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因着对书里女主的好奇, 梅素卿去见了秦明珊。
秦明珊之前上山割草扭了脚，现在还没好全, 因为这个，知青院有的人心疼她，有的人看不惯她, 觉得她和余秋彤两个人拖后腿了。
偏偏拖后腿这是事实，她们想要反驳都反驳不了，只能去做坐着也能干的活弥补她们不去下地缺失的工分。
因为她受伤了，所以是梅素卿过去找她的。
知青院里, 余秋彤看到她, 眼睛一亮：“同志你好，你找哪位？”
余秋彤的兴高采烈，不是因为别的, 就冲梅素卿的这一身军装, 这时候大家都崇拜军人, 梅素卿知道这一点，有军装是从来不穿便装的。
“我找秦明珊同志，她在吗？”
“她在她在，我叫她。”余秋彤一叠声的招呼，请她进去。
知青院原先是地主家的偏房, 后来打地主, 地主的房子和地都充了公，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这里就变成了公家的财产, 知青下乡没有地方住，当时这里还空着，就安排给知青住，现在这里已经差不多住满了。
这个时候是午休的点，大家都在，看到有客人来，你搬凳子我倒水的，很热情好客。
秦明珊很快在别人的帮扶下出来了，余秋彤也蹦蹦跳跳的跟在旁边，她们两个是难兄难弟，都伤了一只脚还没好，平时走路要么拐杖，要么就单脚蹦。
“秦明珊同志，你找我是吗？”梅素卿直视她。
“是。”
知青院的人都来回的看着这两张脸，看在眼里都有些猜测，她们两个人仔细看看，长得真的好像啊，难不成是什么姐妹？
要说她们两个没关系，好像没有什么可信度的样子。
“我托了秀红带的话，不好意思耽搁你时间了，本来这个点你该午休的。”秦明珊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
“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梅素卿不耐烦寒暄太多，应和了两句就直奔主题。
梅素卿看了一眼竖起耳朵的大家伙，把垂到她脸颊的头发勾耳朵后面去：“我有些事拿不准，我房间在这里，我之前在纸上列了一下，你看看。”
要进她房间啊，梅素卿没有太多的犹豫，就跟在她后边进去了。
她不认为她会对自己做什么，就算真要做什么，她也有足够的自信，制住她这个受了伤的人。
进了房间，门也被秦明珊关上了，外面的人都没走，这样的距离，就算关上门，说话声音稍微大一些，外面也是能听清的。
余秋彤在房门不远处，拿着个茶杯，慢慢的喝着水，其他人也是，小声的说着漫无边际的话，没有人高声，高声了就听不见什么了。
秦明珊：“上次在队长家跟你见了一面，我就觉得奇怪，很眼熟，后来还是旁人提醒，才发现我们长得这么像。”
她微微低头，露出被晒黑了一些，依旧比旁人白皙的多的脖颈。
“我跟你战友，就是大队长家的林华焕同志聊过，不过当时也没说太多，他觉得指不定我们是有什么血缘关系的，我也觉得有道理。”她抬起头，露出跟梅素卿相似的脸。
“我是家里的大女儿，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没有姐妹，我爸妈都是上海的职工，我之前问过我妈，她说我外婆是逃难去上海的，而且因为年纪小，不知道自己老家是哪，很有可能我外婆跟你爸妈哪一边的长辈是兄弟姐妹，我写了信给我妈，问问还记不记得什么，可惜现在还没收到信。”
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她是要跟自己攀亲戚吗？
梅素卿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失望，摇头：“我没有听父母说起过，我也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哥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有关系的两个人长得相像不是不可能。”她还以为她想跟她说什么呢。
秦明珊眼睛闪了闪：“这倒也是，不是不可能，就是可能很小。”
秦明珊有些唏嘘的样子：“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吗？到时候我问问我妈。”
梅素卿沉默了一会儿：“你找我就是说这个吗？还有其他的事吗？”
从她的态度，秦明珊知道了她不想多谈。
为什么？
要是她们是亲戚，她不想知道吗？不想回去告诉长辈吗？
这是喜事啊。
但是这对于梅素卿来说，就是陌生人，她对原身的父母都是淡淡的，以责任维系，更别说秦明珊这个外婆的什么亲戚了，就算真是亲戚，那也是挺远的血缘，又没有相处过，只是陌生人而已。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秦明珊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你什么时候回部队呀？我们、我们或许，我觉得我们两个有缘分，长得这么像，以后有时间常联系啊，当做朋友相处。”
她似乎有些惊慌的样子，把一个想跟她主动做朋友，但是又有些羞涩的少女形象活灵活现的表现了出来，如果是一般人看了，估计会会心一笑，让她别紧张，平常心对待。
