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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澜城古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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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鹿听他这般说, 将桌上烛火提起,凑到书旁仔细看了看。

梁妄手中捧着的红皮子纸书上, 老旧的纸张里写的都是一个个鬼怪故事,这些内容秦鹿没看过,但她听过,她原先就知道这是一本杂书,鬼怪神明的故事堆砌而成的,就连南都城书舍内的老板都说, 这不是什么大文采的书。

偏偏,书中能找到梁妄书房内相对应的物件。

书中说:龙昌六年,吾已花甲, 得桃木剑一把,镶七星铜钱币, 龙鳞之身,可刺恶鬼, 震之。此桃木千年之树取其根,铜钱币各压一魂, 符文铸龙鳞,破空生火, 可做防身利器,颇为顺手。

那把桃木剑,如今成了梁妄的东西,百年来只用过一次,还是那次为了降鬼取出的。

书中说:夫族首领擅驯马, 身高数尺,犹如巨人,无一马可背他行走百里,首领喜怒,奔走十年,寻得良马,得三尺宝刀,从此战无不胜,可以一人抵千军,遇妖道抽魂,只留一魄,弥留世间,偶然遇见,吾以百魄填之,化成骷髅马,铠甲之身,化名大刀,藏于指环之中,以备后用。

藏了大刀的戒指,如今就在秦鹿的手上,大刀的由来,就连梁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五鬼是他师父留给他的遗物,与天音一般,恐怕是要成为道仙者,世世代代传下去的。

书中描写详细,居然知道大刀是野史所书的夫族首领,如今的大刀的确易怒,且因为魂魄不全,故而无法化成完整的形态,所到之处,都是阴风阵阵,少有自己的思想,总是听主人吩咐行事的。

除了桃木剑、大刀的由来,其中还有一些其他的捉鬼降妖内容,一本不太厚的书,只言片语便是他人的十年、二十年。

前面两个故事梁妄没认出来,是因为他不曾知晓,越到后头,就越能看见淮崖仙人留给梁妄诸多物件的起源。

此人,必然对淮崖仙人非常熟悉,若不看书中内容,梁妄与秦鹿还可当做只是道中人坏了规矩,但看了书中故事,两人反而有些忧心了,知淮崖仙人者,不会比梁妄年轻,知他如此多的事迹者,说不定也活了近两千岁。

“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道仙?”秦鹿只觉得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问梁妄。

梁妄的双眼还落在书页上,半垂着眼睫,将那一双漆黑的瞳孔藏于其中,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不过秦鹿听见了,他说:“这世上只有一粒长生不死丹,也只会有一个道仙。”

秦鹿听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萎靡,于是放下烛台,将梁妄手中的书抽出来,她伸手拍着对方的肩。见了这些,其实秦鹿的心里正砰砰打鼓,脸上还摆出无所畏惧的模样,对梁妄说:“既然如此,王爷就不用担心了,那这世上除了神仙,就只有你最厉害的。”

“本王不过才活了百岁,又怎么能算得上厉害?”梁妄听见秦鹿这般安慰他,不自在地笑了笑。

“你当然厉害!于我心中,你就是最厉害的!”秦鹿说着,微微抬起下巴:“您是谁?您是身怀不死血的道仙,是人是鬼见了你都得低下三分,便是皇帝站在你面前也没有说话的份儿,上通天,下御鬼,中可知命数,你是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美男子是也!”

