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显风头
青溪书苑虽是学堂,授人学识,但这终究是一隅之地,但凡有点风声消息,都像是长了腿儿似的传的一般快。是以没过多时,整个书苑的女郎们都知道有两位女郎被淮临候身边的墨白侍卫给送了回来,回来时还穿着国子监的院服。
再稍加打听,嗬,原是那位侯爷这段时间代了国子监的骑射课。
如此一来,女郎们还有什么不明白,定然是那两个人提前得知了这消息,偷偷去国子监堵那位侯爷,惹了他不快,是以才叫墨白侍卫将她们遣了回来。
想到这里,女郎们一面心中嫉妒,一面又暗自惋惜遗憾,若是自己提前得知了消息,肯定也会想着法子混进国子监,去一睹那位侯爷风华。
至于那两个女郎的身份,也立时被人流传了开来。一位是盛安候府的盛五娘子,另一个,便是那位长公主府刚认回没多久的汝阳郡主了。
呵,没想到刚回来便是个不安分的,要同她们抢淮临候,女郎们暗暗嗤了一声。
之前有红叶先生那节“书”课上见过颜夕的,则是将她在小考中那一手“孩儿体”拿出来,当个笑话同身边要好的女郎们讲了,一时间,关于颜夕的传闻便飞了满院,不少女郎都对她十分好奇。
短暂的午间小憩过后,盛晚玉正要带着颜夕去上下一堂课。因着这是舞课,是以两人换上了书苑统一为女郎们准备好的舞衣,为了方便,头发也尽量束在头顶,挽成了一个道姑似的发髻。
说是舞衣,其实不然。不同于正式舞蹈中的那种华丽的舞衣,青溪书苑的舞衣仅是仿了形制,将衣裳做的掐腰又束袖,且是清一色的软丝绸裤,十分简洁明了,连一朵绣花都无。
舞课在一众学堂的最后一间,不同于其他,从外面看就显得是旁的学堂的两倍大,只是来上课的女郎并不算多,颜夕稍稍留意了一下,人数也就上午书课的三分之二罢了。
只是她们这一路走来,许多女郎皆明里暗里的朝她们这边看过来,饶是颜夕那呆愣的性子,都察觉到黏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的目光。
小姑娘不自在的移了移脚尖,悄悄靠近盛晚玉几分。
“晚玉,她们为什么都在看我们啊?”
她既然能察觉到,盛晚玉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
她叹了口气道:“约莫是因为中午墨白送咱们回来的缘故,你可别小瞧她们对淮临候的痴迷程度。”
乍然又听到别人提起那人,小姑娘记起自己还在生气,故作不在意地皱了皱鼻头。
“原来他这么受欢迎的么?”
“是啊。”盛晚玉真诚告诫道,“所以你不喜欢那位侯爷是对的。若是旁人问起,你就照实说他是你父亲故交,是你的长辈就好了。”
午间颜夕已经将如何同顾泓之认识的事说了,当然,他是她夫君一事自然是不会说的。
颜夕抿了抿唇,点点头道:“嗯。”
两人在进门的一刻,盛韫玉和身后跟着的两个女郎一并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两拨人又恰好在学堂正门相遇了。
颜夕感觉到盛韫玉目光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隐隐有些刺目,等她有些疑惑地想看的清楚些时,那目光又恢复成往日的温婉如水。
她依旧是朝颜夕微微福了福身,再同盛晚玉打过招呼之后,不发一言便进了学堂。
小姑娘敏感的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又想起晚玉口中夫君竟快要同她走到议亲一步的事,心里对这位名满盛京的盛大姑娘生了些许排斥之心。
谁都不能和她抢夫君。
“咚”的一声悠长的钟声回荡,这节课也便开始了。
教授舞课的乃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夫子,名唤晏妶,年轻时乃是盛京舞艺第一人,皇家教坊出身,曾经做过教坊的女教司,如今年纪二十又五,却还一直未曾嫁人,从教坊里出来便到了青溪书苑教女郎们舞艺。
盛晚玉偷偷跟她咬着耳朵:“你别看晏妶夫子年纪在一众夫子中最轻,她可是所有课业中最严厉的夫子。”
颜夕又看了晏妶一眼,诧异道:“真的吗?可是我看晏妶夫子面相很温柔啊。”
盛晚玉摇了摇头:“你且上着课,等会儿就知道了。”
晏妶着了一身同她们一般无二白色舞衣,比起一众青涩的女郎来,她被舞衣衬出的身姿比她的容色更加出挑,胸脯高耸,纤腰仿佛一掌能握过,玲珑的曲线叫一众女郎羡慕的很。
这间学堂不同于其他,其内空空荡荡,唯有五个稍高些的六角台子立于其中。她们站在一处空地里,晏妶站在中央那个高台上,将她们扫视一眼后才开了口。
“再过上半月便是花朝节了,届时三大书院便会联合举办一场花朝盛会,今岁我们青溪书苑依旧要出一个舞蹈,此舞名为春和令,乃是我编舞,需六人表演。这节课我们便来一个初次选拔,暂且定下这六人来。”
她话音刚落,台下女郎们的窃窃私语声便低低响了起来,颜夕看到她们眼中的向往,心生好奇,于是问盛晚玉道:“这个花朝盛会很重要吗?”
