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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三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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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吐的那天起, 方淮心就再也没有过一天的消停日子。每天早起就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一直吐到晚上。神奇的是,睡着了就不吐了。所以,她每天就尽可能的多睡。

可这越想睡吧, 反倒是越没有觉了。

也是挺愁人的。

仨孩子已经被方淮运两口子给留在他们家住了。只周日放假的时候回来待一天。仨孩子回来看着方淮心折腾那样儿, 都吓懵了。一个个眼泪鼻涕一块儿流着站在床边儿上看着她,想上手儿摸摸她安慰一下吧, 又不敢的样子。

方淮一把把儿子们揽在怀里。

“快, 都上来,陪妈妈躺一会儿。跟我说说,你们在学校都学什么啦?小舅妈都给你们做什么好吃的啦?”

“妈, 你是要生小妹妹了吗?”子筑小心翼翼的看着方淮心那还没有鼓起来的腰子,方淮心直接拉着他的手放到肚子上, 孩子可神奇的研究着。

“你怎么知道是小妹妹啊?”方淮心就笑了, 老话儿说孩子小的时候, 能知道孕妇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 难不成还是真的?

“爷爷说的, 说我们还要有三个妹妹呢。”子箫在边儿接话。

哎哟, 这老爷子, 怎么啥话都跟孩子说呢?

“那你们喜欢不喜欢小妹妹呀?”

“妈妈生的, 都喜欢。”子笙坐在方淮心的身后儿, 小手儿在她身上拍着,跟小时候方淮心拍他睡觉的时候那样。在他看来,这么拍着, 是最舒服的。

童言童语的,听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还得看着他们别掉地下去,注意就这么被转移了,都忘了吐了。

这倒是给了方淮心提示,那天之后,尽管给自己找事儿干,干体力活儿吧,身体不行,再一个,干活儿的时候脑子不占着。

还是看书最容易集中。

就把课本儿又找出来,天天的在家里用功。

自打教授们回了城,一直到自家在京城里安顿下来,也有好几个月方淮心都没怎么动过课本了。

忙嘛。

这回倒是把落下的课都给捡回来了。

她现在主要学的就是西医和西药,中医呢,每三天复习一本书,每天复习十个方子,也没落下。这些年下来,也把不少书都算是记死了。需要背的越来越少,主要差的还是实践经验。

西医这也学了小十年了。跟着梁教授两位,在山沟沟里器械和病人都少,动手的机会不多,竟学理论了。她如今这肝胆和胸外理论也算是扎实。不过这个西医吧,属于是自然科学,那技术是日新月异,回京之后,新技术的书就找回来十几本,这还是国内太封闭,最新的科研成果都还没有呢。方淮心的书里,还有小酒盅从外面给找回来的。借着小酒盅这个外挂,方淮心敢说,目前在国内,肝胆和胸外两科,没有人比她更能跟得上前沿科技了。

方淮心这一怀孕,原本还想再看看风向,没急着回来的罗道士老两口,得了信儿之后,首急忙慌的就往回赶,他们去的时候,就拿着一个小布包儿,两件换洗的衣服。这些年,除了吃的喝的,也就是儿媳妇四时三节的给准备的衣裳鞋袜还有儿子给咂摸得日用。回来也都没带着,人家心里有数儿着呢,儿媳妇儿肯定给准备得齐齐整整的,啥都不带缺的。

回来一看,可不是嘛,吃穿用度,全是新的。关键是,都能准备到你心里去。既有罗道士喜欢的古董,又有罗夫人爱得古琴、便服。院子里放着花架子,花盆儿都摆好了,这是等着开春着给他们养花养草的,廊下挂着空鸟笼子,等着他们自己找喜欢的鸟儿。东耳房收拾成了罗夫人的画房,里面是整套的油画工具。西耳房呢,是罗道士的书房,里面博古架上摆着的也都是好东西。老两口,一看,就喜欢得不行,哪哪都顺眼。

