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时瑜微愣。
“你忘啦?”她迫切追问,不像是在开玩笑。
时瑜差点被她一本正经让他背黑锅的样子逗笑。但立即就又笑不出来了:这丫头片子她跟谁去酒店睡呢?
“你确定是我?”
她肯定:“嗯!你还咬我了。”
这坚定的小表情,他差点都信了。时瑜怀疑她的记忆错构把他纳入她的世界了。
他这辈子就没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更没让人那么明目张胆抱过。她是该把他记住。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云蒹蒹颇为苦恼地垂下头,有点丧气:“你为什么每次喝醉就断片呀。再好好想想嘛。”
时瑜冷着脸:“不是我。”他绝对没干过这事儿,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畜生。
越想越心塞,他停止深想这件事。
扭头淡淡扫一眼频频暗送秋波的花丛。他不是没听见那些风言风语,不跟那群女人一般见识罢了。他的女人,怎么能被那群花瓶群嘲?
说他冷落她,他就把她供起来。
时瑜收拢手臂,搂着她,问:“高不高兴?”
他克服重重心理难关给她面子,云蒹蒹很配合,点头如捣蒜:“嗯嗯,超高兴。”身体却僵硬得要命,小心翼翼,那模样像是恨不得立刻从他臂弯逃跑。
时瑜有所察觉,冷起脸,不理她了。
这女人怎么回事?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克服心理障碍,她以为他很想抱她吗?
心里闷着一股气,手还在搭在她腰间。
搂得更紧了。
云蒹蒹被搂得喘不上气,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她不用自己走路了,靠在他身上,穿着高跟鞋走路也不费劲。
时瑜察觉到她在偷懒,就差没脚尖离地让他抱着走了。手臂用力,把她往上一提,吓得她猛地抱住他。
云蒹蒹:“……”
时瑜:“……”
这时他才发现,似乎不需要去克服什么障碍,这一瞬他丝毫没有厌恶感,就连那点不适也消失殆尽。
脑子下意识的反应超过心里想的,时瑜推开怀抱里的少女。
云蒹蒹长时间借他的力,突然被推开,脚一软,身体失重,整个人往另一侧倒去。
时瑜眼疾手快,揽过她的腰,瞥一眼她身侧的陌生男人,不高兴地说:“往哪儿摔呢?”
云蒹蒹委屈,小脸憋得通红。不是他先丢开她的吗?男朋友这么凶,剩下五个月可怎么办。
时瑜见她恼了,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像只小仓鼠,一下子没了脾气,放开她,把笔递过去:“牵着。跟紧点儿。”
跟紧了又嫌碰到他了,没跟上又嫌她乱倒。这个人真是!
时瑜抽走她手中笔,往她气鼓鼓的脸上戳了下:“生气了?要不给你改个名字,叫小气包。”
云蒹蒹一脚踩空,腕骨脆响。
时瑜:“……”
蹲下去检查她脚腕,确定骨头没事,又帮她把鞋穿回去。
工作人员上来询问:“时先生,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时瑜自己就是医生,这个难不倒他。
云蒹蒹看不见周围投来的艳羡目光,自然也不知道她这一崴引起了多大躁动。
冷感禁欲、西装挺括的时老板蹲小姑娘脚边给她穿鞋,若非亲眼所见,这场面谁敢相信。
她只是觉得好神奇,明明很疼,被他手指一捏,就好了。
时瑜站起来,声音清淡:“以后别穿了。”路也不会走,东倒西歪也不知道往哪个男人怀里倒。
云蒹蒹:“好。”
担心她再倒,无奈只好搂起她往拍卖坐席走。
等回去就把这碍事的高跟鞋扔了。
十分钟后,拍卖师上台开拍。
“民国军装纽扣,这件物品的起拍价是1800元。”
在座名媛千金随便买个包就是六位数,嘴上没说什么,表情难掩不屑,无聊得打起哈欠。
大屏幕上滚动着竞拍者的号牌。
一颗纽扣,居然被那么多人竞价,短短五分钟就拍到了十七万。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太对劲了。
这种拍卖的物品本来就和实际价值不符,卖的不是东西,是人情。
赵盛楠低声问助理:“这扣子谁捐的?”
