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欲练此功13

胡铁花终于从一众包围圈中突出重围，大叫道：“阿菲, 快住手, 你胡大哥撑不住啦。”

唐一菲：“这可不行，胡大哥，我的幻影只有我身体的短暂记忆, 只能执行几个动作的任务, 她们自我身边走向你时, 就不会再听我的命令行事了。”

胡铁花只得带着几个幻影满山满谷乱跑, 边跑边叫：“阿菲，你这次可害苦胡大哥了，得请我吃十坛百年陈酿竹叶青，不然咱们俩没完。”

唐一菲好笑道：“大哥，你看他又要耍赖，明明是他要试我这一招的。”

楚留香轻声笑道：“你就不给他吃酒，他又能如何？等会咱们小酌几杯，让他在一边看着, 好不好！”

唐一菲自然拍手叫好, 当着酒鬼的面喝酒，那感觉真是妙极了。

胡铁花终于将一众幻影给耗没了, 才跑回来就听到这句话，他忍不住抱怨道：“老臭虫，你这就不地道了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忍心看我没酒喝。”

楚留香只微微一笑，转向那西厂提督：“还未请教大人贵姓。”

那头领亦是微微一笑：“不敢当, 在下雨化田，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楚留香。”

“原来是楚大侠当面。”

唐一菲心中好笑，他怕是从未听过楚留香这个名字吧。

“原来是雨提督当面，怪不得如此神完气足。不知督主要如何处置这些强盗山匪。”

雨化田不动声色，反问道：“唐姑娘以为如何？”

唐一菲：“自然是秉公办理，该判刑的判刑，该流放的流放，真要有那不曾作恶，为祸乡里的人，自该放他们自行离去，归乡反家。希望雨督主莫要冤枉一个好人，也莫要放过一个恶人。”

雨化田赞道：“好，这才是真江湖义士的风采，雨某佩服。”

“唐姑娘、楚大侠，胡大侠，三人之风采，果然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却不知三位仙乡何处？”

楚留香手中折扇微摇，缓缓道：“我等破碎虚空而来，在此无家无业，无牵无绊。”

雨化田大讶：“破碎虚空，此事当真？”

楚留香点头：“自然，督主若是不信，自可派西厂番子，调查我等的来历。”

雨化田忍住心中狂喜，原来竟真的有破碎虚空一说，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还未请教楚大侠，你们来的那个世界，是怎样的？”

楚留香：“那儿自然不是大明，朝中没有东西两厂、锦衣卫。江湖也没有日月神教，五岳剑派。倒是少林、武当，华山、峨眉都是存在的，只是彼少林非此少林，彼武当也非此武当。”

胡铁花接口道：“江湖之上，自然没有这么明确的‘正魔之分’。你们这儿正不正，魔不魔，我们初来此地，险些上了大当。待了半月有余，才明白正教里的败类野心家委实不少。魔教里的好人，自也不在少数。可他们还非要扯着大义，说什么正魔，真是可笑之极。”

雨化田心头微动，笑道：“那你们那儿，可有管理江湖的衙门。”

楚留香：“这是自然，六扇门由来已久，专管江湖事。”

“没有厂卫，又有什么机构为陛下耳目，为陛下效死？”

“自然有暗卫，影卫，大内侍卫。”

雨化田心说果然如此，无论任何世界，皇帝御下的手段，都大同小异。

他沉思片刻，又问道：“如此说来，两个世界相差不大，你们破碎虚空，难道不该飞往上界么？”

胡铁花恨恨道：“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可来了这里才发现，你们的身手，照我们差远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害我们来到这么个奇怪的地方。我本还想着，到了上界，先尝尝那儿的美酒呢，都给泡汤了。若非你们福州的佛跳墙，让我妹子吃了顿爽的，我们都要发疯了。”

雨化田：“……”

这是怎样的酒鬼与吃货的活宝组合，这样的人也能破碎虚空，靠的是吃么？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发现，小胡这即兴演戏的爱好，是越来越严重了。