可是再喜欢,也不能住了,原来罗道士那是一万个不乐意跟儿子媳妇一起住,想要自由,这会儿也别想了,搬过去伺候孕妇加带孩子去吧。

老两口就在他们的小院子里转了一圈儿,行李都没放下,直接就到帽儿胡同的大院子了。方淮心当初收拾房子的时候,后院儿就给老两口准备着呢。人家可以不来住,但是她不带出来老两口的房间,那就是她的不对了。所以,老两口来了直接就能住。

他们这一来,孩子就有人管了。罗道士每天只管看孩子,早晚接送,回来看着写作业,练大字,背书。送孩子上学的时候,回来路过菜市场,顺便就把菜也买了。罗夫人呢,就是一天三顿饭,加上打扫屋子。方淮心也不是啥也不能干,打扫屋子还是可以帮忙的,就是做饭真不行,一进厨房,那油烟味儿一冲,马上就吐。

还有小件的衣服,她也能洗,婆婆帮着把热水烧出来就行。

“哎,这也不让雇保姆,要不然,雇上两个保姆多好,何必得咱们娘俩儿这么忙活。”方淮心也是受三纲五常长大的,虽说这新时代了,没那么多讲究。可是孝敬老人这一点她是知道的,看着罗夫人天天的伺候自己,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到啥时候说啥话嘛!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嘛。这些年,你妈我也没断了干活儿,早不是过去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了,没啥干不了的。有你这个大夫在,我这身体硬实着呢,啥干不了啊?”罗夫人坐下跟儿媳妇唠磕,她知道方淮心为啥想雇人,还不是不忍心使唤她这个婆婆,自己又干不了,干着急嘛。

“也是呢,这年头儿,啥人都练出来了。”方淮心一想,可不是嘛。说起来,她的派头儿还能比谁小了?不也锅碗瓢盆儿的围着锅台转了这么些年,照看孩子,喂奶,做针线,啥啥都会干了嘛。

就这么磨到了六月份,方淮心的孕期进入了第六个月了,身子重得不行,三胞胎嘛。

月份都这么大了,还时不时的会恶心,她也是服气了。下了狠心,等几个小崽子生下来,非得一人屁股上打两巴掌不可,忒折腾人了。

好在,入了夏了,果子、鲜菜都下来了,也省得罗玄上天入地的折腾着想方法给她弄吃的。

这一天傍晚,方南国跟黄芪两个过来看闺女,带来了一个特大的消息。

领导召集了几十个专家在京城饭店开会,商量着下一部的教育工作怎么开展。目前最大也是最重要的议题就是在研究是否要恢复高考。

“高考?跟我们有啥关系吗?”罗玄也在家呢,陪着方南国和罗道士聊天,一听这消息,第一反应是,跟他们有啥关系?

“怎么没关系?有人下去调研了,现在的大学生,基础都特别的差。还有应届高中毕业生,还方程式都不会列,就这样儿的,能上大学吗?要说起基础好,那就是你们这些个老三届。现在就等着领导下决心,让不让知青参加高考,报考要求怎么规定,以及什么时候考。现在各大学,老师差不多都请回来了,只是光有老师没学生不行啊,都急得一刻刻的,很多人都说,年末就先收上来一批学生带着,等明天夏天再恢复正常。现在是百废待兴,太缺人才啦!”方南国也是学术大拿,参会人员之一,了解得很清楚。

“那您的意思,让我们准备参加高考?”罗玄跟方淮心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有兴奋。谁不想上大学啊,当初被耽搁了,这会有机会了,能不眼馋吗?可一眼看到方淮心的肚子,又犯愁,这家里三个上学的,肚子里还揣着三个,怎么上大学啊?可没听说过还让拖家带口的上大学的。

“当然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必须要考。上学,是正道。我听你妈说过,这些年在农场,你们都没断了学文化课,又有好老师,实际上,我觉得只按理论来说,你们占着那么好的师资,学术水平至少也该是研究生博士生的水平了吧?顾老、帅老、齐老都在会呢,我听着他们那意思,好像是要跟领导提,能不能直接认证你们的学历。还没有结论。如果那样的话,那当然更好了。我今天跟你们说的意思,也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该准备的书都备上,省得到时候条件允许了,买不到复习资料。”方南国就把自己的打算跟女婿说。

