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jennie毕竟见多识广，而且有些事也确实不难猜。
几天之后，当童妍再到朱总的公司加班，为项目上市前做最后准备时，朱总开始行动了。
咳咳所以说什么法律圈金融圈的，本质上都是八卦圈，既小——熟人网络各种叠加重合层层绞缠，又八卦——一个好资源的情感动向不用刻意打听，总会有人热心分享。
那天其实也没忙到太晚，还不到九点，大家准备各回各家，再有什么事就视频会议沟通好了。
同事们张罗着拼车或开车来的彼此带一带，朱总却空前热情地安排本公司的人充当司机能送就送，不能送就给叫专车。其实大可不必这样麻烦，打车的加油的回头来报销也行，不过肯定是不如这样有诚意的。
童妍正一边给自己安排交通方式一边也竖起耳朵听着朱总那边有没有更合适的安排呢，冷不丁就听朱总说了句：“那谁，童妍，我送你。”
童妍的第一反应还没往那边转呢，就想着创业公司的老总果然平易近人，不过让人家送肯定还是不好意思，刚好也有点头昏脑胀，就不太走心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朱总，我跟他们拼车就好，您也不一定顺路啊！”
朱总十分淡定地答了一句：“顺路，你住哪儿我都顺路。”
当时，空气大约凝固了0.5秒吧。
0.5秒之后，大家都若无其事地继续该干嘛干嘛该说啥说啥去了，都是人精，谁也不会当众轻浮。
当然，朱总说这句话的时候，也特意用了大大咧咧半开玩笑的语气，如果你不明内情，非说他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可是人精头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冒当众下不来台的风险呢。
一个旧项目走到尾声，另一个新项目就接了上来，这在当下不算太景气的经济环境里，其实是好事，说明童妍跟对了老板，前途无量。
那个最新拉的群里已经积攒了不少信息，童妍发现莫循同以往有了相当大的不同。
所以那天宿舍姐妹说的，莫循现在给她的感觉跟童妍原来所说的完全不一样，并非错觉。
以前童妍和莫循也在同一个群里待过——bbs家乡版块的老乡群呗，当时他可没这么低调，事事都要争个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啥都懂脑子转得快似的，群里就数他话多。
但现在……
他很少发声，通常都是被圈到了，或者明确就是他的事，他才会出来简洁有力地回复，包括几次电话会议，他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必须说话时措辞都十分内敛得体，重点突出，很有成熟男人的样子了。
而且童妍注意到但凡大家排队回应同一件事的情况，他绝不会第一个出来，显得十分谨慎妥帖。
这何止非常不莫循，这简直非常……童妍。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像昨天今天同时在上映，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只是他变得像她又如何呢？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最后不也就是可惜不是你吗？
甚至这种表象都不一定说明他性格变了，也可能是太忙导致的巧合罢了。
因为太忙，不但关闭了消息提示，甚至很少有机会去看群消息。当然这是工作群，该看还是得看，所以他还是很靠谱地从未错过任何必须回复的信息。
真正能看出他到底是忙还是性格变了，还得看见面时本人的表现。
而这个机会来的时候，童妍与简桐分手也已经一个多月了。
那是他们在共同接手的项目上第一次碰面。
大家时间都宝贵，需要到现场当面交流共同处理的事务都比较重大，必须争分夺秒，尽量在一天内搞定，否则下次再能让各方尽量齐全地出席，就不知道又要凑到什么时间了。
所以大家也都习惯连吃饭都抓紧时间，叫外卖进来。
许多好的科创企业都有个特点——可以说是优点也可以说是缺点，分你怎么看，就是他们特别务实。
这家跟朱总的公司风格很像，你到实地走一趟，一大感觉就是，女员工倒也不少，但包括前台在内，都不大好看哎……
当然，这也许是与律师界及金融界对比出来的，后两者整个行业风气都偏炫富以显示专业度及由此换来的高利润，必须光鲜亮丽高大上，人家用高科技做实业的人，未必外形底子真这么不好，只是无心也没必要精心打扮罢了。
外表如何是一方面，此外行事风格上，他们的行政支持人员也显得木讷笨拙些。
童妍们熟悉的那些迎来送往巧笑倩兮的美女们在这儿都不存在，指引外卖送进来的小姑娘敦厚得几乎称得上笨手笨脚，或许也是一屋子陌生的精英与公司高层坐在一起给了她们俩空前的压力，俩女孩愣是半天也没能拆开系得过紧的外包装袋，拨动塑料袋的声音却十分刺耳，在陡然寂静的会议室里仿似被放大了数倍，弄得她们更紧张了，越紧张也就越拆不开。
就在连童妍等无关人士都开始觉得尴尬时，一个声音温平地响起来：“我来吧，谢谢了！”
说话的是莫循。
他走过去，开始帮忙，那两个小姑娘看了眼她们的老板，没有得到明确的指示，当然不敢真走，只是有这位贵客帅哥加入，让她们心理上放松了很多。
自从早上开始开会，莫循坐在童妍的斜对面，几乎是长桌的两端，如果不刻意举目凝视，几乎不能互相看见，所以直到此刻，她才有机会将他打量清楚。
他头发剪得很短，大约是为了方便打理节省时间，倒是显得十分干净利落，一身商务休闲装穿在体型完美的身上，无可挑剔。他的动作灵巧之余从容稳重，有条不紊，一下子给了两个小姑娘带领和指导，这活儿顿时就顺手多了。
