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白日做梦
工藤新一惊鄂地眨了眨眼。
黑羽快斗的这番推理实在太过荒谬了, 全部的支撑是对桐山千冬的信任、剖析。飘忽的灵光串起了千差万别的另一番景象。是更依赖实证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推理。
微妙。
实在太微妙了。
桐山千冬是如何考虑的, 他无法准确地推测、证明。
但安室透, 无疑是无恶不作的波本。
安室透对警视厅判定死亡的赤井秀一, 比所有人更穷追不舍。如果安室透与赤井秀一是潜入组织的同伴,在目标的一致性上, 可以称之为殊途同归的同伴——即使所属不同,撕咬组织的企图也是高度一致的,安室透绝无必要死咬住赤井秀一不放。
支使安室透行动的,是强大的恨意和慎微的思考,那只能是对组织的忠诚、对叛徒的憎恶。
否则, 明知赤井秀一是击穿组织般存在、令人忌惮的fbi, 还刻意要减损同伴的战力,这是极其不理智的决策。
不。
为了获取更深厚的信任, 牺牲同伴把自己送往更高处吗。
呜啊!
自己的思考,难以抑制地受到了影响。
安室透是反转的好人,只有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可能。
而且,假若是后者, 这种完全泯灭情感、如野兽般残忍的缘由,安室透的立身就更可怕了,比纯粹的波本更不折手段。为了正义,冷静地择定、做出不受拘束的恶行——那张笑眯眯的假面下,到底是多么凶恶、扭曲的面容。扑面而来的恶意禁不住令他一颤。
工藤新一逐渐恢复思考,思维飞速转动。
心脏砰砰作响, 如倒计时的钟鼓在脑袋里哐哐晃动,越发惊悸了。
从妄诞的角度思考,得出的结论比常规的推理糟糕百倍,千倍。
为了维护潜入的身份,目标至上的安室透,对出现纰漏的桐山千冬,肯定会使出比对付赤井秀一更丧失人性的方法。若安室透不只是波本,她的处境便愈发危险了,完全处在了摇摇欲坠的深渊边际。
黑羽快斗有他视角的局限性,片面地了解全局,得出了十分荒诞的结论。
仅凭怪诞的灵光,就不那么着急了。归根究底,对方的推理和喜欢就只有这种程度了。
工藤新一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揽了一辆计程车,用力拉开车门,嗖地跳上后座,报了地址,锁好车门。
车窗外的风景开始随风流淌,急促的风包裹着焦灼的心情,他加速思考。
这次莫名其妙开始、无缘无故结束的交换人生,根本是不可捉摸的。交换起始无迹可寻,时长也千差万别,对象更是毫无规律可言。界限混淆的基德,秉持正义的他,人面兽心的波本,令人迷惑万分,无从下手。
“地址,我知道了。现在就出发。”对面挂断通话,很快新的一串数字拨进来。黑羽快斗换了一支手机,隐约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名侦探,你能介绍一下这次的交换吗?”
“就是非常普通的睡觉。入睡前没有丝毫异状。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交换回来了。”工藤新一用手掩住,如实、简要地轻声概述。
“你睡在哪里?”
“……这不是重点。”
“呵、那他呢,不应该是在卧室吗?”
“他比我醒的早,现在和她在一起。”
“你还真是睡、美、人、呀。”
黑羽快斗字字分明,尾音言不尽意地拉长了。
沉睡百年的睡美人显然是对他的戏谑,对面的不满倾闸而出。
工藤新一烦躁、挑衅地回击:“对呀,所以我需要公主来解救!”
“呵、白日做梦。”
“你才是。装模作样的恶徒。”
“彼此彼此。吹毛求疵的评论家。”
毫不留情地互相挖苦,又不必言说地达成一致,与对方的关系简单又复杂。
工藤新一压下不高兴的情绪,问:“所以,你准备怎么确认?”