“对,对,复习资料得多买出来几套。新华书店肯定有存货,罗玄,明儿个咱俩就去买去,有多少买多少。到时候给山里邮过去,让大家复习用。要真能让知青参加高考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家伙儿也算是有了回城的路了。”方南国既然能特意过来说,那没有十成的把握,也得有八成了。方淮心就想着,以这些年教授们在农场从没有间断过的给大家伙儿上课的成果,估摸着农场、林场和江湾屯的知青们,只要想考的,都差不多能考出来。就是原来场里的子弟,跟着听课的,肯定也能考上。这会儿多备出来些复习资料,那可就帮了大忙了。

“你可别折腾了,还是我去吧。也叫上慕易和小哥一块儿。别光是咱们俩忙活。他们不是也有同学朋友吗?”罗玄可不敢让方淮心动弹。

“你是不是傻了?小哥下厂之前人家就大三快毕业了,后来回来领的毕业证。他可不是知青,是分配到厂里的技术员儿。”方淮心就笑,罗玄这是定式思维了,理所当然的把方淮运也当成知青了,忘了人家比他们大五岁呢,正儿八经京城大学经济系毕业的高材生。

“哎呀,你看看我这脑子。给忘了。”也是方淮运跟着他得慕易当无业游民,实在很难让人想起来,他还是有正式工作的技术员。他跟陈娜回城,是请了病假的。陈娜也是得亏她哥就是生产队长,要不然,也开不出来条子呢。

“说起小哥来,爸,您这一天天的,咋不忙活点儿正事呢?不能把小哥的工作给调回来吗?总这么逛荡着,也不是个事儿啊。等慕易跟罗玄都上大学了,他还这么晃啊?”方淮心就开始操心她小哥的工作。

“没大没小的,怎么说你爸呢?我怎么就没干正事儿了?你哥学经济学的,我那是机械研究所,我调他干什么?让人家说我以权谋私啊?去别的地方,也不是不行,这不是得找机会吗?能随便找个地方就调吗?男怕入错行,你不知道吗?”方南国也是当爹的,他们方家的人,又没多少大公无私的品质,他能不想着儿子的工作吗?这不是怕太显眼嘛。多少人家的孩子还在下面儿插队呢,他要上窜下跳的安排儿子,让别人怎么想?

“别,别,别,你们谁都别为我操心了。我觉着现在挺好的,看到的东西,接触到的人,学到的东西,比课本上学到的有意思多了。爸,您可千万别张罗着给我调动工作啊。我现在挺好的,盐场的领导都特别愿意给我批假,我在外面儿想干嘛干嘛。最近我看这风向,好像对海外关系啥的,没什么人提了。也开始有人试探着往出走,往里进。我还打算过一阵子去港岛看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长辈们呢。顺便也见见世面。”方淮运正好来送今儿个刚上来的鸡蛋和青菜,方淮心这个孕期,嘴刁得很,意想着不好弄的东西,今儿下乡,正好有老乡家里的菜园子里菜都能摘了,他给收回来一筐嫩黄瓜,一筐茄子扭儿。把老乡给心疼的不行,这么个摘法,那果实都还没来得及长呢。别看买的是刚长了没几天大的嫩菜,那可都是按熟果的价格给的呢。这刚把菜搬下来,就听到自家的妹子和老爹在那儿说自己工作的事儿,方淮运放下装菜的筐就进屋了。

“小运,你说的是真的?你是见着外国人了?还是见着谁家的海外亲戚回来了?”黄芪一听,马上两眼放光的看着儿子,她家人可都在海外呢,这要是不管着了,是不是也能再见一见父母?这一晃,都快三十年没见面了,二老都奔九十的人了,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是啊?可事儿可大可小,你可别瞎整啊。”方南国心里也着急,他在国内也是孤儿呀,父母兄弟也都在外面儿呢,能不着急吗?

