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绝佳的撒娇素材
有口难辨, 人生艰苦。
黑羽快斗充分体会到了这八个字的分量。
无法告知交换人生的真相。
解释为误会，立刻被结结实实地打回来了, 附赠推脱责任的严厉斥责。
他更不愿, 也不能将责任分给桐山千冬。
实际导致了这幅局面的, 是名侦探和波本呀。
一个毫无立场地强制要求他分手，另一个更是虚情假意地请他自重。
两人开开心心地一唱一和, 高高兴兴地在桐山千冬面前，分别饰演超级可爱的男孩、无比正直的好人，明明比他过分多了！
呼——
垂眸作乖巧聆听状、不断点头的黑羽快斗，不满简直要从胸腔溢出来了。
他勉力冷静地长呼了一口气。
啊。
一瞬，某种灵光突破成型。
黑羽快斗无声地弯了嘴角, 他就是拥有能将糟糕的结果扭转成好局面的能力。
与桐山千冬约定的合作范围, 包括完备的善后。
被名侦探、波本联手欺负，回家后又惨遭感情方面的质问, 这都是他本不该遭受的——遇到了交换结束后的种种困扰，对桐山千冬言无不尽，是再自然不过的选择，他没有其它能够分忧的对象了。
这是撒娇的绝佳素材呀。
片时, 黑羽快斗组织好了话语。
桐山千冬是在结束与凤镜夜的通话后，收到了黑羽快斗发来消息的提示。
她点开line的聊天界面。
黑羽快斗的头像是简简单单的线条小人，昵称是有点故弄玄虚的“我什么都知道”。
因为日法混血的须王环，她对法国文化稍有了解。亚森·罗宾，是法国作家莫里斯·勒布朗笔下赫赫有名的怪盗，最初登场于杂志《je sais tour》, 杂志译名就是《我什么都知道》。
假若对另一重身份一无所知，很难想到这一层。
平常的黑羽快斗，就与基德行动前发布预告函一样，自信、张扬。
—
我什么都知道：[语音0:39]
—
桐山千冬点开语音。
黑羽快斗清朗的声音轻轻响起。
有点低落、混合着叹气，格外惹人怜爱。
“桐山桑，我今晚真的是……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却先被小学生侦探和咖啡厅侦探联合针对了。回到久违的家，结果等在客厅的，是一脸阴沉的妈妈和青子。被她们深刻地批评了，说我对待恋爱、恋人的态度——啊、因为晚上在商业街的闹剧，正巧被青子看见了。青子周四参加了你的生日会，没能陪桃井桑逛街，所以她今天特意抽空补上。”
桐山千冬听着黑羽快斗惨淡的处境，越发皱起眉。
她快速键入文字。
—
fuyu：现在方便吗
我什么都知道：恩
—
黑羽快斗才发出回复的瞬时，就收到了语音通话的申请。
他点了同意。
“抱歉，你没事吧？”是桐山千冬如蜜糖般软和的担忧。
“……恩。”他刻意沉默了片刻，轻应了一声。
“她们现在在吗，我来解释清楚吧。”她焦急地提议，“黑羽君、你是再好不过的人了，晚上是纯粹的误会。”
“那个样子，很难推脱成误会的吧。”黑羽快斗轻声否定。
“唔、虽然用词的程度是半斤八两，但最后会误解成我是需要安慰的一方，你被严厉地叱责，应该是我看起来比较柔弱，因此青子、安室桑更偏袒我。我会针对这一点，认真澄清的。你之后再碰到这种情况，全部推给我就好了。继续交换的，是我，所以很可能是我这边的问题。我应该对此负责的。”
桐山千冬自顾自地思考，自顾自地为他考虑，自顾自地决定了要对此负责。
她的认真、顾虑，似乎有点微妙地偏倚了他撒娇的初衷。
黑羽快斗注视通话界面，坚定道：“如果推给你，那她们肯定会更生气了——我连担当、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桐山千冬缄默，思考起来。
“——我觉得应该用柔和的方式，让大家接受合作结束的事实。现在这样，实在太突然了。我们两边对待初恋，好像在儿戏。”黑羽快斗补充。
“……恩。”桐山千冬为难地说，“其实我这边，也被橘桑目击了。合作结束已成定局。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尽力做好的。可我目前能做的比较有限，只能以声音登场的方式。我不能以此请求柯南君——交换本就是难以接受的异变，请柯南君分心力处理性别错位的恋爱，可能会对他的心理健康造成隐形的伤害。”
末尾，她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桐山千冬为他考虑着，也用同样的心情为另一个人考虑着。
呼——
返老还童的名侦探，心理可坚强了，能用变声器饰演各路角色，几度回旋在丧命的边缘。
才不会因为处理恋爱，使她眼中“脆弱、幼小”的心灵受伤了。
真希望桐山千冬此刻就发觉那位是高中生侦探，而非可爱的小学生。
不过，她觉得不行。
他更觉得不行。
他期待的人，不是住在她身体里的名侦探，而是她。
看似统一了意见。
其实理由截然不同。
昨天，她歇在他的卧室。
床铺齐整，其余物件都保持未动过的模样。只有书桌上摊开的笔记，由于猝不及防的第二次交换，她未来得及收拾。笔记是整理给桐山零的。
不想探讨名侦探易碎的心灵了。
黑羽快斗转换话题，“我会尽量解决的。但……除了你，没有其它能让我倾吐情绪的人了。啊、桐山桑，你笔记留在我卧室了。我明天带到学校，还是直接交给你？”
他询问，清切地听到了另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是名侦探。
“千冬姐姐，我说好了。他已经在尽可能想办法了。”
被黑羽快斗深深记惦的工藤新一告知博士、灰原哀，两尊雕像花了不少时间消化诡异的事实。
