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暴君的炮灰男妃(十二)
“做什么不点灯?”玉简有些奇怪道, 看到谢瑾瑜眼底压抑着的, 快要抑制不住的怒意, 满脸迷茫。
“哥哥去哪里了?”谢瑾瑜又走近两步, 他已经快长到玉简鼻子的高度了, 微微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半分也不肯移开视线。
“处理了一些事情,说起来下午谢宸那个白痴造成的轰动不小,你都处理好了吗?”玉简把火折子收好, 放回桌子上, 微微松了腰带, 准备宽下外衣。
谢瑾瑜没有回答他的话,又凑近两步。
在这个距离,足够他闻到这人身上略带腥气的泥土味,清新的花草味, 和被挥发得差不多的甜腻香气。
更是看清了他现下的狼狈。
玉簪微微松了, 一缕调皮的碎发落在了耳后, 又有些挂不住地掉在颊边, 配上那人一双懵懵懂懂看过来的眸子, 清纯无辜又诱惑至极。
他身上的衣物略微松散, 多了不少褶皱,倒有些像是被人抱过之后, 揉出来的。
谢瑾瑜沉着一张脸,强压下怒气,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玉简惊了一瞬, 腰部一扭脚下生风,落在了桌后,离人有三四米远。
“先别碰我。”玉简道,他外衣上沾了药粉,不知道还有没有余效,小崽子要是不小心吸入了,乐子可就大了。
“等会再跟你说,我要先沐浴。”匆匆将脱下的外衣团成一团,塞进了一旁的箱子里,想着等会处理掉,就着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朝内殿走。
谢瑾瑜看着他的背影,死死捏紧了拳头,还是唤人备上热水,强忍住冲动,才没有绕过那屏风,去看后面的人。
他蹲下.身,将玉简的外衣从箱子里拖了出来,凑在鼻尖闻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合.欢香!
功效正如它的名字一般,能让中了的人失去意识,完全成为欲望的驱使物,丑态毕现。
谢宸!
谢瑾瑜眼睛红到要滴血,浓烈的醋意和愤怒甚至压过了他的生理反应。
哪怕只剩一点残香,能被放在宫里用的,效用定然非凡,他也不能免俗。
那哥哥呢?
他是……
经历了什么,才把这狂潮压下?
那微皱的外衣,颇为狼狈的形象,和冰凉的躯体,似乎都在隐隐暗示什么。
谢瑾瑜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他知道玉简不喜欢男人,这么多年却也没见他对那个女人另眼相待,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明明是这样耀眼的存在,却过得像个苦行僧。
越是这样清清冷冷冰山一样的人,对他的那点特别和亲近才越发令人难以克制。
谁不想成为唯一呢?
可现在,却因为那样一个蠢货和他自己的疏忽大意,让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有可能去抱了别的女人,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是谁呢?
他带过来的侍从?
还是迷乱情迷之下随便抓的?
又或者是哪条花街柳巷随便选的?
