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盗洞
带着啤酒来的, 这个年纪还不懂白酒的好。
然后带着烧鸡跟卤菜, 几个人小树林一坐,真跟游山玩水一样的了。
“不会给人发现吧?”
“没事儿, 我家里没人,我奶奶也不来这边。”
慢慢姥姥确实是不知道啊,等着孙子吃饱喝足走了, 才听人家说,就气死了。
跟二舅打电话, “你看看, 这孩子就这样, 他哪儿来的钱?”
“就那么点饭钱,他还交朋友, 胡吃海喝的, 还到小树林里面去,丢死人了。”
真的时候丢人到了姥姥家了, 这孩子,你说你在外面逃课不着调,还到老家里面来, 带着狐朋狗友喝酒吃肉, 白白的给人家看了笑话。
这孩子,不管是不行了。
二舅挂了电话, 跟二舅妈两个人生气,“我们在外面这么多年,回去的时候也少, 他奶奶一个人在家里,确实是看不住他。”
二舅妈舍不得钱,在外面赚钱多,能攒下来钱,“从小就皮,没法没天,这不是在我跟前,不然我打死他算了。”
晚上了还在忙,二舅妈跟二舅是真吃苦,两个人是真的攒钱,吃穿用都节省的很厉害。
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想着多大出息,就是想着在学校里待着别惹祸,然后出来找个轻快一点的活儿干。
“不行,我就回家去吧。”
二舅妈回来了,先去了学校找大万。
大万在那里老老实实趴在那里睡觉呢,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二舅妈站在教室门口,有人就笑,不知道找谁的。
她是一肚子的气啊,什么孩子啊,刚要喊一声,就看见天花板掉下来一块儿,正正好好的砸在大万脑袋上了。
大万就蒙了,怎么了,好好儿的睡觉呢,头就突然疼了,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热热的,滴滴答答的都是血。
“儿子啊,儿子。”
二舅妈就扑上去了,她的心啊,过山车一样的。
准备好的一肚子气,就这么没了,这什么学校啊,好好儿的上课,天花板还能掉下来一块儿,倒霉不倒霉呢。
大万哥回家养伤去了,学校里面给医药费,脑袋上缝了两针,每天乐呵呵的。
“儿子啊,你中午吃什么?”
二舅妈许久不见儿子,疼的跟什么一样,一口一个宝贝,姥姥年纪大的人了,听不得这个。
“不想吃。”
“怎么能不吃呢?”
大万就不说话了,他妈做饭是真不好吃,这个慢慢是知道的,有一年过年来出门,她来找大万玩,然后就看见二舅妈蒸的馒头,真的是船一样的,鞋拔子一样的。
那时候二舅妈热水煮豆腐,加了一点盐,然后吃的稀里哗啦,吃什么都香的人,她能吃的很。
好在二舅这些年,他不做饭,也没嫌弃过二舅妈做的饭,你做什么样我就吃什么样儿的,不挑。
大万哥不一样啊,他是在外面过过潇洒日子的人,自然是不大稀罕二舅妈的菜。
慢慢姥姥疼孩子,“这孩子,你们不在家,每回吃饭就不行,饭量小,养猫儿一样的胃口。”
疼孙子是真的疼,但是真的跟不上节奏的。
二舅妈不肯闲着,回家来了,就想着在外面找个活儿干,比在家里种地要好很多。
送着大万哥到慢慢家里,“正好慢慢也放假了,你在这里养着,到时候去医院换药,别欺负你妹妹。”
送下来大万哥,二舅妈就匆匆去了城里面去了,上河的村医院还是不错的,老中医很有一手,因此送大万哥来养伤,定期还能换药。
看着慢慢苦大仇深的坐在写字台那里写作业,一笔一划的,大万哥安静如鸡的打开了电视。
慢慢写作业就一直没有专门的房间,就是从小到大的那个写字台,就在客厅里面,写字台上面的墙上挂着电视,无论家里来人还是聊天了,慢慢都避不开。
这要不是定力极好的孩子,还真的是坐不住的,铁定心早就飞了。
大万哥拿着遥控器来回的换台看,时不时的呵呵哒,真的是悠闲日子乐趣多。
马永红在厨房里面做饭,侄子来了,炖鸡吃,“大万啊,吃不吃香菇,我给你不加菜,用香菇吃。”
“行啊,二姑,做什么都行,我都吃。”
“待会多吃点。”
手脚麻利的出去做饭了,对着娘家的外甥很好了,大万是经常在身边的,哪怕就是大舅家里的双胞胎外甥,也是到了年尾的时候抓了家里的鸡给他们吃,觉得念书辛苦了。
慢慢难道不喜欢看电视吗?