梅素卿摇摇头：“我明天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五湖四海，大家都是共同进步的同志。”
这显然不是秦明珊想要的朋友关系。
秦明珊没有放弃：“你以后还会来这里吗？”
“不一定。”
“你可不可以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到时候给你写信啊。”
***
梅素卿一回来，晓晓就去问了：“找你做什么？”
梅素卿皱着眉头，耸耸肩：“她想要跟我拉关系，我没理她，如果她之后跟你要我的地址，你别告诉她，我不喜欢她。”
“你觉得失望吗？”
“失望啊，毕竟是小说的女主，可是现在，我看到了她的急切。”想跟她拉上关系，然后为自己谋得便利的那种急切。
晓晓点点头：“跳出这点来看，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今年刚下乡的，无所适从的少女而已，她今年才17岁，还没有成年，你把她是女主这点忘掉，抛开来看是不是就好接受多了？”
现在这个时候那么多人，为了城里户口，为了一份工作，为了能够进部队当兵，做出来的事多了，她这只是打着她们相似的借口想要攀亲而已，跟那些人的手段比起来，稚嫩得多。
梅素卿在当黑户的那几年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她这么一说她就回过味来了。
“是我太苛求了。”是啊，就是个没有成年的娇娇女，骤然下地干活，辛苦之余，想办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打算怎么办？”
晓晓不解：“什么怎么办？”
“你和她。”
晓晓歪头：“井水不犯河水吧，你看我四哥这期间注意力都在哪里。”她冲她眨眨眼睛，梅素卿嘴角上扬15度，眉眼不变。
标准的皮笑肉不笑。
晓晓做了个拉上拉链的闭嘴姿势：“你和我四哥回去了，没多少机会产生什么交集，就看看吧，看看她会过的怎么样？”
书里面林华焕可不是现在这样子，见到跟自己牺牲的对象长的这么相像的人，境遇还不大好，帮了她不少忙，比如说，让她不用每天下地干活，换了个轻松的岗位，看着没什么，真真切切的实施的时候，吃到的苦头和现在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晓晓看过好几次了，知青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机械的挥舞着锄头，直不起腰来了，还要继续干，因为不干就没有饭吃。
“你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我要离开了。”下次再见，就不是短时间的事了。
晓晓想了想，好像该说的已经说过了，她空间里面也堆了一堆采购的东西，足够她用很久了。
“你有空过来啊，不要顾虑太多，你来这里是找我的。”晓晓一脸严肃。
梅素卿嗤笑一声，就知道会催她这点，打趣：“让你四哥快点找一个对象吧，这样我过来就不会让他多想了，不过应该也没事，我调走，假期跟他会错开。”也就是说她回去之后，跟林华焕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有空来这里的时间也会跟他错开。
晓晓看着这个笑了之后容光更盛的姑娘，她闺蜜一直好看，在孤儿院刚认识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人在追求她了，不过她从来没有答应过，在她们上大学之前，她们一心学习，上大学之后一颗心分成两半，一半学习，一半赚钱攒学费，大学毕业了，她又一心沉迷于工作。
不比自己，赚钱之余，还是有做点别的。
“真的不找个对象谈谈恋爱吗？”
梅素卿：“不以结婚为目的，就是耍流氓，我对耍流氓没兴趣。”她对婚姻早已经失望透顶，一个人不好吗？单身不快乐吗？为什么要找个对象折磨自己？
“现在这时候很多人都一心工作，全身心投身于国家建设，我不结婚也不会很突兀。”她特意观察过了。
而且这副身体的爸妈，看着也不是那种要管到底的性子。
等到她岁数差不多了，收养一两个牺牲战友的孩子，圆满。
晓晓听到她这样说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要被以前的看法禁锢住了自己，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你不觉得这时候的人含蓄内敛，但也真挚浓烈多了吗，遇到了，想尝试了，不要因为过去的事一杆子打死，给自己多一个机会，我也不是一定要劝你找对象，但是我觉得你这样彻底否决一件事情，对自己不太好，你懂的，我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
梅素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满足，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我会的，你呢，就在这边，好吃好喝的快点长大吧，小孩子，局限性太大了。”
