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合力纳妃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内, 更显地声如长虹。
厉渊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冷声道:“起来罢!”
两名男子得令而起, 那身着黑衣的男子上前一步,面容严肃地道:“殿下, 属下已查出在无望崖刺杀太子的人是受谁的指使了!”
厉渊深沉的眼眸波澜不惊, 一根纤长的手指碰了碰托着烛火的鎏金台, 悠悠地道:“是苏珈瑶那边的人罢。”
黑衣男子面容愕然, 低头道:“不出殿下所料, 正是苏皇后所为。”
厉渊哂笑,烛火摇曳, 明灭虚幻。随即,他转过身来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我不在宫中的这段时日,七言你管理的不错。”
被换作七言的男子忙惶恐回避:“殿下说笑, 属下不敢。”
厉渊虚扶了一把,不再与七言细说, 转过头来,换了一副悠然的面孔,对着一旁的白衣男子道:“怎么样, 我不再皇宫里,这么多天, 你可研制出了解我血毒的法子?”
白衣男子笑了笑:“百城不才,学识疏浅,尚未研制出能解殿下血毒的法子。”
厉渊不恼不怒,兀自转身去挑弄烛火:“这事倒也还不及, 我暂时还死不了。”
百城长眉一挑,跟上前去,他不似七言一般严肃谦卑,面对厉渊,竟是言行举止无所拘束,说话像面对老友一般:“伸出手来,让我看看你脉像如何。”
厉渊伸出手,百城白皙的手指搭上了厉渊的脉搏,他眼神凝聚,细细思考了一会,愕然道:“脉细如线,应指明显。体质有些劳损,是血毒滞留体内的缘故。这些都是从前就有的症状,没有什么可奇的。但是奇就奇在,你此次是坠崖失踪,应该会落下一定伤势才是,可是你不但没有落下伤势,体内还隐隐波动着一股阴气。”
百城眼眸顿了顿又道:“这股阴气与你体内过于血毒精旺的阳气相调和,女子主阴,男女同房,阴阳调和,你不是一向抵抗这种治疗方法么?怎么,失踪了这么多天,奔放了许多?”百城探寻的目光在厉渊身上来回扫视。
厉渊面色一滞,猛地把手收回去,冷声道:“你觉得,本王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么?”
厉渊目光带着刻意的压迫感,这次,他没有用“我”而是用了“本王”
百城哈哈一笑,虽然并不惧怕厉渊,可是想想这种事发生在厉渊身上也不太可能,便也没有多想。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有身着绛红色衣衫的太监带着两名小太监进了宫殿。
绛红色衣衫的太监行了一个礼,然后尖着嗓子悠然道“太子殿下,皇上为您在九宵阁设置的接风洗尘宴快开始了,各宫娘娘和文武大臣都到了,皇上派咱家催您过去。”
厉渊面色一贯冷沉:“这点小事,还劳烦黄公公特地来一趟,您先过去罢,本王随后就到。”声音还是冷冷,但虚与委蛇的功夫还是做到了家。
那黄公公对着一套很是受用,虚行了个礼,又轻移莲布地走了出去。
厉渊负手站在大殿中央,他看着那个在白日光辉里逐渐远去的那个绛红色身影,站在灯火通明里的宫殿里,兀自哂笑道:“久未在这名利场里,骤然这么虚与委蛇起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百城瞥了厉渊一眼:“太子殿下还会不习惯?我还以为,你这副面具,这一辈子都摘不下来了。”
厉渊目光垂落数寸,看着地面厚实光滑的木板,晃了眼。
不过片刻,又抬起来,恢复了一贯冷沉的面容,道:“你们随我去九宵阁。”
