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从天而降的美人鱼
安室透莫名生出了一种奇异的不安。
明明桐山零对他绽开的, 是十分安心的笑容。
黑框眼镜后的绿眸缀着光亮，笔直注视他的目光温柔而和善, 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唔——与初识、在line上聊天的桐山千冬无异, 他深刻地感受到名为桐山的魔法, 拥有牵动心弦的能量。
对方到底见过怎样的他，安室透翻箱倒柜地寻找回忆, 最终确定自己不曾见过——桐山零是新闻的常客，如果偶遇过，他不至于被对方深深地记住了，自己却完全忽略了对方的存在感。
而且，桐山零末尾飘忽的疑问, 微妙得令人在意。
安室透肯定：“抱歉, 桐山桑，我……应该只在电视、报刊上见过你。”
“恩。因为我是远远地认识了安室桑。”
远远的？
那是什么认识人的方式。
安室透眉梢微动。
职业棋士的记忆力一般远超常人, 因为记忆棋谱、战法是精进棋艺的基础。
其中有擅长盲棋的类型，天才更甚。由于复杂的升变和打入，每一枚棋驹的动线都富有变化，捕获的棋驹可以作为己方战力, 重新放回棋盘，形势比国际象棋难解百倍。不看棋盘、单凭口述的对弈，比记忆他这张标志的脸、特别的发色及肤色，简单多了。
发展急转直下，越发背离了安全的界限。
工藤新一目不转睛地盯住安室透。
对方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获得了桐山零满心满意的信任。
呼、冷静, 冷静。
他仿若单枪匹马地径直对上关卡boss，战势正胶着，突然发现自己后方涌上来的支援，其实是boss的拥簇。简直是会心一击。
毫无警惕心的人翻倍了。
局面糟糕至极！
“啊——！”桐山千冬不由分说地截断话题，“比起这个，零哥哥，解决事件更重要！”
“你是柯南君吧。果然很可爱啊，感觉就像小时候的小千一样。”
不是就像。
那里面就装着真正的桐山千冬。
工藤新一心情复杂地看桐山零和煦地伏身，揉了揉桐山千冬的黑发。
桐山千冬的脑袋，顺势乖巧地一点、一点。规整的发型变得有些凌乱，发梢一缕缕微微翘起，区别于恶劣的黑羽快斗，更像温和的桐山零。
“谢谢你们为了小千和我赶过来。小千刚挂断得太快，我没来得说清。秀吉桑不只是擅长将棋，推理也很厉害，用了一番简要的说明，我的嫌疑已经基本归零了，留下来是等待问讯和记录。事件的其他关系者在那边，除了我，有三名。”
桐山零不疾不徐地介绍。
工藤新一的视线移过去，三名关系者正由目暮警部询问，高木涉记录，仔仔细细地捋时间线。
他下意识要朝那边走近，桐山零一把握紧他的手，手掌微烫且有力，“小千？”
“零哥哥，怎么了？”
“过去会给专业的他们添乱的。那边有大家精心挑选的特产，我们边吃、边下棋吧。”桐山零提议，语气轻快地开始了，“4四步。”
诶！
现在吗。
他对付普通的对弈尚且都很费劲，更别说盲棋了。
普普通通的开局后，立马会露馅的。
工藤新一僵硬地摇头，心里已然乱成了一窝跳舞的小人。
但他能够理解桐山零攥住他的用力，十分坚定。他却没有被抓疼的痛觉，桐山零有意识地控制力道。未经处理的事件现场是冲击性的，形状各异的遗体、四散的血迹，桐山零本能般自然地保护妹妹，用下棋的提议巧妙地避免桐山千冬往中心走近。
他面前瞬时浮现了艰难的选项。
一反常态地坚持过去。
或者遵循零哥哥的心情、符合桐山千冬的性情而留下。
工藤新一选择暂时留下。
留下了，那么接受盲棋的对弈邀请。
或者主动换一个选项。
“零哥哥，比起这个，”工藤新一眨了眨眼，用了桐山千冬刚使用的句式，“我更好奇，你是在哪里见到安室桑的？”
“就在我目前租住的公寓。”
啊？
放开少女的手，牵着男孩往关系者疾步走去的安室透听到身后的对话，不解地凝眉。
他的邻居没有桐山零，也没有一位姓桐山的。
更没有为了委托、任务接近桐山零的经历。
“——阳台正对堤无津川的交汇处，所以不是能看得一清二楚吗。安室桑好像经常来河边晨练，刻苦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专业的运动员，使我最近在锻炼身体这点上，不禁也变得稍微勤奋起来了。”桐山零的叙述自然，又不失趣味。
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名副其实、远远的认识。
安室透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职业棋赛以小时为单位，一局时长六小时，争夺头衔的番棋会更长。
将棋不仅比赛智慧，更考验体魄。单从后者的角度审视，太阁名人差强人意，桐山零是瘦弱的少年。同样擅长将棋的桐山千冬，则柔软得仿若春日的粉樱，俏丽而纤弱，轻易漾起赏樱者的爱恋。樱瓣扑簌簌落下，涟漪不断。
