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暗杀
想来也是,这样关系重大的事,刘元怎么可能会跟人随便说笑,那就是说一切都是真的,白池在齐国真有非富即贵的亲戚?
这样一来,韩驹就好奇另一个问题了,“那他怎么会成了山贼,还认了胡九当大哥?”
白池看了刘元一眼,刘元道:“我不好奇原由,他既然好奇你便与他说一说,叫他听听。”
“这些话,其实胡九大哥是知道的。”白池瞧出刘元既不拦着也不说让他说与不说,想想又觉得或许刘元也想听一耳朵,那就说来让他们都听了吧。
“快说快说,你的亲戚即是非富那贵,你肯定也是,那你怎么会成了山贼?”韩驹也是个八卦的主儿,追问着是巴不得白池把家里的那点事全都与他说得一清二楚的。
“说来说去不过是家道中落吧。地位不一样了,就算所有的亲戚都是非富即贵,你即不富也不贵,又有谁会把你放在眼里。家里出了事后我便一路南下,想要寻个有能之人投奔好复兴家业,有能之士没找着,反倒被胡九大哥当成有钱人劫回了山中。翻遍了我的包袱也没找到值钱的东西来,气得他们指天骂地,差点要杀了我。”
“他们抢不到钱还杀人的吗?”韩驹立刻顺嘴问了一句。
白池不甚好意思地道:“其实他们一般不会取人性命的,事情说来说去也怪我,是我骗他们说我身上有钱,让他们放了正好与我一道行来的马车,马车上似乎是位女郎,不知为何并没有带多少侍卫追随,他们本来想劫了那行人的,因为我,他们放跑了人。知道我骗了他们,所以他们就气着想宰了我。”
“呵呵……”韩驹这样笑了一声,刘元亦是摇了摇头道:“行,舍己为人,很是英勇。”
说的绝对是赞扬人的话,但是听在韩驹的耳朵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怎么?”韩驹的眼神尽往刘元那儿瞟,刘元反问一句,韩驹立刻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娘子莫要多想,莫要多想。”
本来是不多想的,听完韩驹的话是真要多想,一眼瞥了过去,韩驹已经催促着韩驹道:“你继续说,我们听着。”
“后来是胡九大哥救了我,还请我当他的军师。”要是当初白池被他们杀了,今日自然是见不着白池,正是因为没杀,还是叫胡九给救下了,这才保住一条命到现。
胡九虽说是请,其实也算不得请。
白池当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当他们军师,要么死!
那当然是选第一个的,白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哪里舍得死了。
这个话,白池心里知道就行,绝对是不能说出来,这样的黑历史要是被胡九知道他在这儿翻出来了,让刘元知道这些,胡九第一时间饶不了白池。
韩驹道:“我看胡九那家伙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我还以为他是让你选,要么你当他的军师,要么你就去死,你是被逼着才留下当他军师的。”
想为胡九遮掩,不好意思,没人吃他这一套,直接把胡九的性格都摸透的,哪里会由着他说什么信什么。
白池当作没听见,只管抬头看天。
韩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忘表态地道:“要是我换了我,我也一样。”
……一群物以类聚的家伙,他们就会欺负人,欺负人!
白池在心里不断地呐喊,却没有胆子说出来。
刘元轻轻一笑,“好了,玩笑到此为止。说说我们的计划吧。”
说到正事必须正色以待,白池朝着刘元轻声地道:“殿下,田荣不敌楚军,接二连三失了不少城池,但大半的齐地还在田荣的手里。”
“齐国本是姓姜人的天下,你的亲戚姓什么?”齐地的事刘元当然也知道,白池这直呼田荣的名字,刘元想到之前张良为了刘邦顺利起兵也没少忽悠田荣对抗项羽,如今吧。
额,从前他们有着同样的敌人自然是朋友,眼下齐地也成了项羽的了,刘元在消失项羽的同时安写下齐地,这也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对吧。
刘元默默的无视田荣或许和张良达成什么协议,也和刘邦有了什么约定,刘邦不说,张良不提,刘元只管按自己的方式办好拿下齐地的事。
“姓姜。”白池把这个姓氏一说出来,刘元眼睛都亮了,“我也不问姜什么。”
白池很是高兴刘元的不问,刘元只道:“你有几成的把握。”
“就像小娘子说的,齐国本是姜氏的天下,田家的人取而代之,他们能活到现在本就不易,想要夺回这个天下的心思也从来没有断过。哪怕不能夺回,找田家人报仇也可以的。”
如何说动人白池都想好了,刘元听着点点头。
“既然你有把握,你们进去把人说通了,他们这些人要动了,你也要第一时间鼓动百姓闹起来。楚军驻守此地,他们要是敢对百姓,所有投降楚军的齐兵也一定会出动,到时候我们挑起两方打,打得差不多了就该我们出场劝和了。齐地的情况你比较清楚,进去了一定带着韩驹。”
“小娘子放心。”这是白池立功的好机会,他哪里舍得轻易放过,必须是要好好表现,刘元瞧出来了,哪怕他不会武功,可他是一个谋士,很是用,很有用的。
“行吧,那我们什么时候走?”韩驹挂心着琼华,这便急急地想将齐地解决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兵去围魏救赵。
啊,不对啊,他们不是要救沛县,怎么成了救赵?