九宵阁内,金彩辉煌,一台檀木案摆在台阶上首,下面三十余张木案两列排开。
厉渊缓缓步入殿内,凌厉的双眸一抬,一对金衣包裹的人便映入眼帘。
聂姜国皇帝厉霄坐在上首,身穿黄袍,头束金冠,面容宽厚沉稳,在她身旁,是聂姜皇后苏珈瑶。苏珈瑶身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服、乌发高盘,缀着凤凰金的步摇,双眸上挑,盛气凌人,见了厉渊,那上挑的双眸中有恨意一闪而过。
厉渊视而不见,余光扫至两旁。
左列为男子席,席首空着,那是为他特意留的座位。邻左列首席而座的,是当今山泽王厉湛,聂姜皇厉霄的弟弟,厉渊的叔父。
厉湛着浅蓝色衣袍,端着酒杯缓慢啜饮,沉郁的目光与厉渊的眸光有过片刻的交会,然后很快闪开,仿佛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彼此心照不宣。厉湛的目光意在告诉他此次洗尘宴别有用心。而厉渊到底是山泽王一手□□出来的孩子,短短交汇片刻,便已尽会厉湛其意。
由厉湛往下的席位,坐着国公苏震、刑部侍郎沈年、太尉姜佐伊……
右列为女子,坐着小瑶嫔等人。
徐徐走上前来,厉渊不急不缓地拜下:“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我儿快快平身。”皇帝厉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打着手势让厉渊起来。厉霄有五个儿子,在这五个孩子中,他无疑最喜欢厉渊,毕竟这是他和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共同孕育的孩子。
但是苏珈瑶却不见得有多么欢喜了,她脸上仍旧是笑着,可是眉梢眼角里都透着阴狠。
“渊儿,你遇刺失踪的这几个月里,我和你父皇可是担心的紧呢!幸亏渊儿福泽深厚,被人搭救。可不知搭救渊儿的高人是谁?一定要厚裳他才是。”苏珈瑶笑语盈盈,鲜红的嘴唇开开合合见,明里暗里试探的话便投了过来。
厉渊站在原地,目光沉炽:“儿臣也不知是被何人所救,不过想必这救儿臣的人,儿臣更好奇……这刺杀儿臣的人”
最后一句,厉渊放缓了语调,一字一句咬得极其清晰。
苏珈瑶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头顶金色的步摇连带着微微晃动。
“这刺杀渊儿的人,定是某些不知死活的余孽,渊儿放心,这刺杀你的人,我和你父皇一定会……全力勘察”苏珈瑶纤长的手指攥紧明黄色的衣袍,鲜红的蔻丹埋进了那一片明黄色中。
厉渊嘴角微微上扬,虚行了一个礼:“如此,儿臣便谢过父皇和母后了。”
厉霄厚实的大手一挥:“渊儿无需多言,快落座罢!”
闻言,厉渊转身,朝左列的首座徐徐走去。
余光扫过,国公苏震目光阴狠,山泽王神态悠然,刑部侍郎沈念低头饮酒,其余大臣面上或欣喜,或忧愁。
朝中势力,分为两派。以苏珈瑶苏震为首的陈年旧势力和以太子厉渊为首的,后起之秀。文武百官站的队伍不同,心中自然喜忧相异。
或愤恨、或欣喜。
千姿百态,皆系厉渊一人
厉渊落座,众人举杯庆贺太子归来,又叫了几番歌舞杂耍。文武百官边看歌舞,边交头接耳的讨论,一个个的心怀鬼胎。
山泽王与厉渊毗邻而坐,厉渊端起桌上的羊脂玉酒壶为厉湛倒酒。
醇香的酒水汩汩落入杯中,厉渊脸上难得露出谦卑之色,:“叔父,此行外出遇刺是我大意了。”声音低沉,刻意地压低了。
厉湛把弄着手中紫玉一般的葡萄,沉稳的目光落到厉渊身上:“无妨,下次小心些便是。只是,红萝那丫头竟失了去向。”
倒好了酒,厉渊将酒壶放回到自己的木案上:“红萝?”
