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夜魍王子夜天择
经过一套性感主角在线变装的操作, 景司明如愿以偿跟柳天心一起走了。
柳天心真把他当作了暗卫徐子烨, 对他的态度客气极了。
“原来学院里还有暗卫，我都不知道呢。”
“一定要很厉害的武道天才能担任暗卫吧？”
“你们在阴影中默默地守护着学院, 真是辛苦了。”
“……”景司明很不高兴。
一个暗卫而已！说话这么好听干嘛呢！
之前就连对他都没说过那么多好听话呢！
柳天心问：“小徐, 你主修什么来着？”
景司明答：“相性不好, 所以主要炼体。”
担心暴露身份, 他有意隐瞒了自己的玄火属性。
“哇，体修诶！”柳天心赞道, “话说我最佩服你们这些炼体的了。”
她说着想到了在铜南城时，景司明晋阶渡劫，引雷淬体的事情。
“这条路可不好走, 炼体的苦哪是一般人能吃得下的。”
“历经千锤百炼的肉身真的不同凡响，难怪你身材也那么好。”
她一边感叹，一边把徐子烨一顿夸奖。
她这一说‘身材’, 景司明立刻也想到了先前引雷淬体的事情。
当时她也夸了他身材好，还乘机占他便宜……
等等，她似乎很喜欢身材好的？
景司明顿时后悔坏了。
……不会出事吧？
早知道就不把这个新马甲搞得那么帅了！
景司明一不高兴, 就不想说话。
于是场面就变成柳天心一直在说, 而“徐子烨”非常沉默。
但柳天心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毕竟按照老套路, 暗卫什么的一般都是人狠话不多的高冷冰山人设，话少一点儿也是正常的。
她一边开云舟, 一边继续吹他彩虹屁。
景司明终于听不下去了。
他提醒道：“天心长老，你这样一直夸我，景师兄他会很不高兴的。”
“怕什么！”柳天心豪爽地将手一挥, “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婚约也早就作废了，你不要误会。”
“…………”
景司明于是更生气了。
在他即将变成柠檬的时候，柳天心终于结束了彩虹屁环节，转而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现在各地都在下单入网，博学院的长老们为了飞来飞去安装魂塔的效率能更高一些，已经在组织学院弟子们仿照咸鱼号，打造新式云舟了。”
景司明听她夸徐子烨已经听够了，赶紧抓住新话题，“然后呢？”
“然后新式云舟就会被复刻机批量生产，取代现有的云舟，成为学院所使用的新式交通工具，未来很多人都要学会新式云舟的驾驶，”柳天心道，“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你不如现在就开始学吧，你可是暗部的天才，一定能很快学会的，来，我教你。”
态度相当热情。
景司明严重怀疑某人对他扮演的这个冰山暗卫有兴趣。
“不，我不想学。”他果断拒绝。
“别嘛别嘛，你稍微学一点，荒州那么远，要走好多天，我一个人开船很累的啦。”柳天心求他。
“？？？”
这是在撒娇吗？
景司明气成河豚，不想理她。
但想到柳天心要一个人把咸鱼号从湘州开到荒州，又很心疼，所以气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走过来了，“行吧。”
“哎呀你人真好。”
柳天心就很高兴，无比细致地给他介绍了操纵台的各种功能分区，并演示了驾驶技巧。
当他坐到了驾驶位试开，柳天心怕他作为苍玄本土人士先前没听明白，干脆还手把手地开始教学。
她把他的手按在操纵杆上，让景司明瞬间大吃一惊。
他的真身还没跟心心拉过手呢，区区一个马甲，居然捷足先登？
真的气！
“天心长老，男女有别，咱们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景司明脸上罩了浓浓的一层寒霜，无比疏漠地将手从她手里——同时也是操纵杆上抽了出来。
咸鱼号猛地一斜。
“卧槽槽槽！”柳天心连忙扳住操纵杆，拉回了方向，“我之所以扶着你的手，就是害怕出现这种情况，你不要太过紧张，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家乡那边比较开放。”
再开放也不能开放成这样好吗？
景司明愤愤地想。
但他刚刚差点害得翻船也是事实，柳天心的解释如此自然，让他就算生气也无话可说，只好老老实实继续听课。
为了尽可能地减少柳天心与“徐子烨”的接触时间，景司明爆发小宇宙，哪怕很多地方理解不了，就干脆强行死记硬背，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学会了新式云舟的驾驶技术。