喜欢。
十三四岁,花儿一般的年纪,喜欢热闹,喜欢出去走走,看看不一样的东西,好奇的很,什么都新鲜,什么都觉得自己可以,世界都是围着自己转悠的,自己就是小仙女一样的。
慢慢就不去听,自己写作业,写了一会儿,觉得影响蛮大的,就拿出来文言文,小声的背课文。
她脑子不是很聪明的孩子,那种看一两遍就记住的事情,不存在她身上,除非是特别喜欢的古诗词,看一遍能记住个绝句就了不起了。
“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
“哈哈哈哈”
慢慢看了大万哥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第二段,“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心之所向,则或--”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大万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的直拍大腿。
慢慢就捂着耳朵,“余常于土墙凹凸处,花台小草丛杂处,蹲其身,使与台齐,定神细视--”
“哎呦,哎呦,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万哥乐的不行了,找不到北了,看电视跟傻子一样的,笑起来的时候,丝毫不顾及一下脑袋上的伤口,慢慢担心的看了一眼,生怕白纱布上面见了血。
见她不翻书了,大万还有心情拍拍身边的位置,“来,一起看。”
慢慢就坐在那里了,“好看不?”
“你看就知道了。”
马永红在外面生火,听着里面俩孩子一阵一阵的笑声,扯着嘴角笑,低头笼火。
泥巴胚子的炉子,上面放着高压锅,下面的木头堆起来火光,带着烟味儿熏得锅底发黑。
上面的螺丝帽儿像清醒起来,一圈一圈的转起来,“慢慢,看看几点了,十分钟。”
“奥,知道了。”
慢慢就掐着点儿,高压锅开了要十分钟,她总是干这样的活儿,一会儿看一眼表,生怕熟的太大了,肉都掉下来了。
大万哥是个极为是在的人,他现在个子不算高大,人瘦得很,那小腰能比得上女孩子了,力气却大的很。
家里晒着粮食,就在院子里面,马永红都够呛搬得动麻袋,大万哥扛起来就揍。
马永红看着高兴,“这没想到,还没等年纪大了,就先托了外甥的福呢。”
家里没有儿子,就两个女儿,都是没指望干活的,去地里面干活什么的,她不是忙不过来,不带着孩子去。
大万哥无论在外面怎么样,他在家里听话,从来不是懒散的孩子,一些重活什么的,干起来一点不偷懒。
听着马永红夸,大万也高兴,收拾好了,就拉着慢慢,“走,街上玩去。”
溜溜达达的就到了张老二家里,顾青青也在呢,她现在是两边跑,大多数时候是来这边的。
桌子上摆着石榴,屋门口有两颗石榴树,一颗是甜的一颗是酸的,五月里开花,十月份的时候结果。
甜石榴难得的很,尤其是不开口的能放的住,一直到冬天,既好看,还能拿出来吃,一些老太太没有什么护肤的产品,就用石榴籽。
早上起来捏开一个石榴籽,就当是擦脸水了,一点儿也不皮肤干。
“吃石榴。”
张老二好客,怕桌上的不够吃,又对着大万表哥指了指外面的树,“摘个大的,自己摘。”