童妍刚冒出个念头，“这是这么久以来莫循第一次出头吧？”，就见其他几位坐得近的同事也过去帮忙了。
人多力量大，顷刻间饭菜都取了出来，大家一边交流着有什么菜，互相询问其他人要什么，一边自己拿的自己拿，递给别人的递给别人，一下子气氛就轻松而热闹了起来。
各方的几位领导都到外面去另寻地方吃饭了，留下一屋子干活儿的，大家彼此间总有在其他项目上合作过，同学校友关系也不少，就算没有这些旧故，也大都听说或相识，所以一下子就说说笑笑地聊起天来。
最直接的话题当然就是夸莫循主动服务大家并为妹子解围了，他本人却对诸位的盛赞不敢冒领：“我不过是坐得离小桌最近顺手而已。”
他的同事却不肯罢休：“行了别谦虚了，这儿都是自己人，你是我们的精品好男人，这大家都知道啊！”
一场当着本人面的大型八卦会就这样开始了。
类似的场景，莫循在几年后的岳家又遇到了一次。当时是春节，那天岳父岳母宴请他们的几位亲密老友，几家都是生女儿的，聚在一起就开始吐槽自家女婿有多不好——懒得长霉的，打老婆的，吃软饭还败家的，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女人的……听得岳母大人目瞪口呆，不断感叹“那我们家莫循真的是太好了，我一早就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公了，就没人像他这样好脾气勤快能干疼老婆的”。
当时莫循被夸得都差点躲卧室里去了，而这是后话了。回到几年前的这场八卦会，之所以大家的神经都如此被挑动，每个人都很投入很兴奋，也是因为他们这圈子里说起来颇有着些挺乱的男女关系，一个十佳好男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绝世珍品。
听了莫循同事的开场白，其他跟他合作过的熟人也纷纷附和：“那是！我们组那几个小姑娘一见莫循误终身，成天惦记着，就等他进入市场呢！”
莫循的同事哈哈直乐：“趁早死心吧，他要进入了市场还能流到外人田？我们公司自己内部就不够瓜分的！”
有个跟莫循不太熟的人便问：“怎么？小莫年纪轻轻已经结婚了？”
童妍心里一沉，同时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听莫循的同事回答：“那倒没有，不过跟结婚也没区别了吧？他言必称女朋友，简直就是手持针对全天下所有女性的禁制令，雌性统统不得靠近一米之内！”
“这敢情好！咬人的蚊子都是母的，莫经理这都不怕蚊子咬了哈哈哈！”
童妍感到自己的心在继续往下缓缓地沉落，无声无息。
是嘛？够低调的啊，一点都看不出他有了这么亲密的女朋友，连微信名和头像都没换啊……
她不得不承认，这两者没有被换掉的事实，给了她一些虚妄的期待，毕竟，“循绪”这个微信名本就是因她而来，而他用作头像的照片虽是他自己拍摄，里面的静物却是她买的。
当时他们刚搬入新家，为了添置东西常起争执，难得那只花瓶是他们俩都喜欢的，为了拿出姿态与她握手言和，他临时抱佛脚学了组静物拍摄技能，经过一番练习之后终于得出一张俩人都满意的佳作，并换作头像。
但原来，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有时候，人并不是真的怀旧，而只是懒得改变罢了。
“上次我们有个客户，就那谁，”说话者挤了挤眼，在场不少都心领神会，纷纷拖长了语气地“她呀”——“看到我们莫循就两眼发亮地往上扑，结果你猜莫循对她说了句什么？”
“什么？”
“‘您的裙子太美了！’”
“嘿？嘴很甜很上道啊！”
“可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能问一下是哪个牌子吗？我觉得是我女朋友喜欢的风格，想给她也买几条！’”
“噗！”
“哎呀我天，莫循，你这是自绝于客户圈啊，怎么？以后都不打算转做前台啦？”
“这你就想岔了吧？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男人不容易走心，喜欢女人用美色讨好，女人不一样，她们就容易被有情郎打动，那谁现在对莫循欣赏得不得了也尊重得不得了呢，半点不为难，青睐有加，但也再没试图轻薄过他！”
“所以我说啊，你们这些帅哥们啊，都要向莫循学习，别动那些歪心思，看人家这好男人当得，那叫一个表里如一！这才上班一年呢，就张罗着买婚房，平常除了必要开销，那个省吃俭用啊！业余都在研究女朋友喜欢的东西，从在哪儿买房到装修风格，从小吃零食到婚礼举行地和蜜月地……对了，他还去报了个厨师班呢！”
“哇！咱莫循将来这前途不可限量的，还能有时间做饭？”
“我们可不也这么说呢吗？你猜人家怎么说？前女友就是因为他不做饭而分的手，一个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不管有没有时间，先学手艺傍身，再把态度拿出来才是正理！”
“这……活该人家有女朋友我单身啊……话说这位前女友够瞎的啊，为这么点小事就分手？活该她错过这么好一男人！”
“可不是嘛！不过瞎的不去不瞎的不来呀，人家说了，现在的女朋友比他更厉害，搞不好哪天就把他养起来了！他必须具备洗手做羹汤的技能啊！”
关于莫循的八卦刚聊到这里，突然会计师团队有个跟童妍合作过几次、算是挺熟的人突然问她：“童妍你怎么了？看你脸色有点不对，没出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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