“小,小娘子,还有一个问题。”不懂就要问,绝对不能不懂装懂。
问了刘元不过是让刘元笑话而已,反正是自己的主子,笑就笑吧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不能出去了也问,叫别人笑话,还丢刘元的脸。
韩驹提出有问题,刘元抬头看了他,“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听着。”
“我们不是要去救沛县,你怎么说围魏救赵?”韩驹的问题一问出来,刘元反倒是一眼看了他,“行吧,你这一路上跟着白池,让白池教你识几个字,围魏救赵怎么回事也给他讲一讲。”
后头的话那是跟白池说的,白池应下了,韩驹道:“你知道什么意思?”
“知道,这一个典故。我们一边赶路我一边跟你说,你看成吗?”白池很是客气地询问,韩驹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
顺便能识字,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韩驹十分的乐意。
让白池带着韩驹往齐地去,刘元就陈兵在楚军驻守的齐地却没有要攻城的意思。
齐国里的人早就已经告急了,所有的将士都上了战场,就等着刘元领兵攻城,他们好上去抵挡。
“将军,刘家的小娘子陈兵在城外,人没见着,兵也不动,她这是做什么?”时间慢慢地流逝,刘元却还是没有进攻的意思,这就让他们十分纳闷了,巴巴地看着他们,下头的人问起自家的将军,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不知道,兵都在外头站了那么久却不进攻,她是觉得吓唬我们挺好的?”身为将士的那个同样看不透刘元的用意,吹胡子瞪眼睛的盯着外头。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刘元不攻没错,他们要不要动?
“看看再说,亚父说了,刘元这个小娘子诡计多端,我们得谨慎,千万不能中了她的计。敌不动我不动,由着他。”看起来不像是要打仗,不打就更好了。
当将军的人朝下面看了看,原是想寻着刘元的,但是怎么看都寻不到,纳闷地问道:“你们有看到刘元那个小娘子吗?”
“没啊将军,我刚刚就是到处看了都没看到她,这才问的将军。”手下的人也在四处找刘元,可惜没能找到,很是让他们失望。
“听说她的腿断了一条,断腿的人行动不便,我们要是能一箭取她性命,这场战事也就完了。”那位将军如此嘀咕了一句,手下的士兵道:“要不我们派几个好手出去,取了刘元的性命?”
将军想了想道:“也成,亚父也一定盼着早取了刘元的性命,这样一来霸王就可以专心对付刘季那样的无耻小人了。”
“那行,末将这就去安排。”那一位手下轻声地吐字,立刻去选了好手。
刘元让兵马只围不攻,其实也是想看看守城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可惜一天下来里面的人全无反应,刘元看着天色差不多便立刻让人传令兵马撤回。
她这么一撤,更让人诧异了,兵在外面围着不打,天一黑你就撤,你这是闹着玩吗?