盛晚玉答:“当然啦。花朝盛会每三年一次,由国子监、应天书院和青溪书苑三家联合举办,能够代表书院出席的可都是书院这一艺的顶尖人物,若是被选上了,可就能在盛京郎君和女郎圈子里有不少风光呢。”
颜夕听罢,水眸中染了些兴趣,这么说来,那一定很热闹了。
晏妶任由下边纷乱了一小会,便又开了口,明明极为美貌却硬生生板着,颇有些不苟言笑。
“当然,这节课只是初选,若是后边有人做的比你好了,你还是有可能被刷下去的。不过我们需要时间培养这六人的默契,是以十天之后最终人选便不会更改了。”
“接下来,我们便开始先来做一些动作考察你们身体的柔韧性。”晏妶目光淡淡,“我做一遍,你们依次去台子上照做,且分成五组吧。”
颜夕生怕自己又像上午一般做的不好,心中有些紧张,紧紧缀在盛晚玉身后,同她排在晏妶左前方的一个台子一边。
来上这节舞课的女郎约莫有三十来人,如此一分之后,人便显得更少了些。
晏妶待她们分好之后,便开始要做的动作,她一连展示了好几个动作,皆是腰肢纤软,仿佛能同面条一般搓来捏去,任意摆成各种形态,有一两个饶是有些学舞多年的女郎,面上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便开始吧。”
晏妶轻飘飘的下了台子,莲步轻移袅娜的走到了最前面。
不少女郎都纷纷面露苦色。
这些动作不仅难做而且纷乱,很考验人的记忆力,一连八个动作,有些人还未完全看清便转瞬忘了个七七八八了。
盛韫玉照例是站在某一组的最前面,同另外四人一道上了台。颜夕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见她依次摆出晏妶做下的动作,身姿优美,分毫不差,只是临到最后一个动作时,微微有些迟疑,额上微有薄汗。
最后一个动作最难也最纷乱,颜夕敏感的察觉到她似乎有些吃力。
五人之中不出预料,盛韫玉完成的最好,她下台时暗暗咬了下内唇,动作极其细微的忍下了腰和腿部的微痛,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看上去似乎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款款下台,似不经意般朝颜夕那边看了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一个浅笑。
小姑娘觉得这笑似乎别有意味,直觉并不算好意。她眨了眨眼,心底一股不知名冲动,也回了盛韫玉一个笑。
只是笑完,连她自己都愣了几分。
自己刚刚,那算是挑衅吗……
糟了。
小姑娘捂了捂脸,万一自己一个动作都做不来,那岂不是丢脸死了。
女郎们轮的很快,颜夕虽站在她那组最后一个,不多时便也该她了。
盛晚玉只做了四个动作便不做了,她向来没什么争强好胜之心,更不想为难自己,于是便下了台,给了颜夕一个鼓励的眼神。
“加油,做不完也无甚关系的,不要紧张。”
颜夕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上了台。
她发现自己虽然将动作都记住了,能不能做到还是两说。这么想着,心境开阔几分,身体仿佛更加柔软轻盈了。
晏妶方才目光一直在另一边,只是不多时便移到了她身上。
身形娇小的小姑娘只着了一身简单至极的白色舞衣,下腰抬腿样样做的标准,腰肢柔软动作蹁跹,柔的仿佛是一朵云,可以任由捏成各种形状,而这一套八个动作坐下来,气息也未乱上几分。
晏妶的眼神亮了亮,这个小姑娘,是个难得一见的习舞的好苗子。
之前还觉得盛家那女郎适合做主舞,如今看来,主舞简直是对这个小姑娘量身定做的,不仅动作身形出挑,身材也更轻一些,适合最后的托举动作。
她心中有了考量,待一刻之后众位女郎都做完了,她才招了招手,将颜夕叫了过来。
“你做一下这个动作。”
晏妶起步,凌空一跃,身形炫然一摆,竟似碧空仙子一般。
颜夕乖巧的照做了一遍,眼似秋水,配上这个动作既仙气飘飘,又无端生出几分妖娆之气,动人心魄。
“好好好。”晏妶抚掌而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微微低下头去问颜夕,“你叫何名?”
“我叫颜夕。”
晏妶眸光一闪,应当也是对她的身份了然,却仍然道。
“颜小娘子,你来做春和令的主舞。”
颜夕这才后知后觉,夫子竟然叫她做主舞,这是夫子对她肯定!
她终于也有不被人嘲笑的地方了。
颜夕弯了弯唇,颊边露出两个小梨涡,欣喜应下:“多谢夫子。”
晏妶又点了五个女郎,将她们定为春和令的另外五人,盛韫玉自然也在其中。
“接下来,我们便开始完整的学习这支舞。”
颜夕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又朝盛韫玉看了一眼,见她似乎神色阴翳的朝自己看过来,又很快恢复如常,面上又成了那副温婉端方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又来晚惹,每天都在无稿裸奔的路上,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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