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绝对做不到的
“……柯南君, 你、被吓到了？”
桐山千冬瞬时敛了意外的情绪，眨了眨眼, 索性继续用清朗的声线, 和煦地问。
“啊、啊啊。”
当然会被吓到的。
工藤新一支吾, 愣愣点头。
桐山千冬突然换用男生的声音，还是他的——其实, 比起整日戴着变声器的冲矢昴，他才是使用次数最多的人。变声对象五花八门，工藤新一从来不觉得有问题，此刻却感受到深刻的错乱。
“我也有一点。刚拿到变声器，对设置一知半解。”桐山千冬解释。
哦。
原来如此。
也只可能是这样。
工藤新一暗暗长呼了一口气, 怪不得桐山千冬刚才的表情同样惊讶。
她此时没有使用变声器的理由, 纯粹当作装饰佩戴，应该是无意触碰到开关了。
不过, 为什么已经设置了他的声音。
“啊、博士该准备一份说明书的。开关在这边。”工藤新一伸长手，指着她白皙的脖颈一侧，“按一下开启，再按一下关闭。在第一次使用前, 要确保变声器的电池被充分激活，有利于延长使用寿命。博士昨晚赶制成品，在这方面可能有所疏忽了。电量充满后，变声器持续使用的话，能坚持一天，待机则是一个月。千冬姐姐, 你是偶尔用来应付电话骚扰，完全够用的。”
——所以，请取下来吧。
工藤新一简易地说明，心有余悸。
“我明白了，谢谢你！柯南君，你很了解呀。”
桐山千冬的神色变得豁然开朗，仍用着他的声音。
不同于他的镇定，也异于恋人的狡黠。反而与他在电梯里最初见到的少年，感觉最为相似。
“呃、啊，因为……我、我经常到博士家玩嘛。博士也给少年侦探团制作了很多有用的道具。”工藤新一顿了片刻，煞有其事地建议，“千冬姐姐，我觉得设置成快斗哥哥的声音，并不合适哦。因为你说话太温柔了，没有丝毫威慑力。既然语气过于温柔，那在声线上更要下功夫。用毛利叔叔、目暮警部那样粗犷、稳重的声线，会更有效。”
——总之，请换一个声线。
“我的声音很好听呀！而且，我是桐山的正牌恋人，有充分的理由可能替她接听来电，斥责对方。”又一个难以分辨的声音掺和进来。
工藤新一禁不住自暴自弃地想，不如他也拿出蝴蝶结变声器，来场声音的连连看好了。
“太温柔了吗？那我会好好锻炼的！”桐山千冬意志坚定。
“恩。我也会努力让柯南君认可的。”从卧室探出头的人，说出了难以理解的话。
啊喂、为了这个好好锻炼，又要让他认可什么？
话题仿若又一次，如动画跳帧般地断开了。
“快斗哥哥，你要让我认可什么？”工藤新一问。
“温柔呀。我对她，会比她对你更温柔。”对方放轻了声音，温柔得如同抖落了枝桠的积雪。可工藤新一只觉得寒意扑面直来，身体一颤。
到底为什么总针对外表是小学生的他，因为他在桐山千冬眼中是难以超越的更可爱吗。
被这么评价，他确实忍不住有一点高兴，更多的是羞怯和别扭，以及被随之而来的恶意淹没的窒息感。这家伙，惹他厌烦的水准真是难以言喻的高超，完全颠覆了电梯初见留下温柔的初印象。
工藤新一不由得被激起了抗争心。
“快斗哥哥，你是绝、对、做、不、到、的。”他掬起明朗的笑，笔直对上对方兴致盎然的视线，“因为，我只、认、可——千冬姐姐是世界第一！”
对方微眯起眼，沉声道：“你、还真是令人不快呀。”
“彼此彼此。”他回敬。
呼——
得益于桐山千冬自然的反应与可信的印象，两人配合，顺利转移了名侦探的注意。
不过，他完全高兴不起来。黑羽快斗直勾勾地盯住棋盘两侧的人。
桐山千冬肯定把他的话，看作掩饰的措辞。
名侦探的表白就截然不同了。在她眼中，柯南是可爱又特别的孩子——你是绝对做不到的，只认可千冬姐姐是世界第一，真是扣人心弦的厉害发言。
桐山千冬新绿的眼睛，因此一瞬变得熠熠闪光，如流光溢彩的琉璃。
名侦探不论作为工作上的敌手，还是此刻的对手，各种意义上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令人不快。