不过也很有趣就是了，瞧，他现在都能自圆其说了呢。

唐一菲接口道：“就是，这个世界带给我的惊喜除了那些美食和七只小兔子，竟无一惊艳之处。实在乏味得很。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再破碎虚空一次。”

楚留香又摸了摸鼻子：“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何不将这大好河山逛个遍。”

胡铁花：“那就喝遍天下美酒！”

唐一菲：“再吃遍天下美食！”

楚留香点头：“到那时，再走也不迟。更何况，我们上次破碎虚空，还留下了些暗伤，没个十年八载，也好不全。”

唐一菲点头：“这倒也是，那天雷的威力委实太强，若非咱们几人合力，怕是抵挡不住的。”

雨化田：“怎么，你们还另有同伴？”

唐一菲：“这是自然，我们还有位好友姓姬，他不爱游山玩水，亦不爱喝酒吃肉。他最喜欢银子，早就找地方赚银子去了。”

于浩然喃喃自语：“全了，全了啊，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来全了！”

楚留香吃惊道：“你，你竟然知道我们？”

于浩然起身，恭敬行礼，郑重道：“盗帅夜留香，威名震八方。天下谁人不知楚香帅的大名！若知是您老人家当面，就是您老人家要在下死。在下也断不敢拔剑相向的。”

香帅，快认下我吧，救救我，快看我真诚的眼睛！

唐一菲扑哧笑出声来，这家伙也是个戏精，演的还挺像那回事的。

但她就是不想让他得逞：“大哥，这小子可不老实。我刚刚破碎虚空，来到此界时，这家伙正纠集一帮人攻打日月神教，把我当成了东方不败。我说我是来找陆小凤的，他还说，他是陆小凤的好朋友呢，可后来陆小凤跑到华山上找到他，才发现别说是好朋友了，他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

于浩然恨不得回到当初，打自己一巴掌，然而事情已成定局，他还是想办法继续忽悠下去吧。

楚留香眉峰微皱：“你为何要撒谎？”

于浩然反问道：“您老人家，怎会识得陆小凤那浪子的？”

楚留香轻摇手中折扇，笑道：“我等破碎虚空时，正巧遇到时空乱流，与一队人相遇，他们分别是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我们七人齐心合力，才自时空乱流中走出，却又在来到此界时，各自分开，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来历了吧？”

于浩然：“……”我的来历，这个不好说啊。

他心中焦急，需得想个完美的说辞，否则他这样的人，被西厂抓去，怕是要被大刑伺候到死，他还不想死，更不想受刑。

他想了又想，决定避重就轻，说道：“我当时也不是有意撒谎，只是这位唐姑娘委实太过厉害，我怕她一剑杀了我，又听她是来寻找陆小凤的，才说自己是陆小凤的好朋友，好消了她的杀心。”

楚留香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继续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陆小凤是个浪子的？”

于浩然恨不得再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道：“香帅，您老人家或许不知，在下来此界已近两年。自然也有了一些势力，有些特殊的消息渠道。自那日与唐姑娘一战，又听她提起陆小凤，在下就一直在暗中追查唐姑娘及陆小凤的事情。”

“前段日子，正巧被在下的手下，碰到了陆小凤与一位义士在河北保定府的醉仙楼拼酒。两人是真义士，真侠士，也是落拓不羁的江湖客。陆小凤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

楚留香点头：“原来如此，却不知于帮主来此之前，在何处高就？”

于浩然心头一紧，赔笑道：“香帅面前，怎敢自称帮主，您老人家叫我小于就好。在下，在下来此之前，在神龙帮任香主一职。”

唐一菲笑道：“这倒也算对的上。大哥，你看呢？”

