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贺玄前脚刚走,田俊人后脚进了元昭阁。
这一回他老实了,即使殿门大开在那,他也没擅长,而是再三询问殿内叶卿的许可,“师叔,我能进来吗?”
瘫坐在地上的叶卿,捂着胸口站起身,走到柜子前拿了瓶伤药,坐回床沿边后出声道:“进来吧。”
田俊人一进来,就看到叶卿自给自己上药,有三道伤口都见白骨了。
“师叔,您怎么了?”
“没什么。”
自田俊人看到那个陌生男人到现在,才过了半个时辰。师叔殿里就成了一片狼藉,人还受了伤看伤口似是五爪妖兽伤的,“都伤成这样了,还叫没什么?”
有什么叶卿也不能同他说啊,毕竟贺玄那到底要放什么消息他一点也不清楚,为防说多错多,叶卿选择岔开话题,“俊人,你先回去吧,我想歇会。”
“那个男人呢?”田俊人没在床上找到人,殿内四处又寻了圈,没见到人,以为轻薄了叶卿的那厮趁乱逃走了,愤不平道:“师叔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说走就走了?”
叶卿差点忘了,俊人是见过那条蛇妖的。听他这口吻也不知道男人就是蛇妖,“话不能乱说,我这没男人。”
“都鸳鸯戏水了,还没男人?”叶卿越是瞒他,田俊人越是不爽,那个男人凭什么得师叔青睐,师叔出事了又没个踪影!
越想越气,“他叫什么?我一定把他......”
后面的话叶卿没听进去,因为他的思想还停留在“鸳鸯戏水”这四个字上,有些难以置信这话是从一个君子口中说出来的。
叶卿出神在田俊人眼里成了包庇,“师叔,他叫什么!”
“鸳鸯戏水。”
田俊人这下腼腆了,“......师叔!”
叶卿笑眯眯道:“看不出来,小师侄喜好这口。”
师叔欲盖弥彰,田俊人,“别敷衍我!”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叔,就别过问。”他惜命,也想在这太含继续苟且偷生。
“师叔!”
以叶卿对田俊人的了解,俊人一定会追查下去,万一说漏了什么,田俊人不用担责,但叶卿就没好日子过了。
既然俊人认定他和蛇妖有一腿,叶卿索性坐实与他听,“是,他是我情郎,如你所说我们鸳鸯戏水,翻云覆雨,满意了?”
田俊人红了眼,“你为何要作践自己!”
“作践?”叶卿无畏地耸了耸肩,“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若不是出于关心,他也不会三番两次来这受叶卿的冷眼,费力不讨好总归是有些脾气的,田俊人看了眼淡漠的叶卿,负气离去。
叶卿咳了两声,将嘴里的血腥气咽下,暗骂几句秃鹫霸道的毒爪后,躺了下去。
扯过床里侧的被褥,将它蒙过头顶,叶卿双手瘫放在两侧,一个人享受着安静。
午夜子时。
叶卿殿内进了个人。
床上的叶卿睁开眼,起身看向门口处。
见是师父隐慈真人,叶卿起身行礼道:“师父。”
“快起来,”隐慈真人扶起叶卿让他躺好,“元昭阁发生的事贺玄同我说了,那狐妖伤你哪了?”
狐妖......看来大师兄是想偷梁换柱。既然有了顶罪的,叶卿也能安生了。那蛇妖到底什么来历,大师兄和掌门为何要护着这些都跟他无关。
叶卿自认是个自私的人,心里没什么仙门基业,天下苍生,他只要自己能活,就行。
“谢师父关心,弟子已上过药了,妖毒已去。”叶卿乖顺回话道,在师父面前他一向很收敛。
隐慈不放心,搭在叶卿脉上诊了诊,确认妖毒除了后,帮叶卿把被子盖好,“你身体不如旁人,万事要小心。”
好在平常吃药如吃饭,把他身子调理的健硕些,不然秃鹫那毒,够他归西了,“谢师父关心。”
隐慈注意到叶卿恢复正常色的眼睛,诧异问道:“你眼睛怎么回事?”
“眼睛,徒儿眼睛怎么了?”叶卿卖傻道。
“这......怎么可能?”隐慈真人不确信地再三查看。
叶卿在师父神游之际,询问道:“师父,我身上真无妖毒了?”
叶卿是自己带回太含的,这个徒弟为人怎么样隐慈心里一清二楚,既然徒弟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总归眼睛好了是件好事。隐慈回了叶卿的话,“为师探过,妖毒已去。”
叶卿颔首道:“谢师父。”
隐慈,“近些日子就在元昭阁休息,书院那不必去了。”
“是。”这倒遂了叶卿的心,翻来覆去总共就那几本,叶卿熟到倒背都成。
隐慈,“歇息吧。”
“恭送师父。”
......