晓晓点点头：“我要上学了，我看着差不多就跳级，这样早点毕业，别人会更容易把我当大人看待一点。”
“而且小孩子也是有好处的，这可都是青春啊，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回到小时候的。”
梅素卿表示她并不想要这样的机会，小孩子局限性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见多了末世小孩子无能为力的样子之后，她不希望自己回到这么弱小的时候，有的时候，弱小是原罪。
******
“我给你们煮了鸡蛋，在火车上吃，还有煎饼，有南瓜饼和薯饼、鸡蛋饼，你们别忘了，不能久放……”卫喜乐絮絮叨叨的给他们收拾包裹，林华键和林华焕都专心听着。
他们走了就听不到了。
“你们啊，去到就给我们写信，你下次回来别忘了把你媳妇带回来，你们在那边，看着时间合适就举行仪式，不必等我们，我们相信你的眼光……”
林华键只有点头的份。
林华焕因为年龄没到那个份上，而且梅素卿在这里，算是逃过一劫。
林华坤脸上神色不舍，大哥和四哥在，家里多热闹啊，每天早上被爸爸揪着打拳都有劲多了，现在他们要回去各自的部队了，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林华键狠狠地揉乱他的头发：“好好听话，好好学习，嗯？”
林华坤闷声：“我知道，我一直很听话的。”
这话不假，虽然有些小调皮，总得来说，他是一个被教的很好的小少年。
“晓晓你也是，要在家乖乖听话，有陌生人来主动搭话别理他，也别跟着走，那是拐子，会把你带到山沟沟里去。”妹妹长的太可爱，就是容易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晓晓频频点头：“我不笨，我知道的，大哥，四哥，素卿姐姐，我会常给你们写信的，你们给我买的信封和邮票我都收起来了，你们也常给我写信啊～”
林青石就言简意赅了：“一路顺风。”
火车呜呜想起，载着满满的人，慢慢远去，林华坤一直冲他们摆手，直到车尾都看不见了，才停下来。
林青石弯下腰，抱着女儿，转身：“回去了，还有活呢。”
卫喜乐从看着儿子离开的怅然中回过神来：“知道了知道了，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不舒服，你就装，走吧走吧，回去了。”
……
晓晓和温今尧成为了同班同学，一起在这一年成为了公社小学一年级的学生。
前进大队和红星大队都有自己的小学，但是卫喜乐在公社小学当老师啊，她的子女是有入读公社小学的便利的，公社的小学，不管怎么说，硬件软件都比大队的小学要好。
温今尧问了他爷爷，说可不可以去公社小学，温方正说可以。
他们虽然避回了看家，温今尧他爸妈去了北方农场，但是他们并不是被下放去的，而是一个含糊的去学习，这是有人周旋的结果。
所以不必有太多顾虑，他们就跟其他人一样，孙子想去公社小学就去公社小学，反正他们这里去公社小学也不是很远，早上早点起来就可以了。
为此温今尧格外的兴奋。
去上学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每天都能跟自己朋友一起玩了！
虽然她不是只有他一个朋友，也不是只和他一起玩。
温今尧想到这里就有些失落，可不知道，他的朋友为他操碎了心。
这孩子也太孤僻了吧？
一直这样可不行啊，这么久了，村里还没有玩到一起的朋友，自己居然是他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
这又不是那种生死之交，有一个就了不得了，平时说说话，调皮打闹的普通朋友都没有，一般小孩子这样大人能不担心吗。
晓晓为了让他多交朋友，费了不少心，在学校玩什么都带上他，就想着大家一起，总有那么一两个可以玩到一起的人吧？
然后卫喜乐就心情复杂了，自己女儿整天主动带着一个小男孩一起玩，几乎是形影不离了，带一年级的老师都在她面前偷偷说两小无猜了。
原来他们两个是这么要好的关系吗？
之前感觉还没那么要好啊。
过了一段时间，带一年级的班主任何满盈激动的找到了卫喜乐，拿着刚批改完的试卷：“你知道吗？你的女儿她做出了我出的附加题！还有她的好朋友，温今尧同学，也做出来了，这是三年级的内容！他们今年才上学呢，你是不是私底下教了什么？”
卫喜乐控制者嘴角的弧度不要太大：“你出的什么题，我先看看，我女儿什么也没说……”
这时候，还不知道成绩的温今尧也兴奋的拉着晓晓的手，“晓晓，我做出来了，你说得对，原来还能这样，你真聪明！”
晓晓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如果说她是仗着成人的心智当萌新，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聪慧被人当做小天才的话，温今尧小朋友就是货真价实的聪慧，实实在在的天才，她只是稍一点拨，他就懂了，还能举一反三。
作者有话要说： 晓晓：我太难了，当个小学生还能再度回忆起当初被学神碾压的痛苦。
ps：很快晓晓就要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