他们演戏演了这么久，想必早就取信于这位西厂厂公雨督主了。自也没必要一直跟他废话下去，还不如再找家酒楼，打打牙祭呢。

楚留香点头，面向雨化田：“雨督主，可否卖在下一个面子，这位仁兄毕竟与我等来自同一个世界，却是不好不管不顾的。”

雨化田在一旁仔细听着几人的对话，未能听出其中破绽。

他笑道：“这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在下，也有许多疑问，想问上一问这位于帮主。不知香帅可否容情，容在下与他单独聊上个把时辰。”

楚留香点头：“这是自然，督主自可随意，我们等着便是。”

雨化田一拱手，马匹已迅速跑向于浩然，他伸手将人捞起，说了句‘原地待命’，两人一马已飞速远去。

三人又回到茶寮内，让掌柜的给沏一壶新茶。

那掌柜的早已吓得两股战战，他的身体缩成一团，别说倒茶了，怕是站直身子走两步都做不到。

那些番子倒也有些眼色，已有人跑去后堂，给三人泡茶。

不一时，就有三人，手捧香茗美酒，恭敬放到桌上，又缓缓退去。

唐一菲心说特权阶级就是好。

至于于浩然在雨化田那里遭遇了什么，又说出了些什么，她就不关心了。

反正，以于浩然的精明程度，他这一次肯定会咬死了，他就是来自楚留香的世界，更会将楚留香的事迹给说的神乎其神，将自己的迷弟本色演绎到底。

至于从没听说过的唐一菲，没关系，楚香帅红颜知己遍天下。

她的情妹子，就算不能手拉手围着济南城绕一圈，也能绕大明湖好几圈。谁又能知道唐一菲是他什么时候结识的红颜知己呢！

果然不出唐一菲所料，雨化田听了一肚子楚留香的故事，从海上浮尸案、大沙漠石观音、拥翠山庄柳无眉、神水宫阴姬、天下第一剑薛衣人、海上销金窟蝙蝠岛、无争山庄原随云，一直讲到桃花传奇、兰花传奇。

他双眼放光，说的唾沫横飞，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无论你往哪方面引，他都会不自觉说到楚留香身上。

无论是军中大将，六扇门的神捕，各大帮各大派的首脑人物，还是街边的乞丐，世家的公子，就没有一个人，是不欠楚留香人情的。

雨化田没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只听了一耳朵的楚香帅如何如何的英俊潇洒，怎样踏月留香盗宝，又是如何风流多情处处留情，如何为朋友两肋插刀，甘心赴死，又有多少好朋友，愿意为他赴死。

轻功又是怎样的举世无双，无人能及。人品是多么的出众，虽是盗帅，却亦是盗亦有盗。

他老人家行走江湖几十年，手上从未沾过一条人命。

这你能想到么？香帅他竟从未杀过一个人，哪怕是再恶的恶贼，到了他手上，他也奉行将凶手绳之以法，交于官府，由律法制裁。

最后，迷弟于浩然一脸痴汉样，他终于做了总结发言：楚香帅他就是盗贼中的大元帅，流氓中的佳公子。他是一个神话，一个从不曾败过的传奇。

雨化田：……

算了，要想知道他们的底细，也不在这一时，还是不要在这里受他的‘香帅经’荼毒了。

再说，时间到了。再不回去，只怕那三人就要找过来了。

雨化田拎起于浩然，又飞马往回赶，然而于浩然还没说够，他又说起了楚留香与石绣云、琵琶公主、张洁洁的二三事。

雨化田真想把人从马背上扔出去。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

他宁愿相信这些人真的是破碎虚空而来，也不愿信世间真有楚留香！

世间真有这样完美的人么？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最后，于浩然忍住心中对强权的恐惧，又强行为楚留香要特权，他要求大明皇帝以国礼待楚香帅。皇帝可以当世间没有楚留香，但如果与楚香帅打交道，就必须以国礼待之。不说楚香帅他们破碎虚空后，是否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只说，万一哪一天两界通道大开。你们大明对我们的楚香帅不敬，只怕要引起两国交战。