柳天心对他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大是佩服，疯狂夸奖：“小徐，你真的是个天才。”
“好了，”柠檬精景司明一脸冷漠，“我学会了，你可以走了。”
“好的呢。”柳天心并没有因为他态度冷淡而感到不自在，又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定他开得还算可以，也便放心地回到客舱里的座位上了。
反正对于能飞的修炼者来说，就算坠机，问题也不是很大。
景司明咬牙切齿地开船。
——这一开，就是一天。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某个人之所以给他吹了一大堆的彩虹屁，还尽心尽力地手把手教学，目的莫非就是为了让他在这儿当工具人好好开船，而她就可以悠哉悠哉坐一边歇着？
他释放神念向后看了一看。
柳天心瘫在放平了的座椅上，一边磕瓜子一边看书，跷着二郎腿一晃一晃，怎么看怎么舒服。
景司明：“…………”
太、太心机了！
他飞过最长的路，就是柳天心的套路！
在为徐·工具人·子烨默哀了两秒钟之后，景司明忽然想到——作为被学院奉为上宾的首席客卿长老，想让暗卫过来开船直接吩咐一声不就行了，犯得着如此麻烦么？
他的唇角不自觉扬起了一抹微浅的笑。
撒敷敷的！
……
两人轮流驾驶咸鱼号，中间只有需要充能的时候会在几个主城停上一停。
如此完美避过了主角出行必然伴随的江湖恩怨与势力纷争，极具效率地抵达了位于荒州的金翎城。
柳天心交付了租金，把咸鱼号暂且停放在了金翎城的云港。
陆家位于霸王坡，离金翎城很近，这点距离不再需要云舟，直接飞过去便可以。
“呜呜呜姐妹你终于来了！”陆琳琳这些天来被软禁在家心里苦，一见柳天心就扑过来抱住，“我太惨了，我跟你说，你再晚来几天，我就莫得了。”
“不是吧？”柳天心大感惊讶，“这么早就嫁？”
“倒也不是这么早结婚，是夜天择想把我接到他们的妖都天子城，”陆琳琳说，“这货假惺惺的，解释说我和他过去不熟识，大婚之前可以先到那边住段时间，培养培养感情，实在不合适的话那就算了。我才不信他呢，你说我去了还能回来么？”
柳天心问：“你家里怎么说？”
陆琳琳急得跺脚：“当然是恨不得我这就去呀。”
“那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过去，”柳天心说，“根据你的描述，这是个非常值得在意的穿越者，我也确实对他们的发展路线挺感兴趣的。”
“好呀好呀。”尽管认识时间并不长，但陆琳琳觉得柳天心非常流批，有她一起过去，那肯定没有问题。
她放下了心，这才留意起了兢兢业业始终跟在柳天心身边的“徐子烨，”拉着柳天心问：“这哥们儿谁啊？你男朋友啊？”
“卧槽，别误会，”柳天心赶紧解释，“这是学院派给我的暗卫。”
陆琳琳：“你跟主角吵架啦？”
柳天心一头雾水：“没有啊？”
陆琳琳：“那景司明怎么不跟你一起过来？”
听陆琳琳说起景司明，柳天心想起先前许多事情，心下略有些失落，笑容微显僵硬，“好好的提他干什么。”
“真吵架了啊，”陆琳琳敏锐地发现了异常，柔声安慰柳天心，“没事，一个渣男，吵了就吵了，咱们不要他了。”
景司明：“？？？”你收敛一点啊，本人在场呢！
不幸穿成第一个女主的陆琳琳始终觉得主角是个渣男，先前在秘境时她就努力提醒柳天心这一点。但柳天心仍旧和景司明很是亲密，两个人还在空中搂搂抱抱的，陆琳琳毕竟是外人，看这情况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会儿发现两人似乎分手，让陆琳琳非常高兴，觉得好姐妹终于看穿了渣男的本质，脱离了头顶大草原的命运，为了避免她吃回头草，自己得帮她尽快从失恋阴影中走出来才行，于是便指着“徐子烨”对柳天心卖起了安利：
“这小哥长得不错诶，跟主角有一拼，你其实可以考虑一下……”
“喂喂喂，干什么啊！”景司明连忙叫停了泥石流女主的拉郎配行为，“你有询问过当事人的意见吗！”
“哎呀大兄弟你别不承认，我就知道你们这种冰山脸一般都是闷骚型的，”陆琳琳拆穿道，“虽然嘴上不好意思说，但你看心心的眼神是个人都懂。”
“？？？？？”
柳天心震惊地转过身，看“徐子烨”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景司明：“…………”
这是要干什么，我绿我自己？
“别乱说，那只是对任务目标尽心负责的关爱眼神，”他严肃澄清，“你根本不知道天心长老做了些什么，她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柳天心也点头：“没错，我们是几天前才认识的，哪有那么快。”
景司明一怔。
