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节
个男人穿得道貌岸然,相貌也生得仪表堂堂,竟然会做出这种讹人的事情出来。
“你是不是想从我这儿把面具钱给要回去?我跟你说,一分钱一分货,到了我这儿的钱,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兰雪怀把折枝握紧了。
老板看到他握着剑,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惧意,退后了几步说道:“干什么?仗着自己会仙法欺负普通老百姓吗?我不怕闹大,你敢动手,我就敢喊!”
闲灯连忙按住兰雪怀的手:“小仙君,天机变的人就在不远处,不宜闹大。我看老板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估计他也不知道面具出了什么问题,我看我还是自己解决好了。”
他说完,反客为主,捉住兰雪怀的手臂,将他带走。
闲灯走了一路,找了一条较为隐蔽的巷子,看了眼外面的天机变,思考片刻,转身对兰雪怀道:“小仙君,我现在陷入了一件麻烦事情中,要去寻找问题的根源。天机变已经被我们甩开,你也不用担心再被抓回去,你我二人就此别过吧。”
兰雪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闲灯继续道:“两个人一起目标太大,我不愿拖累你,咱们从这里分开,日后有缘再相见。”
等了一会儿,闲灯没有等到回答,再抬起头的时候,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他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些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也不跟我客气一下……
叹了口气,闲灯从巷子的另一头出来,钻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决定先打听一下最近浔阳城有没有发生过一些怪事。而一般最容易打听到坊间传闻的地方,就是茶楼。
闲灯饶了一圈,意在避开天机变。不过他现在半张脸都被这个狐狸面具给遮住了,就算是天机变的人找到他,让他们面对面站着,对方都不一定能把他认出来。
浔阳城建的四四方方,几条街道也是四四方方,从码头一直往前走,穿过一条种满了槐树的桥头,下了桥就是靠着河水摆摊的菜农。水坝下面又妇人洗衣,上面有敲鼓唱戏,沿街坐着十几桌茶客,瓜子果皮铺了一地,高声笑语不断,远远地就传进了闲灯的耳朵里。
茶楼,闲灯是去不起的。
退而求其次,闲灯往茶楼下面的水沟子走去,跨过水沟子,就在水坝妇人洗衣处的上面,有一块空地,坐着许多光膀子的大汉,他们围着一张简陋的树墩,墩子上有缺了口的大海碗,盛了黄澄澄的茶水,飘着皱巴巴的茶叶,众人吃着喝着,听空地上一名青布衣裳的老头子评书。
这里就是下等人找乐子的地方,没有店小二伺候,也没有人招呼他。须得自己带茶碗来,要是没有,就挑个干净空地坐下,在边上检点人家抽剩了的烟枪吃。
刚一坐下,卖香片的伙计就凑过来问他吃不吃茶。
闲灯一模自己口袋,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于是摆手说不要。伙计以为他嫌香片的价格太贵,转而又卖起自己茶叶,闲灯也买不起茶叶,只好又摆手说不要。
伙计抬头看他,看到闲灯脸上的面具,吓了一跳,往后坐了一步。
“你怎么戴着面具出来?”
闲灯摸了摸自己的面具,问道:“有这么吓人吗?”
伙计说:“倒不是你的面具吓人,只是你的脸上有许多血口子,吓到我了。你脸上可有什么旧疾不能见人的?”
闲灯道:“实不相瞒,是我这个面具摘不下来了,我扯得用力一些,我的脸就破了。”
二人打开了话匣子,相谈甚欢,伙计免费给他倒了一碗井水,井水还是隔壁那口贵些的井里打出来的,水是甜的,放了香片和茶叶进去,请他喝茶。
闲灯刚握上杯子,他的背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身体一晃,手中的茶水撒了个干净。
“谁推我?”闲灯怒道,回头一看,是兰雪怀,怒气消失的荡然无存,被惊讶替代。
兰雪怀:“上过一次当了还不知道悔改,什么人的水都敢喝,你不怕喝死吗?”
闲灯惊喜道:“小仙君,你怎么回来了?”
兰雪怀没好气道:“回来给你收尸。”
闲灯放下手中的茶碗,解释道:“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他给我的茶没有问题的。”
他站起来,把自己坐过得地方给兰雪怀坐,又怕他坐下去的时候嫌不干净,还十分殷勤地擦了两下地板。
兰雪怀却没有坐下,而是将一个白瓷瓶往他怀中一抛,闲灯赶紧接住,打开瓶子一看,一闻,问道:“这是什么?”
兰雪怀:“哼。”
伙计道:“客人,这个味道是金丝芙蓉膏啊,抹在脸上能止血祛疤,还能止痛,凉丝丝的,就是贵的很,只有城里的阔夫人才买得起。”
闲灯听到伙计的解释,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抱着金丝芙蓉膏想道:原来他不是离开了,而是给我去买膏药了,他真是个好人!
