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界双梧城。
叶卿将最后一根木头扛到工头指定的地方,气喘吁吁坐在树下乘凉。
想这双梧城,一个月前还是白纸纷飞丧声连连,现下张灯结彩,挨家挨户门口挂着红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城要出嫁了。
叶卿来这整整七日,干了七天的苦活,臂膀都强健不少,就是这肉还不怎么结实。
叶卿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二两肉,“你们啊,一点也不争气。”
“师叔这是在说谁?”瑾笙撑了把天青色的油纸伞走到叶卿身旁,柔声问道。
此次修建神庙乃是天帝旨意,太含代为劳作,派瑾笙前来督工。这天后下凡前呼后拥的,不缺人伺候,肤色白的让叶卿有点嫉妒。
叶卿起身道:“天后。”
“师叔忘了,这里是凡界。”瑾笙是以太含弟子的身份前来帮人界建神庙的,这天后身份自是不能暴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叶卿知错就改,“是,督工。”
瑾笙浅笑,取出一包油纸送给叶卿,“这是凡间的一点小食,我尝着不错,师叔也尝尝。”
一看到瑾笙,叶卿忍不住去想知道的真相。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自己跟天后有任何瓜葛,那么自然天后的亲近,他不能收,“多谢督工好意,只是叶卿无福消受。”
瑾笙脸上的笑意渐渐隐退,失落怎么也藏不住,伸在半空中的手不自主地收回来,扣在油纸上,“你可是因为阿陵,才不愿与瑾笙为友?”
叶卿能和颜悦色站在这和天后平静相处,已经是极限了,这友,叶卿没那个命,“叶卿不想死。”
凡是靠近瑾笙的人,东陵都会吃醋,最后做出一些超出理智的事,这些年瑾笙都看在眼里。
瑾笙愧疚道:“是瑾笙不好,都怪我让师叔难做了。”
“如果督工没其他吩咐,叶卿告退。”叶卿心里一股躁气,他在控制自己,不把火气往无辜的瑾笙身上撒。
“叶卿,站住。”那日在书院羞辱叶卿,与田俊人大打出手的余实一手扣在叶卿肩膀人,逼叶卿回头。
余实那日受田俊人的气至今还没地方撒,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哪肯放过,“天后殿下还没准你走,你摆什么架子?”
叶卿掰过余实的手指,三两招将嚣张的余实反手制住,听着余实的惨叫声,横了眼要来帮余实的郑勋。
郑勋看着一身杀气的叶卿,半天没敢上前,转了转眼珠子,朝天后开口道:“殿下,这叶卿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瑾笙也没想到,叶卿手段如此残忍,连同门都不放过,“叶师叔,放手。”
郑勋踱步走到瑾笙面前,将瑾笙挡在身后,剑指着还不肯服从命令的叶卿,“主子的话你也敢违背!”
叶卿钳制住的余实还在惨叫,那声音听的瑾笙不舒服。又在郑劭的话语下,对叶卿有了些许不满,“我命令你,放人。”
“叶卿,别以为偷偷摸摸爬上淮黎师祖的床,你就是主子,这天底下所有人都是陛下和天后的奴才,淮黎算什么?占着掌门师兄的噱头,跟乞丐一样赖在太含,”郑劭边说边去看叶卿的变化,见叶卿脸色有了明显的怒意后,继而说道,“乞丐一窝,倒是蛮般配的。”
叶卿指骨声吱嘎吱嘎的响,被他制伏的余实也因叶卿下手的力度疼地哇哇大叫,什么仙门礼仪都抛之脑后,骨气全无开始跟叶卿求饶,“师叔饶命!”
叶卿扔开余实,从虚鼎中拿出佩剑,抽了剑就朝郑勋和瑾笙走去。
剑就架在郑劭的肩膀上,叶卿不痛不痒的声音响起,“再说一遍。”
郑劭向后退了两步,他脖子上的剑跟着挪进,郑劭咽了咽口水,“有种你就动手杀我!”说完,郑劭眼睛又向后看了看,“殿下,郑劭是为守护您的威严而死,死不足惜!”
瑾笙也没想叶卿会变成这样,一时情急放狠话道:“师叔将剑收回,否则,别怪本殿下旨!”
