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以父之名18

鹿安澜的灵魂是白中带着微粉的, 吃起来的味道和他的颜色一样，甜味，像是暧春盛开的风, 带着一股子醉人的芬芳甜蜜。

——爱情。尤宁想, 这是鹿安澜爱情的味道。

鹿安澜后来的生活, 尤宁没有参与也没有去关注，但陪着他走完一生的人, 一定是他那个大傻子。于是当他的身体死去后，灵魂停留最多的感动，便大都是向阳给的。

除此之外, 尤宁也吃到了鹿安澜对他的感激。他对尤宁是纯粹的好感, 没有任何怨憎，这让他入口的口感变得格外细腻，让尤宁忍不住一再回味。而最令尤宁意外的便是, 鹿安澜的灵魂居然对他的魔力增加有不小的帮助。

这无疑是一场极为划算的交易。

“真好吃。”尤宁陷入沙发中, 闭着的双眼与他整张脸放松满足的表情，都能看出他说的好吃, 已经不仅仅是得到了味蕾的认可。

在厨房准备晚餐的姜池听见尤宁的声音朝尤宁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他奇怪的表情, 他也没有多问一句“什么好吃”。

原本尤宁还打算就按姜池给自己准备的结局来——毕竟他也不是个喜欢麻烦的恶魔，但在吃到鹿安澜的灵魂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姜池看似一副比谁都冷静的模样, 看似可以走得无憾的模样, 但尤宁知道，这个人其实最渴望的是什么。

他想要有个家。一个有姜莹莹, 也有陈耀的家。如果可以，他想陪姜莹莹去世界各地的有名游乐园；如果可以, 他想和陈耀重新开始。也许他还能找回弟弟，每年过年，一家人吃个热闹的年夜饭。

姜池的晚餐准备好了，吃过晚餐后，尤宁对姜池道：“好好享受你余下的生活，我走了。”

姜池收拾杯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等关门声响起后，他才放下手上那个杯子，看着杯子上的清洁剂泡沫发呆。

余下的生活……这只恶魔似乎是同意了之前的请求呢。

七年时间，他想自己也能享受够了。

尤宁出了姜池家，去了宿傅家里赴约。一进门，尤宁就被宿傅家里的样子给逗笑了。

“我说过了啊，我会吃了晚饭才过来，你这是做什么？”尤宁抬了抬下巴，意指宿傅摆在餐桌上烛光晚餐。

宿傅像是也有一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道：“听说这样准备，才不会失礼。”

尤宁直接笑出了声：“该不会是在网上查的攻略吧？”

宿傅闷声不说话了。

尤宁大概是因为吃了极为美味的食物，心情很好，他径直走向餐桌，拉开椅子坐下，对宿傅道：“你是不是还没吃？我陪你吃完。”

宿傅看向尤宁，尤宁朝他眨眨眼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撑着。倒是你，不多吃点，一会儿续航不足可怎么办？”

宿傅：“……”他总是对他的撩拨毫无办法。

夜晚星光璀璨，尤宁伸手将卧室的窗帘拉上，遮住了美丽星空。他回身撞进宿傅怀中，他既不挣扎也不逃脱，面是顺势靠在宿傅身上，带着魅惑笑意：“没人看见了，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嗯？”

宿傅也不再忍耐，将他打横抱起。这两个月里他一直忙碌着，偶有空闲时间便都用来想念怀里的人，如今终于两人独处，他有满腔思念要倾诉。

可惜，他也是个不爱说话，那便只好用行动来证明。

第二天，晨光才将将打到公寓外的窗户上，宿傅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这会儿还很早，怀中的人也还在安睡。

