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可以接受吗
“冬?”
安室透又轻唤了一声。
桐山千冬专注地瞧手机屏幕, 手指疾速飞起又落下,键入文字。
安室透在侧边坐定, 伏身挨近。
桐山千冬忙停下动作, 将手机反盖, 视线与他直直交汇,绿眸扑闪, 熠熠生辉。
她自然流露的小心翼翼和局促,像极了上课偷看手机、被老师现场逮住的学生,不专心静养、被医生抓到的病人,半夜蒙在被窝里玩游戏、被家长发现的孩子。
安室透禁不住勾起笑意。
凭敏锐的视力,安室透一刹瞥清桐山千冬发送的话语, 和她聊天的对象。
ran, 这个备注与他瞧见的头像,应该是毛利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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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yu:十八年前以极其成熟、究极的姿态出道, 所以现在至少是三十代的人
fuyu:不论他如何费尽心力保护日渐衰老的容颜,也绝对无法做到和十六岁的男生一样鲜嫩
fuyu:外表比实际年纪年轻,就像透桑
fuyu:但认成高中生,就有点……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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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掩不住好笑的笑意, 伸手轻轻拨开桐山千冬额前的碎发,他的手与她的额静静贴合。
热度从掌心径直传过来,没有发热。
照上次的经验,可以预估她这次沉睡的时长,约比一天长一些。
因此在桐山千冬醒来前,他有充裕的时间准备她喜爱的料理。他周日晚上炖煮的笋汤, 实际由工藤新一全部享用了,桐山千冬没能吃到一点。他今天依旧采购了最新鲜的笋、清甜的时蔬和柔嫩的肉,不是炖汤,而是熬粥。
淘好的米添适量的水,煮沸,熬得软糯、粘稠。
将笋和其它蔬菜切成规律的丁,又把肉剁成泥,两者翻炒,直到滋滋的气味悠悠升腾。
再把烧制的笋丁与肉丝倒入沸腾的粥中,搅拌均匀,用微火炖至重新泛起细密的气泡,蔬菜和肉的香味隐隐约约浮上来。
安室透盛起小半碗试吃,有一丝丝甜,味道刚好。
软糯的蔬菜瘦肉粥,比汤汁配米饭更适合醉酒的人。
粥与时蔬混合的清甜,又裹着醇香的肉沫,她应该会自然流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
再是解酒的蜂蜜柠檬水,他也准备好了。
微烫的水与香甜的蜂蜜,柠檬切片则趣味地划成了雪花的形状,咕咚落入金色的液体中,浮在表面,薄脆的果肉往外延伸。
他调好的蜂蜜水就放在床边,用透明的保温杯盛着,玻璃折射出剔透的光。
安室透收回手,拿起一边的保温杯拧开,单手递给桐山千冬。就这样托着保温杯,没有松开,因为她现在看起来显然仍是难受的状态。另一只手扶着桐山千冬坐直,将枕头立起来便于倚靠。夜风肆意、微凉,他又一把扯过盖在最上边的外套,给她细致地披上、掩好。
桐山千冬捧着杯身,小小啜饮一口,眼睛频繁地瞅他。
小心、紧张与局促已经快速转变成疑惑,和对他的关切。
安室透顿时了然,不疾不徐地说:“照顾你,当然没有影响到我的工作。已经在这之前完成了。”
“唔。”桐山千冬含着蜂蜜水,含糊地点头,表情瞬时放松了。
“交换导致的系列问题,我也全部解决了。冬,请不要擅自为我担心。”安室透强调。
桐山千冬咽下蜂蜜水,微蹙眉目,“……这个,人本来就难以克制主观的想法。就算我知道你很厉害,知道担心是无用的心情,也忍不住、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是我太疏忽了……”
她垂眸,末尾的声音变得闷闷的。
她隐藏起来、此刻向他显现出来的一面,是沉溺于失去的沉痛。
因为诸伏景光的死亡,所以更加忍不住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以这样的心情为他担心着。
两者累计,是更浓烈的负面情绪。
他就更不能露出伤心的表情,让它加剧了。
安室透思考着。
而她的疏忽,实际是他这边未能清除一切痕迹的疏漏,导致降谷零的真实被挖掘出来,暂时达成微妙的三方联合。这是彰明显著的错处,也是他可以扭转、绝对不落下风的契机。
安室透用空出的手亲昵地揉她的脑袋,从动作上动摇她的想法,转换话题:“没有。冬,然后是你重要的事——桐山君昨晚把哈罗送过来的时候,我和他清清楚楚解释了,你是因为误饮我调给自己的烈酒,无意醉倒了。桐山君要上学,妃律师忙工作,所以由可以任性请假的我来照看你。妃律师那边,由桐山君说明情况。至于你和快斗君短暂的交往,我也向他坦诚了,是为了守护某个秘密的合作。就是这个程度的坦白。”
他俏皮地耍了个wink。
平时多是为了配合话语。
这时对着她,是想向她施展魅力的本能。
桐山千冬用食指点了点透明的杯壁,隔着玻璃恰好是雪花状的柠檬切片。
她缓慢地整理想法,手指规律地一敲、一击。蜂蜜柠檬水的酸甜恰到好处,不会过于酸涩,也不是很甜腻的类型,安室透掌握了精妙的平衡。
将软软的柠檬切成薄如蝉翼的一片,又沿着果肉划出分明的六角形雪花。
虽然形状看起来很简易,但实际操作起来相当不容易。因为她尝试过,甚至无法得到一片厚度均匀的柠檬切片。
严严实实盖在身上的衣服和薄毯,以及触手可及的他,遮去夜晚翻涌的凉意。
熨帖的暖意真切地升起来。
桐山千冬呼出一口气,“抱歉,占了透桑你可以好好休息的床。”
“嘛、单人床,两个人就有点挤了。”安室透轻巧地应。
“……真是大人的回答呀。”
“大人的回答?”
“一般人应该会说,肯定要让给女生的吧。虽然比起透桑,我不是更需要好好休息的人,却让我好好休息了。明明可以把我丢给零哥哥的。”
桐山千冬字字分明地说,模样生动而明快。
视野里,仿佛其它都失了色,模糊成一团不重要的色块。
“桐山君要上学的,不是吗?冬,那你醒来的时候。可能就没有人在,也没办法仔细地看照你。比如,你中途又发生交换人生的异变什么的,不就糟了。”安室透顺她的发丝拨下来,不急不慢地反问。
“……啊,不过交换,好像真的结束了。”她轻声说,“为什么?”
哈罗从微开的门缝钻进来,敏捷地窜上来,靠到他身侧,欢快地摇尾。
圆溜溜的黑眼珠,让安室透想起初遇时哈罗对他的死缠烂打,它拥有坚决的意志和勇气。
虽然是明知的答非所问,安室透低声答:“冬,在你和工作之间,我选择先完成工作。在你和我之间,答案毋庸置疑、义无反顾,我一定会选择你。我刚刚轻浮、却是真实的吐露,你没有生气,我松了一口气——你可以接受吗,不温柔、算计人心、正义又邪恶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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