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聊了个斋11
吴玉莲写罢一首童谣。见众人好奇的看着她，也不害羞, 大大方方道：“我的家乡, 女子订婚大婚，向来很早。小女十岁上就与表哥订了婚，可惜订婚不到两月, 表哥与同窗入山踏春, 自此一去不归。”
“十五岁上, 父亲升官, 远离家乡，来到此地。没了姑母的阻挠，父亲又为我寻了一门亲事。那是父亲的学生，据父亲所说，此子颇有才气，人品端正，孝顺父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非家贫, 这样的好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然而, 就在我忐忑的期待新生活时，他前往京师参加春闱，自此一去不回。”
“父亲托人多方打听，才得知他因家贫，担心自己走后, 无人照顾父母。将父亲赠予他的百余两纹银，都留给了父母。他自己只带了几两散碎银子，独自上京，因所带盘缠委实太少。他平日里不舍得住店，只去各处庙宇道观借宿，若错过了宿头，就只能在荒村野庙凑合了，也不知他被什么人给害了去。”
众人一时无言，这位姑娘的两位未婚夫，都是失踪人口啊。
头一位不好评价，第二位可真是迂腐，就这样的性子，哪怕金榜题名，只怕也混不出个名堂来。
不过，细想想，入山踏春，很可能遇到山中精怪或妖怪？荒山野庙，很可能遇到……聂小倩那样的女鬼？
若按因果来说，这姑娘前世一定跟鬼怪有仇？且这些鬼怪非常怕她本人，不敢找上门去，就专门坏她的好事！
咳，当然了，这一切只是癔测，全都做不得准的。
吴玉莲微微低下头去，苦笑道：“自从表哥失踪后，就有许多人传闲言碎语，姑母也多次闹到我家门上，指着我的鼻子骂扫把星，怪我克死了她儿子。自那之后，我只得将所有心思，放在读书，习字，练琴，击鼓上，好以此舒解心中郁气。时日久了，我反而喜欢上了这样平静的生活。”
“十五岁上，再次订婚，本以为这次定会有个好结果。却不想，半年后又传来噩耗。玉莲本以为，此生只能拖累父母。却不想，还能有这番机缘。”
吴玉莲先向唐一菲行了大礼：“多谢上仙帮我周旋，玉莲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厚报。”又行到凤息颜身前，磕头道：“师父，徒儿吴玉莲拜见师父！”
唐一菲顺手给她递了一杯茶，吴玉莲接过茶盏，双手恭敬递到凤息颜身前：“弟子吴玉莲，请恩师喝茶。”
凤息颜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笑道：“好好好，快起来吧，莫怕，为师以后定会护你周全。”
待凤息颜将人带走，去安排她的住处。
唐一菲才感叹道：“纸上寥寥几语，如何能写尽这姑娘前半生的坎坷。”
众人也是一阵唏嘘，短短一句‘先后两次订婚，但都没过门丈夫就死了。’如何能知，其中还有这许多磨难。
更有其死后，被陆判要求托梦给父母，不使其父母去找间接害她失了头颅的朱尔旦的麻烦。
失了头颅的少女鬼魂，无依无靠，该是何其艰辛，其内心之惶恐、愤恨、可悲，岂是那没了法力，失了官职的陆判，能体会到的。
唐一菲：“陆判那个狗东西，判的还是轻了，我得去地府，再揍他一顿。”
不打不足以消心中这口恶气啊！
周伯通：“同去同去！”
王怜花、洛哈林、小鱼儿、陆小凤等人也是跃跃欲试。
但最终，唐一菲还是没带一大帮人跑去地府，她怕吓着阎王爷，再说这种行为，也不太礼貌，怎么看都像是去砸场子的，为了打一个陆判，真的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
她自己悄悄去地府揍了一顿陆判，现在不该叫陆判了，该称他为陆小鬼。
唐一菲打得陆小鬼哭爹喊娘，整个鬼魂都飘忽了三分。
她才神清气爽的走人。
※※※
因着听了吴玉莲的故事，唐一菲带着四个徒弟，先去了她的老家。
她很想知道，吴玉莲失踪的第一位未婚夫，爬的是哪一座山，那山上有没有什么山精鬼怪？
此事，虽已过去了九年，但在当地，还是很轰动的，毕竟十余位读书人，其中不乏已有功名者，共同登山踏春，却再也没能回来的事情，别说只是过去了九年，哪怕是再过个九年，人们也会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这件事情太大，当初官府派了众多衙役上山搜救。
而家里能供得起读书人的，基本都有几分家业，这些人又联合组织了搜救队。
搜球队上山下河的，忙活了近半年，却一无所获。幸好搜救队中，再无人失踪，否则，山中有妖怪吃人这一说法，就成实捶了。
尽管如此，这些年来，附近百里内，除了以打猎为生的猎户，再没人愿意进山踏青了。