什么叫“哪有那么快”？
“别想了，我们根本不可能！”他摆出一张冰山脸，决定从源头上扼杀掉未来的不确定性。
“哦，原来你是走默默守护路线的，”陆琳琳瞬间给他脑补出了一大堆不足为外人道的悲情背景故事，也就暂时把这一节给放下了，转问柳天心：“姐妹你在学院那边又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搞出什么隐蔽点儿的大杀器，快给我一个，回头夜天择再敢纠缠不放，我就轰他妈的。”
——可以说是非常暴躁了。
“大杀器没有，”柳天心道：“值得在意的是，前段时间在断魂古域发现了一艘星舰，是我们那边炽日帝国的东西……”
陆琳琳瞪大了眼睛：“噫？！”
在陆琳琳的一脸好奇里，柳天心给她讲了炽日星舰，讲了蛮族起源，却唯独没有提到一句与魂联网相关的事情。
看起来不像是忘了，而像是纯粹不想说。
这让景司明略感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她既然这么做，自然有其道理。
……
数日后，六只生有银色双翼，外型看来似虎似狮的狰狞巨兽拖着一辆金碧辉煌的云辇，带着一队或豹头或蛇首，长相各异但队列整齐，统一穿着印有暗黄色防御符纹短款军服的妖族卫兵，悬停在了陆家大院上空。
看着这支颇显排场的队伍，陆琳琳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和一脸懵逼的柳天心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一群妖族穿制式军服，虽然气势很足，但那既科幻又玄幻的奇妙搭配实在是有点辣眼睛。
领队是一个穿着一身长款军服，挂满半身华丽授带的中年男人，在队伍停下之后，他从天而降，恭恭谨谨向陆家家主递上了礼帖，请陆琳琳移步前去夜魍妖国暂住。
这中年人给人的感觉温蔼和气，从外表上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与人族修炼者迥异的的玄力气息却昭示着他是一个妖族的化形。
妖族与蛮族皆有人形，但妖族的人形是幻化而成，本体乃是各种妖兽；而蛮族的人形便是本体，临战或有别的什么需求时，则会幻化出多种异形。
柳天心以陆琳琳的好姐妹的身份一同上了车，景司明作为暗卫当然也要陪着。
陆家人含笑相送，气氛一派和乐，并不知道这几个人在谋划着些什么。
原本陆琳琳是打死也不要去见夜天择，但柳天心一过来立刻就乖巧了，所以陆家人对她陪同前往并没有什么意见，还指望着她去了能帮忙再撮合撮合——陆琳琳的个人意志虽然并不重要，但高高兴兴地嫁过去总比哭哭闹闹地嫁过去好。
妖族那边对此更是全不在意，陆琳琳一个女孩子，前往异国暂住哪能孤身一人，带几个亲近之人随行是相当正常的。
辇车内部空间宽敞，装饰华美，更有几位容色温婉的年轻女子殷切服侍。
陆琳琳直撇嘴，柳天心倒是心安理得享受起了服务，景司明则赶紧记了下来，并打算回头转移到小本本上。
夜天择一个原书里提都没提的炮灰，随便接一下陆琳琳都有这么大的排场，他作为主角，回头需要去接心心的时候绝对不能输了。
巨兽拍打着双翼，辇车升上了云层。凉丝丝的风带着温润的湿意从垂有金色缨络的车窗里飘荡进来，霸王坡逐渐远去，一道蜿蜒的金带进入视野，那并不是水，而是纯粹由玄气所凝现的奇景——落日玄河。
进入落日玄河，便是妖族领境。翼兽拖着辇车飞行了大概两个时辰，一行人抵达夜魍妖都天子城。
天子城是个看上去颇有现代风格的大型城市，房屋设计简单实用，功能分区布局整齐，平直道路交错纵横，与大量保持兽形的城市居民共同组合成了一个异常清奇的画风。
陆琳琳看不习惯，可劲儿吐槽夜天择审美成谜。已经被兽人军队打下了一针预防，加之见惯了诸多文明形态的柳天心对此并没有十分在意。
她的目光掠往荒州方向。
值得在意的是距离。
这里离人族领境并不算远，也没有什么像暗影山脉，或是断魂古域一般堪称天险的地理区隔。
把国都定在离异族领域如此之近的地方并不是明智的选择，除非这里在不远的将来能够被转化为安全的腹地。
翼兽拖着云辇落向地面，一大群人已在这里等待多时。
为首者身着一身材质奇异的雪色长袍，因洒满了日光而向外映射出高贵的银白。他的身材比常人高出一头有余，皮肤更是一种偏向灰调的冷色。但这并不影响他外表的英朗，配合上那极为深邃的五官，更给人以一种奇特但浑谐的异域之美。
“琳琳，”他仰头看向辇车，声线沉稳中带着几分威严，“路上辛苦了。”
柳天心：“那就是夜天择？”
陆琳琳：“没错。”
一行人飞下辇车。
陆琳琳由于修为被封印失去了锤锤而变成了陆怂怂，努力远离夜天择，同时挽紧了柳天心的胳膊。
这就使得夜天择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停在了柳天心身上：“这位是？”