“易容。不过,假设真如我的猜想,流于表面的资料一定都被消除干净了,只能在微乎其微的遗漏或记忆找到些许痕迹。虽然我不太了解那个组织的构成,但安室桑混到那种随意调用同伴、无人怀疑的程度,演技精湛到细枝末节,能力更不必言说,肯定属于career中的精英。每年通过1类甲级考试、起步便是警部补的人,凤毛麟角。照安室桑的年龄往回推,缩小范围。而且,会接到并执行这种任务的,绝非普通的刑事。”
“啊。”
工藤新一简短地应了一声。
黑羽快斗为突破成型的灵光一闪,确实思考了很多。
如果照这番推理,安室透绝非警视厅的普通刑事,而隶属于等级更高、更隐蔽的警察厅。
连姓名都是虚假的,踽踽独行地欺骗了几乎所有人,就像江户川柯南之于工藤新一,要如何掘出虚幻的真实。
“名侦探,比起所知甚少的我,作为中枢的你应该有简截了当的办法吧。”黑羽快斗沉声道。
“没有。对你一知半解的推理,我持十分怀疑。而且,要怎么开口,假设他是的理由又是什么,仅凭对她的臆断吗。说明一定会涉及到这几天和我们,话说,这些本身就属于不能述说的范畴。”前座是一无所知的司机,工藤新一尽量放轻声音,使用模糊的话语否定。
深入的探讨,简直比父亲正在创作中、惊心动魄的剧本更荒谬。
推理依靠实证,而非单纯对人的剖析,更别论剖析的对象是想法出乎意料的桐山千冬。
而且,如果告诉赤井秀一,对方震惊的程度一定不亚于他。
向赤井秀一解释更是棘手,黑羽快斗的推理完全基于交换人生和他们的真身。fbi在境内调查本就受到各种限制,何况赤井秀一目前戴着名为冲矢昴的假面,行动更要小心翼翼。
“那么,名侦探,你所知甚多的推理和打算是?”黑羽快斗冷静地问。
“……先用解决交换的名由,寸步不离地看住他。至于你离奇的推理,直接慎微地试探本人吧。虽然我认为可能性接近于零。”
“安室桑相当难对付。现在改口说,在那附近看见的其实不是便当盒,而是他吗?”
“不,他肯定知道那天是千冬桑了。前天晚上就怀疑了,千冬桑的手,和第一次见到、拈起棋驹的手不一样,没有指茧。”
“很不爽啊,到底仔细观察了什么呀。”
“虽然时间紧急,但这是易容的漏洞吧。”工藤新一客观地说。
“还有千冬桑、千冬桑什么的。明明是欺骗、故作可爱、同住一屋的可恶男性。”
啊喂喂、他在这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被迁怒了。
真是明晃晃的嫉妒。
工藤新一暗暗指摘,嘟起两颊,“呐、现在对我怎样都无所谓,等下请务必保持理智。”
他不过是把千冬姐姐换成千冬桑,就得到了可恶的评价。
那边可是如一阵疾风,飞速跨越了桐山桑、千冬桑、千冬姬,跳到了冬。
绝对会引发骚动,陷入混乱的!
“……名侦探,你在暗示什么?”
“只是担心而已。”工藤新一含糊地答。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结束通话后,安室透很快端来了丰盛的早餐,香味远远飘过来。
这次是莲藕炒牛蒡丝、甜味玉子烧,以及鳜鱼和溏心蛋做成的通心粉沙拉。短暂的时间,她仅够洗漱,他已经利落地煮好早餐。即使用了一模一样的食材,烹制的菜肴也与昨晚完全不同。满满的幸福感,从精心准备的食物中哗啦啦地流淌出来了。
桐山千冬咬了一口玉子烧,“真是每次都有完全不一样的新鲜感觉。”
“是吗。”安室透轻轻笑了,也坐下来,“今天还是做得太匆忙了。”
“啊、这种太匆忙了的水平……为什么呢,透桑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才不是全部都能做好,我也有需要修行、正在修行的,比如向毛利老师学习推理。”
“……啊。”桐山千冬歪着头,缓慢地应了一声。
那个,应该是柯南吧。
准确来说,是工藤新一。
“冬,你见过世良桑的哥哥吗?”安室透咽下沙拉,忽然问起。
桐山千冬思索片刻,“现役一百六十八名职业棋士,和在奖励会冲击职业的所有棋手,战绩都会如实公布在将棋联盟的网站上。我不记得有姓世良的。如果是棋力高强的业余棋手,我在小学、初中代表学校出战过,小时候也和零哥哥一起参加了一些业余棋赛,没有听说。怎么了,透桑?”
“冬,你不是也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才能吗,挺擅长记忆的?”
“和职业的零哥哥、秀吉哥哥相比,我不过是普通水平。”
“你比较的对象,可都是很不普通的呀。请无需妄自菲薄,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关注点,就很特别——”
“叮咚~”
恰时,清亮的门铃声响起。
安室透起身去开门,他从可视门铃看见的,不止是如约而至的男孩,还有不请自来的少年。
两人站在一起翘首以盼,确实长得像,像极了一对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