宿傅没有直接起来，他细细的又几近贪婪地看着怀中人的面容，用手轻轻拂开他额上的几缕细发，然后低头在那洁白额头上亲吻。

每一次再见，他都能更加确定一点自己有多喜欢。

他侧身的动作也很轻，一直注意着尤宁，见他还是睡着没被影响，拿到柜子里的东西后，便很快恢复了动作，并不自觉地紧了紧拥着尤宁的那只手臂。

他将拿到的东西放在枕边，随后又贪恋一般拥了尤宁片刻，便起身去给尤宁准备早餐。

带宿傅出了卧室，原本还睡得极为香甜的尤宁睁开了眼。他哼哼了两声，作贼似的，一把将宿傅藏在枕头下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不用打开，尤宁都能猜到里面装了什么。他嘴角边挂着略微有些不屑的笑，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道：“果然老套……”

盒子里的东西没有半点惊喜，是一枚铂金戒指，款式简单，不是尤宁喜欢的类型。他更喜欢繁复的、耀眼的、华丽的。

尤宁撇撇嘴，不感兴趣地将东西放回原位。他又不是姜池，对家和结婚，没有半点期待。

没一会儿，早餐的香味飘进了卧室，尤宁动了动鼻子，又看了看枕边那个盒子。

宿傅见尤宁出来，险些将锅里香气四溢的煎蛋倒在地上。

尤宁身上只穿了件衬衣，那衬衣是他的。因为尺寸的问题，衣服有些大，能刚好遮住他大腿根的部位。他能想象到尤宁懒得好好穿衣服，于是随手在他衣柜里拿了一件套上的模样。而最令宿傅情绪不稳的，还是被尤宁直接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

他看着尤宁朝他走过来，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咚咚”作响的声音。

“不太漂亮，我不是很喜欢，但大小合适，也将就吧。”尤宁坐在料理台外边，将手举着，让宿傅能看得更清楚。

宿傅尽量将自己的呼吸放平稳，语气也很随意道：“那我下次再买漂亮些的给你换上。”

“好啊。”尤宁笑着，他朝锅里看了一眼，“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宿傅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

尤宁看着宿傅眼里藏不住的喜悦与甜蜜，手撑着脸，懒洋洋道：“你不要以为我戴上，你就能捆住我了，就算我们扯了结婚证，等有一天我觉得枯燥了，我仍然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婚姻是绑不住他这只魅魔的。

宿傅收起了眼中的笑意，认真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放你离开，不会挽留。但在那之前，我会做到我能给你的所有。”

又是这样的认真。尤宁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催促着宿傅和他一起吃早餐。

……

九月开学那天，姜池送姜莹莹去新学校，那天正好陈耀有空，也去送了他家陈小星。

两人再在学校门口相遇，不复曾经一个毫不知情，一个不敢面对。孩子们走在前面，他们走在后面，一个嘴里叭叭地说着最近又遇到了什么奇葩案子，一个安静听着并时不时地说两句自己的看法。

无论谁看，他们都是相熟的朋友，丝毫没有分开过十几年的疏远与冷淡。

姜莹莹是女生，她的宿舍姜池只帮她将行李放在宿舍便离开了，没有久留，小姑娘这个暑假天成长了不少，来之前也学会怎么套被子，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的床铺以及带来的零碎物件摆放整齐。看着别的同学都需要爸妈帮忙才能完成，她很有一种成就感，以及淡淡的骄傲。

后来，同学们过了很久才发现，行事独立，各项全能，长相可爱软萌，性子时萌时高冷的班花姜莹莹，居然还是个富二代。她跟班上家里有钱动不动就炫富的女生实在太不一样了。且一比较，不管行事风格还是和同学之间的相处，都吊打那些喜欢炫富的女生好几条街，一度占据初中男孩们最想交往的女生排行榜首。加上学霸光环的加成，x中校花实至名归。

姜池同陈耀从学校里出来后，姜池邀陈耀去他家。当时还在校门口，周围行人匆匆，可陈耀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痞笑道：“姜总，我觉得你对我似乎有什么暗示。女儿不在家了，邀请别的男人进家？这次我没理解错吧？”

姜池难得地轻笑了两声，只问道：“来吗？”

“来啊，当然得来。”陈耀骚里骚气地坏笑着，“不过，得提前买点东西，不然……不好弄。”