他莫名落在下风，黑羽快斗瞧清现状，朝桐山千冬招手。
“怎么了，快斗？”桐山千冬歪着头，问。
“你到卧室来一下嘛，我有笔记上的格式问题想问你。”
“好。”
待她进来，黑羽快斗飞快地将门扣得严严实实。
桐山千冬在他近侧，轻轻松了一口气，微烫的气息仿佛飘到他耳畔，分明地砰砰敲击他的耳膜。
“差点露馅了，幸好……安室桑和冲矢桑已经走了。幸好有你，黑羽君。”
称呼立即从亲昵的快斗，变成了疏远的黑羽君。
幸好有你，话语、口吻和神情却牵动人心。
“接下来怎么办，那小鬼可不是一般的敏锐。”
“变声器没电，只能暂时先换回来，不然柯南君很可能会起疑，又不得不拜托你了。请放心，将棋的讲解，我已经差不多倾我所能了，接下来只要把晴信桑的画册交给柯南君。”她温言嘱咐。
“我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你讲得很有趣、简明。我也有了了解的兴趣。”
“是吗？谢谢，我很开心！”桐山千冬莞尔。
她倾闸而出的欢喜，蓦地紧紧攥住了他的心。
“我可以和你约会吗？”话语如本能般自然脱口而出。黑羽快斗一怔，紧张地等待回复，心扑通、扑通、扑通，乱了节奏。
“诶、约会？”
“恩，你、我和将棋的三人约会。”
“这个啊，黑羽君，如果你对将棋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的老师，比如零哥哥、秀吉哥哥。啊、他们太天才了，可能不适合讲棋，但下指导棋肯定比我——”
“约会最重要的，不是对象吗？”黑羽快斗截断她的话，指正。
“恩。”桐山千冬轻快地答，“那我最想约会的，果然是秀吉哥哥。”
呼——
冷静。
他以将棋为由，向她提出约会的邀请，所以问题被轻巧地拨开了。
秀吉哥哥，羽田秀吉，桐山千冬最想约会、或许该称之为最想研讨棋艺的，是目前将棋界风头无二的太阁名人。生动的她站在他面前，有太多他不知道的。
“授棋要考虑双方的相性，现在这种状态不便于你另找老师。我会好好准备的，那请多担待。”
“不，你不必费心准备。我感兴趣的，只是你的将棋——像今天这样就可以了。当然，不仅限于将棋，了解你，能让我更不露破绽地应付突发情况。”
“原来如此。”
“恩。”
“我的情况看起来比你难以应对多了。抱歉，黑羽君。”
“不，才没有。桐山桑，你这样说实在太见外了，我之后可能也会有各种不得不拜托你的事。”
比如，真正的约会。
再比如，成为他的共犯。
“那我就不说谢谢了。”她问，“现在摘面具吗？”
“大约在这附近，可以发现面具的边际，轻轻揭起，整张面具就脱落了。”黑羽快斗细致地示范，掀开面具露出心动的原貌，白皙的肌肤因不透气显出淡淡的绯色。从各方面判断，易容只能作为不得已而为之的应急手段。
“不可思议！”
“我还有更多不可思议的。”
“厉害！”
“啊、你还有更厉害的一面！”
“请期待更厉害的我。”
扑哧。
不约而同的一句话，黑羽快斗禁不住轻笑出声。
她也弯了眉眼。
太奇怪了，但是说不明白是哪里奇怪。
工藤新一目不转睛地注视从卧室出来、拿着书的桐山千冬，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什么不同了，是气氛或者气场之类、难以言说的东西——明明是毫无二致的绿眸，桐山千冬这时探来的眼神，沾上了他直觉不好的意味：不是把他当作最可爱的生物，像是正思考如何对付一个麻烦。
工藤新一望向落后半步的少年，诶、令他紧张的空气消失殆尽了。
对方瞧过来，朝他掬起春深似海的笑意，蓝眸溢满喜欢的光亮。
是他弄错视线的落点了吧。
这是桐山千冬才独有的待遇，实际落在他身上的，应该是和这个完全相反的目光。
“柯南君，你还有其它事吗？”桐山千冬把说好的书交给他，冷淡地说，“如果没有，就走吧。”
诶？
诶、诶诶？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