秦鹿不太会说夸人的话,不过夸起梁妄来却从不马虎,这也是这么多年的马屁经验所得,她知道自己说什么梁妄心里会高兴些。

他自恋,喜欢自己的相貌,虽然不常照镜子,却万分自信容貌了得。

他也自负,欣赏自己的字画,平日里随便练手写出来的,偶尔还得说两句若传到市集,又是千两黄金这些话。

加上有个道仙的身份,秦鹿与谢尽欢这些年没少捧他,凡是他遇见的道中事,坏了规矩的,一个也逃不掉。

秦鹿夸梁妄,自然朝点子上夸,夸完了,梁妄也终于低声笑了起来。

他面上笑,心里却没有半分谦逊的意思,必然觉得秦鹿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平日里无人说给他听罢了。

这些傲气与自满,秦鹿看着分外喜欢,梁妄便是一副‘爷最大、爷说了算、爷就是霸道’的劲儿,才是他。

“借你吉言,希望本王这次别碰到什么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妖怪,省得道法不够,反而被对方给害了。”他说罢,又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书,微微皱眉道:“不看了,熄灯,休息。”

“好!”秦鹿在梁妄上了床榻之后才剪去烛火,屋内一瞬暗了下来,过了片刻窗外的月光才透过薄薄窗纸照射进来,将窗花投在了地板与桌面上。

屏风上头的山水画不及梁妄画的十分之一,遮了床榻一半,此时他就穿着里衣,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侧对着床外侧,双眼没闭,盯着将书压在软塌底下的秦鹿,她摸索着桌子边儿,慢慢朝屏风靠近。

梁妄不曾发觉,以前也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屋内的灯,鲜少自己灭,如若秦鹿不来,都是点了半夜烧光了蜡烛才会灭的。

梁妄不喜欢暗,所以每次秦鹿灭灯时,他几乎就要睡着了,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她摸索着的身影,像是做贼似的,生怕发出一点儿动静。

他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晚间替自己灭灯的婢女,那婢女是皇帝派来的,那时皇帝还不放心他,也忌惮他爹的权势,故而派了个貌美的婢女在他身边蛰伏了一年,每日晚间都替他灭灯。

恐怕是因为梁妄少年之姿肆意,没被婢女魅惑,反而魅惑了婢女,有一日那婢女替梁妄灭灯时留了一盏,静悄悄地走到了他的床边,摸索着被窝要进去。

梁妄当时一惊,见婢女宽了衣带,温香软玉的吻凑过来时,满身胭脂香味儿几乎冲鼻,他将那婢女踹下了床,唤了人进来,叫那衣衫不整的婢女丢尽脸面。

之后便没人敢近他的床榻了。

此时秦鹿的姿态,不知为何让梁妄想起了那个婢女,他分明连对方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偏生的把那时的印象,对应在了秦鹿的身上。

秦鹿也在朝他床榻这边摸索。

她看得见一些,一双杏眼眯着,没察觉梁妄的眼于黑暗中晶亮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秦鹿越来越近,床上的薄纱轻飘飘地挂着,偶尔波动,秦鹿蹲在床边,一只手透过薄纱床幔穿了进来,纤细的手腕于月光下几乎发光,刺得梁妄眼疼。

他看着那只手,圆润的手指在床边碰了碰,而后摸到了床头,将手心里抓着的一个香包放下,香包落下时,淡淡的桂花味儿传来,那香包口没扎紧,还漏了几粒金色的小花儿。

这是秦鹿晚间陪许金露出去时买来的,花中还撒了安神粉,有助睡眠,也解疲劳。

秦鹿剪烛心时忘了放,方想起来,才偷摸着打算轻轻放下,悄悄离开。

梁妄看着那两朵小花,还有劣质的香包,瞳色越来越深,黑得像是能够滴出墨来一般。

秦鹿收手极快,不过一个眨眼,胳膊便缩了回去,她脸上挂着庆幸的浅笑,站直了身体打算再摸索回去,梁妄望着她的脸,心口牟然紊乱的跳动叫他呼吸不顺。

平日里看得多,什么杂书都能从头瞧到尾,故而满脑子的淫词艳曲、淫诗艳说全都涌了出来,就像是决了堤的热水,滚烫了心上的每一寸地方。

秦鹿单手叉腰,马尾辫一甩,银簪于月下闪了一瞬,便是这一瞬,梁妄的手探出床幔,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步还没来得及离开床边,秦鹿便不得动弹,低头才看见抓着自己的手,紧接着天旋地转地被人扯倒,耳畔传来了刺啦一声,床幔扯下,压坏了一半,隔着几层轻纱,秦鹿立刻被拥入了散着浅香的怀抱,被人从背后抱着。