这是两口是都是专业的技术人员,也不关心外面的事儿,都没注意到。

“爸,妈,这个事儿,小哥还真不是乱说的。我们现在这不是各个胡同的跑吗?以前的大院儿也去,外交|部那边儿,我们可没少跑,最近听说又是往外派留学生,又是接待华人科学家来访些的,好像还有港岛的足球队,带队的可是大老板。现在虽说也还乱槽槽的,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我看啊,还是那位大人立得稳,赢面大。再说了,咱这是在家里说,爸您跟我二哥如今现在那位领导的嫡系了,领导那可是那位老人家的铁杆,咱这是一拉一串儿的,不站队也站队了。是吧?”罗玄也有自己的看法。

他可是下农场做知青的时候,宁可吃苦受冻都是带着兄弟们每天往镇上去,跑车站的人。那能是一般的有心眼儿吗?现如今找各种理由回城的知青越来越多了,都没工作,城里乡下跑的多了去了,他们几个可不像别人那样,只知道瞎跑,挣那几个死钱儿。人家那都是有目的性的在折腾。下农村,专往那人烟不多,又是古镇的地方去,古董好收。回城呢,竟往大部委的家属院附近走,时间长了,熟人多了,随便唠一唠闲磕,那得到的消息,都不是没用的。

当然了,胡同也串,那也不是啥胡同都串,就那么点儿东西,用不了两长胡同都卖完了。人家都是挑那种特别实用的厂子附近去,也不都要钱,换个劳保用品啦,换个锅换个盆儿的,针头线脑啥的,都是紧俏货呢。自家用着不愁了,来回的一倒腾,那日子不是活泛了嘛!

“行,那你们几个往后就多打听打听这方面的消息。回头我也找人问问,看看是不是真不管了。哪怕是能通信了也好,也好给你们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写个信,我跟你妈是出不去的,除非有特殊任务要出差。要是真能出去,也是得你们替我们俩个出去探望老人的。”方南国一听,知道孩子们心里有成算,不是听风就是雨,也就放心了。

“好的。”罗玄跟方淮运都答应着。

第二天跟慕易一商量,往后古董先不急着收了。说起来,他们几个都不是内行,这段时间,收上来的东西是不少,可也是良莠不齐,好的坏的都有。好在现在这些个东西,那都跟废品差不多价格,也谈不上骗不骗,赔不赔的。还是先打听消息吧。慕家虽然没有啥亲人的,可慕老爷子那是著名的大家,朋友、弟子什么的,在海外的更多。所以,慕易也很留意这方面的消息呢。

“你们呀,这也是舍近求远,还自己这么钻山打洞的到处问吗?让慕易直接回家问老爷子啊。他老人家是民主人士,这要是有跟海外联系的事情,那领导也得找他老人家问一问情况吧?我就不信,他老人家能没有内部消息。”晚上罗玄回家跟方淮心一起总结他们收集来的各种消息的时候,方淮心就说他。

“就你知道啊?慕易早都问过了。前些天接待那科学家,老爷子都出席了,但是上面确实也没个具体的政策,现在就是大家伙儿在下面揣摩的,觉得往后要搞经济建设了。那这做买卖,不能自己憋在家里做,还是得开放,也就是得跟资本家做生意。咱最大的也是最可靠的资源,不就是外海的那么多华人资本家嘛。肯定还是得联系。要说啊,这资本家的嗅觉更敏锐,那位大人一复出,最近这些个讲话啥的一出开。就开始有人回来试水。现是是,大动作没人敢做,小动作,思想开放的,也都没断了。上面儿也没个准话儿。大事儿那么多,应该是还没顾上呢。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罗玄能方淮心按着腰,月份大了,腰的压力最大,每天都酸得要命,罗玄在家的时候,是有空就给按按。

“行吧。那也只能这样了。实在不行,你们就往相当的部门去一趟,就说出去探亲,看看能不能办下来不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吗?不过这个事儿也不着急。对了,你们那书买得怎么样了?”方淮心自己出不去,在家里,这心也没少操。白天的时候,跟着婆婆出去遛弯,还去新华书店问了。现如今啊,也就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总共十七册,还是六三年出版的呢。书店里的存货都是十几年前积下来的,这些年,也没人找那个,都在仓库堆着呢。她说要买,人家店员拿着鼻孔对着她,说了,等着。得去仓库慢慢翻。

