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冬天也能看到星星
“快斗、快斗, 你怎么了？”
桐山千冬怔怔听着呼唤。
怪盗淑女，比基德出道更早, 是赫赫有名的女二十面相, 专门针对不当获利的企业和个人。
她之所以有所了解, 是因为基德归还宝物的诡异举动，承包了前段时间的节目。嗅觉敏锐的日卖电视台不仅现场直播基德归还秀, 还专门开辟了一档限定栏目挖掘两者的历史。怪盗淑女十八年前最后一次在巴黎露面，正是基德被初次目击，两人合作曝光了大型宝石制假团队。
所以，基德与怪盗淑女认识，并不出奇。
出奇的是, 黑羽快斗的母亲谈及此事泰然自若的口吻, 正是对方拜托黑羽快斗的，又绝对与两代基德熟识, 年纪也相符。
基德二代的父亲是基德一代，母亲是怪盗淑女。
桐山千冬难以抑制奇异的猜想。
实在过于惊讶了，以至于她彻底目怔口呆地直盯着对方。
对方拿着汤勺走近了，亲昵地揪了揪她的脸, 禁不住感叹，“啊、是本人呀。恋爱真神奇，快斗，你变化真大，像是换了一个人，连惊讶也有了一点谦谦君子的样子, 不一惊一乍地反驳了。”
不，不是像。
是真的换了人，真正的黑羽快斗正醉倒在她卧室。
“……因为、实在很惊讶，妈妈、你没有打招呼就突然回来了。”桐山千冬含糊地搪塞。
“为了你的大、事、件嘛。”对方用十分轻快的语气。
不难看出黑羽快斗的活泼，绝对有家庭的潜移默化。
“大事件……”桐山千冬接续话题，“是指恋爱吗？”
“恩。不然呢？现在如何啦？”
“如何了？”
“当然是你和桐山如何了呀！”
拉斯维加斯到东京的航班历时最短十余个小时，对方显然特地定了最早、最快的机票。
对方与她四目交汇，蓝眸缀着真心真意的光，呜啊、弄得她像极了骗子，伙同黑羽快斗欺骗了一份厚重的期待。
“——我都听青子说了，你今天早早出门，现在才抱着这堆书回来，是去赴名为学习的约会了？”黑羽千影关心。虽然今天的儿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刚刚揪了脸，确实是本人，不是其他人易容的。
“啊。”
“非常正统，不会出错，可是毫无新意，太中规中矩了，一点都不像是在工作中创造各种奇迹的你。快斗，约会更要发挥你的智慧和长处呀！然后呢，结果怎样了？”
“她尝了一点酒，醉倒了。”
“诶、你们禁止饮酒吧？”黑羽千影眼神复杂，“太急切了，你想借酒干些什么呀！”
“是加了酒的料理，其他人送的。”
“即便如此，你也要做足事前调查。恋爱就像工作，需要好好筹谋、经营的，怎么能在第一次重要的约会出现这种纰漏呢。那你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做了什么吗？”
“啊……让她尽量好好休息。”
“还有呢？”黑羽千影眨了眨眼，追问。
“准备了能快速加热的食物，留了便利贴。”
啊、真是无比正直的做法。
黑羽千影凝视意外纯情的儿子。
“然后你就回来了，没有乘人之危——”
“没有。”
“诶、一点都没有吗？”黑羽千影饶有兴致地问。
“没有！才没有那种想法。”
“快斗，你不必不好意思啦。对恋人有难以言说的想法，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克制住了是珍视、尊重的表现。坚持没有的你，才有问题吧！身边是安眠、可以为所欲为的恋人，难道不心动吗？”
黑羽千影仔细观察儿子为难的表情。
“……比起那个，我更担心她。”
“哦～”黑羽千影的音调别有深意地上扬了。
“因为啪塔一下、毫无预兆地就醉倒了。”
“那真是令人心神不定的弱点。”黑羽千影绽开心领神会的笑，“你比我想象的更喜欢她——恭喜呀，快斗，你遇到了互相喜欢的人！妈妈无条件支持你恋爱，好好享受它的甜蜜和酸涩啊。”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就得出了错误的结论，桐山千冬点头。
与妃英理轻松的祝福不同，对方的期待要重得多——让桐山千冬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之前的考虑，实为合作的交往固然便利，但有难以察觉的弊端，她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前日只想到自己的利好，未思及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他们揣着最多的期待和祝愿，是最可能暗暗受伤的人。
对方舀了一碗热汤给她。
桐山千冬放下笔记，接过，缓慢地尝着，梳理想法。
微烫的汤汁醇厚、可口。
“快斗，那你明天有什么计划吗？”
“有一些必须考虑清楚的问题，之前太囫囵吞枣了。”桐山千冬回答，“再把笔记完成吧。”
“笔记啊，kiriyama、chifuyu——”对方偏过头看了封面，“啊、我是chikage，真巧，很适合我们家。也稍微让我放心了，约会、恋爱、学习、考试，快斗，你就像是普通的高中生。”
像是？
桐山千冬微怔，难道不是吗。
啊、黑羽快斗确实不是普通的高中生。
——更准确的说，你们一家都不普通，都拥有惊心动魄的双重身份。
不过，确实有点巧。
chikage，汉字的写法是千影，或者千景。
她是chifuyu，千冬，昵称相似。
桐山千冬自晚时开始，源源不断收到许多消息。