冲矢昴闻声而动，抄起樱桃飞来串门，让工藤新一疾速结束了话题，简短地请对面保密。那边，灰原哀已经着手查找只要有一点点关联的论文，博士则开始回想是否认识这方面的研究人员。
其余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工藤新一思考着。
父母正愉快地进行环球旅行，服部平次前几日才从东京赶回大阪，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先不通知了，以免成为摘不掉的标签和戏谑的话由。
“好。”
黑羽快斗听到桐山千冬应，忽然意识到极度不快的现状。
她现在住在名侦探的身体里。
今晚回事务所，要与糊涂侦探住；留在公寓，则是和名侦探同屋。
如果非要选一个，他……都不想要。
——我都没有成为选项之一！
无聊的嫉妒瞬时占据了他的思维。
有股莫名的冲动，想径直挑破名侦探的真实身份。
黑羽快斗压抑头脑发热的心绪，“桐山桑，你今天……准备住在哪里？”
“我家。”
“请务必警惕外表可爱、心理成熟的那家伙！”
“哼、比起我，你才更要被警惕！”
黑羽快斗正气势汹汹地准备反击时，桐山千冬道了一声晚安，不由分说地挂断了通话。
这是最漂亮、有效的调停。
而另一边，工藤新一撅起嘴，考虑起对付执迷不悟的基德的办法。
桐山千冬凝视顿时变得安静的人，若有所悟地继续查看未处理的邮件。
新泻的棋神战将在明早全部收尾，因此桐山零发来了明晚会将大家的伴手礼都捎过来的预告，应该有空和她下一局指导棋。在长野作为头衔持有者赢得番棋的羽田秀吉，也说明天有空把挑好的礼物带来，顺便可以下一局放松的棋。
……啊！
都赶在明天了。
新人王和太阁名人，两位是一眼能看穿布局、认出棋风的天才。
而才向她学了一点知识的柯南，拈起棋驹的手势都是不熟练的，在这点上就会令他们生疑了。
“怎么了，千冬姐姐？”工藤新一察觉到桐山千冬的烦扰。
桐山千冬静默着，将邮件页面转向他。
工藤新一看清文字，愣怔地眨了眨眼，天真地提议：“如果零哥哥和太阁名人同时来的话，请他们俩对弈，我专心旁观就好了吧。”
桐山千冬轻轻鼓了鼓掌，“恩，是很好的办法！不过对弈完了，有自由发言、一定会问到我的复盘。”
呃、确实。
重要的不只是对弈本身，还有结束后的互相研讨、反思。
研究会更是职业棋士磨炼棋艺的重要方式，绝对少不了各抒己见。
“……那，就找一个不下棋的理由。”
“比起这个，我觉得应该先让你认识一下他们。”桐山千冬跳下沙发，取了一本相册。
“他们俩，我都在电视上见过的。”工藤新一说，“我认识的！”
“在电视上见过，不代表能在现实中能认出来。摄像有拉宽人像的效果。而且，上镜的比赛和采访，棋手会特意收拾外貌，平时就没那么讲究了。明天可以用不便的私事为理由，回避对局，但必要的对话是逃不开的。一个天才后面可能跟着一串热情、可爱的尾巴。明天要来两位天才，所以最终会来几位，我不确定。”
啊？
工藤新一讶异地睁圆了眼。
将棋联盟的趣事，他确实有所耳闻。因职业有所共鸣的人，交情更是深切。
桐山千冬这里，是天才聚集的据点吗。
“——所以有必要请你稍微记一下其他人。不多，就一点点。”
说着，桐山千冬在他身边翻开了相册。
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第一页的她，高度和柯南差不多，手臂、小腿还缠着绷带。
桐山千冬往后翻，指着一张旧合影，“这是九年前的秀吉哥哥。”
清秀的男性正给她讲棋。
工藤新一微眯起眼，这么看年轻九岁的太阁名人，好像有一点眼熟，他在哪里见过。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工藤新一瞄到了与诸伏高明的合影。
那时她用诸伏高明作理由，果然是反射性的选择。
而那张合影上，还有一位微笑的男性。
“这是零哥哥的心友，二海堂晴信五段。”桐山千冬指着一张在泳池边留下的合影，介绍。
看起来是私人室内泳池。
桐山千冬、桐山零和二海堂，还有一群他不认识的人围坐在泳池边，悠悠地咬着西瓜。
……泳池。
啊！
他想起来了。
工藤新一讶异地瞪圆了眼，好像在哪里见过羽田秀吉，是非常久远的记忆。
那时他还是真实的小孩，有点模模糊糊了。由于事件和人很深刻，留有一些印象。
他记得，和羽田秀吉一起出现的，还有很像是……赤井秀一、世良真纯的人，年龄序列分别是大哥、二哥和妹妹。
啊喂喂、不对吧，是他记错了吗。
如果他们仨是一家人，为什么会出现三种姓氏！
日本的律法，可是要求一家同姓的。
桐山千冬接下来的介绍，工藤新一分心思索着，一一乖巧地记下来。
不过，很快他就无力思考了，因为要互相涤去身体的疲惫感。
而比起需要尽力克制想法的洗澡问题，工藤新一觉得更微妙的，是洗澡之后的睡觉争论。
已知桐山千冬的卧室，有一张床，一个单人沙发，一片空地板。
目前有两个需要休息的人，住在他身体里的桐山千冬，以及住在她身体里的他。以桐山千冬照顾他的程度，不会允许他的思维，更反对幼小的身体睡在僵硬的地板上。基德刚才特意的警告，完全没有起效。
用她的话来说，柔弱的小孩要完完整整地歇在床上，一晚安眠。
完完整整。
工藤新一与桐山千冬四目相对，总感觉这个理由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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