谢瑾瑜被自己的幻想将那把火烧得越旺,嫉妒,恨意,悔恨,不甘,种种负面情绪胶着在一起,狠狠蹂.躏着他的心脏,几乎将他生生逼的背过气去。
隔着一块屏风,淅淅沥沥的水声越发明显,甚至还能看到袅袅升起的水雾。
他的哥哥就在那后面,赤身裸.体,毫无防备。
谢瑾瑜心头蔓延上毒液一般的恶意,猩红着眼朝那走了几步,他有些,控制不住了。
可当他的手碰到屏风,触到冰凉的框架,瞬间唤回了几分神志。
他的眼前飞速掠过玉简的脸,愤怒的,慵懒的,带着温柔笑意的,而最多的,就是一副清清冷冷,似乎什么都没放在眼里的淡然。
就像那九天上的神祗,不沾烟火,不落尘埃。
谢瑾瑜犹豫了。
原本已经快将他烧死的烈火被那样的眼神轻瞥,瞬间被兜头倒下一大盆凉水,凉透了。
却不是放弃了这个令他兴奋不已,又势在必得的计划,而是他突然意识到,想得到超出自身能力范围的东西,急躁冒进是大忌。
他没有能力留下他。
在他剖析了那些阴暗不堪的心思之后,依旧能将他留在身边的实力。
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还要克制收敛好自己的感情,不能露出丝毫端倪。
他承担不起任何可能失去男人的后果。
谢瑾瑜深吸一口气,转身坐到桌边,手里还紧紧拽着玉简的外衣,而身上也是燥热不已。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屏风,似乎能透过它看到后面的人,索性放纵自己,就荒唐这一回。
等玉简洗完,谢瑾瑜也收拾好了自己,重新换了一身衣物,甚至空气里些微的麝香味都被香炉里燃起的香料盖了过去。
“哥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谢瑾瑜看着玉简走进,依旧是一身单衣,只是外面罩了一件月白的薄纱,松松挂在身上,腰上没有束腰带,随性自然,依旧遮挡不住过于美好的曲线。
“让我先喝口水的。”玉简拿起杯子,灌了整整四小杯,才觉得舒坦许多,开始说整件事情的经过。
没有过多的赘述,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平淡淡地说完了,像是经历了一场无聊的课程一样,平板无波。
连带着他冲到树林里劈了无数树木的事也说了。
谢瑾瑜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了,随之涌上的是浓浓的喜悦,还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
哥哥啊哥哥……
真是让人不知该怎么对他才好。
他总是极有自己的原则,从来不会头脑一热,或者遵从欲望的趋势,但凡他不愿意做的,就是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也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让我看看手。”谢瑾瑜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驱了出去,蹲到玉简身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检查了一下。
有内力护体,其实并没有多严重,只有中指的指节处破了点皮,其他部位只是红了。
但就是那么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伤口,都被他用清水洗净了,轻轻抹上宫里最好的药,又拿纱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
不得不说,包的极丑。
就像一只熊掌,甚至没办法弯曲一下。
谢瑾瑜美其名曰,“静养。”
起码短期内,玉简是不要想用手了。
将事情说开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回到之前那种状态,只是谢瑾瑜看他的眼神越发露骨,偶尔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谢宸吃了这一个大亏,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是冲到这里想要找玉简算账,结果他根本连人都没见到,被小崽子出去说了两句,就乖乖回去了。
等到晚上,整个人就不太好了,发起了高烧,烧到神志不清乱说胡话。
老皇帝听说了,本来想斥责的心又多了几分柔软,下了朝特意过去看他,这毕竟也是他的儿子。
唯二的骨血了。
谢宸烧到迷糊,嘴里念念叨叨,声音不太响,老头子本来想安慰,却敏锐地捕捉到某个词,低下头将耳朵凑到他嘴边。
“那蠢女人不是我们害的,是那个侍卫说喜欢她,母妃只是把她灌醉又把人放了进去,什么都没发生呢……”
“皇后的明珠还在母妃的床下暗阁里,那种东西,除了母妃,谁都不配!”
“老头子什么时候传我皇位,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死,外公要等不及了……”
“那个小贱人怎么就活着回来了?当时应该再卖远一些的……”
絮絮叨叨,一字一句,清晰极了。
若非老皇帝亲耳听到,怕是根本就不敢信!
他心目中乖巧懂事的老七,竟然……
能做出这种事!
还有他那个惯会伪装的娘,竟是如此善于伪装的毒妇!
