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与中年版龙傲天23 (18)
女婿,靠着能干的岳父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一边他娶了私塾女子,私塾的岳父又教出了一群能干的学生,那些生源最后又成了状元郎的人脉,让状元郎节节高升,备受皇帝器重。
连刚刚寡居的郡主都对他青睐有加,在月圆之夜,忍不住琴瑟和鸣、为爱鼓掌,且这后宫人数不断增加中,堪称古代版的人生赢家,古代落榜书生的yy大作。在没有手机的年代,殷明麓看得自然贼起劲,连脚都舍不得从水桶里挪动半分,堪称手不释卷,反正性取向和看爽文又不冲突。
再加上他发出去的脑电波,这次飞回来了,保证自己绝对完成任务,于是殷明麓自然一反下午的郁闷低落,心情大好,也忽略了窗外那高大站立的身影。
“这就是你们说的,为朕忧心痴狂,为朕食不下咽,朕看他日子倒是过得挺美。”天天看这种小黄书,做着娶美娇娘的春秋大梦,一口气还想娶两个!?
谢厌冷冷地盯着王公公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那冷然不带一丝感情的注视,让他差点吓跪了,忙不迭道:“可刚听了消息时,小世子确实是吃不下饭啊。”这消息不可能有误的,结果转头一来,小世子又开始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好似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谢厌揉了揉高挺的鼻梁,恨不得出一条禁令,让这种违背伦理、不切实际的书,以后不准出现在市面上。可他知道,要真这样做,社会上那些穷困潦倒的文人估计要闹了,而且那孩子找不到生活乐趣,肯定第一个扑过来,张牙舞爪地不准他这样做。
禁了闹心,不禁他又担心。
本来景帝心情极好,现在却有几分恼怒,恼那孩子太小,他又不能压着对方开窍,怒那孩子年纪轻轻就开始肖想美娇娘。
“陛下息怒。小世子还小呢,这个年纪还没开窍是正常的。也有可能是为了委屈,天性开朗,所以善会排解。”王公公叫苦不迭。当然他也就嘴上这样说,从男人的角度,他本人是明白的,世子爷喜欢美娇娘才正常不过,他们这种缺乏功能的宫人都喜欢,更何况身体健全的小世子,年少慕艾实为常理。
他才不会承认,他在屋外,听了故事都想找世子借书来看了。
他搜肠刮肚地出着主意:“奴看秦美人好像有不少好点子,今日命宫人呈上来的吃食,御膳房的人都说闻所未闻,美味到了极致。小世子喜好吃食,陛下可以从此处入手,有了这些新奇的美食,小世子一开心,也许这注意力就不在这淫-秽的书上了。”
一提起那妖异的女子,谢厌嘴角微抿,陷入了沉思。他不是什么好人,当他想利用一个人时,他可以耐着心,多等一段时间,再榨干一个人最后价值。
第二天,熬夜看小说的殷明麓睡到了日上三竿,他刚伸了个懒腰,宫人就端着一盘吃食进来了。
嗅到那香浓的味道,他瞪大了一双眼睛,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大叫,他吸溜了一下口水,道:“这味道是……茶叶蛋!”
宫人眉开眼笑道:“哎世子,这茶水煮鸡蛋是御膳房那群人刚捣鼓出来的,据说是什么民间吃食,用上好的茶叶煮制的,十分入味,那蛋壳没怎破损,里头的味道却极为滑嫩美味,让人吃了一枚还想一枚,比清水白蛋香多了。听说,吃了还有化痰止咳平喘的好处呢,世子快来尝尝。您到夏天就喜欢咳嗽呢。”
“这是御膳房做的?”殷明麓捏着一枚蛋,端详着仿佛在看什么稀罕古玩,小眼神透着怀疑。他在想,这到底是女主献上方子,还是御膳房钻研出来的?
“是陛下记挂着您,特地命御膳房做的。”宫人强调这点,想把功劳揽在陛下身上,“您快尝尝吧。”
好吧。殷明麓剥开了一口蛋,嫩乎乎地咬了一口。
等吃完蛋,小世子觉得蛋好吃,并为其打了五星好评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御膳房的人全体得了赏赐,秦美人所在的储秀宫也得了赏赐。
可殷明麓听到女主也得了赏赐后,马上瞪圆了一双眼睛,他呆呆地看了看那颗蛋,突然觉得这蛋一点也不香了。难道他昨天派去的小人又是间谍,说好的植入病毒呢?他悲愤地掀了案桌,“把蛋给我端走了,我不吃了!”
表现在众人眼里,就是小世子知道这方子是秦美人献上,吃味了,醋了,开始闹脾气了。
储秀宫内,秦曼曼正柔弱无骨地躺倒在贵妃椅上,任由身后的宫女为她捶肩揉背,“小主好生厉害,听说端过去的点心,陛下很喜欢呢。那源源不断的赏赐,说明了咱小主魅力过人、隆宠不断呢。”
其实这宫女并不是谢厌派过去监视的那一批,而是秀女群体中见秦曼曼出头了,迫不及待扒上去的。
只要是女人,都无法对同性的讨好和赞美无动于衷,秦曼曼明明心花怒放,却还要装作这没什么一般,托着下巴轻笑,兀自庆幸自己大转盘时得了些饮食配方,正好能投景帝所好。
系统又冒出来打击她了:“你送那么多吃食,陛下的好感度并没有增加,踏入储秀宫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宿主你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反正它始终不认为宿主有什么优势,能得到景帝青睐,甚至还封为美人。
而且至今还让宿主跟一群人住在拥挤的储秀宫,身边也没有两三个伺候的宫人,这看上去根本不像要隆宠宿主的样子。
因为积分不足,它说话时断断续续的,秦曼曼听进去了,虽然不高兴这系统看低了他,但自己心头也在暗暗烦恼,“这好感怎么不增加呢?这陛下真是个清心寡欲、不好攻略的男人。”导致她迟迟不能解锁初级美貌,至今还是路人长相,导致她哪怕穿着绫罗绸缎也比身边的宫女逊色了许多,十分没有安全感。
“不过没关系,有志者事竟成,水滴石穿,等我再献上几款这时代没有的好东西,无论再冷酷无情的男人,终究也会被我打动的。””
于是她很快打起精神,美美地梳妆打扮一番后,换上珠钗罗裙、外罩湘妃色薄纱,头插几支精美的金步摇,花枝招展地前往了养心殿,远远便娇声唤道:“陛下,妾身来了。想来陛下早已用了午膳,妾身便做了些清火的吃食来了。”
“这是闽南那边的果子甜点,叫茯苓糕。妾身的父亲曾有幸和闽南地区的官员打过交道,妾身便也知晓他们那吃食的做法。您快尝尝吧,妾身特意冰冻过了。”因为殿外被守门的侍卫拦住,她只能在门口传唤。
谢厌手里正在审批奏章,闻言眉峰微动,身边研磨朱砂的宫人立马颔首上前,出去接过那盘精美的吃食,表示自己收下了,然后不等秦曼曼寒暄,就表示陛下公务繁忙先行撤退了。
没说几句话就被赶走,秦曼曼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但持戟守卫却拦着,她只能放弃,悻悻地摆驾回宫。
宫人端着吃食,径直找到了御膳房的人,然后道:“如何,能否吃出方子?”
