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到童妍家楼下时，莫循理所当然地就跟她一起往上走。
童妍顿住脚步，脸有些发红：“你干嘛？”
莫循没明白：“跟你回家呀！”
隔了这么久，童妍已经有些陌生了，半含羞涩地转开目光：“跟我回家干嘛呀？今晚没空，我还得赶翻译稿，明天去上地我没空弄这个。”
莫循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还真有这两件事啊？”
童妍一下子变了脸色：“什么意思啊？难道还是瞎编的？”
莫循挠挠头，这回轮到他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什么……我以为你是找的借口，用来掩饰为我心碎的……”
这回轮到童妍绷不住了，噗的笑出声来，踮起脚揉了揉他的脑袋：“是也是啦，我当时是挺难过的，幸好有这两个负能量砸过来替我掩饰！”
莫循一把将她拥到怀里去，怜爱地用脸颊在她头顶蹭了又蹭：“害我纠结了一下午，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不是在为我心碎啊……”
童妍故意问：“那如果就不是呢，你怎么办？”
莫循坦承：“那不也就……这样办了？反正我一直到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确定的结论，我只知道，不管你还在不在乎我，我都得把你求回来了，真见不着还好熬一点，这一见着了又要再分开……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到底还有他们的好处，偶尔彻夜不睡并不防事。
这天晚上，莫循帮着童妍一起翻译好了合同，而除此之外……
不必说，失而复得的两个人既有爱不完的爱，也有说不完的话。
“那什么，你现在手头有存款不？”
“有啊，干嘛？敢情你是贪我钱来了？”
“你……会有很多存款？”
“……倒也没有啦，你知道我的财商……”
“是吧？跟我估计的差不多。”
“你！……”
“不是，你有多少能拿出来咱凑一凑先把房子买了吗？我都看好了，装修风格也选好了，应该合你心意。不是自作主张啊，这活儿特累特烦人，我估计你也不爱操这份心。”
“那倒是……不过你这么急着买房干嘛呀？你这才工作一年呢，我也才三年，咱这年龄不管哪儿毕业的、现在干啥的，在京城没房也不丢人啊。”
“我这不着急结婚呢吗？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得赶紧铆死了呀！”
“合着你那么早就开始筹划买房……这么自信？知道肯定能跟我复合？”
“不管知不知道，我都得按照能复合来谋划不是？一旦追回手上就得赶紧敲定，省得夜长梦多啊！”
“……为什么我有一种突然发现被暗算了的感觉，背上都凉嗖嗖的……”
“那不管，反正已经来不及了！”
“我已经想好了，以后咱们要是生个闺女，就叫莫诗童，要是生个小子，就叫童念循——妈的真到起名字才发现，我这个姓太坑了！就跟姓吴姓贾一样，都能让后面的意思变反，本来想叫莫思童，结果搞得好像不想你似的，那就诗吧！莫失莫忘我的童，时时挂念你的循……”
“你这词儿还能再肉麻一点吗？肥皂剧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吧……意思是闺女跟你姓，儿子反而跟我姓？”
“有什么问题吗？你重男轻女？”
“不是，我晕！你很新潮没问题，你爸妈能同意？”
“我爸妈人都很好的，你不是都见过？以后你跟他们成了一家人就会更明白了，他们绝对什么都听咱们的！”
“好吧……”
“就是如果咱们生了儿子，你们俩都姓童，家里就我一个外姓人，感觉很可怜很没安全感啊，随时被扫地出门的样子，要不到时我也改姓童好了。”
“你……所以如果生了闺女，我也要改姓莫？”
“你不用，你是女皇，哪有女皇改随老百姓的姓的？只有老百姓避讳皇族姓氏改姓的理儿！”
“……我怎么觉得咱家气氛这么诡异啊……”
“不喜欢？那咱们改！说，要怎么样的？量身定制，直到满意为止！”
“你够了……”
“还有，那个……师兄，你跟我分手后我就跟他断了来往了。”
“哦，无所谓了，我没叫你跟他断绝来往，我只是自己不想跟他打太多交道，尤其不想他来家住，我想你应该以后也不会再让他来咱家住了吧？”
“我没法不跟他断绝来往，他身上的标签已经变成‘导致我的童妍跟我分手的罪魁祸首’了，你说还怎么处？”
“随你便吧……但你不说跟他来往对你事业有好处？”
“开玩笑！我也没那么差吧，非要靠他提携？再说了，业内那么多大拿，就算自己完全没本事，全靠人家，那也不可能每个人都靠吧，靠得过来吗？！”
“对了，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就一件事我没听你的，没改……但我发誓就这一件了！”
“什么事？”
“我一直还打游戏来着……没办法，刚跟你分开的时候，我太难受了，特别每天一下班，还有周末没班上的时候，尤其到了黄昏和晚上，我都觉得我要窒息了，只有去找你、至少联系你，才能给我一点希望，让我稍微振作，我怕我熬不住去纠缠你，我就……”
“好吧，没事啦，你想打就打呗，别影响陪我就行。”
“当然不会影响，我从现在——不！从刚才开始，已经戒掉一切游戏了！”
“真的不用……”
“哦对了还有，我打游戏用的是你的名字，那样能让我心里好过点，让我觉得自己每天还是有一点时间能跟你在一起。”
“我的名字？tongyan是吧？”
“啊，不然呢？”
“我们组新来那个问过我，是不是某个游戏打得很厉害，排位很高。”
“哦，是，那就是我。来，我给你看！……你看，这个单项排名，我全网第一；还有这个……”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带你来看朕为你打下的江山’是吧？”
“哈哈哈哈哈！”
“行吧，排位这么好，放弃多可惜，继续保持吧。”
说来说去，童妍对一件事情最好奇：“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修炼成现在这样的？”