厉湛沉然道:“红萝奉我之命去悬崖边寻你,眼下你归来了,她却不见人影。各方暗卫都是见了讯号烟花才知晓你的所在之处的,讯号烟花在红萝手中,她既放出了烟花,应该同你在一起才是。”
厉渊眉头皱了皱:“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厉渊端起酒杯:“意外?”
两人正质疑着,忽然歌舞声听,大殿中倏地寂静无声。
“皇上、娘娘,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个老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厉渊余光的里,正好瞥间国公苏震那张老奸巨猾的嘴脸,厉渊嘴角长眉一挑,心中知晓必有妖。山泽王厉湛眉心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将酒饮下。
聂姜皇坐在上首,沉稳地目光扫视全场,对着苏震道:“国公请讲。”
苏震微微颔首,两撇胡子簌动,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便吐了出来:“太子如今二十整,已是弱冠之年,陛下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立了两名侧妃,可如今,太子殿下的东宫却是冷冷清清,一个妃子也无。”
厉渊冷哼一声:“原来打的是这个注意。”
苏震说完,大殿里重新寂静了下来,太子立妃,本来就有各派势力夹杂其中,正方反方都想尽千方百计往东宫塞人。
可是厉渊的这东宫,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聂姜皇帝在上首思虑了半晌,沉吟道:“渊儿,是到了该纳妃的年纪了。”
闻言,上首的苏珈瑶和坐在下首的苏震相视一笑,端的是一派同气连枝。
苏震使了个眼色,这边刑部尚书站起来,恰到好处地建议道:“陛下,何不为召集秀女进宫,为太子殿下遴选王妃?”皇帝没有说话,厉湛放下酒杯,抬眼道:“遴选秀女,劳民伤财,不是可行之法。”
清朗地声音回荡在大殿中,无人敢出声反驳。
这山泽王都发话了,刑部尚书沈年也不好出声再说。
皇帝点了点头,认可了厉湛,道:“山泽王说的不错。”
苏震面色变了变,但并不打算气馁,一计不成还有一计。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陛下不愿劳民伤财,但是太子殿下的东宫也不好一直妃位空悬,臣这里,倒有一位好人选。”
“哦?国公已是胸有成竹?”皇帝问道。
苏震笑:“这刑部尚书沈年大人家中有一女,名唤沈梓钰,如今年方十八。沈梓钰面貌柔美、性情和善,是个好姑娘。”
“刑部尚书……呵,倒是下得一手好棋。”厉渊抿酒,冷眼看着苏姓势力一派你来我往的唱戏。
苏珈瑶见皇帝不开口,又添了一句:“这沈姑娘,臣妾在上次中秋宴会上见过一次,当真是生得美丽的紧,性情又是那样柔美,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啊!”
皇帝眉目低垂,刑部侍郎沈年握着酒杯,眼珠子骨碌不安的打着转儿。
皇帝倏地抬头,看向厉渊:“渊儿,如若要这沈姑娘做你的侧妃,你可愿意?”
厉渊面色平稳:“回父皇,这沈姑娘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儿臣与你沈姑娘素未谋面的,实在是……”
拖长了的尾音在赶客,苏珈瑶眼见这事要吹,连忙加道:“这人呐,都是日久便生情,如果要渊儿突然取这么一位沈姑娘,确实有些冒昧,不如,两人先熟悉熟悉?我为渊儿新请的老师张太傅过了除夕后便入宫了,不如叫这沈姑娘一起来学习?”
皇帝凝眸,想了想:“先熟悉熟悉,也是好的。”
闻言,苏珈瑶松了一口气,纤纤十指连忙握住白玉酒壶,为皇帝斟了一杯酒。恰到好处的殷勤,便是成功的取悦。
厉渊没有再开口,再反驳,就会惹得皇帝不喜了。
灼热的酒水下喉,厉渊揉了揉眼角。
许久未在宫中,倒是真有些不熟悉这豺狼虎豹般的啮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