上河村的老人家里几乎家家户户有石榴树,都是新房子建好的时候就种好的,不在大门口外面,而是在屋子外面。
年头越长的石榴树,结的石榴越大越好吃,可是慢慢长到这么大,没有吃过一个石榴。
她喜欢吃石榴,也喜欢摆在桌子上看着,黄色的皮里面,是红宝石一样的籽儿,那么好看。
有时候她看到花开,有时候看到一个个的宝瓶的青果子,青色的,指头肚大小的,在尾巴那里开了口,跟个喇叭花一样的。
中间鼓囊囊的,带着一股极大的生命力在流动,然后看着渐渐的变成红色,突然一天开了口,硕果累累。
张老二家里的总是在不知不觉得时候,全部摘完了,然后藏起来,你看不到她放在哪里了,也看不到她吃,总而言之,这石榴对于慢慢来说,只是观赏的。
大万哥自来是不会客气的,他伸手就去摘那个最大的,还没开口的。
慢慢看了一眼奶奶,她知道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她带着一点兴奋,接过来那个最大的抱在怀里,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想给妹妹一个。”
这算是什么大事儿不成,大万哥眼力劲多好,跳起来,啪嗒就能找到第二个最大的,张老二家里的嘴巴还没有张开,肉疼的恨不得掉下来眼泪了。
顾不得这是亲家外甥了,直接就开口了,“好了好了,吃完了再来摘,摘下来那么多干什么,都还没熟。等着过几天熟了好吃,不然都是酸的,吃不了全白瞎了。”
她的东西,放烂了扔垃圾里面,喂猪喂狗都不心疼,给人吃大概就心疼的不行了,那每年都要养着的小猫,从生下来就是吃火腿肠的。
大万不知道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觉得是不是年纪大了眼不好使,“这都熟了,再不摘就全烂了,看看皮儿都干了,怎么没熟呢?”
顺手就给又摘下来三四个,拿着手里面,张老二家里的彻底坐不住了,“好了好了,吃不了那么多,在树上还能多放一段时间,摘下来那么酸,谁吃呢?”
大万完全是不理解她的,抱着一抱的石榴,拉着慢慢就走了。
慢慢知道奶奶的意思,转过头去就笑,真的是,还能这样啊。
出来了,对着大万竖起来大拇指,眼睛里面都是崇拜啊。
大万抹了一把刘海,这孩子是个杀马特,前面的头发特别长,“吃吧,你不是喜欢吃,我们家里也有,是甜的,等着给你拿来。”
抱着回家,马永红就笑了,“你奶奶不疼死了?”
疼是真疼。
大万哥是个闲不住的人,到了晚上的时候,闹着要去摸知了猴。
“这个时候没有了,早就没有了,你看都听不到蝉叫了,早半个月的话还有呢。”
马永红就劝着,你说去小树林里面,磕磕绊绊的,两个孩子她不放心。
“没事儿,二姑,我们就去看看,看一圈就回来了。”
没辙,一个孩子一个手电筒。
慢慢就很高兴了,没人带着她去,她小时候也想着去,可是大孩子不带她去,她自己不敢去。
跟在大万后面,屁颠屁颠的。
如果她小时候有个哥哥,那现在慢慢绝对不是这样的性格的,就一直很崇拜大万了,“我们能找到吗?”
“他们都没有人去,只有我们去吗?”
“没有也没事儿,我们就去看一看。”
大万扭过头来,用力拍了一下慢慢的肩膀头,极为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傻,谁去摸知了猴,这时候你就是抠破手指头也没有了。”
“那去干什么啊?”