姜池饶是再冷淡，被他这样一说，也略觉得脸热，咳了两声，没再跟陈耀说话，直接坐上了车，朝回家的方向开去。

陈耀比他晚了十分钟到。这次也是陈耀一到，屋里的姜池便有若有所感地开了门。姜池站在屋内，认真地用目光描绘着外面陈耀的五官，最后轻吐了句：“陈耀，希望这次没让你久等，还有，欢迎你来。”

陈耀根本没听懂姜池说的前半句话，他只听见了那个“欢迎”，他已经按捺得太久了，等了太久，这个人才回来，又等了太久，这个人才终于为他打开这扇门。

姜池说，曾经结婚没有告诉他原由，是他的错；曾经没有告诉他对他的感情，是他的错；曾经让陈耀一人度过这些年，久久在原地停留，也是他的错。

姜池说，他是重生的，因为上辈子已经错了，所以这辈子是来弥补错误的……

陈耀一路吻着姜池到卧室，边听他絮絮叨叨说着上辈子的一切，边觉得心如刀绞，他只想将这个人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他仍然对他的姜队没有任何怀疑，之前就出了白小树的事情，如今再出现重生似乎也并不需要怎么惊奇。且如此一来，姜池给他的那上百份的资料也有了由来。

他只是有些生气，生气上辈子的姜池没有来找他，将他彻底排除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也生气，姜池离开自己后，得到的是一个完全与幸福无关的生活。

同时，他也庆幸当下，当下，他与他重新相拥。

没关系的，你上一世受的伤，这辈子我都会帮你治好。

不久后，陈耀住进了姜池家里。姜莹莹放假回来觉得有些奇怪，陈耀骗她说自己被家人扫地出门了，是来求姜池收留，好在姜总人美心善，愿意让他在卧室里打个地铺。姜莹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可靠的警察叔叔的形象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怀疑。

直到初三备考中考，压力太大，吃了同学的安利，她偷偷摸摸看了一本小说——那是一本耽美小说。在此之前，她根本连什么是耽美都不知道。

正巧那个周末她回到家，按了密码后进屋，大概是门的声音比较轻，在阳台上靠得极近的两个人并没有发现她。她本来是要打招呼的，但恰好看见陈耀搂住了她爸爸的腰，并在爸爸脸上啵了一口。姜莹莹同学在玄关处独自表演了一个目瞪口呆。

随后，阳台上的对话隐隐约约传进室内来。

“姜总，我们局里那个宿傅，你还记得吧？他已经辞职一年了，最近听说去国外跟那个叫尤宁的领了结婚证。”

“你想说什么？”

“啧，姜总，咱明人不说暗话啊。你想不想要？想要，我也可以为了你辞职，然后在你家公司当个保安或者保镖什么的都行。不想我离你太近没有私人空间，我再去找份别的工作也行。”

“……”

“看你一皱眉，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莹莹是吧？莹莹那么懂事，他会理解你的。我们错过了十三年了，你还想要再等十三年么？她那么聪明，看见这两年你脸上笑容越来越多，慢慢也会猜到的。我们不可能瞒她一辈子……”

姜莹莹捂着狂乱的心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回了自己的房间。阳台上的陈耀看了一眼正在认真思索的姜池，又用余光扫了一眼小姑娘进入房间时带过的天蓝色衣角，勾了个阴谋得逞的笑。

套路小孩什么的，他不是他吹，他可能已经达到钻石段位了。

果不其然，被套路的姜同学，回到卧室就开始回想陈耀住进家后，她爸爸的心情。然后又结合陈耀话里分开十三年，分析出他们两人可能曾经就是一对，极有可能是因为她母亲的介入，两人才迫不得以分开。

像姜莹莹这种年纪，正是对情爱懵懵懂懂的时候，最见不得的就是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被拆散，被迫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她要是看见这样的电视剧或者小说，都能和闺蜜吐半天的槽。但她没想到，她家的情况居然也是这样。

她想起了爸爸曾说的，他和妈妈没有感情，且离婚也是因为妈妈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初中都快毕业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她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也算是个意外，她爸爸是因为她，才和妈妈结婚。

