之色。
“我去，有戏看了，衍哥这是要找喻辞算账了吧，他上午好像就在怀疑是喻辞去告的密。”
洛华立刻看过去，果然看见司加衍走到了喻辞座位旁边。
他立刻紧张起来，真的是班长？
喻辞和司加衍面对面站着，这一次，喻辞先发制人：“加衍，我们以前的关系明明挺好的，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他长得本就没有司加衍高，也比司加衍看着瘦弱一些，他把眉毛耷拉下来，一副很伤心的样子：“你是不是在哪里听说了什么，我根本没有那样做，你要是怀疑我，也得先给出个证据吧。”
晏程宣跟在司加衍后面，闻言抢着说：“以前你们的关系是不错，但是我们都有眼睛看的，最近你每次见到衍哥，都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基本没拿正眼看过他，我挺想问问，你为什么突然那样？”
他是司加衍同桌，又是同宿舍，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因为司加衍不介意，他就没有主动提起来让司加衍不开心。
“我，我那是心情不好，可这是另外一件事情，你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我吧。”喻辞说。
晏程宣一噎，还想说什么，被司加衍拦住：“我知道要拿证据说话，我现在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你，但是不急，证据迟早会送上门来的，喻辞，是不是你干的，你心里最清楚。”
喻辞眼眶微红：“你怀疑我，确实，我最近对你态度不太好，但是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是司家的继承人所以大家都要对你笑脸相迎吗？现在事情都没有弄清楚，你就把这样的脏水泼到我身上。”
他声音微微颤抖，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但司加衍不为所动：“嗯，没错。”
喻辞一怔，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司加衍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就是要让你体会一下，在事实尚且模糊的时候，被人诬陷，被人骂，是一种什么感觉。”
喻辞双目圆瞪。
司加衍直起腰，微微笑着看着他。
他身后站着路引哲，晏程宣，还有张铭等人，其他人都在观望。
喻辞觉得，站在他这一边的人，基本没有，他能隐约听见有人在讨论他，说可能真的有什么隐情，不然司加衍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说是他呢？
这样的声音就像一根根针，扎进他的心里。
“司加衍，你欺人太甚！如果最后查出来，不是我去告的密，你要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司加衍眉梢一挑，声音轻飘飘的：“这么笃定不是你啊。”
他这样的语气让喻辞更加生气，身体像满涨的气球，马上就要炸开。
“帖子里不是说我家很有钱吗？我可是司加衍，司念集团的继承人，你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多少都给你。”
喻辞怒得脱口而出：“那是你家吗，不要脸。”
“哦？”司加衍笑得更开心了，“你知道那不是我的家啊。”
喻辞的脑子嗡了一声，瞬间就冷静下来，路引哲的目光紧紧盯在他身上，让他浑身发紧，他急喘了两口气：“你自己不是说帖子不是真的吗，那谁知道你的身份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那些背后的人故意污蔑。”
他还想解释什么，但司加衍转过身：“好吧，既然你现在不承认，那就等着我把证据拿出来了。”
说完，他就这样带着其他人走出了教室。
喻辞站在原地，身体一晃，被他的同桌扶了一把。
同桌是个女生，看他的样子觉得有点可怜，就说：“班长，你没事吧。那个，或许有什么误会呢？衍哥在气头上，所以这样说，以后解开误会就好啦。”
喻辞被司加衍气得半死，恨不得发疯砸东西，但是在众人的目光下，他闭了闭眼睛，说：“举报信不是我发的，视频也不是我拍的，希望你们……可以相信我。”
平时和他比较要好的同学犹豫了一下，上来拍拍他肩膀：“班长，别生气，我愿意相信你。”
喻辞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后也走出了教室。
他实在没法在这样的气氛下待下去。
教学楼拐角处，晏程宣一脸忧心地说：“衍哥，看他那个死不承认的样子，我有点不安心，你确定是他吧？”
司加衍一边用微信发消息一边说：“嗯，就是他，但是举报发帖子和拍视频的人还真不一定是他。”
“啊？那，那怎么确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拍视频和举报者不是一个人，他不会自己亲自去做，他还没这么蠢。但是那天晚上，知道我和路引哲要出去的人，只有我们自己宿舍的人，对吧。”
晏程宣点点头：“是的，但是这能说明什么？”
“然后，他从宿舍楼跟着我们，跟到学校门口。”
晏程宣吃了一惊：“你们发现了？”
“不，我们没发现，但是有人发现了。”
“谁？”
司加衍扬了扬手机，笑道：“一个暗恋他的人发现的。”
晏程宣震惊地张了张嘴。
“当然这也是不够的，不过能说明一些问题，除此以外，我已经和路引哲讨论好了方法，等会放学就会行动。”
张铭：“你们要翘掉晚自习吗？”
“嗯。”
“要帮忙不？”
“好啊，人多多益善。”
晏程宣立刻说：“我也去帮忙。”
司加衍拍拍他的头：“你就别去了，怕吓到你。”