“傻,去摸螃蟹。”
这简直是刷新慢慢的三观了,原来伪装的如此到位,是为了摸螃蟹啊,她清楚的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她是极爱干这样刺激的事情的,这样新奇的充满乐趣的事情。
比起来摸知了猴,摸螃蟹大人是更不让去的,因为螃蟹都是在深井旁边,那井大的很,直径要十米,一旦掉下去了,捞都捞不上来的,因此孩子们是严禁去摸螃蟹的。
可是螃蟹是个好东西,到了晚上的时候,自己就爬出来在井口那里,伸着手就拿到了,回家里吐口了,油盐炒一下,是个难得的野味儿。
慢慢没吃过,但是听同学们说过,还有河里面的小鱼,油炸的知了猴。山上的螳螂腿,蚱蜢腿儿,如果有山蝎子的话,更是大补了。
李大福美滋滋的在家里咂摸着小酒,看着外面的月亮,倒是很有情趣了,“二八的--俏佳人——啊—懒梳妆--”
“崔莺莺哟得了这么点——”
“病啊躺在牙床——”
“躺在了床上她是半斜半卧——”
李果果在隔壁屋子写作业,听着时高时低的曲儿,厌恶的恨不得当自己死了。
他太知道李大福什么人了,今晚喝高兴了,无非就是心愿达成,一肚子的坏水终于吐出来了。
小树林里面早就有人了,说是小树林,其实是河两岸的高高低低的树,杂草丛生,有的是百年大树没有主儿的,有的是自生自长的,还有的是自己栽种的等着儿子结婚当木料用的。
在这个夜晚,漆黑一片,只有星星点灯。
李大福的大舅哥,早就拿着洛阳铲,挖了不长不短的一个距离了。
“哥,咱们真的不找李大福了?”
“呸,找他个孙子,王八蛋玩意,等老子发了这一笔,回头我弄死他去,还跟我绕弯子嫌弃我妹子,给我等着吧。”
那人还是不放心,“可是这地儿咱们不熟悉啊,谁知道那公主坟是哪个地方啊?”
“我这不是想着咱们能让他套一下村子里面人的话儿,别到时候挖破地皮了都找不到,岂不是白忙活了。”
大舅哥这小暴脾气啊,“呸,你爱干不干,赶紧滚蛋,这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你要是想找人来分一点,就赶紧滚蛋。别挨着你爷爷我的事儿,到时候别给我眼红就行。”
一句话,不干就滚蛋,这是无本的生意,挖到了就是赚到了。
那人赶紧闭嘴了,拿着工具一起干,这些人也不懂,都是街面上的混子。
听着李大福说了那么一次,放在心上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勾搭了一个风水先生,据说还破懂得盗墓呢,两个人一拍即合,跟着大舅哥合二为一,在这里盯了很久了,连着挖了三天了。
都是趁着晚上的时候,这个时候,树林里是从来没有人的。
大舅哥是越挖越心动啊,越挖越来劲。
大概盗墓的人是会上瘾的,因为你要从一个地方开始找盗洞,这风水先生果真是有两把刷子。
点了穴,愣是在冢子沟这一片荒树林里面,找到了公主坟,然后就开始挖。
大舅哥对着这人,深信不疑,很是有两把刷子的人,照着点穴的地方就开始挖,已经很深了,他们一干就是大半个晚上,天亮之前走人,生怕给人家发现了。
那盗洞不过是半人高,细长仅有一人进去,斜插在地上进去的入口,进去三五米,确实豁然开阔。
“开始老子还担心在里面能憋死了,又倒霉催的给坍塌了就埋进去了,结果没想到,还真行。”
大舅哥估摸着还有两晚上就行了,今晚上就能摸到一点门道了,美滋滋的继续问,“照着咱们这个速度,还要几天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先生就笑了,“不着急呢,这个啊,怎么也要半个月,兄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几个人就愣住了,“这么深了,还要挖半个月?”
先生心里骂,一群傻子,以为盗墓是那么好弄的,随便抠几天洞就行了,是死人傻还是你傻呢?
还是人家种地的傻呢,翻翻地就能翻出来金银珠宝来,“不然呢,这坟墓越大,造的越玄妙,时间就越长,费点劲儿。”
还得哄着大舅哥带着这群笑兄弟干活儿,故意露出来一点口风,这公主坟大着呢,挖时间长点怎么了?
里面的宝贝也多了去了,值不值有眼睛的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