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痊愈
苏凌倏地看向床头, 顾厉恒深情沉静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神色微微有些恍惚。
他俯身凑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厉恒眨了下眼睛, 恍惚散去，眼神清明, 目光一直看着他：“没有。”
苏凌笑起来：“那就好，你突然昏迷，吓死我了。”
顾厉恒起身将他抱住：“抱歉, 以后不会了。”
他松开, 轻握住苏凌右手手腕，看向苏凌手肘。
手肘处青紫一片，缀着点点白色, 那是磨破的表皮。
顾厉恒脸眉头立即重重拧着，侧身下床：“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苏凌手抵上他的肩膀，制止他的动作：“等等, ”他笑了下, “皮外伤不严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医生, 等他们检查后你才准下床。”
顾厉恒陈述：“我没事。”
苏凌：“这是医院, 医生说没事才行, ”他顿了下, 声音低了些, “我觉得你之前的情况不太对劲, 联系米尔了。”
“你母亲知道你的情况了。”
顾厉恒沉默片刻：“也好。”
苏凌看着他, 两人视线相交，苏凌扬起笑：“我去叫医生。”
米尔和医生迅速给顾厉恒做了检查，米尔又问了不少问题，顾厉恒表情沉稳，有条不紊的回答。
就算谈及昏迷前，陷入幼时所惧怕的场景时，他情绪也非常稳定。
米尔略有些惊讶，很快又露出欣慰的笑：“你的承受力比我预料的还要强，我对你的治疗太保守了。”
“这次的事看来，你很适合直面障碍‘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法。”
苏凌眼睛微亮：“米儿医生，你的意思是？”
米尔：“最近一段时间，如果能保持目前的稳定状态，基本可以断定，他的心理障碍痊愈了。”
苏凌：“也有可能还没痊愈？”
米尔点头：“现在的情况，有可能是受刺激后，本能自我保护，病情会有反复，一般很快就会暴露。”
苏凌笑看着顾厉恒：“我觉得你已经好了，你不会以自我保护欺骗自己的。”
顾厉恒神色柔和，嘴角微扬：“嗯。”
米尔询问：“能说说你突然转变的原因吗？”
顾厉恒目光落在苏凌脸上：“凌凌受伤了……他就在我面前，我的思绪却被惊慌恐惧占据，我仿佛在另一个空间，他离我很远。”
“他是我的omega，我想保护他。那一刻，我非常清晰的意识到，我不再是幼时的我，我不需要保护，我得保护凌凌。”
他微微偏头：“很难用言语表述，在我意识到，我是成年人，我是我的omega的aloha后，我潜意识恐惧的事情，都不再让我害怕。”
“我能很理智、用旁观人的眼光去看那些事，我很清楚，它们对现在的我，造不成伤害，没有危险性。”
米尔笑起来：“听你这么说，我几乎确定你痊愈了。你很强大，这次的事让你直面刺激源，相当于高强度的暴露疗法。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像你这样，这么快就意识到刺激源已经无害，然后恢复镇定。”
顾厉恒摇头：“很慢了。”
他让少年，等的够久了。
米尔摇摇头，没用准确数据反驳他：“恭喜你。我先走了，有事和我联系。”
顾厉恒语气诚恳：“谢谢。”
米尔出了病房，见顾母站在右侧走廊上和人寒暄，他犹豫了会儿，停住脚步。
顾母下意识整理了下头发，勉强提起精神，和肖睿的母亲打着招呼。
她暗自庆幸，还好之前打理过了。
肖母语带关心地问：“嘉芸，你来医院做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顾母摇头：“不是，”她挂起惯常温和的笑容，“只是来复查，医生说很健康。”
林檬挽着肖睿的手，笑容很灿烂：“顾伯母恢复的这么好，祖父肯定也会没事的。”
肖母闻言也笑了，拉着顾母的手：“嘉芸，还是你和我福气好，你家凌凌和我家檬檬都是好孩子。”
林檬脸色微红，笑嘻嘻地看了眼肖睿，肖睿宠溺的捏了下他的下巴。
肖母又继续道：“等我父亲康复，一定好好谢谢凌凌，他对肖家有大恩。”
顾母笑容微僵，手指紧紧捏着。
这时，一名护士过来通知：“肖夫人，可以进去了。”
肖母：“我去看看父亲的检查结果，有空一起约着喝茶啊。”
顾母点点头：“好。”
三人走后，顾母提起的劲登时卸了，肩膀下垂，神色复杂地立在原地。
“顾夫人。”
顾母扭头，下意识挂起笑容：“米尔医生，”她看了眼病房，“阿恒怎么样了？”
“顾总没事，”米尔回答后，迟疑片刻，“顾夫人，可能有些唐突，但作为医者，我很难做到视而不见，你的心理情况，不太好。”
顾母笑容收敛：“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米尔：“排斥症期间，会异常想念伴侣，会完全陷入和伴侣的过往回忆中，所有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伴侣上。”
“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会形成习惯，思维被禁锢甚至僵化，即便排斥症治愈。”
米尔语气温和，不疾不徐的说完，而后道：“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顾母扭头就走。