黑羽快斗仍醉着，在大家认知中正睡着的她不能回复。点开即已读，也不能点开。消息随即转变成急切的关心，一条条窜上来。她静音，简要地编辑了给黑羽快斗的邮件，更细致地思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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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冬天也能看到星星
[主题]是重要的事情！
关于合作，我有重要的补充。
你彻底缓过来后，我们讨论一下吧。
ps，你妈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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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快斗看到邮件，是周日晚上。
他中途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缝。窗帘密密地拉上，屋内一片昏暗。他盖着柔软的被，床头柜上放了保温的热水和一张便利贴，是桐山千冬留的，特意改变了字迹，说微波炉里有可以速热的晚饭——又被她照顾了。黑羽快斗喝了水，爬起来吃了便当，又昏昏沉沉地歇了。
再醒来，就是周日晚。
便利贴多了一张，是妃英理新留的。一些人找桐山千冬未果，关切地问到妃英理那了。
黑羽快斗飞快拨过手机的未处理信息，一眼看见了桐山千冬发来的邮件。
他点开。
看清附录的一瞬，黑羽快斗微微的难受顿时烟消云散了。
——妈妈回来了！
黑羽快斗突然明白了昨日自己隐约的惴惴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不期而然的黑羽千影！
母亲与他聊天，从不避讳另一重身份。
被桐山千冬称为重要的事、重要的补充——啊啊、黑羽快斗顾不及换一身衣服，径直起身，攥紧手机飞快地窜了出去，气喘吁吁地揽了计程车，莫名有周四晚上突然交换了以后的既视感。
他此时迅速拨通桐山千冬的电话，也像极了那日。
当时他是接听者。
“桐山桑，你现在在哪里？”
“你卧室。”桐山千冬低声答，“抱歉！因为千影桑突然回来了，我想不到住客卧合理的理由，所以昨晚住在这边。不过，请你放心，我不会乱——”
“没事。”黑羽快斗截断她的话，“那个、桐山桑，你有重要的补充对吧，我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请求。我现在回家不太方便，所以……我们到商业街见面吧。”
“啊、黑羽君，你彻底缓过来了吗？”桐山千冬没有答应，而是问起。
“恩……”他的声音自然掺了几分柔弱，“其实还有一、点、点、难、受。”
“真的、抱歉！让你受罪了，我当时该注意到、并提醒你的——黑羽君，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说？”
“我已经出发了。”
“那换到离你更近的地方？”桐山千冬提议。
“不用，我在甜品店等你。”
“好。”
黑羽快斗听着，想着点两份巧克力冰淇淋蛋糕，和清甜的饮料等桐山千冬来，倏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忘带钥匙和钱包了，啊啊啊——！
“桐、桐山桑……”
“恩？”
“可能要麻烦你快一点。我看到邮件就出来了……”
“好，我会尽快。如果你没在目的地看到我，可以多看一圈风景。”
“呼——谢谢你。”
黑羽快斗估计时间，让司机绕了一圈。
车远远驶近繁华的商业街，他瞧见等在甜品店对面的桐山千冬，穿着与那日相似的休闲装，静静立在街边，翘首以盼。
车恰到好处地停下。
桐山千冬适时开门，搀他下车。黑羽快斗踉跄一步，顺势虚环住她，头紧挨在她颈肩，感受到背被一下、一下规律地轻拍着。
桐山千冬付了钱，语气关切、温柔，“黑羽君，你、真的没事吗？”
“……恩。”
“你不必强撑，我记得醉倒后的感觉，很难受。”
“恩。但你不是有重要的补充吗，我也有非常重要的请求。”
“但这些和你相比，都显得不重要。”
突然又说出了令他无措的话。
黑羽快斗垂眸，脸微微蹭了蹭，无声地笑了。
“……桐山桑，如果下周的月考，我努力达成了「桐山仍是首席」的结果，你就答应我一个绝对恳切、可能会有一点点任性的请求，内容暂时保密，可以吗？”
要成为年级首席，丝毫不比工作简单。
黑羽快斗组织话语，蓦地发现一瞬间有什么不同了，啊、是他突然从被拥住的，变成了拥住的一方，诶、诶诶——就像前日毫无预兆的突变，这次又是全无防备，短暂的茫然、无措、愣怔、欣喜、低落……变回来了啊。他刚刚精心准备的话语，一瞬变成了无用功。
最紧要的，是难受的人从他变成了桐山千冬。
他方才亲身体会微微的难受，在他的认知里瞬时无止境地快速增长，是很难受吧。
黑羽快斗照她刚刚的动作轻抚，使她感觉好受一些，忽然感受到了对方用力的推拒，“桐山桑？”
桐山千冬不由分说地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黑羽快斗疑惑地看懂她望过来的迷惑。桐山千冬迅速转了一圈，环顾川流不息的商业街，脸皱紧了。她敛下眸，新绿的瞳仁立时难以置信地睁圆了，最后抬眸，视线停在他脸上，语气有着深深的不确定。
“快、快斗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斗子改了邮件备注哦：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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