于浩然也是拼了，他将楚留香说的越厉害，朝廷关注在楚留香等人身上的视线就越多，且就算想动他于浩然，不也得考虑一下楚留香等人的意愿么。至少他与楚留香是一个世界的人，杀他可就等于向楚留香挑战。

雨化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于浩然，然而却只在这个戏精眼中，看到了郑重与肃然，还有不顾一切的狂热。

雨化田沉默半晌，楚留香他有毒吧，一个江湖人，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讥讽道：“楚香帅不是不杀人的么？”

于浩然眼中也闪过一丝讥讽：“香帅他老人家从不杀人，可姬冰雁、胡铁花、唐一菲难道也不杀人？更何况还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难道这些大宗师都是好欺负的？”

雨化田哪怕是半信半疑，但心中仍是惊涛骇浪，一时无法平息。

皇帝知道了此事，会怎么想？谁的头上也不想悬着一把剑，这样七位破碎虚空而来的武林高手，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

江湖可以改日再整顿，但他必须飞马赶回京城，将此事禀报陛下，由陛下圣裁。

其实私心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听到此事，他大概不会将此事禀报给皇帝，就当世间没有楚留香、唐一菲、胡铁花、姬冰雁、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这些外来者。

然而，他的手下，上百人都听到了。这事，就不可能瞒的住，他自然要做那第一个向皇帝告秘的人，且一定要事无巨细一字不差的禀报给皇帝。否则，就有欺君之嫌。

待雨化田带着大队人马走得远了，于浩然才像是活了过来。

这一天，他过得太精彩了，先是跟唐一菲对峙，又险些被西厂抓捕，幸好他赌对了。感谢上天，感谢救苦救难的楚留香。

楚留香温和一笑，缓缓道：“小于，发展帮会可以，但切记宁缺毋滥，帮中子弟定要严加约束，切不可放任他们为祸江湖，可记住了！”

于浩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面露感激，诚恳道：“多谢香帅教诲，小的，小的一定铭记在心，断不敢再犯。若非今日遇到香帅，小的，小的……”

楚留香摇了摇手中折扇，笑道：“罢了，你且自去吧，需记住你今日所言，日后当小心行事。”

于浩然又行一礼，他其实很想问一句‘香帅，我能跟在您身边么？’但看到唐一菲那双澄澈的眸子正静静盯着他，他没敢再开口，只小心翼翼缓缓退去。

从此之后，他就要活在西厂的眼皮子底下了，他哪里还敢再得罪唐一菲。

他不敢找个地方隐居，怕江湖上没了他的消息，西厂的人直接将他给关起来，甚至于被人杀了，也无人可知。

又不敢再搞什么帮会，就怕犯了皇帝的忌讳。他可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跑这儿来拉帮结派，有何目的？

那他能去哪里呢，想来想去，不如去华山当个长老，至少离风清扬比较近，或许时日久了，那老头看自己顺眼，能教自己几式剑法呢。

如果他们不愿收留他，那他就再去武当瞧瞧。

想他天下第一，咳，想他于浩然自现代穿越而来，身带金手指，武功也不差，剑法更是无人可敌。咳，剑法也不差，至少能胜过五岳剑派的掌门人。他还能找不到容身之地么？

只是刚刚想到自己的剑法，他忽而想起剑法的主人西门吹雪也到这个世界来了。

这次真的要完，他的剑法可是系统直接给他强化的西门吹雪的剑法啊。

如果剑神看到自己的剑法与他那般相似，会不会找自己比剑，比剑就等于死，别说破碎虚空的西门吹雪，他怕是连十五岁的剑神也打不过吧。

于浩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得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必须立即找个门派，拜师学艺，闭关修炼，以后能不下山，就再也不下山了。

望着这人萧索远去的背影，三人忍不住相视而笑，举杯而饮。

今天这一出，真是太有趣了，当浮一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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