助理说:“时先生的女朋友。”
赵盛楠:“拍下来。多少都拍。”
“明白。”助理开始频频举牌。
其他两位不停举牌的也是探过底的,知道这扣子出自何人之手,算是给足了时老板面子。
那颗普通纽扣,最后拍到了一百二十万。
云蒹蒹听着价位有点发懵,竖起耳朵仔细听。可能不是她的扣子,是别人的,镀金镶钻那种。
可是再贵的扣子也卖不了一百多万呀?
赵盛楠第五次举牌。
价格飙到了一百五十万。
一槌定音。
赵盛楠把纽扣和捐款协议送到云蒹蒹面前:“善款已经以云小姐的名誉捐出。算是姑姑送给云小姐的见面礼。”
时瑜早料到这个结果,刚才没举牌,就算侧面承了赵氏的情。接受了示好,合作自然是水到渠成。“物品不重要,重要的是善心。”
“那是自然。”赵盛楠说:“谦亦最新研发的eeg那套设备,我父亲非常感兴趣,前不久还跟我说时董眼光独到,让我多学学呢。”
时瑜轻笑:“到我那学习,得走合同。”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近期抽空聊聊,交个学费?”
“可以。”
三言两语几句话,两家集团达成合作。
云蒹蒹没听懂这两人打太极的话,生意场上的人说话都好难听懂。
她就是觉得好神奇:捐出去的东西卖掉了,善款算她的,东西也回到了她手上。
赵盛楠这钱砸得不亏。
赵家有三个女儿,赵盛楠是长女,但她不想联姻。因为一旦联姻她就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失去赵家集团的继承权。所以她挑了个毫无背景的男人结婚,让男方入赘。之后就一直稳坐赵家集团总裁的位置。
如果她这次成功和谦亦合作,风头可以轻易盖过她的弟弟。简单的应酬时瑜会去应付,如果变得复杂了,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或者推给助理。
时少爷从来不担心找不到合作商。
他懒于应付麻烦的事情,跟他谈业务要简化措辞,直接道明来意,商场上那一套拉锯战行不通。赵盛楠深知时老板的性情。
一旦合作达成,她有很大几率得到赵家的绝对控股权。这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赵盛楠交代助理:“再准备一份厚礼,挑贵的选。送去临水小岛,给云小姐。”看得出来,时瑜对那位云小姐不一般,至少她从没见时瑜抱哪个女的,更别提帮穿鞋。
稳住财神爷,要先投其所好。
赵盛楠的老公插了一嘴:“一下子投入这么大,你这太冒险了!”
谦亦集团是以科研项目为主,度假山庄和酒店为辅,而赵氏公司主攻电子设备制造业,往不熟悉的领域发展,一口气就投几个亿,风险这么大,连现场都没去考察过,太不谨慎了。
赵盛楠说:“eeg设备就是智能信号采集组件,他们做软件,我们做硬件。你去联系几家贴片,早做准备,免得被人抢走单子。至于有没有风险,公司已经评估过了,你在质疑我的同时,也在质疑那六位高级经理。”
那嘴上没毛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大作为?无非就是仗着有个有钱爹罢了。
谁不知道谦亦旗下最赚钱的是医院和酒店,那什么eeg都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
赵盛楠暂时不能离婚,看这男人短浅的目光就一阵恶寒。门当户对太重要了,观念、眼界不一样,注定悲剧。
她耐着性子:“时瑜从商是为了挣钱投科研项目。他原本是名医生。在接手谦亦之前在医院工作近2年。谦亦被他接管后不久,市值增长16个亿。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我要表达的,是他会挣钱,跟他合作,我们不亏。”
“一颗普通的扣子,一百多万?我看他是疯了。”时之礼端着茶碗,无心品茶,闻了闻又放回桌上。
管家说:“是赵家千金赵盛楠送的。那扣子是云小姐捐的。”
那就不奇怪了。
“少爷接受了赵盛楠的合作,可算是给足了云小姐面子,也是对外肯定了两人的关系。”
时之礼揉了揉眉心,“事情变得不好办了。”
管家默了默,说:“买走照片的,是少爷的人。”
时之礼压着怒火:“他想干什么?”