“我不怕！”晏程宣不肯放弃，“衍哥，我想去帮你。”
司加衍无奈道：“你还是好好呆在教室吧，等我们的好消息，我怕你去了，会受伤。”
晏程宣咽了咽唾沫：“你们，你们要……”
司加衍勾起一个霸气的笑容：“嗯，去揍人。”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前，路引哲把洛华叫出来谈了谈，司加衍没跟在他身边，不知道他怎么说的。
放学后，洛华没有去饭堂，而是回了家。
他的父母周末的时候已经出差回来，现在正好在家里，他妈妈正在厨房做饭，见到他回来，吃了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他爸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头去看手机：“不是要死要活的非要住校，怎么又跑回来了，我跟你说，住校费都交了，我们十分开明地没有让你非要呆在家里，所以你也别浪费钱。”
洛华默默将书包放下，看了一圈：“叔叔呢？”
一个男人打开房间门，走了出来，一见到他就露出个颇有深意的笑：“小华回来啦，是惦记着叔叔吗？”
洛华看见他，身体本能地抖了抖：“你，你没事。”
他叔叔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有恃无恐地说：“我当然没事了，怎么啦，你希望我被人打得住院？太无情了吧，我们毕竟是叔侄啊。”
洛华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的他爸，但他爸爸眼皮都没有抬，只是说：“别胡说八道的。”
洛勤：“好的，不乱说，小华啊，是专门回来吃饭的吗？那就快坐下吧。”
洛华握紧拳头，看了一眼他爸，说：“你既然没事，那就去澄清一下吧，我同学因为你，被人误会。”
洛勤见他这样，干脆笑了：“澄清？有什么好澄清的？他难道没有动手吗？视频明明白白的，一点都没有冤枉他呢。”
“你……一直都知道？”
“那是当然的，都上微博了你说我知不知道？”
洛华他爸终于皱着眉抬头：“你们在说什么？”
洛华不说话，死死盯着洛勤。
洛勤脸上的笑淡下来，察觉到了什么，咬牙阴笑着说：“小华你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洛华对上他的目光，目光颤了一下。
洛勤嗤笑一声，果然，懦弱的人就是这样，没了那些同学，他还能干什么？
洛华脸色涨得通红，洛勤蔑视的目光时刻提醒着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觉得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似乎微微一动，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但是……悬崖的对面，是司加衍在看着他……
不可以！他狠狠咬了自己一口，不能退缩！别忘了，你答应了哲哥的！
勇敢一点，为了衍哥，也为了你自己！
“爸，事情是这样，我同学……打了叔叔，视频被放到网上去了。”
洛母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看洛父：“什么视频，小华，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洛华低着头，磕磕碰碰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是我们班的学生，为人特别好，但是因为我，他被人骂，他家里人也被人骂，我不能坐视不管。”
他爸爸妈妈听完，看向洛勤。
洛勤舔了舔嘴唇，觉得被空调吹得干燥的嘴唇有点疼，他鼻翼微动，笑脸有点勉强，几乎挣破以往的形象：“举报者没有说错，我确实去了医院。”
“你明明就好好的！”洛华突然大声说，吓了在场的大人们一跳，“你分明就好好的，并没有像视频说的那么严重，而且，他们打你，是有原因的，都是因为我！”
他的突然爆发，让声线都有点撕裂，有点像不顾一切的兔子，红着眼睛正视着敌人。
他妈妈立刻上前，半揽住他的肩膀：“小华，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别激动，好好说，什么原因啊，你同学为什么打你叔叔？”
洛勤背脊僵硬，死死盯着洛华，这个小子，居然真的要说出来吗？
“因为，因为他……”
洛华妈妈：“你叔叔怎么了？你说呀。”
“……他性骚扰我！”洛华终于带着哭腔喊了出来，“爸爸妈妈，叔叔他之前一直在性骚扰我，但是以前我半懂不懂，还很害怕，就忍着什么都没说，那天晚上，他……他喝醉了，就……我的同学赶到，打了他……你们，你们相信我，不然我不会离开家住校的，呜呜呜呜……”
勇气像个气球，一被戳破以后，洛华只能趁着勇气还未泄露干净，一鼓作气将事情说了出来，说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边说边哭。
洛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吧！”
“我没疯！你是我的亲叔叔，你居然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才是疯了！”
接下来的场面陷入了混乱，洛勤要扑上来捂住他的嘴，破口大骂起来。
洛父懵了一瞬以后就上前拉人，但洛勤真的跟疯了一样，死命去拉洛华。
洛华躲到他妈妈身后，边哭边喊边控诉，那样的状态，洛家父母从来没有见到过，只觉得洛华近乎崩溃。
这让他们震惊混乱之余，本能地要将洛华护住。
这世界要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