他们年级上也有一个同学，他父母也不相爱，结婚也是因为有了他，爸妈都不爱他，对他非打即骂，有次上课那位同学病倒了，老师一看才发现他身上那么多伤，这事后来也闹得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他的父母后来被警察教育了一番，后来他虽然没再被父母虐打，但他的父母仍然不去关注他的任何事，只按时将法律规定的生活费和学费打给他。

和他一比，姜莹莹便觉得自己幸运多了。她妈妈不爱她，但爸爸是爱她的。爸爸已经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十几年了，还要继续为了她默默地孤独地过完一生吗？她不想，她的爸爸笑起来很好看，她喜欢看他笑的样子。

姜莹莹想通了后，第二天便打算和爸爸说开，也不需要两个大人瞒着她背着她才能在一起。

然后吃晚饭时，观察敏锐的姜池一眼便看出了问题。第二天一早，姜莹莹便看见陈耀在料理台前跪键盘——因为她爸爸正在做早饭。

陈耀嘴里不断说着讨饶的话，但姜池板着脸一点也不为所动，看起来格外的冷酷无情。

姜莹莹看着这一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陈耀发现她，忙改了求饶对象，对她道：“莹莹，你陈叔错了，昨天不该套路你，你看在叔已经跪了一晚上加一早上的份上，帮我跟你爸求个情吧。叔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套路？！”姜莹莹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才刚刚接受爸爸和陈耀的关系，结果这一晚上的担忧和纠结都是因为陈耀套路了她？！

那之后，姜莹莹终于和陈小星一样，看见陈耀就想翻白眼。个不要脸的！就知道骗小孩！还会跟她抢爸爸！

姜莹莹二十岁那年，姜池遇到了尤宁。

是遇到，而非找到，也不是等到。

那天是姜莹莹的二十岁生日，姜池带着女儿和陈耀三人在海岛度假，恰巧尤宁和宿傅也在那座岛上。

尤宁来这儿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这附近的海域里的大龙虾非常好吃，刚好这儿有座岛被开发出来作为旅游小岛。既然有能好好休息放松的地方，尤宁当然还是可以和宿傅一起来岛上玩玩的。如果没有，他也会拉着宿傅开一艘船出来，潜水自己去抓龙虾，在夜晚来临之前，停在某个荒岛上短暂地休息一晚，又或者尤宁觉得好玩，在那荒岛停留上几天，让宿傅陪着他体验一次真正的荒岛求生。

不管他做什么，宿傅总是纵着他，从来不说一个不字。他不会说很危险，说为了他的安全，不准这样，不准那样。有危险没关系，他陪着他、替他全都挡去就行了。

他包容了尤宁所有的任性。就像他曾对尤宁说的那样，给了他能他的所有。

海岛上的阳光太过热情，在这儿待上一天，不管多白的人都会被晒黑一些，但姜池看着尤宁，岁月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几年过去，他仍是十八岁的模样，且在这沙滩上，他白得发光的皮肤以及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已经惹得周围的人频频朝他投去视线。

宿傅不动声色地揽住了尤宁的腰，挡去了大部分欣赏的以及劝退了少部分别有心思的目光，“热吗？去歇歇。”

姜池看着他们道：“那边有冰品店，一起？”

“好啊。”尤宁没有拒绝。他挣开宿傅的手臂，转而到宿傅身后去，拍了拍宿傅的肩，宿傅习以为常般屈起双膝，接着尤宁便跳到了他背上，将全部重量都交给宿傅。

姜池看着他俩，同尤宁道：“看来你玩得很不错。”

尤宁回了他一个“当然”的眼神。

姜莹莹和陈耀正在冰品店里抢冰淇淋吃，在看见姜池身后的尤宁与宿傅后，都同时停下了动作。

已经成功进化为女神与女汉子结合体的姜莹莹收起了方才女汉子的形象，秒变女神，对尤宁甜甜地喊道：“宁哥哥，好久不见啊。”