闲灯抬头,“多谢小仙君!”
兰雪怀盯着他,闲灯眼睛眨了眨,接着恍然大悟,赶紧坐下,把那面无敌照妖镜拿出来当成镜子用,用手沾了一点金丝芙蓉,小心翼翼的涂在脸上。果然如同伙计形容的那样,膏药一涂在脸上,伤口火辣辣的灼烧感就消失了,现在是又凉又冰,舒服极了。
药膏好用,闲灯心中对兰雪怀的感激就更多一分。
特别是,自己跟他从见面开始,兰雪怀对他就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总让他觉得对方下一秒就要揍他,现在高岭之花突然有这么温情脉脉的一面,来之不易,闲灯珍惜万分,就连用金丝芙蓉都舍不得多用,每次只涂一点点在伤疤上面。
兰雪怀看不下去,一把夺过金丝芙蓉,倒了大半瓶在手上,往闲灯脸上抹去。
他虽然看着气势汹汹,但其实下手并不重,闲灯眯着眼享受着美人服务。
虽然他并不喜欢男人,但是不妨碍他欣赏兰雪怀这张脸,也不妨碍他心猿意马。
兰雪怀涂完最后一点,看见他的表情,冷冷地警告道:“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闲灯一个激灵,连忙清醒。
他转过头,想起了自己要办的正事,立刻询问起伙计,浔阳城内最近有没有出现一些怪事情。
伙计听完:“怪事?你不就是一件怪事情吗?一个拿不下脸上面具的怪人。”
闲灯问道:“除了我呢?还有没有其他的怪事情?”
伙计埋头苦思片刻:“非要说有什么怪事情,那还真是有一件。从小河沟这里往前走,有一家商户人家,姓何。我们叫他何员外,去年的时候,何员外给自己的儿子何大捐了个芝麻小官,就在浔阳衙门当差,原本日子过得好好地,谁知道今年年初的时候何大突然就疯了。”
闲灯问道:“哦?怎么疯的?没有去看过大夫吗?”
伙计笑了一声:“就是因为看大夫看不好,才说是一件怪事。何大不知道怎么疯的,见了人就抓着问‘你看我像谁’、‘你看我像谁’,要是不说,就要被他咬得血肉模糊。要是说了,第二天就跟他一样变成了一个疯子。”
闲灯问道:“疯子病还会传染?”
伙计:“所以才奇怪啊。何员外请了不少道士跟和尚,愣是没有一个把他看好的。何大疯了之后,身材变得十分佝偻,原本壮硕的身体成了干巴巴的一条,口涎横流,不会走路,就在楼梯上爬来爬去,就像……就像……”
闲灯:“像什么?”
伙计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不知道,听说何大那个样子怪渗人的,都不像一个人了。要是有兴趣你自己去看。”说完,又问:“你这个面具怪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闲灯:“就在刚才。”
伙计:“那你可要小心了,何大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就疯成了那样,要是你也撞了一样的邪,千万不要逞强自己解决,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去找天机变吧!”
闲灯听完,内心无语片刻:天机变?他不来找自己就好了,自己还能赶着去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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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笨蛋闲灯!
兰小美人口是心非呀嘻嘻嘻嘻
滴——恭喜小美人获得一张好人卡[被打
图谋不轨
又跟伙计聊了两句,闲灯站起身告辞。
兰雪怀站在他身后,看起来并没有要单独行动的样子。闲灯还是拿不定主意,心中忐忑了片刻,斟酌了几句措辞,开口道:“小仙君,你接下来是跟我一起,还是……”
闲灯一边说一边观察兰雪怀的脸色,说到一半,连忙改口:“我看我一个人是绝对解决不了此事的,还望小仙君助我一臂之力,辛苦你了。”
兰雪怀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开口:“就知道你办不好,还不快走。”
闲灯答应了两声,想要摸一摸鼻子,结果一手摸上去就摸到了面具。
他拿起挂在胸口的照妖镜,看了眼自己的面具,面具并没有再做出什么诡异的动作。
闲灯暂时放下警惕,去往何府的路上,他又问兰雪怀借了些银子,买了三柱线香和一个墨斗。
东西放进了包中,一路沿着人群打听,终于找到了何员外的府邸。
二人站定,闲灯抬起头打量何府,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旁的镇宅石狮子脱了漆,掉了一地的猩红色碎片,也没有人来打扫,想必何员外已经没工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闲灯沉思片刻,正要上前去敲大门,何府的侧门就出来了一个拿着扫把的老妇人。
“你干什么?”