语文和历史、政治那是没啥特定的资料的,对于国人来说,语文和历史,那是骨子里的东西,资料可以说浩如烟海,就看你自己怎么看怎么学了。政治这个也好办,现在的学生,就一个办法,每天买上一份人民日报,看吧,背吧。就行了。

“还能怎么样,等着呗。几个书店都跑了,都说得从仓库里现找,要不是咱们要的多,人家还不乐意给找呢。我们连总店都去了,总店到是多,能有个几百套,可咱也用不了那些啊。订了一百套。让明天去取货去。一千七百本呢,够我们几个搬一天的了。明儿还得找姐夫借车去。”罗玄有问必答。

拉书这个事儿,也不好找人借货车。就用自家的三轮车,再把田野的那辆也借上,其他人就是自行车后座了,有个几趟也搬出来了。新华书店的总店附近有个空院子,就近就放在那边儿也行。

“好,那明天我过去,也帮着分一分册啥的。”方淮心就道。

那书不可能是一套一套给分好的,肯定还是一册一册的往回买。还得自己把十七本都给分出来。到时候就能直接往出邮了。

“你能不能行啊?”罗玄看着那能吓死人的肚子,腰都弯不下去了,还要分书去?

“嗯,没事儿。我就坐在那儿,不动呗。动动手儿也好啊,不动动胳膊腿儿的,怕不好生啊。这几个都是千金大小姐,可都不小,这都七个月了,也没像子笙他们那时候身子那么笨重,我觉得能多带一段时间。暂时没事儿。”月份大了,能从脉像上看出来男女了,也是巧了,上回一窝小子,这回,又是一串的闺女。方淮心都犯愁,就冲着在肚子这个折腾劲儿的,这几个丫崽子就不能是啥省油的灯。生不出,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行,你自己掂量着办,千万别累着就行。我今天翻了一眼那些个书,比咱在学校跟老师们学的浅多了。没事儿,不难。”总店的书架子上倒是摆着一套样品,就是一直没人买。去订书的时候,罗玄就顺手翻了一下,比他们在农场的时候学的浅显多了,都是初高中的题。在农场这些年,也就一开始,老师们没措清楚大家的基础,才大班一起教。后来就都小班单独培养了。对他们这些底子好的,那教的一直就是大学的课程。方南国说,他们有研究生、博士的水平,其实也不过份。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到底什么时候考。”

这个真不知道。会还开着呢。

这会啊,一开就是好长时间。

一直到八月份,大领导才下了决心,确字了要恢复高考。

然后教育|部就又组织专家开会,确定考试时间还有各种准备。

这就算是定下来要考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着公布什么时候考试,谁有资格参加考试。按方南国的说法,知青肯定能让报名的。

所以,罗玄他们几个就开始把准备好的参考书往回寄。特意打电话跟赵场长说了,要恢复高考的事儿。也说了,书不多,不够的,大家互相传着抄一抄吧。

给农场邮了二十套,林场十套,江湾屯五套,还给山里邮去了两套。山里也有孩子的,也都读着书呢,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承认的学历。不过这个想来老胡他们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方二哥,方小哥的情况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待的地方也跟山里情况不同。书都留出来了,但是没往出邮,等着什么时候正式公布了才邮。不能让人知道他们有内部消息,有些人哪,他不会觉得受了帮助,反而会认为别人搞特权。

去了给各处留下的,还留着二十册的备用。这都有个三亲六故的,到时候人家来找,这不是也得有应付的嘛。

七七年的阳历八月二十一号,农历七夕节,方淮心住进了医院,生下了三个女孩儿。三胞胎,足足带了接过九个月,最小的都长到了四斤半,大的两个,一个五斤三两,一个五斤整。

三个大胖闺女。

跟头一胎的时候一样,方淮心是肚子一点儿没疼,当是腰疼。生得也快。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出了产房了。

罗玄乐得嘴都合不拢。

方淮心也大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完成任务了。

三胞胎,一模一样儿的小女娃儿,还都健健康康的,在医院里,好些个人都到病房里看热闹。

三天出院回家坐月子,人来人往的来探望的人很多。谁来了,都当是看新奇似的得逗逗几个小丫头。

也真跟方淮心之前想的一样儿,仨丫头,是一个比一个霸道,喂奶稍微晚一点儿,嗷嗷的就开嚎,最大的子笛,跟从小就知道让着弟弟的子笙,那是完全相反,受一点儿委屈都不行,能把自己个儿气得哭得恨不能背过气去。到是老二子筝脾气特别的好,跟子笙一样,不争的孩子,那就得吃亏,很少能吃到亲娘奶。都是奶粉糊弄着长大的。