御膳房总管不敢点头,只能皱着眉,努力放慢咀嚼的速度,半小时后尝试着做,方法倒是不难。可他低头却暗暗心惊道,也不知秦秀女哪里来的那么多吃食方子,他在入宫前也曾寻遍民间美食,但很多依然闻所未闻。
而谢厌也端详着那随着吃食,夹带而来的纸条,上面写了诗歌——
“陛下,妾身如果爱你——
绝不象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在门口就听完所有心声的他,表示一脸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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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奴保证,小世子真的闹脾气了。”宫人偷偷摸摸地道, 朝传递风声的小太监激动得连连比着手势, “不但倔气地不吃东西了, 平日这个钟头,都要眯一会儿打个小盹儿的,今儿也不睡了!还在阁子里来回踱步, 小嘴儿自言自语,满脸懊恼, 这、这肯定是对陛下上心了!”
因为先前情报有误,被公公训斥过了, 小太监这次虽面露怀疑,但听了后还是咋舌道:“看来确实有几分上心了。”
“世子不开怀,奴去哄哄。”宫人躬身,提着衣摆跨进了内室,用献宝的语气道:“世子,您可别转了,转得奴眼睛都要花了, 快来看看这是何物?这是陛下送来的, 您一定没有见过!”
哦?闻言, 殷明麓很给面子地投去了目光,然后就看到宫人呈上了两个圆筒状的东西, 还兴致勃勃地介绍道:“据说都是西洋那里传来的小玩意儿。这左边这叫‘万花筒’, 这样拿眼睛往里看就可以看到好多好多玻璃花儿, 右边这叫啥‘望远镜’, 咱登高去看,能一口气从东六宫看到西六宫呢。世子您试试,说不准能看到陛下。”
这些东西他怎么会没见过?殷明麓克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但他还是装作没见过的模样把玩着。
宫人面带慈祥的笑容瞧着小世子,看到对方眨巴着,好奇地把一对黑色秀气的眼珠子,轮流往镜片上看,然后啧啧称奇,像个贪玩的孩子爱不释手,然后眼睛转了一圈道:“这东西好,可以看得极远,我拿去屋外看看。”
说着,拿起单筒望远镜跑到楼阁上,远远地“监视”起了储秀宫的位置。
宫人以为他看错地了,提醒道:“世子,养心殿在那边。”
“我知道。”殷明麓口上应付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皇帝有什么好看的,当然还是监视女主重要。他眼睛几乎快粘在镜片上了,锁定了储秀宫的位置后,不断调整螺旋,终于把景物看清楚了。
储秀宫的那群女子好似在花园里游乐,不知道在搞什么大动作,其中女主秦曼曼在其中最为高调,那嘴角边噙着的笑容似得意又似轻蔑,手里端着一杯茶,而其他女子注视着她,明显敢怒不敢言。感受到对方系统那断断续续的状态,殷明麓心思微动,深觉这是下手的好时机,果断往花园里跑。
而宫人彻底傻了,只得又去通风报信。
花园里确实是一群姿态百出的美人儿在嬉戏赏花,一个个吟诗作对、比拼才艺,好不快意,结果却突然闯入了一个秦曼曼,让全场氛围大为凝滞。
大家都嫉妒地看着她,同期秀女中,大多数人都成了普通的采女,也就王蔷美貌出色,被封了八品的答应。可她们都不如秦曼曼品级高,把她们皆压得死死的,也没有对方那么多好点子,讨陛下欢心,那一天天的赏赐如流水般进入宫廷。
通报的太监嗓门还贼大,一点风吹草动都生怕她们不知道似的。她们同住东西两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于是天天嫉妒得眼红,回了屋子就拼命扎对方小人。殊不知,这就是谢厌的目的,立一个活靶子,假装宠幸,实则转移目标。
“诸位好妹妹,一个个在此处游玩怎么不叫姐姐我呢,吟诗作曲儿可是姐姐我的拿手好戏呢。”秦曼曼吃吃地笑着,无意间展露自己那光彩照人的衣裳,在融融的日光下,看上去极为雍容华美,“我的王妹妹,你看看我的衣裳,这是陛下赐给我的霞彩锦缎,你说这料子是不是极美?十分衬人呢。”
她当然知道,这群女人不顾炎热还要聚在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想吸引陛下过去吗?一个个装得诗情画意,骨子里还不是盼着陛下走过路过,能多瞧她们几分?妄想用人数拼过她的宠爱?简直痴人做梦!她真是不出来提点提点,都要被这群小妮子给掀翻了。
众女神色微僵,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我们就是故意不想叫你的,心里还没点数么。人群中最为美艳的王蔷,被点了名,强笑道:“是啊,这料子真的是很衬姐姐的肤色呢。”
她面上笑吟吟,心里却气得牙痒痒,泛白的手指攥紧了帕子,这么好看的衣服料子,根本就是穿在谁身上都好看吧!饶是麻雀穿了也会有几分孔雀的风采,要是本就天生丽质的她穿了,肯定比秦曼曼好看几百倍好吗!
因为秦曼曼来了,且品级比她高了一截,于是王蔷被迫从主位退了下来,屈居第二。
“诸位妹妹不要拘束,你们先前可是在作诗?姐姐也想参与,毕竟刚从陛下那宫里过来,被这日头晒得慌。”秦曼曼持着一绣花小扇,一边为自己扇风,一边炫耀,话语中还带上了陛下,很成功地让众人眼中蹭地冒出火苗,偏又不敢发火,只能暗暗忍着,憋得内伤,期望这三句不离陛下的小贱人快点失宠。
其中一位采女见气氛不太对,连忙站出来,识趣地打圆场:“我们是在命题作诗呢,可有意思呢,姐姐也来玩吧。”
一句恭恭敬敬的姐姐和那伏低做小的姿态,令秦曼曼通体舒畅,她挑着细细弯弯的眉,道:“是什么主题?”
这种命题诗会在民间还是挺常见的,有一个好彩头,主题一般都是花、鸟、风、月、思乡、思亲等等,并不会刻意刁难人,所以特别好提前做准备,然后在诗会上一鸣惊人。先前唐白没出诗集上,秦曼曼在京城的诗会上没少这样干。
“回姐姐,我们刚做完‘雪’,正做到‘春’呢。”另一机灵的采女回答道。
“春景题材的主题呀,真是既庸俗又没新意呢。”秦曼曼捂嘴轻笑,直把提出这没新意主题、又被内涵庸俗的王蔷气得咬牙切齿,只能强笑道:“姐姐说的是,姐妹们也就聚在一起凑个趣儿,自然不能孤芳自赏,得想个雅俗共赏的主题呢!”