“少爷的人嘴严,昨儿就去问过,怎么也不肯说。”
时之礼缄默不语。那些人曾经都是忠于他的,如今非时瑜的话不听。也幸好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否则这时家谁斗得过他?
“少爷买走照片,无非是不希望您查到苏老爷子孙女的下落。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除了这个,时之礼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时瑜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不希望他女朋友的生活受困扰,不希望老头子插手他感情的事。
查清云蒹蒹的来历背景,是在两天后。
时瑜看了眼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日期,那时候小麻烦也就四岁左右,五官从小到大都很乖巧,变化也很大。变得更漂亮了。
“她母亲是怎么死的?”
刘启明汇报工作时从不废话:“自杀。云小姐的父亲是警察,被歹徒报复,注射了大量药物,最后不堪受辱,举枪自杀。夫妻两的葬礼在同一天。”
时瑜沉默。
刘启明拿出一份当年的旧报纸,指着黑白照片上被表彰的年轻英雄:“b市缉毒大队的苏队。就是云小姐的父亲。”
“她随母亲姓?”
“是的。苏队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之前应该是预料到结局,担心妻女被报复,送她们去了s市。也就是云小姐母亲的家乡。”
“云小姐的爷爷在澳洲定居,早年间因为反对苏队和妻子的婚事,同苏队断绝了父子关系。至于云小姐,在父母葬礼结束后,就被爷爷接走。被爷爷抚养长大,一直在国外念书,三年前才回国。”
时瑜抬眼:“她爷爷什么来历?”
刘启明说:“来头不小。有三家农场、以及一家上市公司,经营采矿业。财产委托给了专业理财。他去世后,云小姐是唯一的继承人。两年前,这家公司派人来找过云小姐,被她当成骗子赶走了。”
时瑜:“……”
这小笨蛋。
云蒹蒹打了个喷嚏。
她刚给张轲补习完回来。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太紧了,又勒,小腿还冷。
也有可能是她长胖了。
她脱掉连衣裙,摸着房间找了一大圈,没找到睡衣。
摁下手腕上的智能感应按钮,卧室灯光全亮了,音响开始播报时间。
——17:45分。
这个时间时瑜还在下班回来的路上。
她放心地推开衣帽间门,拉开右侧衣柜,翻箱倒柜找她的睡衣。
衣柜太大,她半个身子都钻进去了。
同一时间,时瑜丢掉外套,拉松领带,松开衬衫最上两颗扣子,推门走进衣帽间。
衣帽间没开灯,所有的光源都来自对面房间。
昏昏暗暗,视线朦胧,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香气。
云蒹蒹脑袋钻进衣柜,只穿了贴身内衣裤。
时瑜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收回视线。那是他帮她挑的,他喜欢的款式。
是他买的,却是第一次见她穿。
是她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四舍五入就是穿给他看的。
他暂时还分不出这是狩猎心还是猎奇心。
时瑜认为他不会把任何女孩当成猎物。
所以这是猎奇。
因为他没有,所以喜欢看她的。
他紧盯着她骨肉均匀的曲线,从外科医生的角度看,这是一幅完美的骨架。
从男朋友的角度看,她很美。
他眸色变深,唇角轻轻牵起。眼尾形状上挑的男人,不笑时清冷淡漠,笑起来邪气滋生。
而云蒹蒹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一更~中午12点还有一更。感觉离时少爷赔钱不远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