梁妄翻了个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困住了秦鹿,几层轻纱如蚕蛹般的将秦鹿束缚在了其中,一只手还被梁妄抓着,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叫她心惊,另一只手被卷入了床幔里,挣扎几次,没能抽出。

除了那一瞬的慌乱之外,紧接着害羞与震惊便爬上了秦鹿的双眼,她脸颊绯红,心跳砰砰砰越来越快,在短暂的时间内变得僵硬,杏眼睁大,瞳孔收缩,嘴唇微张吐出了颤抖的语调:“王、王王……”

“小狗儿吗?”梁妄用空余的那只手弹了一下秦鹿的额头,弹得秦鹿都忘了说话了。

“知不知道不可半夜摸索到男子床边来?”梁妄盯着那双眼,耳畔都能听见秦鹿的心跳声了,甚至……压着对方的心口位置也能感觉得到那紊乱且汹涌的跳动。

“可、可可……可是我以前……摸过好多次了。”秦鹿只觉得自己脑子一团乱麻,完全无法思考,一阵阵白光闪过,她甚至都快看不清梁妄的相貌,只知道对方银发在黑夜里异常醒目,乱着她的视线。

“都是为了给本王送香包?”梁妄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如同气音,尾音带着几分颤动,几乎将秦鹿的三魂七魄都给勾出来了。

“有……有您放在床头没看完的书要拿走,还有挂在床边一半的发带,还有羽扇,也放过一把鲜花,还有橘皮香包……”秦鹿数不过来自己究竟在梁妄晚间休息时,到底来过他的床头多少次。

她已经动过那么多次手都没将梁妄吵醒,不知这回怎么偏偏被对方抓住了。

“那看来本王错过了许多次。”梁妄依旧看着她的眼,秦鹿却不敢与他对视。

她心里慌乱,四肢都软了,这样的姿势,她动也不敢动,哪儿还敢看着梁妄说话。

秦鹿的脸上能感受得到梁妄灼热的呼吸,然后他的左腿微抬,往上蹭了点儿,换了个压着人却不给秦鹿压力的姿势,却依旧没能让秦鹿逃脱状况内,他说:“半夜女子摸床头,不是偷钱,就是偷人,你是想偷哪一个?”

“我……”秦鹿扭了扭手腕,局促道:“我怕你睡不好,给你送香包啊。”

梁妄见她略微挣扎,非但没有松开,反而五指顺着她的手腕划过手心,直接与她十指相扣,依旧将秦鹿的胳膊死死地压在头顶。

“本来本王睡得着的,现在……当真是睡不着了。”梁妄说罢,鼻尖扫过了秦鹿的耳畔,秦鹿肩膀颤动,猛地闭上了双眼咬着下唇,惊呼声差点儿脱口而出。

梁妄右手捏了一下她的腰,秦鹿微微一动,他便揭开了遮住她肩头的发丝,看见秦鹿侧过去的脸,还有下巴与脖子处一条紧绷却随着呼吸微微跳动的弧线。

指尖贴上,沾即惹来巨大的回应,秦鹿颤抖得厉害,就连呼吸都异常急促,那疯狂跳动的心,将梁妄的心跳都带乱了,鬼使神差,他低下了头,鼻梁扫过秦鹿的下巴,嘴唇渐渐贴上她的脖子,便在轻触之前,梁妄眉心微皱。

他闻到了血腥味。

很淡,却很近。

抬头看向秦鹿,却见秦鹿紧紧地闭上眼,牙齿将下唇咬破,脸上爬着的是惧意、难过和酸楚,并未有半分动情之色。

梁妄一瞬清醒了过来,他松开秦鹿,坐到一边,身上长衣挂了一半下来,大半银发堆在肩头,秦鹿被他放开的那一瞬,蜷缩成一团,低声说了句:“主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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