听出她的不甘示弱,秦曼曼也不追究,而是道:“也是呢,俗气的人儿做俗气的诗,咱们再高雅有时除了陛下也愁没旁人欣赏,到底还是俗气点、迁就点好。”她早上才写了首致橡树,夹在精致的小餐盒里,送去给景帝,也不知道陛下面对这殷切真挚的剖白,是否会被打动。秦曼曼说的她如何高雅脱尘,却不得不迁就她们似的,偏偏还多嘴道,陛下喜欢她这样的,好悬没把众女气得口鼻喷火。
王蔷脸色难看,秦曼曼笑得轻快:“正好,我这里临想了一首词,既有‘雪’,又有‘春’,也算补了先前未到的缺憾,也给新主题开个篇。”
因为她剽窃的名声在外,知道内情的采女们暗地里都撇了撇嘴,不相信对方腹中有多少诗书文墨,可她们不知道,区区一首词罢了,秦曼曼确实拿得出来,她小指微勾,轻轻撩了撩自己的鬓发,想到接下来自己会如何的惊艳后,在心中得意一笑:这唐白怕是不知道,除了古代的诗词曲,她还有近代的可以祸害。
于是她故意轻皱柳眉,装作深思熟虑地走了几步,走一步念一句,“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这开篇没什么特别的,众女脸色尚是镇定沉着,让秦曼曼嗤笑一声,期待她们接下来会如何的目瞪口呆,这首词意境极好,用在此情此景下,正好可以来讽刺这群跟她争宠的女人,又表现自己的高洁脱俗。
可没等她念到全诗**处,一道明黄色身影就出现在花园路口,彻底转移了众女的注意力。
没想到谢厌会来,众女皆倒吸了一口气,克制不住地露出惊喜的神色,纷纷上前屈膝行礼,一个比一个声音清甜可人。帝王的风度威仪胜过了一切,令枝头的俏春都黯然失色,一时间根本没人再去关心秦曼曼念了啥,莺莺燕燕们全围了上去。
让秦曼曼憋着一口气,平心而论,谢厌能来,她满心欢喜,但她此情此景下,更希望自己能把这首词念完,好好装个逼,打脸这群老说她胸无点墨的庸脂俗粉。而且如果早知道皇帝要来,她完全可以做两手准备,一边装逼一边刷帝王好感值,怎么会沦到现在不尴不尬的。她在心头埋怨系统没有提前通报,喊了几声,却除了滋滋滋的电流声,得不到任何回复,她暗骂道:这该死的系统,平时对她说教的屁话那么多,关键时候需要它,竟然就死机了!
完全不知,她的系统在她跟旁人口齿交锋时,早就受到电波干扰死机了,而牡丹花丛后,有一穿着枣红色、模样唇红齿白的小太监钻过。
谢厌的身材十分高大,光是站着,那高傲的气质,轻而易举就能夺去旁人的呼吸,升起无边无际的崇拜。
在众人痴迷的注目中,他冷着一张脸,凤眸在花园里环顾,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那表情很是不耐。在对方那冷脸中,王蔷鼓起勇气,上前询问道:“陛下可是在找什么东西?亦或者是什么珍稀的小宠物,陛下可以告诉妾身,妾身唤人一起找。”
其他采女不忘点头应和,大家都以为是景帝豢养的小猫小狗,一不小心偷跑出来了,于是一个个都在树丛花丛里寻找,毕竟这些猫猫狗狗不就最喜欢往这些树里钻么?
一双双绣花鞋从身边经过,全员在找猫,殷明麓小脸皱成了苦瓜:“……”他不知道为什么景帝永远来得速度那么快,跟捉奸似的。到时候这群采女们从树丛里突然翻出一个身穿太监服的男人,千夫所指下,他岂不是有苦说不出了?
眼看着就要扫到他这边时,谢厌却突然道:“不用找了,应该不在这里。”
殷明麓小小地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自己那“瑟瑟发抖”的小手正好暴露在男人视线中,在翠绿的树丛中若隐若现,看着十分可怜。
想象着猫在树丛里的人,也许正咬着唇泪水盈眶、身体害怕得发抖的模样,谢厌本来戾气横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远远盖过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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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想把人扯出来,但谢厌知道,这这群如花般娇艳的美人儿面前,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还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能罢黜后宫。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便假作颇有闲情逸致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好巧不巧,就在殷明麓躲藏的树丛前,殷明麓暗自叫苦,这花园地盘那么大,谢厌为什么就正好选了这片地儿,这下子他是连溜都不敢溜了。
见到陛下落座,众女万分激动,当即提着裙摆,抢着那些能紧挨着陛下的位置。本来不受欢迎、偏僻的角落,因为谢厌的缘故,马上就成了众女青睐的好地方。
王蔷因为眼疾手快,于是挤过旁人,正好能坐在谢厌左边。因为动作过大,她此刻胸脯剧烈起伏着,但脸上却是心满意足的微笑。其余没抢到的人,只能暗自懊恼自己动作慢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找了其他的位置坐,但始终不敢离陛下远了,生怕自己错失良机,从此出不了头。
场上的位置分布至此变得极其奇怪,御花园里繁花如锦,碧草如茵,多的是风水宝地。但一片非阴凉地、还遭受日光曝晒的巴掌小地,没想到竟挤满了人,那些美人儿皆如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男人,眼神充满崇拜和痴迷。年纪小的内侍摸不着头脑,心想这群平时呵护自己肌肤如同呵护自家老母亲的美人儿,这会儿开始都不怕晒了么?
等秦曼曼回神,发现根本没人想起给她留位子,她脸色一黑,随便找了个低等采女,居高临下地命令道:“坐一边去,这位子归我了。”
秦曼曼在一群女人中到底品级最高,如今又宠冠后宫,是同期秀女们的独一份。对方要往陛下面前凑,大家虽然满心嫉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纷纷给她让位。
“陛下。”找到了位子后,秦曼曼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厌,面上浮现喜悦,行为举止如一个娇俏的小女孩般,小弧度地行礼,俏脸浮上红晕。不说姿容,单她身上那套美丽的华裳,那随风而舞后更显仙气飘飘的薄纱,都胜过在座女人不少,更别说那见到皇帝就惺惺作态、一反先前嚣张跋扈的小女儿姿态,令众人心头浮现嫉恨,狠狠地咒骂着。
谢厌看了她一眼,读取了她的心声后,眉眼冷淡地道:“免礼。各位美人,你们在玩什么呢,竟如此热闹?”能把一只贪玩的猫儿吸引过去。
秦曼曼还没回答,就被一个机灵的采女嘴快地抢先了,“答陛下,我们在玩命题作诗呢。”
“是啊,大家玩得正起劲呢,现在正好到了‘风雪’和‘春景’的主题,陛下也来玩吧,姐妹们正好可以继续呢。”秦曼曼眼前一亮,娇声怂恿道,心里却道:陛下来了正好,她重新念词,势必把这群想勾引陛下的小浪蹄子比下去。她对这首词很有信心,什么“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表面是在说春在笑,实则咏物寓志,说她本人在笑,完全能展示她不拘俗套的洒脱自然,也许景帝听了,还会被所惊艳。所以陛下快继续吧,让她把这首绝妙的词念完!
“哦?”谢厌挑眉,其实他早从秦曼曼的心声听到了,但却假作不知,然后故意道:“既是命题作诗,那朕就重新命题吧,诸位美人参与即可,作为彩头,优胜者可得赏赐。”
秦曼曼面色瞬间就有些不好了,这景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的春景词才念到一半呢!没等展示的机会,就这样废了?
