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许茉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穿着宽大的短袖睡裙, 裙子遮到了小腿, 上面印着大颗大颗的草莓。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包起来，她探着头往客厅里看了看。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壁灯，光线微弱, 屋子里有点黑, 宋湛也不知道去哪了。忽然, 屋子里响起一个卡哇伊的小奶音, “啾咪啾咪~”
许茉这才发现，投影幕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了下来。伴着小奶音，一个q版的小女孩从屏幕的右侧滚了进来，“啪叽”一下，坐在了正中间。小女孩短胳膊短腿，扎着丸子头，穿着清凉的小吊带和短裤，发髻上还别着两颗棒棒糖。
一个箭头跳了出来, 指着小女孩, “蛋蛋”两个字，一点一点显现出来。
许茉呆呆的站在原地,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动漫吸引了。
动漫的主人公是一个叫“蛋蛋”的小女孩，故事从小女孩的学生时代开始。第一幕，是在学校的体育器材室，q版的小姑娘凶巴巴的要求一个男孩子道歉，男孩子头上长着小怪兽的犄角, 高冷又傲娇的从堆叠的箱子上跳下来，神色淡淡的看了小姑娘一眼，走了。
高三一班门口的堵截……
大马路上扯裤子的尴尬……
主席台上，一个演讲一个检讨……
再后来的重逢，楼道里的相遇，“生猴子”的马克杯，校园里捡破烂的小仙女，厨房里穿着猫头围裙叮叮当当的小煮妇……
十五分钟不到的动漫，讲了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故事的最后一幕，起初出现屏幕上的那个小姑娘搂着小男孩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小姑娘的头上依然别着两只夸张的棒棒糖，小男孩的怪兽犄角却一点点消失了。
小奶音说，“啾咪，你是蛋蛋喜欢的男孩子哦~”
小男孩红着脸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恩，蛋蛋也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许茉看着定格在屏幕上的两个q版小孩，一瞬间，眼泪却止不住的开始往外掉。她抬起手背擦了擦，可不知道是怎么了，眼泪就是不停的往外涌。
身后贴上了一个微暖的胸膛，宋湛将人圈在怀里，下巴抵在许茉的颈窝。
“茉茉也是我喜欢的女孩子，一直一直都喜欢的女孩子。”他说。
谁说这个男人不浪漫，没情调呢。明明浪漫死了，居然用两人的故事做了动漫，来骗她的眼泪。
许茉抽抽搭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到最后，却真的是“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把脸埋在宋湛的胸口，任凭眼泪鼻涕蹭在雪白的衬衫上。她扯着男人的衣服，抽抽搭搭的开口，“宋湛，你好讨厌……你干嘛要弄哭我……嗝~你这个人，真的好讨厌……”
宋湛看着怀里哭成了个泪人的姑娘，对这个突然的状况有点手足无措。知道女孩子被表白会感动，可感动成这样……
“好了，不哭了，是我不好，我讨厌，行不行？”他将姑娘搂在怀里，轻轻的顺着后背，“你不哭，要我怎么样都行，好不好？”
“真的？”许茉几乎是在一秒钟收了眼泪。
宋湛：“……”
刚才的感动是真的，现在突然就不哭了，也是真的。许茉又在他胸口蹭了蹭，像泄愤一样，将眼泪鼻涕一股脑的蹭在了宋湛的衣服上。这才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你上次说给我做半个月的饭，都没有认真履行过。”
感动完了，居然还想起翻旧账了。
宋湛几乎被她突然的抱怨逗笑了，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明天就开始给你做，好好做，认真做，天天做，好不好？”
“真的吗？”许茉扯着男人腰间的白衬衫，仰着脸，固执的要问个承诺。
“真的。”宋湛圈着她，虽然觉得好笑，却也只能好脾气的哄着。
“宋湛，你真好！”说完，许茉踮起脚，在男人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嗖的一下从他怀里钻出来，想要逃之夭夭。
可宋湛哪里会给她撩完就跑的机会，直接将人扯进怀里，微微一带，抵在门板上，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啪嗒。”