好在他们都已经准备了好手去应对刘元,盼着能取刘元的性命。
刘元是不知他们准备下黑手,安营扎寨在城外十里之外,这地方易守难攻,让人注意防卫,刘元也不怕城里的楚军杀出来。因她是女眷,刘元也没带女部出来,帐中只有一个阿花陪着。
楚军这些降兵都早见识过刘元厉害的人,无一人敢对她不恭,哪怕眼下离得他们的同袍很近,然而对比过刘元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将士,这会儿却没有人提一句想回到楚军的话。
但心里,他们其实也担心与楚军对上。
“今天小娘子围而不攻,明天,后天,大后天,不知道小娘子会不会一直都围而不攻。”有些话忍在心里,忍得住一时,忍不住一世,这不就说出来了。
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或许也是不知道该怎么的回答,他们都不知道刘元的想法,而他们的想法,他们也不确定刘元会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
“刺客,有刺客,有刺客。”这时一声声大喊,本来还心情底落的人听到这一句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没想到竟然是刘元的的营帐。
“是小娘子,快。”一群人都因为跟着刘元混得不错,已经迅速想要冲进营帐中救人,他们还没冲进去,却已经听到了接二连三响起的惨叫声。
“小娘子。”心急地唤上一声,帐帘被掀起了,只见阿花一身血渍地走了出来,她也不曾放下营帐,叫想进去保护刘元的人都看清了里面是什么情况,三具尸体倒在地上,刘元的轮椅上也挨着个人,刘元顺手将人推了下来,一眼可以看到那人的脖子血流不止。
“无事,不过几个跳梁小丑罢了。”刘元甚是不以为然的口气,吩咐道:“将尸体都拖出去,不,是给楚军送回去,顺便告诉他们,刘元等着他们再派杀手来。我们围而不攻,他们却想送人来寻死,我就成全他们。”
本来是想将尸体埋了就算了,想了想还是物尽所用的好,不就是几具尸体好吗?挑衅地送回去给他们,瞧瞧他们还要不要继续送人头来。
“是。”刘元的身上也沾了血渍,说着话的时候正擦着手中的带血的剑,想来刚刚她就是用这柄剑抹过那些刺客的脖子。
后背一寒,本就觉得刘元可怕的人,这会就更是觉得了。
赶紧上前将刘元帐中的尸体都拖了出来,他们还想给刘元换一个营帐的,刘元却道:“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都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的。”
人都是刘元杀死的,刘元还会怕他们这些死在她手上的人?换营帐就不必了。打发让他们都各自回去,她也得换换身上的衣裳。
一干人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心里也是默默地赞了一句胆识过人,他们是自愧不如。
比起军中这些人对刘元的感慨,刘元更是在想城中的楚军,他们这是怕她?刘元勾起了一抹笑容,要是这些人那么怕她,她倒是更能里应外合了。
打着这样的主意的刘元自是要谋定而后动,尸体送了回去,送去的人回来了,刘元问起他们收到送回的尸体里面的楚军都是什么反应,从他们嘴里得知楚军的人拒不承认他们送回去的尸体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认?”刘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而再问了一句。
送去的人连忙地道:“是的小娘子,他们不认,非说这些刺客不是他们派来的。还说不确定是不是小娘子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这才会引来杀身之祸。让我们别把事都算到他们头上,许是小娘子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刘元笑出声来,最后却沉下了脸,“既然他们自己不认,将这些人都厚葬了吧。尽忠而忘死者,手段再不光明,要杀的还是我,也当敬之。”
刘元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还给她送上那么好把柄,给为这些死去的人感到悲哀,但利己而言,她真是想大笑三声。
本来带着楚军前来,刘元也是没办法只能搏一搏,没想到她防着怕起动乱没有出兵,只围而不动,他们竟然给刘元送把柄来,刘元要是不捉住她就是个傻子。
刘元能是傻子?捉住机会狠狠地表现才是刘元会做的事。
而送尸体回来的人听听刘元这样差别的对待,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
都是当兵的人,当有一天上头的人吩咐你去办一件可能会死的事时,你不能不办,但是办了之后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是谁都不知道。
偏偏你为着办这件事死了,对家还好心好意把你的尸体送回去给你的上司。结果,你上司不认,还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把所有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也是将你整个人,一条豁出去的命全都抹去,你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刘元呢,这些明明是来杀她的人,她却还让人为这些杀人厚葬,敬的就是这些人的忠义。
人不怕比,就怕没得比,眼下不就是比上了,他们的天枰一下子往刘元那儿倒了。
刘元能为杀她的人都吩咐收尸厚葬,难道还会薄待自己的兄弟吗?
想到这里,一群本就天枰倾向刘元的人更是打定主意追随刘元。
刘元转头吩咐道:“将今晚的事传到楚军里去,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地瞧瞧,楚军的将军是怎么对待这些为他们舍生忘死的将士的。”
捉住那么大的把柄不利用,刘元岂不白活了那么多年,立刻马上的就有了好主意,打定配合里面的白池和韩驹都动起来。
本来对楚军还怀着极大希望的人,有了这样明显的对比,刘元吩咐他们做的事也不是刘元造假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说句实话,叫一群同袍们看清了那都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不是他们应该做的。
要是能让对面的楚军都过来了,不用跟自家的兄弟打仗,那就真是太好了!