她刚想撒娇说,陛下不要这样,咱们继续以春为题吧。可其他美人一听有赏赐,个个开心地点头,笑了起来,拍手叫好道:“好呀好呀。”
就秦曼曼一人反对,众人皆瞪着她,有的还捂着小嘴儿奚落道:“既喜欢春景,那姐姐自个去做吧,我们姐妹们只想要陛下的赏赐。陛下命什么样的题,我们就做什么样的诗。”
“是啊,姐姐先前不还觉得春景题材俗气么,怎么现在又不依了呢?真是多变。”
还有人善意地劝道:“莫不是姐姐做不出其他主题的诗词?其实妹妹才疏学浅,也不太会作诗,但陛下要赏赐,妹妹便想多多少少争取一二。姐姐若是看不过眼,可先回宫歇息。”
躲在树丛里的殷明麓暗暗点头,恨不得给这群女人点赞,这挤兑人的水平真是干脆又利落。
让她回宫?凭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秦曼曼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笑容,指尖掐入掌心,五官有一瞬的扭曲。而且她若是回宫了,不就放任这群小浪蹄子粘在陛下身边不走了,她才没那么蠢,自己退席让情敌上位,于是便悻悻地坐下了,表面平静,心里却暗自祈祷景帝命的题不难,能给她一个发挥的机会。
谢厌自然是故意的。为了防止这妖女钻漏洞提前背诗,才想着自主命题。
他垂下眼睫,修长的指节点了点案桌,开始命题道:“狸奴。”
狸奴即猫。这主题虽稀少,但也不难,很日常化,诸位美人家中不少都养过猫,自然不陌生,作诗题字信手拈来,一个个如学生面对私塾老师问答般,争先恐后道:“白猫扑蝶影,浅纸映梅花。”(我家的白猫爱扑蝴蝶,那调皮的猫爪走过我的纸上,印下一串串可爱的小梅花)
“风雪呼啸过,狸奴贪毡暖。”(窗外风雪很大,天气很冷,我家的猫贪恋温暖,躲在我的毛毡里不肯出来)
“村溪闻犬吠,野径寻猫踪。”(村头听到不知谁家的狗在叫,惊坏了我的猫,我现在到处在野路边寻找它)
这些诗句浅显直白,没什么惊艳之处,但完全是做诗的秀女平时生活化的体现,便显得十分生动有趣,作诗也十分快。
谢厌凤目中浮现笑意,道:“好诗,皆有赏。”
更加起劲,赏赐也源源不断。秦曼曼却一愣,贝齿咬着牙,完全忆不起自己的九年义务教育中有什么跟猫有关的诗句,于是精神很是恍惚。
等她好不容易想起有关猫的一字半句时,结果皇帝又换主题了,这次变成了“豆腐”,秦曼曼彻底震惊了,心想为什么都是这么冷门的主题,历史上肯定有不少描写豆腐的诗词歌赋,但问题是她从没背过!
她知识储备完全不够,外加腹中文墨比不上场中这些从小深受熏陶的土著,听着谢厌口中慢条斯理的“赏。赏。赏。”
被赏赐的美人个个欢呼雀跃。
她绞尽脑汁,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只能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急得满头大汗。
王蔷刚得了赏赐,见秦曼曼如此,心中好生畅快,她捏着柔软的丝帕,故意含笑道:“姐姐不是自诩才女么,这般简单的主题,姐姐怎么不作诗呢?妹妹还想看看姐姐的杰作呢,莫非姐姐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豆腐?所以不会作诗?那真是稀罕!”
虽是惊讶,但那嘴角的笑容别有深意,眼中的亮光也告诉众人,她明晃晃的不信。
其他采女也很配合地拆台道:“怎么可能没吃过呢,大街小巷的都知道,姐姐所在的秦府,每月都要专门去皇慧寺吃一次素斋,素斋里不都是些白菜豆腐么?秦姐姐怎么可能没吃过呢,王姐姐你不要乱说。”
“好好好,是我的错。那姐姐吃过豆腐,却写不出诗,那岂不是……”王蔷拿丝帕捂着小嘴儿,表情跟偷尝了蜜般的猫儿似的,绽放着点到为止的含蓄笑容。
被人当着陛下如此挤兑,秦曼曼脸色铁青得厉害,差点下不来台,她既气愤又羞恼,可她确实做不出诗,几乎全场的都赏过了,却唯独没有她的份,她的面子上挂不住。
眼看着景帝注视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淡漠平静,不如之前的温情,秦曼曼很是恐慌,陛下显然喜欢有才华的女子,此次诗会她平庸的表现,让陛下失望了。而接下来,陛下开始给王蔷等人送赏赐,升了她们的品级,却独独落了她的行为,更是让秦曼曼确信了,她快失宠了!
这时候,不知是哪个宫的老人,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嗓儿,向她通风报信说,陛下最近命太医院的人手修复破损的医疗典籍,如若有人可以为陛下分忧,解除烦恼,陛下可能会封那人为贵妃。
贵妃!秦曼曼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被那尊贵的头衔给诱惑了,贵妃的品级可是在四妃之上,更别说景帝现在的后宫空虚,别说皇后了,连个妃位的都没有。能够一跃成为贵妃,那就是后宫的第一人。
但凡是个女人,在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都无法做到心如止水。秦曼曼也是,她一颗心砰砰直跳。这些天她的隆宠不复从前,眼看着王蔷那些原本逊于自己的美人上来了,现在还跟她平起平坐,而她却有逐渐失宠的迹象,她不是不气的,尤其是她本身就不如王蔷那些美人容貌出色,她的恐慌更大了,觉得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缘般,一旦陛下将她遗忘,无需王蔷那些美人儿煽风点火,她就会被彻底打入冷宫。
于是听过这个宫人的话后,秦曼曼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庆幸自己在商场抽中了那本医学典籍,便主动揽下了这份包袱,抄了一部分后,试探性地送去给景帝。
景帝仿佛很高兴,当即给了她赏赐,她的宫殿前从门可罗雀又变成了熙熙攘攘,无数的宫人带着赏赐前来,差点踏坏了门槛。沐浴在无数美人嫉妒的眼神中,仿佛领会了什么攻略男人的秘籍,秦曼曼恍然大悟,开始了自己抄医书换荣宠的日子。
另一边。
诗宴结束后,在众美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景帝岿然不动,独自留到了最后才走。
直到御花园里的人都散去后,景帝才不疾不徐地走到树丛,将那蹲麻的人一把抓起,半揽入怀,面上露出一丝微笑道:“你果然在这里。”
被抓住的人扑腾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后,便瑟缩如掉出巢穴的小鹌鹑,尤其是那人还弱弱地扯着胸前衣服,撒谎道:“陛下,臣这衣服穿着玩的,没别的意思。”
“哦?”谢厌挑眉,也不知信了几分,见少年要跑,当即那细瘦的手腕抓住。殷明麓本来就在树丛里蹲累了,没什么力气,此时被人猛地钳住手腕,一个站立不稳,只能半扑到谢厌怀里。
谢厌是成年人的体型,力气不容小觑,将少年钳住后,为了避免对方二次逃跑,直接将人锁进怀里,然后往案几上压。
少年一头青丝立刻散落开来,落满了一地,衬着少年惊慌失措的脸蛋,场面很是靡丽。能够居高临下地欣赏这种风景,让谢厌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这个姿势把殷明麓吓傻了,他小心翼翼道:“皇兄,您生臣弟的气了吗?”因为心虚和理亏,这时候倒是老老实实叫起了皇兄。
“朕没有生气。”谢厌道,笑容漫不经心。
“那陛下不会要殴打臣弟吧?其实臣弟知道错了。”殷明麓硬着头皮道,不然您这个锁人的姿势是怎么回事?