叶卿死盯着眼前的郑劭,把剑对准郑劭的致命脉搏,“道歉。”
话音一落,被要挟的郑劭趁机用剑柄挑了叶卿的剑,轻巧躲开,与叶卿争斗起来。
“都住手。”
清冷的声音传进来后,叶卿和郑劭手中的剑不受控制落在地上。
众人望去,见是掌门人,都收敛不少,唯独叶卿那是刚才那副模样。
白庭玉道:“我太含乃仙界第一山,你们身为太含弟子,公然斗殴成何体统!”
跟在白庭玉身后逗弄秃鹫的贺玄,听到他家师尊的话后,出声道:“师尊消气,这事不如就交给弟子处理?”
“掌门,叶师叔他冒犯天后,弟子只是见不惯天后心善被师叔欺,劝说师叔对殿下应存敬畏之心,可师叔不分青红皂白重伤弟子。”有铁证的余实把自己被叶卿弄折的手,给掌门验伤。
郑劭也跟着将被划伤的脖子给掌门看,“掌门,师叔不敬天后我和余实是有目共睹的,您若不信,可问天后。”
瑾笙见他们将话抛给自己,顿时很是为难,叶卿确实不敬,余实和郑劭也是为自己而伤,错的的确确在师叔身上。
白庭玉迟迟等不到瑾笙的话,唤道:“殿下。”
不说实话瑾笙对余实和郑劭过意不去,说了实话叶师叔就会遭殃,两难之境最不好受。
“郑劭,跟淮黎道歉,我认罪。”叶卿闭了闭酸胀的眼睛,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
白庭玉问道:“此事跟淮黎有何联系?”
“方才争执间,郑师兄提及淮黎师祖,说词有失大雅,”瑾笙尽可能帮他们圆这事,“师叔护......”不对,这么说的话就变成郑师兄和余师兄有错在先了。
瑾笙神色纠结,“还请掌门给本殿一份薄面,此事就算了吧?”
“天后殿下怕是忘了当日进太含时亲口承诺的话,”贺玄看东陵不顺眼,连带这个娇滴滴的天后一并作厌,“太含不是九重天。”
被贺玄当众下面子,瑾笙霎时脸色惨白,“我不是要摆天后的架子,我只是......”只是不想伤了和气。这事他也委屈着,热脸贴人冷屁股。
“尔等既无话可说,那便按太含门规处置,”白庭玉对前因后果也没了兴趣,既说不清楚那便一并罚,“除殿下外,其余人等二十云鞭。”
郑劭和余实慌了,“掌门!”
贺玄扬声对后头的弟子说道:“你们没听到?”
“是。”
叶卿等人被带下去后,白庭玉对身前的瑾笙轻点下颚,“殿下,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掌门!”瑾笙叫住白庭玉,“此事全因瑾笙而起,瑾笙也有罪。”
白庭玉回道:“君,无罪。”
......
客栈里。
淮黎在替叶卿上药,他不过离去半日,叶卿就把他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那个,轻点......”叶卿抽了口气。
神鞭威力盛大,伤见白骨。淮黎不再给他上药,而是渡气为他疗伤,“既知疼,为何要做?”
叶卿轻飘飘回道:“我皮痒了。”他还真就是皮痒了。
这伤淮黎验过,行刑的人明显放水了,否则叶卿挨不过,淮黎道:“这般如何结丹?”
“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叶卿摆摆手,想跟淮黎说自己当年在寒碎岭的事,话没出口嘴就被堵上了。
叶卿,“唔!”
叶卿只能鼓着嘴趴着看淮黎给他疗背上的伤。
等淮黎收手了,才让他说话。
淮黎盘问道:“贺玄说,你是为我打的架?”
前头是为自己,后头跟郑劭斗殴是有为淮黎的成分,但是连起来看,也是叶卿牵连了淮黎,“不是。”
“叶卿。”事情如何贺玄都跟他说了,叶卿这谎撒的不合格。
今天的事是叶卿冲动了,看到天后手里的临音剑,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都已经过去了。”
叶卿不想提,淮黎就适可而止,“日后莫要莽撞。”
“嗯,痛是一时的,天后不再纠缠我是一世的好事。”这么想想还挺合算的。
这么想着,叶宝贝以后都不用时时堵心,似乎还赚了,“幸好我撒泼的时候,天后没掺和进来,不然......”
淮黎看他说了一半不往下说了,“不然如何?”
要不是突然说到这,叶卿都没在意到过,天后的修为明明高出他和那两个师侄,刚才叶卿撒泼,天后完全可以制止,可他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