“柳天心。”
“……柳天心？”
夜天择吃了一惊。
开局退婚的眼瞎女配这会儿明明应该已经死了，怎么又会和女主搅和在一起并出现在这里？
除非……
“没错，”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柳天心坦诚地开门见山，“我也是个穿越者。”
“大家都是从文明社会穿过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排场能不能省了？”陆琳琳不耐烦地说道，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夜天择的作风，显摆得太过生硬，就像暴发户似的。
夜天择也便摆了摆手，让众多随行者各自散去了。
“柳小姐好，”他带着笑容向柳天心微微点头，随后又转向了神情淡漠站在一边的景司明：“看来这位先生也是……”
“不是，”柳天心道，“他叫徐子烨，是我的暗卫。”
听闻“徐子烨”并非穿越者，身份又只是区区暗卫，夜天择立刻便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笑吟吟地向陆琳琳与柳天心说：“我已在留香宾馆备下了宴席，好给诸位接风洗尘。”
陆琳琳不想理他，柳天心点了点头。
夜天择知道陆琳琳对自己好感度不高，再加之不日就要结婚，她有些羞赧不想说话也是理所当然，柳天心的意见便代表了她的意见，于是便带着两人往留香宾馆方向走了。
——是纯粹的走，而不是御器飞行，哪怕他已有玄灵巅峰的修为。
一边走着，一边导游一般给两个女孩子介绍说：“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原，城市是我们不久之前方才盖起来的，工期短促，颇有些简陋，让两位见笑了。”
“是有些简陋呢，”陆琳琳已在脚下凝现出了一朵绽放的浅绿菡萏，“咱们直接飞过去吧，就不看了。”
夜天择：“……”
他的导游计划当然不会因为她怼这一句而轻易放弃，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两位已在苍玄度过了不少的时日，也许在这里能回味到些许前世风情呢。”
他说着用脚尖点了点脚下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白石地板，状似随意地又提到了一句，“这石料是批量切出来的，虽说不太整齐，但比起稍微下点雨就泥泞得不行的黄土路，和高底不平车子走上去哐哐响的青石板还是算稍好一些。”
柳天心附和：“是的，看起来很漂亮。”
“现在勉强能说得上一声漂亮，”夜天择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许多妖族卫生习惯差劲得很，之前都是随地大小便的，走在街上随时可能踩雷，经过一段时间的教育，素质总算是提升了不少。”
柳天心：“那还挺好。”
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走，路上时而会有毛皮油亮、体形精悍的各种妖兽抬起前爪，恭敬无比地向夜天择致意：“见过王子殿下。”
夜天择带着上位者的慈和笑容向他们频频点头。
“我们妖族弱肉强食，等阶森严，原本这些不入流小妖只能小心翼翼地在阴沟里流窜，是不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妖城大道上的，”夜天择说道，“但现在我们倡导平等观念，科技的发展也带来了许多全新的岗位，尽管我们仍然尊重强大的战士，但中下层成员已经不再纯粹依靠战力来评判价值决定地位，生活得远比先前更有尊严。”
柳天心：“听上去很不错。”
夜天择步子顿了一顿。
他感觉她有点敷衍。
按照正常的情节发展，外来者们看到他打造出的伟大城市总要好一番惊叹，恨不得能够永远住在这里，为什么这个女人只是给他来了一套“是的、挺好、很不错”肯定三连？
就算她是个穿越者，这样的反应未免也太冷淡了。
一个文明社会的从零到一，哪是说实现就能实现的？他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夜天择略微有些不快地问：“柳小姐，你在穿越之前，生活在怎样的地方？”
柳天心诚实地回答：“各个星球的基地里，或者是航行中的星舰上。”
夜天择：“………………”
好、好尴尬。
简直就像一个刚从洞穴里搬进草屋里的原始人，正在努力向一个现代人显摆：“你看，我盖的茅草屋好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