“这个啊……”莫循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跟你学的呗！”
这个童妍是想到了，不然为什么刚重逢时觉得他总给她一种熟悉感呢。
“怎么学的呀？”她追问。
莫循抱紧她，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还是那个每天不工作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太难受的问题，除了打游戏之外，我每天都回忆你，回想我第一次见到你以来，发生的所有我能记得起来的事情，然后把它们写下来。
“写着写着，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不够喜欢我了，我带给你的那些失望，我自我感觉良好但未必让你觉得好的事情，我开始有感觉了。老实说，在你之前，我不太关注别人的感受，是我太自我，也是我没吃过亏，让别人开心或不开心，我都没怎么在乎过，直到有了你……”
听到这里，童妍倒惭愧起来：“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后来意识到，对你我也情商很低，也很自我，所以我……”
莫循用一根手指封住她的嘴唇：“那都没关系，你对我跟对其他人都不一样，就是因为我对你而言是最特别的啊，所以关于这一点，我应该觉得很荣幸才是！反正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应该能接得住，毕竟我的目的就是跟你在一起，你不管怎样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你对我再坏，我也得能生存啊！
“于是我做了个excel，把每一件我想得起来的事都写进去，在后面写分析，那些事情你是怎么处理的，你是怎么说话的，你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如果是我又会怎样，你比我好在哪里；还有咱俩之间，可能让你感觉好的点和可能让你感觉不好的点都写上，最后是改进方案。”
本来童妍趴在他怀里还听得挺感动的，一听到excel表情就变了，等他说到改进方案，忍不住笑喷了。
“怎么了？”莫循有些无措地揉揉她的脑袋。
她吭哧吭哧地好不容易笑完，呛兮兮地说：“你问我怎么了？你不自己分析了这次？填到你的excel里去呀！”
莫循愣了一下，也笑起来：“方法有点笨对不对？”
童妍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不是笨，就是……我这么跟你说吧，去年有人往我们某个群里发了个excel，说是高人整理出的某宝双十一活动清单，然后你知道大家的回复是什么吗？”
“什么？”
“每个人都很统一：‘看到是excel就不想打开了！’”
莫循恍然：“哦！还是在工作的感觉对吗？无聊无趣？好吧……我本来还想着等跟你复合了，就给你看看那个表格的……”
童妍侧头瞅瞅他一脸小小沮丧的样子，冲他挤挤眼：“干嘛？不给我看了吗？我很想看啊！那是个好东西，里面肯定藏着很多我自己都已经想不起来的记忆，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的那些小心思！”
莫循眼睛顿时亮了：“说不定你也能想起一些事情，补充进去好不好？”
“还有，可能同一件事情，在我这边其实是另一个角度，也补充进去！”
“你看，现在我不戒游戏也得戒了，以后每天下班后除了陪老婆还有好大的工程要做呢，这可比游戏有意思多了！”
“但我不想再用excel了。”
“行，用什么？听你的！腾讯文档吧？那个咱们俩都可以随时在手机上编辑，很省事。”
“你……能不能再有点想象力？咱们来做个手账吧！”
“手杖？那是什么？”
“噗……自己查去！不是学习能力很强吗？”
“哦……”
“我会写花体字，简单画几笔画，你嘛，你就……你负责贴照片吧！”
“贴照片？”
“嗯，有的事情当时有照片记录的，你负责选出好的，洗出来，剪一剪贴上去做配图。”
“没问题！我还可以负责扫描！”
“什么？”
“等回头手账做好了，我就把它们扫描出来，放到咱们的婚礼视频里去！”
“想得够远的……”
“不远了，理论上说，明天民政局一上班咱们就可以去结婚啊！”
“就算结了婚，手账也可以继续画呀！”
“不是可以，是必须，以后每天咱们都记日记，就让这个成为咱家的传统吧，等娃大了，让娃也参与进来！”
“最后扫描好放到我们的葬礼视频里去吗？”
“也不是不可以啊……不对，那简直是一定的吧！”
“喂，那个……说到双十一的活动清单……以后这事就是你负责的了哈，你知道我的财商。”
“好！”
“好？我以为你会给我说一通折腾那些过于复杂的规则浪费时间，浪费掉你的时薪比省下来的钱还多呢，不划算。”
“不会，我算得足够快，保证省下来的钱比用掉的时薪多。”
“……”
“呃……我说话又讨厌了对不对？”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再说这种话，我觉得好性感好喜欢啊！”
“性感是不是？喜欢是不是？”
“……所以你想干嘛？”
“你说呢？当然是，不能浪费你的喜欢了……”
就这一个晚上，他们仿似说了比此前——从认识到上次分手之前，六年里加起来还要多的话。
从这个晚上开始，这成了他们之间的日常。
合得来就是这样，再也不用担心说出哪句不对的话就再也无法收场，破坏掉整个相爱的氛围。
现在的他们，再也不会有“做就是了，别啰嗦”这样的场景，做也要做，说也要说，这两者是彼此的助兴。
所谓相爱，就是有个人每天跟你说废话，也听你说废话，都不会觉得腻，只觉得有趣。
幸福其实很小很琐碎，能做到这一点——大多数夫妻都做不到的这一点，其实，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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