“上周你生日前，不是有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吗。那时疾风骤雨，路上除了我，基本没有其他人。我急匆匆抱着包装好的礼物回到公寓，去阳台收湿漉漉的被子，就正巧看到了安室桑毫不犹豫地跳入湍急的河流，像极了从天而降的美人鱼，利落地捞起了落水者。我当时在阳台，拨急救电话的手完全湿透了，根本说不清是紧张的汗，还是打落的雨。
“安室桑真的、真的很厉害，而且正义凛然！我本来想以受到鼓舞、单方面认识很久了的关系请他上来洗个澡的，不容易生病。结果在消防车拉响的呜声中，安室桑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没想到是小千、你的朋友啊。”
不、不妙啊！
工藤新一惊诧地睁圆了眼。
将黑暗隐藏起来的安室透，这张纯白无暇的面具实在太完美了。
在暴雨天气，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毫不迟疑地入水救人，这种正直的演技未免也太精湛、到位了吧。这样深入人心的目击，难怪桐山零看向安室透的眼神，安心感与信任度都溢出来了。
乐于助人、见义勇为的安室透。
与铃木特快上杀伐果断、心思诡异的波本，简直是天差地别。
工藤新一无力地垂下眼眸。
有这份目击在前，接下来要使桐山千冬和桐山零相信安室透是坏人，难度无异于登天。与其和他们说安室透是坏人，他还不如随口胡编：安室透其实是潜入黑衣组织的卧底，更可信。
安室透分心听着桐山零的叙述，顷刻回想起了那件事。
上周恰临暴风雨的那日，他选择在少人的堤无津川，与风见裕也交接情报。
极大程度阻隔了视觉与听觉的天气，是恰到好处的掩饰。中途，他离开去车上取资料，得力的下属敏锐地发现了落水者，但在施救过程中眼镜掉了，高度近视的风见裕也因此陷入了大危机。幸而他一来一往的速度极快，迅疾地觉察到异状，如桐山零所言，迅猛地扎入水中，一把将两人拽到河面上。
后续的事，他没有问起，因为风见裕也是行事相当可靠的属下。
没想到被桐山零目击了。
更奇妙的是，被对方目击的，全部是降谷零的身姿。
这是零与零的奇遇吗。
好在降谷零的行动，可以推脱为正直凛然的安室透。
看来之后与那边的联系，要更谨慎了！
安室透禁不住加重了右手的气力。
“啊、从天而降的美人鱼哥哥，你的尾翼呢？”被梏住手腕的男孩没有叫痛，反而双眼闪闪发光地看他。蓝眸与镜片倒映着他不露声色的笑脸。
呼——
周身空气变得轻松的男孩，完全掌握了桐山的精髓。
“为了上岸寻找命定的伴侣，所以和巫婆交换了。”安室透从善如流地接茬。
“诶、不是用声音吗？”对方讶异。
“恩。因为性别不同，所以我用的是其它东西。”
“是什么？”
“你猜？”安室透将疑问轻巧地抛回去。
“唔……”
当他们走到关系者身边，话题便默契地停止了。
更重要的，是解决事件。与他们一起走近的，还有一直缄默的羽田秀吉，锐利的眸光尽数掩在眼镜后。
高木涉认真地复盘时间线，安室透机敏地发觉柯南更谨慎了。
在伊豆时，还会用稍显拙劣的话语引导大家思考，今天则全程装成乖巧的模样，格外善于将问题丢给羽田秀吉，或者踢给他。不过，聪明是依旧的，只是男孩使用了十分微妙、令人不爽快的方式，总在与桐山千冬窃窃私语片刻，得到了心满意足的肯定后，才用异常可爱的表情说：“零哥哥想到了重要的线索，千冬姐姐有重要的发现——”
总之，真相顺利水落石出。
互相配合、一同查明真相的他们，与卷入事件的桐山零，全员都要配合搜查一课的问询。
事件彻底完结时，缀着星辰的夜幕已铺展开来。
桐山零热情地将给桐山千冬带的、小山高的特产分给了他一半，以耽误了他一天工作、帮了他大忙、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拜托请多看顾妹妹为由，将他的两只手塞得满满当当，又盯着他的脖颈，思考是否能再挂上一袋白雪米。
啊喂喂！
桐山千冬，江户川柯南，太阁名人，请不要光站在远处忍俊不禁！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安室透再三谢辞，然后听到了桐山零一瞬挨近、压低声音的疑问。
对方的表情为难而恳切，显然是久经思考、十分犹豫的。
“安室桑，我还有一个可能有些冒犯的问题，就是那天，我觉得我隐约听到的称呼是furuya？”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第48章没有人猜中，所以稍微透露一下吧：柯是自认为掉马了，笑
救人的剧情出自《零的日常》，零哥哥的房间正对着广阔的河，十分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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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哲也二号、燕萝、七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