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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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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眼神相接的这一刻,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了。

近在咫尺的两个人, 彼此间气息纠缠,像两个小心翼翼探出壳的蜗牛,用柔软的触角传递着心动的信号。

直至, “吧嗒”一声。

李姨放置在桌上的餐盘,打破了这个荷尔蒙构筑的奇妙时刻。

“我、我……还有两道菜……”李姨这才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微妙状态, 几乎要愧疚死了。

可惜刚才的气氛一经打断,已经不复存在。

回过神的谢迟迟, 先是把头一偏,躲过陆丞停留在她脸颊的手指,然后仓皇地抹掉脸上残留的泪痕,“我们……还是先吃晚饭再说吧!”

谢迟迟几乎使尽了浑身力气, 才按捺住自己的双腿,没有害羞到拔腿就跑。

陆丞看了她一眼, 惋惜地叹了口气,起身坐到了谢迟迟的对面。

他的食指和拇指不由自主地轻轻搓了搓, 仿佛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湿润。

刚刚谢迟迟的反应让陆丞十分惊喜。从信任的依赖到刚才一瞬间的面红心跳,两个人之间第一次迸发的化学反应, 让他不由得目光柔和, 唇角含笑。

随后用餐中, 在他这样时不时投来的注视下,谢迟迟甚至接连把筷子掉到桌上。

那欲盖弥彰的慌乱,更是可爱到令陆丞笑个不停。

……

……

餐后,陆丞陪同谢迟迟来到顶楼。

在装修改造好的练功房里, 谢迟迟磕磕绊绊地,把自己和冯茗之间关于表演作业的冲突,以及自己对人物解构的苍白讲给陆丞。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陆丞完全没有再提起她之前的崩溃,和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谢迟迟这个母胎单身,好不容易才在陆丞的克制得体的应对下,渐渐不再手足无措,得以将注意力回到解决当下的表演困境上来。

陆丞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因为这段剧本展现的人物选择,让你无法理解,所以不仅没办法共情,甚至连究竟该做出什么表情都想象不出是吗?”

陆丞的话让谢迟迟连连点头。

“是的,我就是想不明白人物的逻辑……”谢迟迟揪着剧本满脸不解道,“明明是她自己太软弱,才做出离婚的选择,为什么要怪她老公呢?你看,她这句给自己的辩解也苍白无力,虽然就五句话,可真的让我感觉我根本不喜欢这个角色。”

没错,这个短剧本里的女主角台词很有层次,谢迟迟也不是没有写出小传来。她试图想象丈夫入狱的妻子,独自抚养孩子的样子。

可是她就是,对角色最终的选择喜欢不来。

不是接受不了离婚。

她想她是接受不了一个女人,急于依靠攀附下一个男人,将绝望中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以此作为跳出泥潭的途径吧。

“为什么要活得这么软弱、疲惫,为什么要认命呢?自我可怜?反正我想不出到底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陆丞看着谢迟迟嘟嘟囔囔,瘪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不由得扶额笑道:“啊,我懂你的问题是什么了。”

或许是《乱世名伶》带来的惊艳,让很多人忘记了,谢迟迟真的就是个零基础的新丁。

《乱世名伶》中的宫小曼,虽然也是脱胎于苦难的女子,可是电影中攫取的是她功成名就的人生末端。以谢迟迟的人生经历,代入这个刚毅决绝,风华绝代的坤生名角,部分甚至是本色出演,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在今天这段表演作业里,她要体现的,却是一个时间倒转二十年,在时代洪流中力不从心的普通人。

心智没那么强大,头脑也没那么聪明,人生不过是随波逐流,在碌碌无为的泥潭里挣扎。

没有梦想。

也没有高尚的情操。

身为普通人的她,仅仅只是活得稍显体面点儿,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陆丞想,这样的生活,距离谢迟迟这样的富家千金实在太过遥远。

那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样子。

也难怪她无法想象,无法认同。

陆丞的面前,谢迟迟还在歪着头,充满期冀地看着他:“所以,您懂我的意思了吗?有什么好办法吗?”