□□过去一年了。老胡也从山里出来回江湾屯了。听说方淮心又生了仨闺女,一家三口大包小包的也进京来下奶,拿着都是野物,难得的好东西,对身体都最好的。

“师兄,你也快点儿来京城吧?凭着你的技术,哪个医院都随便进的。”方淮心就动员胡魁进城。

“看看吧。我想先考试,拿个文凭再说。”胡魁已经在家复习了。

“也对。对了,罗玄,你带胡叔胡婶还有我师兄去看给他们准备的院子了吗?”胡家三口多少年没进京了,给准备的院子,他们还不知道呢,也没见过。

“哎呀,这些心让你操的呀,你就消停儿待着吧。这些事儿我会安排的。”罗玄都服气了,这媳妇儿,就是个操心的命,那脑子,就闲不住。

方淮心就不说什么了。

对罗玄,其实她是很放心的,人家在很多事情上,比她周全呢。

就是习惯了,爱操心,哪个地方没交待到了,心里就没底。

罗玄也让着她,她说着,他就听着,可听指挥呢。自己在外面儿的事儿,回到家了,也都仔仔细细的跟她念叨一遍,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事儿。方淮心呢,也就是出个耳朵听一听,从来都不干涉,顶多就是罗玄问了,她给个意见,一起参详参详。一个乐意说,一个乐意听,这么些年了,倒也配合得挺默契。有人跟罗玄开玩笑,说他是妻管严,人家也不恼,说了,家里大事儿都是他说了算的。小事儿才是媳妇儿说了算。不过嘛,一直也没有啥大事儿,哈哈。

两个月之后,十月二十一日,政府正式的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时间。

所有人才动起来。

就是山里的的人,稳得很。都复习两个多月了,不敢说手拿把掐吧,可也有谱儿的很。比仓促准备起来,一个月之后就要进考场的,那是从容得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这么些年,他们一直就没扔下过课本。又是享受着最顶级的教师资源。这是多大的优势呢。

报考条件里就说了,不用单位同意。

人家两个场的场长、书记还有屯里的队长,多会做人呀,早都说了,不但是支持大家参加高考,还给提供各种便利。秋收也早都结束了,后续也没啥活儿,凡是报考的,全脱产,学校提前放寒假,把教室都给学生们用,晚上还不停电,成宿的复习,还给供一顿晚饭,倒也不是什么好吃的,就一人一个玉米饼子,一晚白菜汤。炉子都给烧得热乎乎的,冻不着,冷不着的。舒舒服服的让备考。

方淮心、罗玄还有慕易都还是知青的身份呢,档案都在农场,要考试的话,还得回山里报名去。

“我不考了。孩子这么小,这一去,至少也得十来天,我可放不下。不考了,不考了。”方淮心不想上大学了,觉着太不方便。

“别介啊,就这么几天,咱不是还有奶粉呢吗?让你妈请个假,孩子们跟我也熟悉了,能看得过来。再不行,让夏家婶子和田家亲家母也过来帮衬两天。去吧,上大学是正事儿。”罗夫人是大家出身,眼界是有的。

“妈,这不是几天的事儿呀。这要是考上了,还得上四年学呢。得住校吧?那孩子怎么办呀?再说,学的那些个东西,早都学过了,何必再浪费那个时间呢。我爸不是都算过了嘛,我这占着的是个富字儿,这富,得是往做买卖上靠吧?做生意又不要文凭不是?没必要了,还得把孩子扔家里,何苦呢。您这身体再硬实,也架不住这六个孩子磋磨呀。”在家和文凭之间,方淮心还是更倾向于家。