卧室的房门被抵开，二蛋探出一个肥肥的盘子脸。许茉微微挣扎，包着湿头发的毛巾滑落，直接盖在了小家伙的脸上。
“喵~喵喵~”
猫咪被这突然掉下来的毛巾蒙了脸，小爪子使劲扒拉着。球球站在它身后，也再“帮忙”往相反的方向扯，一来二去，乱作一团。
客厅里的灯光暧昧，脚边的猫咪胡乱扯着毛巾，宋湛却舍不得放开眼前的娇软双唇，直到把人亲的气喘吁吁，白里透红。
“以后不许这么撩我，知道吗？”
男人的深色暗哑，垂着眸，修长的手指按上姑娘娇艳的红唇。因为被亲的厉害，唇瓣微微肿起，变得越发嫣红水润。
许茉抬眼，瞪着明明占了便宜还先告状的人。
宋湛：“我不保证下一次就把持得住。”
许茉：“……”
——
趁着宋湛去洗澡的时候，许茉又把那个告白小动漫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笑，活脱脱的像个傻子。
宋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样子。姑娘窝在沙发里，笑得痴痴的，手里还握着个杯子。
杯子里盛着黄绿色的液体，连客厅里都飘着一股淡淡的梅子酒的味道。
宋湛走上前，抽走许茉手里的杯子，“少喝一点，这酒喝着甜，后劲很大。”
“哼，我是千杯不醉的量。”
许茉笑眯眯的看着他，“宋老师，你老实交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没安好心，恩？”
她将宋湛扯到沙发上，坐在自己旁边，又指着幕布上的动漫，“这个是你自己做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对上许茉一双清澈明净的大眼睛，那些从前掩藏的情绪似乎都开始变得无所遁形。宋湛将她的手捏在掌心，又揉了揉许茉微湿的头发，“怎么不吹干呢？”
“不许转移话题！”许茉拍掉在她头上作乱的大手，“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真的想知道？”宋湛笑笑。
许茉挑眉，这话……有点耐人寻味啊，一听就是有故事。她突然想起孙佳宁说的白月光的事。趁着宋湛不注意，伸手就拧上他的腰。
男人请嘶一声，按住了不安分的小手。
“我听说，你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差点把机房给点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为了哪个姑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为什么要为她抽烟喝酒点机房？”许茉嘟着嘴巴，假装生气实则撒娇的问着自己心里介意的事情。
孙佳宁说白月光是颗雷，许茉不埋雷。与其等着某一天不小心踩雷，她宁可自己先动手排雷。
毕竟，她好不容易迈出了这一步。对于宋湛，她是奔着长长久久去的，谁也不能成为这其中的阻碍。
白月光，也不行。
“看来，这个动漫还是没有把故事讲完整。”宋湛看着有些气鼓鼓的姑娘，知道有些事情需要讲清楚。
而听着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许茉却微微蹙眉。
“姑娘的名字叫许茉。”
第一句话说出来，许茉就是一愣。
看着她微怔的样子，宋湛捏着她细白的手指，继续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体育器材室，我抽烟喝酒点机房是因为……她撩完就跑，而且走得一声不响。”
宋湛每说一句话，就像一个深水鱼雷，炸的许茉说不出话来，只嘴巴越张越大。
她真的是被惊到了。
对于这个问题，许茉没来得及想宋湛坦白之后，自己该怎么应对。以至于现在，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事实上，即便让她想了，也是无济于事。因为她大概永远不会想到，答案是这个样子。
她，居然就是宋湛心里的那个白月光？
这个认知，让人有些恍惚。
“等等，我有点糊涂。”许茉把手从宋湛手里抽出来，自顾自的比划着，“也就是说，你当初点机房，是因为我休学去了法国？而我，也就是宁宁说的，你心里的白月光？”
宋湛：“……”
“可是宋湛……”许茉转头看他，有些狐疑，“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不会是上学的时候就……”
“不是。”宋湛蓦地打断了许茉的话，神色却微微有点不自然。
他之前大约就已经猜测到，当初的事情有些误会，大概率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将姑娘胡乱比划的手重新捉在掌心，宋湛轻轻吐了一口气，才淡淡开口，“坦白说，那个时候的那种感觉，不能笼统的称之为喜欢。我当时有点骄傲，也很自负，你突然就跑了，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所以……”