米尔微叹口气，走向电梯。
很多患排斥症的ao都会有这种症状，陷入对伴侣的回忆中无可自拔，使情况越来越糟。
实际上，以贝莱目前的人均寿命来说，不少人还很年轻，完全可以有新的生活。
倘若正常离婚的ao，再开启新的人生很容易，星际人思想开放，好聚好散，他们也不受心里情绪影响。
可对于患有排斥症的ao来说，因为自我世界中常常只有自己和伴侣，容易事事围绕伴侣，就算排斥症痊愈，也很难开启新的生活，除非愿意接受治疗。
·
病房内
医生记录顾厉恒各方面数据：“你们现在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顾厉恒：“谢谢。”
他下床，手在苏凌肩膀轻按了下：“等我一会儿。”
苏凌笑着点头。
顾厉恒进了盥洗室，没多久就出来了，原本微乱的头发和衣裤都被打理的整整齐齐。
苏凌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让人觉得很放松。
身姿依旧笔挺，却透着潇洒，不像以前严肃紧绷。
苏凌脸上笑意更深，顾厉恒走近握住他的左手，一起走出病房。
顾厉恒在门口站定，左右看了看，沉默片刻，打开手环给顾母发了消息：“我没事，你在哪？”
顾母盯着消息，神色有些恍惚，她这才意识到，这是阿恒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她看了眼车窗外，外面阳光明媚，视野清晰，可她却被迷茫包裹，整个人仿佛处于一片混沌中。
阿恒因为她有心理障碍，苏凌对她有救命之恩，苏凌外祖父害了她的伴侣，阿恒要和苏凌在一起……
她越想眉头蹙的越紧，手按揉着额头，过了会儿回复：“回家了。”
顾厉恒：“好好休息。”他发完后，又给司机发了条信息，让司机到顾宅后告知他一声。
他关上手环，看着苏凌：“她是母亲，你是爱人，我不能左右她的想法，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我要和你在一起。”
苏凌抿了下唇，他其实一直在琢磨怎么开口询问男神的想法，心里也有些担心。
毕竟他外祖父害了男神父亲，这和外祖父是罪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他没想到男神会突然开口，直接打消他的担忧。
他踮起脚，在男神唇边亲了下：“在一起？这算求婚吗？”
顾厉恒揽着他的腰，眼神转深，克制住心里升腾的想法，沉声说：“不算。”
这么好的少年，这么随意的求婚怎么配得上。
苏凌眼睛眯了眯：“骗子，你不是说病好了结婚吗？”
顾厉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手重新握住他的左手：“不会骗你。”
他牵着苏凌去外科室，处理手肘的伤。
医生处理伤口后，开了一瓶药油：“睡前涂了之后用力推揉，痕迹两天就消了。”
顾厉恒接过药油，客气地道了谢，走出病房。
两人进电梯后，苏凌才想起来：“我们是坐救护车来的，”他笑了笑，“你是不是还没打过车？”
顾厉恒嗯了声：“今天打车，我让司机在别墅区门口接。”
两人出了电梯往医院外走时，被人认了出来。
苏凌很镇定，对打招呼的人笑了笑，顾厉恒护着他，不让人靠太近。
好在医院里不是病人就是病人亲属，没有媒体工作者，两人很顺利出门，打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认出两人，愣了下：“你们还是顾氏的顾总和仙魔芋的拥有者苏凌？”
苏凌笑着说：“师傅好，您一眼把我认出来，我简直受宠若惊了。”
司机笑起来：“你可有名了，我今天回家，一定要向人吹吹，可惜车小，不然还能亲眼见见仙魔芋。”
司机很健谈，苏凌心情好，也能说，两人一路聊到下车。
司机把车挺稳，苏凌准备下车时，司机扭头看他：“你性格好的很，你外祖父做的事你没关系，网上那些瞎逼逼的，你不要理会，不要有压力。”
苏凌眼睛弯了弯：“我知道的，谢谢师傅。”
回到别墅，苏凌立即被人抱了满怀，后背撞上结实的胸膛，左肩微沉，他偏头，男神下巴搭在他肩上。
顾厉恒语气复杂：“你太惹人喜欢了。”
苏凌笑起来：“你该不会连司机的醋都吃吧？而且……”他转过身，手揽着顾厉恒脖子，“我不惹人喜欢，怎么能让你喜欢我？”
顾厉恒眼神转暗，呼吸渐沉。
“主人，可以用午餐了。”这时，多米走了过来汇报。
顾厉恒面色微僵，偏过头轻吐口气，握着苏凌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颈部拿下来：“吃饭。”
苏凌跟着他走，笑着戳了戳他肩膀：“你知道你刚刚的标准做法应该是什么吗？”
顾厉恒不解地看他。
苏凌凑近：“抱住我，亲我，”他指了下身后的多米，“告诉它，已经在吃了。”
顾厉恒怔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呼吸一滞，抬起他的手在他指尖轻咬了下：“以后，不许看乱七八槽的东西。”
苏凌手指顺手曲了下，逗了下对方嘴唇。
顾厉恒僵住了，松开他的手，站在原地抿了下唇。
“你……”顾厉恒深吸口气，弯腰在苏凌耳边沉声说，“别撩我，你手上有伤，身体也受不住，再撩下去。”
他声音放轻：“你哭着求我，我也控制不住。”
苏凌心脏狂跳，琢磨了会儿：“我们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