所以，唐一菲等人看到的就是树木葱郁，绿意映然的一片自然风光。
从山下向上望去，半山腰上，有雾气笼罩，在普通人看来颇有几分仙家洞府的意味。
但在唐一菲看来，却有淡淡的妖气弥漫在其间，只是这妖气之淡，非大修为者，不能觉察。显见其中，定有一位本领通天的大妖帮众妖做了遮掩。
小鱼儿修为最低，他自然看不出其中蹊跷：“师父，这山上有妖怪么？”
唐一菲点头：“有啊，有很多很多。”
“啊？师父是说，是那些妖怪把那些进山踏青的读书人，都给……祸害了？”
唐一菲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自家这小徒弟脑袋瓜里装的是些什么。
但并不妨碍她接着胡说八道：“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两情相悦。唔，应该说是此间乐，不思蜀也。”
小鱼儿大吃一惊：“他们是自愿的？”
唐一菲呵呵一笑：“为师哪里知道，为师就是胡乱一猜，你还当真了？”
小鱼儿：“师父，你又哄我……”
五人说话间，已到了半山腰，云雾中断壁间，一个空洞洞的洞口，像是一张巨兽的大嘴。
唐一菲带着四个弟子，直接进了山洞，山洞越行越窄，却在拐了几道弯，行了百余步后，又豁然开朗。
此处，竟是一个天然的巨大山谷，群山环抱间，谷内气候温润，四季如春，山中多植果树，棵棵果树上，都挂满了熟透的果子，到处都是果香。许多小动物，穿行在其间。
远远看去，有一座雄伟的不下于皇宫的宫殿群，赫然立在其间，其内宫娥侍婢穿行而过，金甲护卫竖立于旁，竟颇有几分皇宫大内的肃穆景象。
小鱼儿放下手中望远镜，揉了揉眼：“假的吧？”
唐一菲：“妖术变化而成。你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反正它不妨碍你观赏入住。”
“那这些美人呢？”
周伯通敲了敲小鱼儿的脑袋：“你蠢不蠢啊。这就是妖怪窝，除了一群狐狸精，哪里还有人？”
唐一菲：“不只是狐狸，还有其他妖怪。”
小鱼儿颇为失望地放下望远镜，呵呵笑道：“大师兄，打人别打头嘛。怪不得她们个个生得倾国倾城，婀娜多姿，看那穿着那打扮，真不似人间女子，原来都是假的，可惜了。”
唐一菲微微皱眉：“你们看到的是什么？都说出来听听。”
小鱼儿：“一座三进大宅。其内雕梁画栋，花草繁复，美女如云。”
几人纷纷看向小鱼儿，显然为他看到的东西感到奇怪。
小鱼儿：“怎么，我难道还看错了？”
周伯通：“是个皇宫似的宫殿群，里面全是化形成美人的狐狸精，还有些妖怪侍卫。”
洛哈林：“是皇宫，只是这规格与以往所见，都不相同，里面什么妖都有，不过以狐狸精居多。”
王怜花：“我看到的与老三一样。师父你看到了什么？”
唐一菲：“我看到的，也是风格迥异的皇宫宫殿群。”
她将法力运到双目中，再定睛看去，却看到一团烈阳迅速向自己扑来，那炙热的光线，让她颇为不适。
唐一菲伸手挡下了这一道攻击，却还是叹道：“好强大的幻术与阵法。我们看到的，应该都是假相。”
四个徒弟也忍不住惊呼，以师父的能力，竟还看不透其中的幻术？
小鱼儿沉思片刻，问道：“师父，为何这儿不见半分死气，没有一个冤魂？这世上有那么多仙人、道士，他们难道都不知道这里，怎么就没人来找这些妖怪的麻烦呢？”
周伯通真想拍拍小师弟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变蠢了。
“你笨呀，那自然是因为他们实力强大啊。师父都看不透的幻阵，得是什么人能布置出来的，看不透的不知道，知道了的不敢惹他们呀！”
唐一菲叹道：“也不尽如此，毕竟不同的人，看到的景象都不一样。若有道人误入此间，看到一座大宅，自会发现其中有蹊跷，自然就会想办法除了这里的妖怪。可这儿却有百年以上，不曾有意外死亡了。”
小鱼儿：“那又是为什么呢？”
唐一菲不答这话，反而笑道：“这儿还有一个很厉害的阵法。这其间的妖怪看似安享富贵，其实只要化了形，就再也别想离开此地，除非将修为压制在化形之前，或废掉修为。”
周伯通忽而道：“师父，快看，此地地势，与困住小杨过的那个地方很像啊！”
唐一菲点头：“是很像。都是群山环绕间的一处世外桃源。都是以群山为阵眼，设置的阵法。只不过这里的阵法，比那个困阵强大高明了百倍不止。也不知是这个世界借鉴了那个世界的山谷，还是那个世界抄袭了这个世界的阵法。”
小鱼儿：“这也能借鉴、抄袭？”
唐一菲：“为师胡说八道，随便说说，你怎么就信了呢？太实在了可不行，会吃亏的！”
小鱼儿嘲天翻了个白眼，默默闭上了嘴。自家师父越活越回去了，他还是让着点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