与此同时,外面阴沉了一下午的天气终于落了一滴雨下来,紧接着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串连着一串砸在地上,最先落到地上的水珠滚了一圈的灰尘,然后才“啪”的一下碎在地面上,成了一滩水。
闲灯福至心灵道:“老婆婆,外面下了大雨,我和朋友想要借住一晚上。听闻何员外和善仁义,便不请自来,求个住处,不用太好的房间,只需柴房就可以。”
老妇人握着扫把盯了一会儿闲灯,开口:“行吧,进来。不过何员外不在这个宅子里,老太婆提前告诉你们,这宅子里只住了一个疯子和几个下人,住进来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任。”
闲灯尽职尽责的给兰雪怀解释:“听她的意思,看来何员外一家已经搬到了其他地方去了,这个宅子里估计就剩下了何大,否则她也不会轻易让我们借住。”
兰雪怀觑了他一眼:“用得着你解释?”
闲灯:……
他闭上嘴,不再说话,紧紧跟着老妇人从侧门进去。同时,他也在心里想道:我下次再主动和他说话我就是一条小狗。
穿过一条灰石板路,地面上的石头铺的坑坑洼洼,因为下雨的缘故,泥点子从地面上被溅起来,飞到了裤子上。老妇人推开一扇小门,三人走到了一个院子里。院子很小,正中间有一棵大槐树,树下有一口深井,井边堆着三块石头,一团成年人手腕粗细的铁链,生了锈,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
老妇人临走之前,停顿了一下脚步,转过身,站在门口嘱咐闲灯:“如果晚上有人来敲你的门,你一定不能开门。”
闲灯道:“这是何解?还会有谁来敲我的门吗?”
老妇人道:“你只管锁好门就是了。”说完,从身后拿出了一把铁锁,挂在门上。
闲灯见状,心里想:这么大一把锁,我要是不开门,谁还能进来?
一刻钟之后,闲灯将院里的一间小屋子打扫干净,眼看外面天色不早,便请兰雪怀上床睡觉。
他从柜子里抱了两床褥子,自己没打算睡床,不过却怕自己没打扫干净,兰雪怀不愿意下榻。再看兰雪怀,他从进门之后就一直坐在屋子正中间的那一把椅子上,外面风大雨大,吹得窗户来回拍打窗棱,饶是如此也没有惊动他分毫。
闲灯点了一支蜡烛,令屋子里稍稍亮堂一些,又将自己买的三根线香点燃,插在门槛最右边,这才开口:“小仙君,时候不早了,你先睡吧。”
插线香有两个目的,一是房子无人居住,没有人气,他们不请自来,会惊扰到屋内的“原住民”,这三根线香便是住宿费,也可以称之为过路费,遇到荒山野庙,都是用此做法保一夜平安。
二是线香插在门槛右边,防止外面的孤魂野鬼进门,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情况,落在地上的香灰就会如实反映。
闲灯虽然失忆,但脑海中却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记忆,比如这种常人不会的歪门邪道。只不过记忆缺失太严重,他不太确定这个法子到底可行不可行,因此也只是一试。
兰雪怀睁开眼,说道:“你没有锁院子里的门。”
闲灯笑道:“我当然不锁。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看一看这个怪事吗,要是没有任何怪事,我岂不是白来了一趟。现在不和你说这个,既然没人来敲门,我们就先歇下,睡够了再对付他也不迟。”
兰雪怀望向房间东面的床,与其说是床,倒不是说是炕。
浔阳城在北方,天气寒冷,家家户户都是睡在炕上的。所谓炕,便是用水和泥砌出来的石床,也有些家里是用石砖砌出来的。兰雪怀眼前的这个炕就是砖头做的,炕下面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里面放了一下烧过的炭火,黑漆漆的,还有几块湿了的木头,看上去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点过火了。
这个炕不大,睡下两个人还很勉强,闲灯在上面铺了薄薄的一层被褥之后,自己就抱了一床到边上,拖了两根凳子在房间正中间,看起来是打算在凳子上将就一晚了。
闲灯躺在凳子上,看着兰雪怀,说道:“你怎么还不睡?”
兰雪怀看了他一眼,发觉闲灯现在十足可怜。像一只无家可归的落汤狐狸,明明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大几岁,却故意抱着被子在凳子上装柔弱。面具都遮不住他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睛,欲迎还拒地看着他。
兰雪怀冷笑一声:“你故意的吧。”
闲灯精神紧绷了一天,实在没工夫猜小美人在想什么,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道:“什么故意?快睡吧,我也睡了。”
兰雪怀见他这幅情态,耳根一红,“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让你跟我一起睡?”
闲灯丈二摸不着头脑,问道:“要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