掌门殿偏殿内。
“噗——”
贺玄被茶水呛到,撕心裂肺地咳着。
缓过些后,艰难地咬牙嚼字道:“你再说一遍。”
底下的秃鹫将方才偷听到的话重复了遍,“奉主人令去监视叶卿,属下是亲耳所闻,叶卿说与......鸳鸯戏水,翻云覆雨。”
“属下不敢欺瞒主人。”秃鹫额头上也渗了汗。
贺玄不敢置信地看向被叶卿当做蛇妖的男人,贺玄实在不敢相信叶卿能入他的眼,“舅父,你不会真......?”
“大师兄,天后驾到。”门外弟子的禀报声,打破了殿内的尴尬气氛。
贺玄不管外头的声音,不死心问道:“舅父,您真看上那个废柴了?”
被贺玄唤做舅父的蛇妖,“多舌。”
他舅父说话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贺玄也不跟他在这事上多浪费时辰了,天大地大掌门最大,“侄儿去掌门殿了。”
掌门殿那,瑾笙独自一人入殿,同掌门白庭玉行了对礼。
瑾笙,“弟子见过掌门。”
白庭玉,“天后,请上座。”
瑾笙推拒了白庭玉的好意,与白庭玉面对面相望,“听闻妖兽作乱伤人,不知现下如何?”
“天后殿下放心,妖兽已伏法。”匆匆赶到的贺玄抢着回话,随后走到自家师尊身旁,对天后行了简礼。
一个掌门之徒,对天后行简礼不合法制,依律严惩也不为过。
但瑾笙没怪罪他,“妖兽此刻在何处?”
问了贺玄后,瑾笙当即又向白庭玉解释道:“掌门莫误会,瑾笙并非是想插手太含之事,只是陛下递了话,说瑾笙身为天后,理当分忧,这才叨扰。”
跟叶卿所料分毫不差,天帝真想让天后掺和进来。不过幸好贺玄早有应对之策,让门侍将早早备下的妖兽送上殿。
布掀开的时候,不仅是瑾笙,连白庭玉也为之一惊。
笼子里的狐妖身上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死相凄惨渗人。
人人口传的六界第一美人白庭玉,一双足以颠倒众生的狐狸眼定睛在狐妖身上,以手化为利向贺玄打去,“放肆!”
贺玄未有防备,硬挨了一掌,“师尊?”
不明白师尊为何突然动怒的贺玄,在对视上师尊的眼睛后,这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师尊息怒。”
瑾笙理解白庭玉为何动怒,实在是这贺玄做事太鲁莽不知轻重,“万物有灵,这般□□,非仙门所行。”
贺玄忽视了瑾笙,紧盯着白庭玉,“师尊。”
白庭玉眼睫轻颤,朝瑾笙开口道:“是庭玉管教不严,还请天后恕罪。”
“不敢,”瑾笙看了两眼那只狐狸,只觉心头一悸,“将它好生安葬吧。”
“尊天后法旨,”白庭玉一手折于身后,看向一旁的贺玄,“去领八十云鞭。”
八十云鞭,打下去不死也残了。
瑾笙开口道:“掌门。”
“天后,贺玄犯错,庭玉有管教之责。”言下之意就是他自己的徒弟自己教,怎么罚都是他的事。
瑾笙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瑾笙告退。”
“天后慢走。”白庭玉唤了人将瑾笙送回专为瑾笙建的临天殿。
贺玄眼看白庭玉要走,三两步走上前解释道:“师尊,是徒儿一时糊涂,还请师尊恕罪。”
“你杀戮心重,不知收敛,留于仙门终是祸患!”白庭玉拐道而行,不与贺玄多纠缠。
贺玄看着离去的白庭玉,一拳打在石柱上,一个人呆在原地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听从师尊的话,去晖楼领罚。
贺玄离去后,一道墨黑的身影出现在掌门殿中。
与此同时,方才离去的白庭玉也现身于殿内。
白庭玉倚在掌门椅上,眼睛微微蹙起,“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好?”
男人顿了顿,半晌后开口道:“淮黎。”
“淮黎?”白庭玉品了品这名字,“醉翁之意不在酒。”
自称淮黎的男人直言道:“瑾笙。”
“人慈心善,不愧不怍,”白庭玉对这位天后还是挺赞赏的,“不过他是天帝东陵的掌上明珠,你这野心未免太大了。”
淮黎对这些不敢兴趣,“身世。”
“民间樵夫之子,与下凡的天帝邂逅,一见钟情,随入天宫为后。”当初天后入九重天的事迹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无人反对?”立一个凡人为后,天界竟无人出声。
白庭玉将话抛给淮黎,“谁能反对?”
淮黎微抿薄唇以示了解,脑中忽现一人剪影,良久开口问道:“叶卿。”
“隐慈捡回来的废物。”
八个字精准解释了叶卿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