“你好呀，小公主。”尤宁趴在宿傅背上，歪头朝她笑了一下。

姜莹莹立马娇羞脸红，险些嘤嘤嘤起来，这个宁哥哥是什么神仙，颜值怎么还是高得这么离谱。

相对于姜莹莹再见尤宁的兴奋，陈耀就恰好相反了。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七年时间，竟然一点变化也没有。姜池对他坦白了一切，却唯独没说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冰品店是木屋的装修，除吧台这边，里面也有座位。尤宁和姜池单独坐在了里面，宿傅被陈耀勾着肩膀，问他们在哪儿举行的婚礼，每年都送尤宁什么结婚周年礼，很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不见当年半点怼上司的阴阳怪气。

宿傅等陈耀叭叭完了，淡淡瞥他一眼，道：“所以你们领结婚证了吗？还是快要领了？”

陈耀捂心口，一副被扎了个透穿的痛苦表情。

昔日上司那话里话外都是：没结婚，你问什么结婚以后的礼物攻略？

可谓异常扎心了。

换作别的，姜莹莹瞧见陈耀这模样，一定要笑他，但她看了一眼里面和尤宁正说着话的爸爸，也很纳闷，为什么呢？她早就已经知道他和陈耀的关系了啊，而且陈耀已经在他们家住好几年了，她也看得出来爸爸和陈耀是相爱的，为什么爸爸还不结婚？

“不结婚，是怕我帮你删除他们的记忆后，留下记录？”尤宁舀着冰淇淋，看了一眼姜池的表情，笑道，“如果我真删，是不会留下这种破绽的。”

姜池沉默着，像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也许结婚在他眼里，不止是一个仪式，更是一个承诺，此生相守、永不背叛的承诺。

“怎么？已经做好了被我吃掉的准备了？”尤宁“嗷呜”一口吃掉勺子中的冰淇淋，眼睛却看着姜池。

姜池并不害怕，但不舍却是真的。人就是这样不知满足，一旦拥有过、享受过，就不会再舍得放手，甚至变得贪婪，妄想更多。

姜池闭了闭眼，桌下的手攥握成拳，“我准备好了。”

尤宁收回放在姜池身上的目光，没有说话，而是将冰淇淋都吃光。

他放下勺子，道：“我之前说过吧，我会送你一份惊喜。你觉得送你六十年怎么样？够不够惊喜？”

姜池猛然睁开眼，桌下的手微颤。

“怎么，不信？”尤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说，我和你们人类印象里的老恶魔不一样，我不喜欢欺骗人类获得快.感。”

“你……”姜池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尤宁拦住他：“说谢谢就不必了，我为什么这么做也自然有我的道理。但你也不用担心我还会在你身上或者你周围人的身上拿取报酬。毕竟我们新版的魔鬼交易，已经完全公开透明，不允许搞小动作了。记得到时候给好评哦～”

“人们常说生命只有一次。人类的记忆也确实只能保存一世。那些重生的，大都和你一样，付出了同等的代价。但对我们来说，人类一生的时间就短得可怜了。几十年而已……”

尤宁最后的那句有些小声，他像是在说给姜池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边宿傅似乎有所感，朝尤宁这边看来，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撞。尤宁有些懊恼地瞥开了视线，心道我就是还没吃够这个人类做的菜而已，谁让他厨艺十级，不管什么菜都会做呢？

吃完冰品后，两边人便分开了。

跟着宿傅要亲自去抓大龙虾的尤宁听见已经走远的姜池那边的声音。

“回去后，我们就结婚吧。”

“好啊，行啊，我都……你刚说什么来着？”

“真是够了，我爸说和你结婚啊！我爸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啊啊不管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姜总，你再说一遍？刚风太大我没听清。”

“好，我再说一遍。结婚，和我，愿意吗？”

“好啊，行啊，我都听你的啊。哈哈哈哈——特么老子终于等到了！姜总，晚上回去我们就生儿子吧，争取怀个双胞胎。”

“……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业余消遣业余消遣，我今天就戒了！我发誓！”

……

海风微咸，带来夏日的浪漫，与一个迟来的、关于相伴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攻:既留住了胃，也留住了心。

宁:……那你真是好棒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