“放心,朕怎么舍得打你。”谢厌微笑起来,手抬起,冰凉的指尖停留在少年脸上,刺激得少年头皮发麻不敢反抗,那手指才转移了方向,从少年头顶取下一片树叶。
哦摘树叶啊,搞那么暧昧干什么,吓死宝宝了。殷明麓拍着惊魂未定的小胸脯。
他不知道,自己在谢厌眼中的模样。一头漂亮的乌丝,有些微凌乱地披散在颈后,一张小脸煞白,许是娇生惯养久了,那体质竟是很容易留痕,衬着谢厌刚印上的两指红痕,直教人看着心疼。
谢厌静静注视着,一言不发,那动作不敢再有一丁点粗暴。他想,他该更有耐心些。
100
储秀宫内。
为了能见到陛下,秦曼曼日日夜夜奋笔疾书, 几乎都快把手抄出薄茧了, 偏这本医书典籍是储存在她脑海里的, 她没法找替笔,于是抄累了,也只能捧着自己原本那双白嫩的双手暗暗心疼。
但为了陛下荣宠这都是值得的。想到谢厌那俊美的面容, 秦曼曼就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脑海里浮现着对方的一言一行, 堂堂天子用温和的口吻,慰劳她的辛苦, 那前所未有的温柔,令她沉迷不已,觉得万年冰封的雪山仿佛在为她一点点消融。
她的努力是有结果的。
秦曼曼前世二十五岁,一毕业就做了白领丽人,从刁钻难缠的甲方爸爸、蛮不讲理的客户到夜郎自大、眼高于顶的同事,她在都市里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也在大学交往了一个跟她谈恋爱只为上垒的男朋友, 她在感情方面真的不算空白, 于是小风小浪无轻易勾得她春心荡漾。
可谢厌不一样, 这个男人富有四海,坐拥世间所有富贵荣华, 天下人敬他、怕他也爱他。他这天下最风光尊贵的男人, 他远可以骄矜自傲, 放纵自己的**, 如其他男人般沉迷温柔乡,但他没有,他克制自己,兢兢业业勤于政务,所作所为皆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民。当这样有魅力、且注定名留史书的男人,那如墨凤瞳静静注视着一个女人时,只要那个女人不是瞎子,就很难不为他心动。
秦曼曼身心俱全,自然栽了个彻底。时辰已近子夜,可想起那个天下最强大的男人,她还是克制不住羞红了脸,坐到了梳妆台前,玉手轻捧着脸颊,想象着镜中这清秀的人儿,有朝一日披上凤冠霞帔、大红嫁衣的模样,想必会将全城娇艳的牡丹比下去。
那时候,史书会如何形容她,宠冠后宫、令六宫粉黛无颜色的传奇秦氏?她本来是抱着玩玩的想法,遵从宠妃系统的指示进入这个扑朔迷离的后宫,她原本是看不上这三妻四妾观念根深蒂固的古代男人,毕竟她来自现代,坚决信奉一夫一妻制,可随着那男人的出现,她爱情的火苗燃起,为了这个出色的男人,她愿意暂时委屈自己。
可她的自尊是不会屈服的。等她成了皇后,她一定会向陛下提出罢黜后宫,他们如民间平凡夫妻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吧。那个时候,拥有了江山,怀中又有了她这个知心美人,景帝后半生肯定很幸福吧。
帘卷西风中,秦曼曼陷入了痴痴的幻想,她下意识羞涩地问:“系统,我美吗?”
系统道:“美,爱情使一个女人容光焕发,此话果然不假,宿主你现在的模样美极了。”
秦曼曼咯咯咯笑了起来,“你嘴可真甜,你之前不是一直质疑我吗?现在死机了一场后,倒是会说好话了。”
系统正色道:“宿主,先前是我对你的潜质判断有误,所以才产生了些许质疑,今后不会了。”
秦曼曼挑眉,一边梳着自己的黑发,一边口气高傲道:“那是自然,本宫资质出众,远不是你先前绑定的那些愚钝不堪的蠢货可比的。她们靠倾国倾城的脸蛋和妖娆魅人的身段才能哄得男人欢心,这样取悦于人的行为与那些靠皮相营生的青楼名妓又有何不同?自然落了下乘!而本宫无需这些照样能上位。”
系统:“……”可你之前不是心心念念的就是一张貌美的脸蛋和前凸后翘的身材么,你这善变的女人。自己不需要了,就开始踩高捧低了。而且封妃的事情还没确切落实呢,只是一个宫人道听途说的口头承诺,秦曼曼却深信不疑,且提前就自称上了。
按照以往,系统它早就要习惯性冷嘲热讽了,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它却下意识想跟着秦曼曼的行为举止走,觉得她提前自称“本宫”也没什么不对。甚至对方道,待本宫来日执掌凤印,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王蔷那群往日爱跟她争宠的贱婢给发配浣衣局,日日夜夜浆洗太监们的鞋袜衣衫,羞辱她们。对这想法,它不但附和了,甚至道这惩罚太轻了。
系统:“……”这不是正常的它啊!
它总觉得自己的脑域面板缺了什么主要零件,又多了些什么零件,总觉得运行起来极其不流畅,自从它因为积分不足死机了那次开始,可没等它纠结这个反常,它重新开机后,宿主那中气十足的谩骂声,就已经吸引了它全副注意力。
秦曼曼是如此骂的:“该死的!都怪你不分场合的胡乱死机,好好一场春日诗会,陛下居然要来的事,你没有提前通知我,导致我出了那么大的糗,差点就失宠要被打入冷宫了,你知道吗?你这拖后腿的系统,差点毁了我的前途!”
系统下意识想的是,不是只有一个妃子失仪无德、做错事了才会被打入冷宫吗?宿主你不过是做不出诗句,陛下顶多不再欣赏你,怎么会以这样的由头将你发配冷宫,宿主你未免太夸张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可开口却是一句点头哈腰般的道歉,它:“……”我到底怎么了?难道死机过程中出现了什么bug或者补丁漏修复了?没等它惊疑出什么结果,很快就被秦曼曼那节节攀升堪称坐火箭的晋升速度给惊到了,自此,它也开始了谄媚不断的日子,那虚假的赞美也次次哄得宿主喜笑颜开,彼此感情增进不少。
系统却是茫然的,他觉得自己好似一个病人,因为身体出了毛病,于是做出了许多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偏偏它搜寻了好几圈了,始终找不到身体到底哪里出了毛病,甚至潜意识里再告诉它,其实这个谄媚还爱出主意的自己也是原装的自己,他们不过是如同细胞分裂了般,本质还是一个母体。
谄媚的它又开始了今日份营业,甜言蜜语接连不断:“就是就是,宿主真能干,无需多么绝色的皮囊,也能艳压后宫,让陛下见到宿主笑开了怀。”
秦曼曼被这马屁拍得通体舒畅,她得意地勾起唇角,口气却故作谦虚道:“乱讲,陛下见了我根本没笑!依然板着一张脸,好像旁人欠了他几百万贯钱财。”
系统道:“陛下毕竟是成大事者,喜怒难形于色,那唇勾起了一瞬,便也算笑了。我还没见陛下朝其他女子笑过呢,宿主你可是后宫佳丽中的独一份,绝无仅有的殊荣。”
“是吗?”秦曼曼被哄得心花怒放,脑子也真的开始回忆,自己每次觐见陛下时,陛下面部表情的轻微变化,她其实没看出来,但系统拥有常人无法甄别的电子眼,它说陛下笑了就笑了吧。
“是的,其实陛下这是在保护宿主呢。”
秦曼曼笑容微凝,“此话怎讲?”