揣着这样的念头,他们是高高兴兴地到对面的城中传话,一定让城里的兄弟知道他们的将军是有多不拿他们当回事。
既让他们去散播流言搅乱楚军的军中,刘元又同时每天天亮就陈兵城外,天黑收兵。一次两次的,楚军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到后来的不以为然,就算大军都已经集结于城外的了他们都无动于衷,反正刘元的大军放在外头也就是个摆设而已,又不会真打起来,何畏之有。
只是城外没有打起来,城内的百姓却突然暴动,那些齐军正是第一时间带着人想杀守于此城的楚军,尚未知成与不成。
“小娘子,里面传出了动静,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那会儿的天还没黑,刘元早就跟白池和韩驹说过,她会每日大军围于城外,日出而围之,日落而收兵,他们若是动起手来,就该掐着这个是时间把城门打开了,她会立刻带人进城。
“城门开了吗?”城里传来动静还不够,还得城门打开了,只要开了他们就立刻带兵冲进去,一股作气地将城池拿下。
“报。小娘子,韩将军和白先生都在城门上,城门已经打开了,我们是不是立刻进去?”又有士兵来报,刘元虽然坐在轮椅上,听到这样的答案难掩高兴,立刻吩咐道:“大军立刻开拔进城,记住对里面的将士大喊一句话。”
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刘元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现在也得继续。
“请小娘子吩咐。”一个个听着刘元的话都拿眼看了过去,等着刘元发话,刘元轻声地道:“楚军无义,连自家的士兵死了都不敢为他们收尸,这样的将军他们确定要为他们血战到底?”
刘元这样吐了一句,“你们只需大喊楚军无义,我等皆不愿白死,务必让城中所有楚军都降了。”
她带的这些兵都是楚军,他们说的话想必里面的楚军都会听的,也都愿意听的。
“是!”刘元也没有乱说什么话,他们也不想跟同袍打起来,要是喊完这一句能让他们全都投降了,全都投到了小娘子的麾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里应外合,刘元就不相信了他们会没有想法,里面的人听了那么久的楚军不仁的话,他们还能依然对楚军忠心耿耿?
大军开拔,全都往大开的城门而去,嘴里声声大喊道:“楚军无义,我等原就是楚军,为忠义者而死虽死犹荣,为这等无义之人而死,吾待不愿,不愿!”
声声叫唤,他们都把自己的想法喊出来了,也相信其他的人都有着跟他们一样的想法。
白池身侧还站了不少人,听到进成的将士喊上那么一句,低头问道:“你追随的这个汉王的小娘子,看起来心思不少啊,乱楚军的军心好手段。”
“也是楚军他们自己做得不对,小娘子仅仅是善于捉住机会罢了。”意思意思帮刘元谦虚了一句,想必见着了刘元,让他们自己亲眼看看刘元究竟有多厉害,会比他现在对他们说一千道一万要有用。
“能够捉住机会的人不少。”那人听着白池谦虚的话如此道了一句,白池道:“你一向是懂得捉住机会的。”
被这么夸了一句,那人也是一顿,随即是大笑,“希望一切都如你所说。”
“小娘子许下的承诺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你放心。”说动于人,要么是名,要么是利,要么就是财,而刘元给了白池的是三样都有,只要他们降了,这些东西刘元都会给到他们。
这人也是最后再与白池确定一句,究竟白池之前和他们说的话是作准还是不作准。
“白池,白池,小娘子进城了,进城了,你快下来,下来。”白池跟这些人周旋,韩驹是带着人马把这城都给平定了,见着刘元在后头被阿花推着进来,他是第一时间要迎上去,也不忘叫上白池。
“诸位与我一道去见见小娘子?”白池也是要去迎的,相请于其他人,也是希望他们都可以一道的去。
“请,请。”
话都是白池代传的,这是初见刘元确定他们利益的时候,去是一定得去,非去不可。
白池请他们先行,而白池跟在他们的后头。
刘元带的兵马用最快的速度占据了整座城池,刘元是最后得到通报说是城内其他的楚军都已经被拿下,这才由阿花推着慢慢的进城。
韩驹和白池都迎着刘元而来,“小娘子。”
刘元与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同时朝着白池身边上那几个穿着非富即贵的人见礼,“刘元身有不便不能与诸位见礼,还望勿怪。”
客客气气地说来,其实一干人看到刘元竟然让人推着走进来已是诧异非常,再听到刘元这样吐字,他们这才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刘元,刘元是个残废的?