“我跑了你难过什么？”许茉仔细观察着男人的神色，这模棱两可的解释，还讲这么多有的没的……明明就是心里有鬼！
“宋湛。”许茉弯着唇，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就简单一点说，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看着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的姑娘，一双大眼睛里漾着的笑一点一点染在他的心上，宋湛突然就释怀了。
又在骄傲和计较什么呢？如果真的不是一直把人让在心上，又怎么会惦记了那么多年。长久以来，他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宋湛认真的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女孩子。良久，轻轻点了点头，“是，我喜欢你很久了。”
早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突然的煽情，让许茉微怔过后，有些害羞。她咬了咬嘴唇，低着头，故意不去看宋湛的表情，唇角却不自觉的越翘越高。
今晚，宋湛大概是把二十八年没有说过的情话，一箩筐的都统统倒了出来。这会儿，看着许茉有些害羞的样子，他自己也觉得微微尴尬。
果然，他还是不习惯说这样肉麻的话。
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宋湛弓着背，端起桌上的梅子酒，抿了一口。梅子酒入口甘甜，带着点微酸和酒精的味道，很舒服。
他下意识的又喝了一口。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莫名其妙起来，明明都是二十好几的人，突然谈起恋爱，有时候居然纯情的跟个小学生似的。就因为一句话，不好意思了。
许茉胡乱的想着宋湛的话，想着他的亲吻，脸蛋越来越红，几乎是自己要把自己烧起来。
而一旁，不知不觉的，宋湛居然喝完了整整一杯梅子酒。然后转头，就看到了红的像只虾子的姑娘。
“哪里不舒服吗？”说着，就准备抬手探上许茉的额头。
“没。”许茉下意识的躲开，却将宋湛的手紧紧攥在手里。
宋湛：“……”
好不容易被打破的尴尬，就有突然的换成了僵硬而怪异的动作，许茉盯着宋湛一张好看的脸，透过金丝镜片，看到了榛色瞳仁里，满脸通红的自己。
额……
她尴尬的将视线下移，落在了男人薄薄的唇上。有些事，不想不知道，一想就要命。就是这薄薄的两片唇，每次都把自己亲的晕乎乎的……
“在想什么？”宋湛轻声开口询问。
许茉微微一僵，却下意识的开了口：“宋湛，你吻技这么好，肯定不是初吻吧。”
这话，让宋湛有些微怔。他忽然想起，有些事情，这个小傻瓜大约还不知道。
“不是。”他笑着说。
一听这两个字，许茉甩开了男人的手，原本的僵持的气氛终于被彻底打破。
其实，她不介意宋湛是不是初吻的，就是这会儿，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做什么，就假装生气好了。
“我的初吻在十八岁，被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小骗子，骗走了。”
男人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许茉挑挑眉。
恩？
我有问你吗？回答的这么顺溜，果然是印象深刻呐。
还小骗子……当叫的这么亲昵，这人是完全没有求生欲吗？
原本是假装生气的某人，突然就开始真的较真了。
“你呢？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宋湛抬眼，话题一转，就将问题抛给了许茉。
诶？
“你管我是什么时候，反正不是你就对了。”许茉瞪他，那个少年已经许久不曾入梦。好像有了宋湛之后，她就开始渐渐遗忘了那个曾经让她悸动的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
男人微微淡笑，薄唇里轻轻吐出一句话。
许茉有些微讶，却被宋湛拉进了怀里。
“十年前，一中背后的科甲巷，我帮你再回忆一次。”说着，便不管不顾的又吻了上去，用实际行动回忆。
有些事，实在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唇齿依恋间，宋湛轻声开口，“那年，那个小巷子里的人，就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跟你们讲，宋老师他喝酒了，后劲很大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