系统低眉顺目:“陛下出身尔虞我诈、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万劫不复的深宫,从幼时开始接受的也是皇家正统教育。而帝王法则的第一条就是,帝王日常不能有明显的喜恶流露,不管是膳食还是美人,再好吃的膳食不能多动,以防有人冲着帝王的喜好投毒,而再喜欢的女子也不能冲她多笑,被迫雨露均沾,也是为了不让外界知道此女是自己致命的弱点。”
“天!帝王家果然残酷。原来陛下是为了保护我,为了不让后宫那群女人嫉恨于我,才经常不对我笑。我先前居然还怀疑他是不是性冷淡或者面瘫神经坏死,我果然是小说看多了。”秦曼曼心疼地捂住红唇,心中想着那连微笑都透着一股冷淡的陛下,一颗心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是陛下的弱点,是陛下有意隐瞒和呵护的女人!难怪封妃之事,除了她,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想必陛下早就考虑周全了,如果这事张扬出去,宫里那群眼红的女子,还不知道会为了嫉妒朝她下什么毒手呢!
秦曼曼脑子里闪过无数电视剧的桥段,什么巫蛊之术、厌胜之术扎草人、给她送绝育的香包、送流产的红花等等,一时间心口涌起后怕的情绪,为景帝的体贴而感到甜蜜,为后宫那群不入流的女人感到鄙夷。待时机成熟了,她成了宠妃后,王蔷那些低等的嫔位根本连给她提绣花鞋都不配,更别说施使这些小手段了,届时她必肃清后宫!
系统瞅了瞅窗外的夜色,体贴地进言道:“夜深了,宿主继续抄书吧,书抄多了就能有机会再见一次陛下了。早日抄完,宿主就能早日成为风光无限的贵妃娘娘,从此跟陛下并肩而立了。”
“说的也是!反正我也睡不着,不如来抄书吧!这该死的医书典籍居然比新华字典还厚,我再不抄完,都要年底了。”秦曼曼伸了个懒腰,重新捡起自制的碳笔,一撇一捺写起了繁体字,还不忘道:“该死的繁体字,我写一个繁体的时间都够我学两个简体字了!待我以后成皇后了,这汉字改革定要势在必行!”
“那宿主就暂且忍耐吧,就当这些都是为了见到陛下前的困难考验吧。”系统怜悯道,末了还文绉绉地念了首诗,“毕竟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此诗一出,简直说进了她的心坎里,秦曼曼顿时深受鼓舞,觉得自己也能为了陛下奋笔疾书、一宿不睡。
系统甲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系统乙在宿主面前如何巧舌如簧,而宿主明显深深信服的模样,它整个系统都要不好了!
更可怕的是,见多识广的它竟然觉得这些话还挺有道理??
101
一连好几个月,从暖春走到寒秋, 因为每天好吃好喝, 殷明麓长高了一寸, 本来秀丽的眉眼也逐渐褪去幼嫩,谁见了他都会赞叹云王世子当真俊俏极了。
秦曼曼也甩着隐隐作痛的手腕,完成了抄书的任务, 谢厌自然是照单全收了,他的心冷硬如铁、堪比蛇蝎, 知道此妖女拥有跨时代的好东西后,自然希望能吐多少是多少, 平时交流时,也是尽可能地挖掘对方言语间的漏洞,知道了什么是土地承包责任制,什么是盐铁官营,什么是三权分立。
此女其实知识也是浅薄,许多东西只知表皮不知内里。但谢厌脑子好使,往往能举一反三, 就这样把秦曼曼所知道的那些东西全部给榨干了。
吐完了, 此女自然也就没用了。他完完全全展示了何为过河拆桥, 收下医术交给太医院那群如饥似渴的学者后,就放手不管了。术业有专攻, 这些智慧结晶就该交给医者钻研, 交给百姓开智, 而不是敝帚自珍。
秦曼曼此人, 换了其他冷血残暴的君王,对于这种思想古怪、行为不安分的女人,不定时的潜在炸弹,都是会斩草除根的。但谢厌本性并不残暴,看在对方做出了那么多贡献的份上,好心留了对方一命。然后随便找了个由头,赔了笔钱,把人加入了下月的宫廷驱逐名单,放任对方回秦府,准备再嫁。
当然,还是会继续派人监视的。
“怎么还不走?”伏案批阅奏章的男人,抬起的面容冷峻,那锐利的凤眼眸色幽深,虽是问话,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对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他没有任何耐心,甚至称得上懒得敷衍。
让被宫人架住的秦曼曼有一瞬间的迷茫,为什么她被赶出去了呢?她没有想到是这男人用完就丢,或者是过河拆桥的行径,她红肿如核桃的眼睛,在看到殿外端着一盘吃食,神色也迷茫的新晋美人王蔷时,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厉害,一下就明白了!
不是陛下移情别恋了,就是陛下在王美人面前逢场作戏!不过就算是移情别恋,也不用特地把她赶出去,那真相就只剩下后者了,陛下在保护她,不想她成为后宫众女争风吃醋的牺牲品。所以才在王美人面前,对自己如此的冷漠、不近人情。
当得知陛下的良苦用心后,秦曼曼瞬间就冷静了,她轻咬粉唇,停止了自己跳手跳脚、呼天抢地的行为,因为在王美人面前,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她丑态百出。
她很配合地被赶出宫殿,只是临走时望着谢厌那眼神,委屈得要人命,似乎她为了配合他的演出,牺牲了多少。甚至那口型还在说“陛下,你对臣妾笑一下啊”,明明只是一个很正常的行为,被她脑补成了什么委曲求全的宫廷虐恋大戏。
“……”谢厌冷冷地瞥了宫人一眼,似乎在指责他们的办事效率。
接收到陛下凛冽的威吓,宫人的手脚快了,几乎是下一秒,谢厌就看不到那女人的身影了。
储秀宫内
回到自己地盘后,当得知王美人带着一些漂亮珍贵的赏赐归来时,秦曼曼气得举起卧房内的古董花瓶要砸,不过系统乙一句“宿主,这花瓶是乾正时期的古玩,市面上数量极为稀少,放在后世这样的珍宝,如果保存完好起码值七个数。您如果砸了,砸的不是瓶子,而是钱啊!”