她娇俏的脸,在灯光的散射下柔美无暇,像水晶城堡中的公主,让陆丞几乎有些不想打破这份美好。

但最终,陆丞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沉吟了一下,慢慢道:“我确实有了一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这样,你先对着摄像机练习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

……

谢迟迟看着陆丞出门的背影,慢慢垮下了双肩。

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不专业的一面,让她感觉有些难堪。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努力遗忘这种失落,蹦跳着把练功房的摄像机支好,然后强迫自己沉浸到角色里,面对着镜头,皱着眉,第一百零一次地重复道:“两个月没来看你,一来就和你说这个……”

在四面围绕的镜子前,她用各种表情——低落的、愤怒的、哭泣的,一遍又遍地揣摩、练习台词,直至被再一次推门而入的陆丞所打断。

陆丞:“跟我来,我带你看一个东西。”

谢迟迟好奇地跟上他。

两个人来到了陆丞的那间布置奢华设施先进的家庭影院,房间里有一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

在对方比出ok的手势后,陆丞请谢迟迟坐下,然后闭上了灯光。

面前一面墙大小的的银幕渐渐亮起,车水马龙的声音,从环绕的音响里传出。

……

晃动的镜头从马路上掠过,快速走过的行人,在寒风中无不裹着羽绒服,汇聚成城市不息的人流。

由远及近,镜头最后定格在一处地铁口,一个手捧鞋垫的女人脸上。

这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女人,穿得还是秋衣,被寒风吹得枣红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正近乎机械地向所有通过地铁的人展示她手里简陋的红鞋垫。

一个系着红围巾,穿着不合身的毛衣的五六岁小男孩,正围绕着她,在人行道的方格砖间跳来跳去,自得其乐。

女人的目光麻木呆滞,唯有瞥过男孩时,才微微泛出一丝母性的柔光。

仅仅是简单几个镜头,这位年轻母亲脸上那种疲惫和无力感,就透过屏幕扑面而来,紧紧地攥住了谢迟迟的心,让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部名叫《俗世绘》的纪录片,刚剪好的,还没有送审。”坐在她身边的陆丞这样说道。

谢迟迟呼吸一滞,这才明白,难怪这部片子是由人专程送来。

此时,影片的画外音才悠然响起,伴随着晃动切换的镜头,讲述起有关这对母子的故事,也把谢迟迟的注意力,重新拽入了片中。

镜头前的年轻母亲才二十四岁,因为不堪忍受丈夫的家庭暴力,一个人带着孩子逃离了农村,在一座三线小城逗留谋生。

女人每天批发一些针头线脑,在地铁口摆摊兜售,凭借二三十块维持着拮据生活。

录制时恰逢寒冬,实在天寒地冻受不了时,她会抱着孩子躲在商场门口,蹭蹭暖气,活动活动手脚。每到这个时候,年幼的孩子就会捡起地上花花绿绿的广告纸,期待地看着妈妈把它叠成纸飞机。

而纸飞机的每一次飞翔,都让这个年幼的孩子双眼迸发出无边欢喜。

当摄制组问这位母亲,凭借她这样稀薄的收入,孩子以后念书的问题该怎么解决时。

女人面对镜头,双眼第一次内疚地下垂,咬肌僵硬地彭起,许久,才似笑似哭地答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从始至终,这位母亲都没有流过眼泪。

但银幕前,谢迟迟已经以泪洗面。

……

这是一部将视角对准了底层人民生活的纪录片。

其中,有自闭症儿童家庭、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失独的中年父母,疲惫的快递小哥和等待心脏配型的少女。

他们都在生活的琐碎里,苦涩地挣扎奔命。

在这一张张平凡无奇却写满故事的脸上,谢迟迟没有见到任何大哭或大笑。

不论背负了怎样沉重的苦难,他们都只是像犁着盐碱地的老黄牛一样,埋下头,喘一口粗气,颤巍巍地继续向前,再向前。

两小时的影片结束后,谢迟迟感觉自己的衣领都快被眼泪打湿了。

当陆丞将母带退出,交给工作人员带回公司,然后返回谢迟迟身边,将纸巾递给她时。

谢迟迟才勉强从纪录片中的镜头里回过神来,接过纸巾一边擦拭,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陆总,我这次真的明白我的问题在哪里了。”

想到两小时前自己怀揣的不解,谢迟迟就感觉极度的羞愧。

简直就如同“何以不食肉糜”般可笑。

表演的世界里不是只有国仇家恨、名角大腕,也有凡尘俗世、人间万象。

所以,演员的表情也并不是只有加强冲击力的“加法”,有时候也更需要“减法”。

就如同这些身处底层的普通人,他们的脸上,在生活的压榨下,表情永远都是隐忍的,压抑的,克制的,甚至是卑微的……那种于无声处的微妙里,才是演员表演的偌大天地。

陆丞看见女孩的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透彻。

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他诉说:

“我最喜欢表演了,这一次,再确定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里的母子是我几年前遇到过的,曾经从她那里买过一副手套,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方,愿平安。

安利纪录片《人间世1、2》、《生活万岁》

ps,更新时间不太固定,忽早忽晚,但肯定日更,望小天使们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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