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训练和家人
程豪一向都是不吝啬于夸奖别人的。
甚至就连自己，他都一天夸上好几遍，这会让他变得自信。
现在他和丹尼林禹寻住在一起，这两人又喜欢他的夸奖，他就总是变着法子夸。
丹尼听不到，他一般用肢体动作来表示，但对林禹寻，他就是用语言来夸了。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你打扫卫生的速度真快！”
“林禹寻，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
……
林禹寻一直以来，都是被人嫌弃的，他的肤色，他的性格，都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他也就总觉得自己很没用。
直到遇到程豪。
哪怕他觉得程豪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他，但被程豪夸了，他还是觉得高兴，学习的劲头也更足了，程豪教给他的汉字，他总是反复写，努力让自己学得更快更好。
这天中午，他们吃的是早上多买的面包，和林禹寻另外买的热狗牛奶，而等他们吃过午饭，又稍稍忙活了一会儿，林禹寻的活儿，就已经全部干完了。
这时候，才下午一点而已！
程豪道：“林禹寻，我送你们回家，然后我就去工作。我的老板除了酒吧，还开了饭店，他让我今天早点饭店帮忙……他是按小时付薪水的，我多做一点活儿，薪水也能多一点。”
林禹寻问：“这样你会不会太累？我去帮你？”
程豪道：“你也去了谁照顾丹尼？你放心，我下午就过去干活的话，晚上就能早点回来了。你知道的，有些人喜欢上夜班。”在这个社区里，有很多人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晃荡或者工作。
听到程豪这么说，林禹寻只能放弃了自己的打算——程豪真的做了决定，他是不敢反对的，就怕程豪会不高兴。
程豪和林禹寻说定，就送林禹寻回了家，回家后，他收拾了一套衣服，找出一个塑料瓶装了一瓶水，又看向林禹寻：“你给我一元吧，我买晚饭吃。”
林禹寻拿出一张五元的纸币就给了程豪。
程豪想了想，收了钱。
他打算以后不打拳的日子，帮着林禹寻做完工作马上就去训练，免得折腾到很晚。
当然，这样做的话，他中间肚子饿了肯定要买吃的，也就需要钱。
昨晚去学校锻炼发现那里有人之后，程豪就打算跑远点了，免得被林禹寻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先在路上买了些吃的，然后就沿着一条道路飞快地往前跑，跑了大概十公里，来到了荒无人烟的野外。
他在这里，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锻炼。
这些锻炼，有些看起来挺傻的，比如他在地上画出了一些线，然后在上面跳来跳去什么的。
当然，跳绳、俯卧撑这样的训练也不能省下。
程豪训练一段时间，吃点东西，然后继续训练，一直折腾到了天黑，才往回跑。
今天他买了不少面包，倒是不饿了，但是水带的太少……程豪先去了一趟学校，冲洗了身体，洗了自己满身泥土的衣服，又喝了点自来水，才回家。
以前他听过国外的自来水能喝的事情，真遇到了才发现其实口感并不好，而且有钱人都不会喝。
但他们没钱，买不起过滤器也喝不起专门的瓶装水，这边的人又不习惯烧水，就直接喝自来水了。
程豪今天回家的时候，才七点多。
虽然他的恢复能力不错，但还是有点累，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陪丹尼玩了一会儿，又亲自动笔写了几篇“作文”给林禹寻看。
他没脸称呼自己写的东西为文章。
程豪已经很多很多年不写这样的东西了，一开始写个自我介绍还行，现在就不知道能写什么了，最后想着林禹寻需要长见识，干脆就开始展望未来。
“这个世界，正在进行巨大的变化，各种各样的高科技产品改变着这个世界……”程豪其实不太了解80年代美国的发展情况。
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
这边的科技水平远超国内。
这会儿国内刚刚改革开放，很多人还吃不饱饭，但是在这里，在这么一个贫民社区，在林禹寻这么穷的一个人的家里，有冰箱。
当然，林禹寻为了省电并不开。
美国的电费……他换算了一下之后，觉得比国内贵多了。
偏偏吧，在这么个无数人靠领救济生活的地方，竟然还没几个人会省着用电……甚至很多人都不愿意自己洗衣服，哪怕自己家里没有洗衣机，也会拿着二十美分，去附近的洗衣房洗衣服烘干衣服。
此外，汽车什么的也不少见。
不去看这里的人，只看设施什么的，会觉得这里跟国内2000年的城市没什么区别。
如果是美国的大城市……兴许跟2010年的国内城市也没区别，最多就是没有电脑手机。
哦，电脑兴许已经有了，他记得微软好像七几年就成立了？
程豪并不清楚电脑的发展史，但他觉得现在应该已经有电脑了，还有一点他是肯定的——接下来的三十年里，电脑的发展是最快的。
林禹寻想要改变命运，最好的办法，就是搭上这一辆快车。
程豪就写：“我相信，在未来，电脑将会进入千家万户，改变每个人的生活……”他在这篇文章的后面，畅想了一下互联网发展起来以后的一切。