主要还是吧,她这一向里,就对文凭,看得不是很重。这有本事的人,没文凭的多了去了。也不能靠一张纸定生死。再说了,她有冥界的外挂呢,比文凭可是厉害多了。

“就知道你这惫懒的,肯定不原意去上学。”晚上,梁教授带着老伴儿一起过来看孩子,问起方淮心他们几个的打算,一听方淮心不想上大学了,就这么说的。

“我早给你安排好了。也跟学校申请过了。你们这次呢,该参加考试还是要去考。等入了学,不用非得跟着上课。给我做个助教,整理整理教案,代代课什么的,期末参加考试就行。也用不了多少进间,一学期忙活个月把的就差不多了。”梁教授现在是京城医科大学的副校长,自己也带着课呢。自然是有发言权,怎么教学生,人家也是说了算的。说是申请,不过就是跟校长打个招呼罢了,难道校长还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驳了他的面子不成?何况人家说得很清楚,要参加期末考试的。这时候的人,那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梁教授的人品和学术地位又在那里摆着呢,还有刘教授也给了保证,校长还有啥不能同意的。

“哎哟,你这一安排,我就只能考医科大学了呗?还非得跟着您学肝胆科了呗?”方淮心又开始皮。

“那怎么滴呢?你这只小猴子,还想蹦跶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去?”梁老师早习惯的他这熊孩子学生时不时的就抽风一下的性子。

“我前几天还想着,要不要跟齐老师去学化学呢。”做药是属于化学科的,方淮心这么说,纯粹是故意。因为在农场的时候,齐教授就是跟梁教授争论最多的。两老头儿在学术上谁也说服不了谁。梁老师呢,认为医生的水平在手术当中最重要。齐老师呢,认为药物才是绝定手术成败的关键。呛呛了这么些年了,那是老对头了。

“哼。”果然,一听方淮心说要跟着齐教授学化学去,梁老师当时就哼了一声,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放,坐在那儿生闷气去了,跟小孩儿似的。

梁师母还有坐陪的罗道士老两口都看着笑,也当真事儿,接着聊他们的关于孩子们的话题。梁师母这些年一直在京里,当初没让跟着去农村,在城里扫了这么些年的厕所。对于方淮心跟梁老师的师徒情份也是很了解的,所以,自打方淮心他们一家子回京里,她也是把方淮心跟罗玄当亲生的孩子一样待着。对于两师徒这相处的模式,早见怪不怪了。

既然老师都把后续的事儿给安排好了,那还真不能说就不考了。

罗玄跟慕易他们也是,顾教授他们也都打过招呼了,让尽量往他们教书的学校考,也能给安排着,提前拿到毕业证啥的。都是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学生,什么水平人家心里都有数儿着呢,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哪能放着这样的人还跟着新生浪费时间呢?

这样大家就都很满意了。接下来的事儿就是好好准备考试了。

虽说那些知识对他们来说,都不难,便也得认真对待。

罗玄他们几个的生意也不做了,天天就窝在家里看书。报名的事儿,都是胡魁和林援代办的,到县里报的名。

到了临考试之前三天,三个人才坐上火赶回去考试。考试是在县城里,镇上开酒馆的老蔡的儿子在县里也开酒馆,也叫老蔡酒馆。他们就住在酒馆里。这北大荒上,地广人稀,下面的乡镇,跟县城,动辄就是几十上百里的,有的都一二百里地,来考试的知青又那么多,根本不可能来回通着参加考试。只能就近在县城里找地方住。这大冬天的,想在外面凑合一下都不行。小旅店就那么一两家,没办法,只要租住个人家。

这几天,县城里的住家,都跟着发了笔小财,一晚上两块钱,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也没有挑捡,最多的人家,一铺炕上,能挤十来号人。考试考两天,得提前一天来,第三考完就走,也得住两天。人家就能挣四五十块。工资低点儿的人家,都够挣俩月的了。

考完了,方淮心急着回家里看孩子。他们也就没回农场去,跟林援他们几个,就在老蔡酒馆里简单的聚了一下,大家报得都是京城的大学,约好了,以后到京城了再好好聚。就搭着半夜的过路车往京城返了。

回到家,看着一个个的,闻着亲妈的味儿了,憋着小嘴儿要哭不哭的三张小脸,方淮心的心都快化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考试成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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