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对不起，我无法好好爱你
夜深了。
“鲤儿，你喝多了。”
绛神把怀中的小人儿放在榻上，只见她脸颊微红，口中反复叨念着。
“梅卿啊，为师总算是为把气出了……”
噗……这个小气鬼……
心眼比芝麻还小……
看来鲤儿还是对他出手伤墨梅卿这事耿耿于怀啊……
“好了，你徒儿不是好好的么。”
“你就知道心疼你徒儿，什么时候也能心疼心疼我……”
天下第一诡殿内，烛火忽明忽暗，那星星点点的光亮打在黑衫女子那双因酒精而迷醉的眸子里，宛若朦胧的夜里，一朵明艳的烟火悄然绽放。
“好美……”
大掌轻轻覆上她姣好的面颊，绛神望着她眼眸那灿烂的烟火，心中一痛。
这究竟是他第几次沦陷了呢？
绛神数不清，却也不想去数清。
对啊，像他这样满手鲜血，争名逐利的人，又怎会痴情？又怎能痴情？
若是有了情感的牵绊，
他又该如何在这生杀予夺的大三界之中独活千百年，
统领巫蛊仙族立于不败之地？
“不可……”
他决不允许自己再一次沉迷于她了。
原本，他费尽心思让墨鲤重生，又娶墨鲤进门，对她百般纵容，本就是目的不纯，另有企图的。
更何况，鲤儿也从未真正倾心于他……
房间内，灯火阑珊。
“罢了……”
高大的红衣男子落寞地垂下头，他细细地为墨鲤盖好了被子。
“呵呵……”
那小人儿迷迷糊糊地冷笑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四下一片沉闷，两个人同床异梦，就这样背对背安静了良久。
“鲤儿……”
绛神思索了一会儿，幽幽道。
“明日我要亲赴鬼蜮战场，这一去又不知何时能回来了。”
此时此刻，墨鲤虽是有些醉醺醺的，但是脑子并不迷糊，还是能听得懂绛神话中之意的。
“哦。”
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好听，只是短短一个字，也如山谷间的百灵鸟那般清脆空灵。
绛神听出了鲤儿并未完喝醉，便继续说了下去。
“这段时日没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不如你回娘家住上一段时日吧？”
“墨府那边有重兵把守，你在那边我也好放心。”
墨鲤听到绛神在与她说正事，暗暗掐了下大腿，迫使自己能更清醒些。
刚才绛神说什么……让她回娘家？
绛神转过身来观察着墨鲤的反映，只见墨鲤正闭着眼，好似要睡着了般。
“鲤儿？”
“你睡着了吗？”
绛神拍了拍墨鲤，墨鲤并没有马上给予回应。
回娘家？
她在巫蛊仙境过得好好地，有吃有喝，
为什么要回娘家……
见墨鲤不回应，绛神也不恼，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讨伐鬼蜮的战争到了最后决战的关键阶段，可安插在云边城的探子一夜之间部没了消息，我担心墨府会有所行动……”
都没了消息？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墨鲤索性不再装睡，一咕噜起身，严肃道。
“那你最近有没有派新的探子前去？”
绛神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派了，可是目前还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什么……
如此说来，墨府已经对巫蛊仙族有所戒备，开始在暗中处理那些潜藏在云边城内的探子了？
若真是这样，绛神便不好再安排新的探子入城，偌大的巫蛊仙族，也就只有墨鲤一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墨府……
四周安静极了，月下的二人虽是紧紧相靠，实际上却是各怀心事。
思虑再三，墨鲤笑了笑，心说这一次她是不得不回墨府看一看了。
“此番回娘家一趟也好。”
“这其一呢，我可以回去探探墨府的动静，一旦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也好及时给你通信。”
听到墨鲤已然猜透了自己的用意，绛神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他的鲤儿向来机智聪颖，总能体会出别人话中的深意。
“这其二嘛……”
一袭黑衫的小人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开始滴溜转。
“我失忆了，之前的很多事都零零碎碎地记不完整，此回墨府，我没准可以找回一些从前的记忆。”
此话一出，绛神那本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似是僵住了一般。
“鲤儿……”
绛神不由分说地把墨鲤揽进怀中，他抱得是那样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怀里。
“其实，从我的本心来讲，我并不想让你回到那里去……”
夜色越来越深了，绛神就这样以极不舒适的姿势抱着墨鲤，他的表情很痛苦，但是却迟迟不肯放开手。
就算是绛神本心再不想让她回去，
可仙族利益的驱使下，他终究还是要逼迫墨鲤回去的。
“呵……”
黑衫小人儿微微垂眸，她轻轻推开绛神的手掌，径自找了一处边角，将自己整个人儿蜷缩在被子里。
就算绛神的心中对她有爱，但那份爱，跟他的江山比起来，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鲤儿……”
绛神双手空空，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包含了多少身不由己的悲凉。
此处大殿，虽是奢华至极，却也寂寥冷清。
滚滚白烟，踏遍了多少红尘，阅尽了多少世态炎凉。
这一世，他身负振兴仙族大任，终是不能把这世间，最纯挚的爱给她。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绛神满眼关切，可是墨鲤的神情依旧冷冷地。
“如今墨府本就是惊弓之鸟，在这种非常时期，我的到来定会引起诸多墨氏长辈的猜忌。”
“给我三天的时间，待我掌握这把古剑的招法，我定会速速赶去墨府。”
留意到窗边那把陈旧的古剑，绛神并没有多问，只是点头道了句好。
整个夜晚，墨鲤彻夜难眠。
（我是一夜过去的分割线……）
今日的蛊乡，风和日丽。
墨鲤伸了个懒腰，她举起手中的古剑，用力的拍了拍。
“喂，你明明会说话，为什么总是不搭理我呢？”
……
沉默，又是这该死的沉默。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主人，你不是说你的血可以激发这把古剑嘛？”
古阿丽睡眼惺忪地飞来，她小小的身子趴在墨鲤的头上，像极了一个大布偶娃娃。
“是啊，你瞧我这记性……”
墨鲤一拍脑门，她极快地在指尖咬出了一个口子，一小滴鲜红的血液滴在那古剑之上，就见那把古老的剑忽而变得寒光凛凛，一道刺眼的光从古剑之中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