越想还越期待。
网络和智能手机改变世界！
他一个习惯移动支付，有什么事情都喜欢网上查一查的人，来了这么一个地方真的觉得各种不习惯。
林禹寻并不知道程豪的想法，他只是问道：“电脑是什么？”
程豪就跟他说了电脑是什么。
林禹寻听得神往不已，又想到以前的程豪能接触到这些，家里一定非常有钱。
不过程豪也说了，他已经无家可归……
明明是富家少爷，却遇到意外无家可归……都这样了，程豪还能每天开开心心的，着实让人敬佩。
程豪可不知道林禹寻的想法，他写完“功课”，就准备睡觉。
睡觉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家里多了几本书，还有一些报纸：“那是哪里来的？”
林禹寻道：“我出去买晚饭的时候，顺道去见了我的一个老师，这些书，是跟我的老师借的。”除了程豪教他的中文，他觉得他还应该多看点书……程豪不是一直说，一个人想要成功，要多看书么？
程豪道：“原来这样！你都借了什么书？”如果是小说，他闲下来了也能看一看打发时间。
林禹寻道：“什么书都有，还有一些老师不要的旧报纸。”
林禹寻说话的时候，程豪已经翻了翻那些书里最上面的一本。
一翻，程豪的表情就僵住了。
那竟然是本数学书……
一堆x和y，他看着就头晕。
他其实也没什么时间看书……程豪默默地把书放了回去，躺下睡了。
当太阳又一次升起，新的一周也就到了。
程豪他们终于又可以去学校蹭饭了。
不仅如此，林禹寻今天还能领到上一周的薪水。
程豪也是到了这时候，才知道林禹寻一周的薪水，是二十八元。
其实这样的工作量，给更多一点的薪水也是应该的，但是在贫民社区工作机会太少了，即便是薪水低，也总有人愿意干，薪水自然也就不可能变高。
这天程豪还是跟前一天一样，上午帮着林禹寻做完工作，下午就自己找地方训练去了。
只不过前一天他去训练，只买了面包，这次就多买了一点牛奶，牛奶既能补充能量也能补充水分，是很好的饮品。
最重要的是，这儿的牛奶一点都不贵！
程豪带着食物跑到郊外，又一次给自己加了训练量，把自己练得瘫倒在地。
但很快，他就爬了起来，开始打空拳，同时琢磨着要给自己弄个沙袋。
专门的训练人偶甭想了，等他多打机场比赛，换个地方租住，倒是可以在家里弄个沙袋……
现在的话，他还是太穷了。
程豪又打了一段时间，最终坐下来，拿了一根面包开始啃。
他吃面包快吃吐了，但他很饿，还是要吃。
于是，在一块泥地上，就有那么一个一身的汗，身上沾满泥土草叶的少年，啃着最廉价的面包展望未来。
远在香港，这时候，却有一艘轮船靠了岸。
程衍齐从轮船上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他回来了。
妻子去世之后，他就离开了香港，去了欧洲。
他的妻子以前一直想去欧洲看看，他想完成妻子没有完成的梦想。
他刚到欧洲的时候，一直待在大城市，除了怀念妻子很伤心以外，还是过得很好的，但后来他跟着人去探访一些小镇的时候，被人抢劫了，连护照都没了。
他虽然会英文，但也只会英文，没了钱和护照之后，他的生活一下子就潦倒了。
不过他没在意，他觉得这都是天意。
他就开始了一场身体和心灵的锤炼之旅。
他在欧洲游逛了一年，有时候穷困潦倒卖画为生，有时候又能交到朋友，得到接济……
慢慢地，他心里的悲伤少了，他也终于想起了……他在国内还有个孩子。
于是，程衍齐就想办法给自己补办了护照，还在一个船队里找了工作，最后跟着那个船队回到了香港。
程衍齐这样的行为，在普通人看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对他来说，还真不奇怪。
他和他的妻子，都是学艺术的。
程家子女众多，他在其中年纪还算小的，不管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兄长姐姐，都不希望他蹦出来抢财产，最后他也就学起了绘画，又娶了一个学音乐的妻子。
他和他的妻子，在程家都是奇怪的存在——他们沉迷艺术，还对金钱毫不在意。
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远远地搬走，单独居住。
程衍齐年轻时，曾是香港最帅气的公子哥儿之一，他离开香港之前，依然是个风度翩翩非常俊俏的男人，但是在欧洲流浪了一年多，又在轮船上接受了几个月的风吹雨打……
他现在整个人都糙了。
不过程衍齐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见一下自己的儿子。
他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对妻子孩子，还是深爱的。
程锦浩在美国出生，他和妻子两个人一点点把他带大，他对这个孩子的爱，并不亚于他对妻子的爱。
想到这里，程衍齐就有点愧疚了。
妻子去世之后他太过伤心，竟然没有顾上孩子……他的孩子回到程家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教育成老古板。
应该不会？他的儿子从小就聪明，不管是音乐还是绘画都很有天赋，为人浪漫，怎么都不至于变成他父亲他大哥那样。
程衍齐拎着行李箱，打车回了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