想想这个女人与他朝夕相伴的日子里,都是怎样在心里诅咒他,就令他怒火中烧。
当天晚上,还发着高烧的七皇子,被认为唯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七殿下,被连夜下了大牢,而贵妃还在睡梦中,就被人冲进了房间,堵着嘴扔进了冷宫。
一个晚上而已,天翻地覆。
“你用了‘无忧’?”玉简听到消息,毫不意外。
无忧,是承影阁的秘药,是那位医师早年无意间研制出来的。
其效用,是令中了“忘忧”的人,彻底陷入昏迷中,并且反反复复回忆自己脑海里印象最深的画面和场景,回忆的次数多了,就会不由自主地将梦当成现实,全然没了克制,有问必答,甚至还会重复梦中的台词。
这功效,跟它的名字像,也不像。
但是目的达到,玉简便不会在意小崽子用的什么办法,只会觉得欣慰。
用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赢面,他做的相当不错了。
后面的日子,老皇帝几乎是用培养继承人的架势,天天把谢瑾瑜抓在身边,带着他处理公务,批改奏折。
本来这就是他最后一个儿子,又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愧疚难当。
再加上年岁确实大了,接近半生的权势争斗,他是真的累了,有点力不从心。
可能是想再体验一把真正的父子情深吧。
没了小崽子整日在眼前晃,玉简的日子过得越发悠闲,平日里品茶看书,睡觉练武。
惬意无比。
这天,他埋伏在南邵国内的探子发来密信。
那位楚国小公主,楚妃有孕了!
彼时玉简正在喝茶,差点一口水喷在纸上,污了没看完的信息。
“哈哈哈哈哈……”玉简随手将杯子放下,好不容易将那口茶水咽下,笑得前俯后仰。
【你笑什么?韩朔阳的悔意值没有变化】系统适时打击道,看不得他这幅嘚瑟的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玉简抬手拭去不存在的眼泪,觉得自己肚子有点疼,“你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恶毒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系统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又实在耐不住好奇心,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玉简掀了掀唇,勾起一个上挑的弧度,眼中满是恶意。
他倒是没想到,那位小公主,不光性子泼辣,还是个……
不会亏待自己的主!
那孩子,应该是侍卫的吧
随着她一起背井离乡远嫁至此,想来关系不一般。
“哥哥在笑什么?”谢瑾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玉简微微后仰的身体靠上宽厚的脊背,腰间搭上一只手,另一手上的纸条被人抽走。
过了良久,背后的胸膛微微震动,带着笑意的从头顶泄下,“活该。”
轻飘飘的两个字,凉飕飕的。
“起开。”玉简瞪了他一眼,从他的怀里脱离出来,扭头看着身后的少年。
他真的怀疑这孩子是吃激素长大的,若非是他日日看着,真的如原本一样过个半年一年再来,怕是要完全认不出了。
已经长得颇为高大健硕的少年坐在他背后,站起来比他还要高上几公分,而且还在长。
像是想一次性把之前失去的东西全部补回来。
各个方面的。
“韩朔阳不会想要这个孩子,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不过这楚妃也不是一般人,瞒得极好,竟生生拖到了五个月才被发现,你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吗?”玉简正色道。
“保护她生下孩子,然后再暴露出韩朔阳的身体问题,让他跟楚国之间开战!”谢瑾瑜亮晶晶的一双眼盯着玉简,带着几分渴求表扬的憨态。
“聪明,但是还不够。”玉简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韩朔阳此人心机极重,野心也极大,他知道真相之后,最大的可能性是给楚妃报一个病逝,然后悄悄把孩子拿掉再把人弄死,这样楚国不一定愿意开战。”
“那哥哥的意思是?”谢瑾瑜乖乖坐直身体,像个认真听课的孩子。
“我在楚国埋了线人,他们会说服楚妃一母同胞的皇兄,带着医师和贺礼去南邵国祝贺,”玉简盯着烛光,火焰微微跳了跳,让他的眸子又重归一片黑暗,再度亮起来,多了几分诡谲的笑意,“保胎。”
谢瑾瑜瞬间懂了他的意思,“韩朔阳再不能光明正大将她弄死,偏生还绝不可能真的让她生下这个孩子,所以他会选择……早产,一尸两命!”
“呵……”玉简轻笑了声,单手支腮靠在桌上,“届时可能只是一个后宫妇人的争风吃醋罢了。世事变化无常,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