七个数,也就是几百万。没想到这色彩大红大紫、其貌不扬的丑瓶子,居然这么贵,骨子里还是小市民的秦曼曼闻言,一下就犹豫了,讪讪地放下,打算换个东西砸。
结果这宫殿里的每个东西市值都贵得骇人,让秦曼曼举起都不舍得砸,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的,最后忍不住了,扑在绣花床褥上,泪流不止,显然承受不住陛下那份冷淡,心口烦闷地堵着,两行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浸湿了衣衫,“怎么会这样呢?把我赶走了,立刻就召见了王美人,还给了那么多珠宝首饰。陛下到底是在逢场作戏,还是不爱我了。”
系统乙本来想像往常一样,含糊几句搪塞几句,可系统甲却突然冒泡了,很残酷地戳穿了一个事实:“那还不是因为他不够爱你。”他虽然本体出现了人格分化,但是他的数据面板还是可以参考的,景帝对宿主的好感值一直不上不下,没有突破。
秦曼曼不高兴了,她停止了激动的情绪,薄薄的唇抿了起来,冷声道:“你说什么呢?陛下肯定是爱我的。”她也就是发泄一下,如同热恋中抱怨男朋友的女人,只想被人哄哄罢了。可但凡有亲友说一句,那个男人根本不爱你,女人又会瞬间如同刺猬般,尖锐地为自己的男友辩护。
“也许他爱你吧,但肯定不那么爱你。”系统甲神色不变,冷静道,“宿主,说句诛心的话,陛下是注定名留史书的人物,他富有天下、威震海内,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出色帝王的一生注定拥有无数美丽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的,年老色衰了也许会依稀记得,为他成就帝业的也会记得,其余美人则淡得没有影子。宿主你的容色既没有艳压六宫,也不是陛下心目中最特别的那个,陛下自然不爱你。”
秦曼曼瞪着一双泪水盈眶的红肿眼眸,她一向讨厌这个张嘴不留情的毒舌系统,更喜欢那个会说好话的,于是此情此景之下,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有点被这个毒舌系统说服了,梗着脖子还不服气道:“那你说说,什么是最特别的女人?”
系统用笃定的口气道:“自然是为陛下赴死的女人,绝对能在帝王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闻言,秦曼曼大骇,她眼泪都不流了,尖锐地大叫道:“你居然让我去死?你到底是什么系统,我可是你的宿主,你居然叫我去死?你到底是不是包藏祸心!”
系统道:“宿主你扪心自问,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你而死,宿主你会不会大受感动?从此记挂着他?纵然不爱,但这份感情是特殊的。在漫长的岁月里,转化成美好的白月光、朱砂痣。我们既然要做,就做皇帝心目中最特殊的女人。不然宿主你迟早会被王美人等给比下去,从此泯然后宫矣。”
“是这样没错,但我死了就真的死了啊!”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后,秦曼曼的心已经被说服了一半,她强压着火气道。
系统冷静道,小算盘打得极响:“宿主可知道何为‘自导自演’?如果成了,宿主就能成为比下心目中最美好的存在;如果不成,也不过是一场宫外刺客,与宿主毫无关系。”其实它不知为何,更想让宿主直接瞄准云王世子,总觉得若云王世子死了,宿主上位的可能性更大。
秦曼曼稍稍睁大了眼睛,表情有一瞬间的沉思,显然已经被彻底说服了。
而没想到此女竟如此异想天开的谢厌,在听到心声的一瞬间,他凤瞳中迸射出的寒光,如刀锋锐利,亮得骇人。更离谱的是,也许是他这些日子做的假象太好了,秦曼曼用未来宠妃头衔做筹码,辅以金钱做利饵,居然还有一小部分人真的被收买了。那些宫人不知秦曼曼下月就要被驱逐,于是秦曼曼几乎很容易就收买到人手了。
谢厌那威慑毕露的瞬间,令两旁伺候的宫人两腿战战,惶惶如惊弓之鸟,大殿内的空气都紧张起来,大家不知为何陛下突然龙颜大怒,难道是没他们没伺候好?甚至有人祈祷着,云王世子快点出现,快来抚慰一下盛怒时的陛下,平息那份怒火。
可是出乎宫人意料的是,在惊涛骇浪般的怒火后,陛下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似乎陷入了沉思,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很突兀地笑了。那笑声回荡在殿檐木粱,产生的回音效果堪比枭鸟般诡谲,令无数宫人面色煞白,神情更加恐惧了,他们害怕地抖着身子,瑟缩地跪倒在地。
陛下今天不正常啊!
殷明麓作为救火消防员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有宫人觉得他和景帝之间兄弟情深,他说的话好使,于是景帝一旦震怒,就喜欢给他通风报信。
殷明麓嘀咕着,其实陛下发火,他也怂啊,但又禁不住王公公哀求,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几乎没受阻拦,他就踏入殿内,发现一脸和颜悦色、似乎就等着他来开饭的谢厌,那人物俊美的脸庞上,根本看不出任何一丝怒火的迹象,他疑惑地偏着脑袋:“???”
他茫然地找了自己往常的凳子坐下,不等吩咐,宫女就自发地上前服侍他净手,他用乌黑的眼眸小小地瞅了一眼王公公,王公公却低着头颅,没有与他对视。
将这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谢厌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虽是面无表情,视线余光却隐晦地看了自己身边这个老人,突然觉得此人真是多嘴。如果他先前盛怒之下,被少年看到了,把对方吓坏了,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在一旬之内把人哄好。这是他不愿意让对方知道的一面,性情诡谲、阴狠毒辣,他希望自己在对方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位端雅仁厚的兄长兼君主。
这种破坏形象的时候,还是少见为妙。
可惜殷明麓没有读取心声的能力,不然他会吐槽道:你觉得你是吗?
感受到一股威凛的盯视,王公公心脏咯噔一声,当即头颅低得更厉害了。
用膳期间,殷明麓吃得又急又快,差点呛到了,一张小脸红了大片,咳嗽不止,雾蒙蒙的眼泪浮现眼眶,看着有几分可怜。
没等宫女上前,谢厌就微笑着,帮他顺了顺了背,行为分外温柔,越发让殷明麓觉得今天根本没生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虚假小道消息,说景帝怒极反笑,恐内心入魔,现在不是挺正常么?居然还邀请他这个无官无爵的人,参加半个月后百官同乐的宴会,真好,不仅可以看异域送来的奇珍异兽,又可以骗吃骗喝了。
102
秦曼曼心焦难捺地等了半个月,喜寿节在她的期盼下, 终于如期而至, 且举办得比她想象中还要热闹, 似乎是为了迎接冬天。景帝在宫中设宴,邀请了四品及四品以上的朝堂重臣与皇亲国戚赴宴同乐。秦曼曼惶惶不安地咬了咬唇,她原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宴, 没想到今年的规模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但事已至此,因为早埋伏了人手, 她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派遣出去的主使宫人, 在第二天就被逮住了。在禁军的特殊监牢里,被打得鼻青脸肿,那些轻易就被钱帛收买的软骨头,根本不到关键时候,在那些高大威猛的禁军侍卫举起拳头准备落下时,就惨叫道:“奴说!奴说!奴才什么都说!”
还好一五一十地把家底全部交代了,半点不敢隐瞒。交代完后, 这还不算晚, 禁军侍卫们冷笑一声, 将人掀翻再低,无需那种残酷的私刑, 就打得对方打滚哀嚎、血流不止。这时候身体疼得死去活来的宫人濒临死亡边缘, 已经把秦曼曼恨之入骨了, 自然很容易就被策反了。
禁军们这才冷冷一笑, 心满意足地收了手,道:“既然知道错了,该怎么做,接下来知道了吧?”
宫人伏地,不顾满头血,将头磕得砰砰响,表衷心的时候,鼻涕眼泪混杂着鲜血涌了出来,“奴知道了、奴知道了。”
于是就这样落下尘埃,秦曼曼被瞒在鼓里,毫不知情,还畅想着自己美好的贵妃梦。殷明麓同样是不知情者,原剧情里也有自导自演的刺杀时间,但时间却是一年后,他原以为这辈子改变了轨迹,女主下个月就要被赶出宫了,这场刺杀就不会上演了,结果还是他太天真了。
他在宴会上,有自己专属的席位,甚至因为是皇亲国戚,比朝堂大臣还要前列,就在帝王的左下角。
谢厌身居高位,就这样看着小家伙乐呵呵地享受宴会,听到曼妙的歌舞表演,乌眸微眯,脑袋左右摇摆,跟在场男同胞般欣赏沉醉艺伎们的才华;看到例如异域那些例如孔雀、老虎等奇珍异兽,又是眸中放出亮光、连连惊叹,时不时拍手叫好,似乎真的融入了宴会的气氛,十分快活。
云王世子是什么时候入宫的,谢厌记得很清楚,对方就这样不早不晚地出现,如初次见面般,明明寒酸潦倒,兜里连一枚奖赏下人的铜钱都掏不出,行为举止却落落大方,仿佛这没什么大不了,既不为自己的捉襟见肘而产生狼狈羞窘,也不被那唾手可得的财富迷了眼睛,他不汲汲营营,依然保持着乐天知命的纯善,让他感受到了迷惑,油然而生一种想探究的**。
他真觉得这孩子,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寄人篱下也有他寄人篱下的专属活法。偶尔嘴甜讨他喜欢,换得安身立命的资本后,便天天吃喝玩乐、摆弄花草,想玩闹便微服出宫,想安静便放纵自己手不释卷,完完全全活成了他未登基前最理想的生活。他曾想过,若随便找个由头,将这孩子下投大狱,对方会如何自处?想必先是一脸震惊,然后是委屈,久而久之,就会平复心情,蹲在角落里开始数着蚂蚁爬虫,与窗外的鸟雀合鸣,间或还有可能跟有家室的狱卒畅谈人生,几人共享一份下酒菜,过得随遇而安、自得其乐。
当时他就想,他拥有不了这样的生活,最起码,能拥有这样的人。绷紧的弦琴偶尔也会有想放松的时刻。
平日谢厌早已习惯了克制,但想到那一刻快要到来,他却开始有些忍不住了,仿佛有一根柔软的猫尾巴,在挠着他的心,令他心浮气躁,几乎快到了极限。
他漫不经心地朝下方望去,因为天气寒冷,殿下那尚未及冠的孩子,穿得极为厚实,喜庆亮眼的大红皮袄,上用粉纹金丝绣着浓烈的牡丹,精心缝制,色泽明丽,额心点缀一枚璀璨的亮珠,衬着那精致的脸蛋儿,一点也不显得人俗艳,而是透着一股娇生惯养的人间富贵气。
甚至可以说,全场最夺目亮眼的人物,就是他。那孩子依然数月如一日,对帝王的注视毫无所觉,令谢厌轻笑出声。
殷明麓这身衣服是谢厌给准备的,从花鸟纹小短靴,到围着脖子的白狐毛皮,外加头顶的珠带毡帽,每一处都符合他的审美,但就是行动不便,他低头喝个小酒,帽檐边的珠带就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本来就已经快走不动路了,现在更觉得脑袋很大,不堪重负。而且这衣服实在太亮了,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云王世子在何处似的。但帝王的美意,他还是要谢恩的。
他艰难地抬起胳膊,拱手给谢厌敬了杯酒,他动作颤颤巍巍道:“谢皇兄今日赐宴,臣弟给皇兄敬酒。”
谢厌仰头畅饮后,回了他一个怜爱的眼神,殷明麓回到座位上,好半天都没懂这眼神什么意思。然后没等他弄明白,酒酣正盛,表演已达**的宴会上突然就发生变故!
殿内一群红衣舞女中,突然有几人抽出一把剑,一人朝上位冲了过来。宫中金碧辉煌,利剑闪烁出的寒光,晃到不少人脸上,那些宫廷女眷全部吓得花容失色、瘫倒在地,嘴里高声尖叫:“啊啊啊有刺客!”
宫人们也被吓得屁滚尿流,嘶吼道:“有刺客,护驾!护驾!保护陛下!”
什么!?
殷明麓直接摔了杯盏,他是真的震惊了一瞬,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只是没想到剧情还是发生了,身临其境时总是有几分紧张,其次是他现在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权贵子弟,为景帝挡刀就跟故意送人头差不多,原主的愿望是活下来,他更不能去送了;最重要的原因是,熟知剧情,他知道这场刺杀是自导自演,为了登上宠妃之位,秦曼曼费尽心机,自然是不会让景帝出事的。
果不其然,一干形容狼狈的女眷中,只有秦曼曼一人勇敢地站了出来,她提着繁重的裙摆,穿着类似花盆底的鞋子依然跑得飞快,边跑还边高声道:“大胆刺客!不要伤害陛下!”其实她心里暗暗懊恼,为什么宫廷女眷和男宾们隔那么开,不然她根本不需要跑那么多路,直接就可以扑上来为景帝挡刀。
她几乎是喊了这句台词好几遍,才喘着气,抵达景帝面前。而景帝早已经拔出随身匕首,跟刺客大战了几个来回。
更尴尬的是,秦曼曼她喊完,就倔强地仰着脸,用自己那柔软娇小的身躯将景帝挡在面前,却冷不防地暴露了自己的背部。按照计划,刺客应该给她状似凶狠、实则轻轻一刀,然后血花微溅,喷了景帝一身。景帝被自己的女人护住了,侥幸活得一命,因为秦曼曼是他遇刺后第一个为他冲出头、愿意为他舍身赴死的女人,景帝大感震撼,从此对秦曼曼拥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计划应该是这样的。秦曼曼计划得完全无缺的,殷明麓也知情,他知道是自导自演后,就傻坐在原地,那愣愣怔怔的模样看上去跟在座那些年纪大了、被吓傻的大臣没什么两样,甚至还心有余力跟其他人一起欣赏秦曼曼的表演。
然后乐极生悲的事情就来了——
因为那个刺客抬起剑,高高对着秦曼曼的背,却迟迟没有动作,仿佛陷入了犹豫,令殿内所有人产生了迷惑,这刺客怎么回事,这么好的刺杀机会,突然不动了?甚至还跳开了,那双锐眼在殿内宴会上搜寻一圈后,准确无误地锁定到了一身大红牡丹的殷明麓。
殷明麓:“……???”他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那刺客注视着他的眼中透出几分杀意,突然冲了过来,而危机之下,衣服穿太多的少年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瞪着一双惶惑的黑眼珠子,看着利刃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彻底吓懵了,心想:女主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刺杀他了?
殊不知秦曼曼才是最懵逼的,她高价雇佣的民间杀手,为什么不在她身上划一刀,反而调转目标,朝臣子那里大开杀戒了。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气吐血了,大喊该死的刺客,你给我回来!
更糟糕的是,她护在身前的景帝在刺客调转目标后,就一把推开了她,朝云王世子扑了过去。在云王世子遇刺时,景帝将那吓懵的小家伙,大掌按着对方的脑袋,将其揽入怀里,然后自己背对刺客。
“噗呲——”是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全场都傻了。这时候,姗姗来迟的禁军,携着那仿佛从血海里冲出来的杀伐气,一出手,将所有刺客当场擒拿。清点宫人时,就一些臣子女眷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