“虽知小娘子年少了得,却不知小娘子身有残疾。”他们是真不知道这件事,白池也从未与他们提起,项羽他们也不至于把刘元一个残废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的事闹得天下皆知。故而今日一见面,这才会特别的惊讶不可置信。
刘元轻轻一笑,“许是在他们看来,我无论是残疾或是不残疾,我依然是我,不值得一提,这方不曾与诸位提起。其实若非我这条腿断了,我定亲自去见诸位的。”
身残而志不残,刘元的表现让他们看出这个意思,相互对视上一眼,都从各自的眼神看懂这个意思。
“诸位帮我拿下城池,我让白池与诸位许诺的东西诸位可以放心,一概作准。”一进城门就把话给放出去了,这么不必他们们问就已经说白的举动,叫他们都一顿。
“小娘子十分爽快。”刘元配合成这个样子,他们也说不出旁的话来,只能如此的感慨。
刘元轻轻笑道:“既为盟友,答应的东西该给就得给,多拿架子徒让双方猜测不过是让我们之间生了间隙罢了,刘元做事一向干脆。所以诸位还请放心。”
爽快成这样,他们都不好再说些什么,与刘元连连垂拱而笑。
“城中之事,从前如何暂时还是如何,诸位只要守住四条规矩,诸位随意。”得了城,刘元还直接把城都给他们管了,众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刘元。
白池在一旁道:“诸位,我早就跟诸位说过了,小娘子是个爽快利落的人,只要城中安定,这城归附于小娘子,小娘子也不会拦着各位做什么不做什么。”
“小娘子刚刚的意思是将城池交给我们来管。”有人轻声询问一句,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刘元明明白白地点头道:“不错,但是诸位管着城也得守我立的规矩,这一点诸位能做到?”
这城都要交给他们管的架势,他们感觉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再一次看着刘元,想再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听错,若是没有听错,他们这一次选择帮刘元还真是选对了?
“不知小娘子的规矩是什么?”
总还有人记得问起这个问题,刘元道:“四条规矩罢了。”
“想必诸位都听说过家父的约法四章,比照那四条罢了。”如今这天下分崩离析的,人心杂乱,规矩立得太多当回事的太少,刘邦的约法四章极好,刘元觉得用得顺手,因此也就此与他们定这些规矩。
“对汉王之名我们省有耳闻,但这约法四章的内容,还请小娘子明示。”一个个朝着刘元倒是客气地询问,刘元点了点头,冲着白池道:“你告诉他们。”
白池朝着刘元作一揖,应了一声是。
约法四章这事白池自然是清楚得很的,一条一条与他们说来,简单是不假,他们听得也十分明白,当然在听着的时候拿眼多看了刘元几回。
刘元坐在轮椅上神情淡然,面对他们或是打量或是好奇的目光也是淡淡应对,没有一丝的不适。
白池说完了,刘元询问道:“诸位都听明白了,还有什么问题?”
征询一声,他们听着白池的约法四章都点了点头,都是一些常发生又需得防着的事,刘元开口让他们守这规矩,比起楚军什么都不说只管让他们都听他们的好得多了。
“小娘子的约法四章是包括所有人?”刘元的话说得倒是很直,他们也还有一些疑问要问个清楚,莫要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才是。
“对,任何人,也包括我。”刘元指着自己这般说,这特意指着自己的,不知为何让一干人听得心下都忍不住的跳动了,刘元这般模样,好像在敲打他们?
暗想他们都想多了吧,怎么可能会是敲打呢。
刘元一眼瞥过他们,“行军执法贵以严,我手下的兵若是有犯了这哪一条规矩的,诸位只管告来,我一定让他们客客气气的与你们赔罪,按规矩要打还是杀也一切照办,谁都不会是例外。”
刘元都说了自己的兵也得守这样的规矩,他们听着也觉得还不错,毕竟一视同仁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诸位也得守,转告你们的家人让他们也得守。今日与诸位的会面,诸位都是客客气气的,我希望这种客气一直下去,莫要有一天为了手下的人伤了和气。”刘元连城都交给他们管了,只要求他们守她的规矩,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多多少少还是让他们有一些不舒服,刘元说来怎么让他们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刘元爽快地将他们要的东西给了他们,现在就算还没到手的,刘元也肯定地告诉他们她一定会给,绝不会失信。
就连城都交到他们手里打算让他们管,看起来刘元的诚意很够,就是后面的一句警告吧,真让人不舒服。
“小娘子,楚军的守城大将拿下了。”在他们心里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两个小兵拉着一个将军回来了。
刘元看了一眼,“这是楚军的将领,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乍然被刘元那么一问,心里正不舒服着的人都顿了半响,不确定刘元是真的在问他们吗?
“诸位没有想法?”刘元瞧着他们半天没有反应,好奇地再问了一句。
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全无想法,只是没有料到刘元会问起他们罢了。
“既然诸位没有想法,将士们呢?”刘元这问完他们没有反应,果断地转移了话题,问起手下的将士。
刚想说话的人立刻让刘元问出的一句给堵住了,这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甚。
刘元果真是要听他们的意见的吗?问出来之后又是这样的随意地就变了,怎么都觉得不像是在问询他们的意见,只是客气地随口一句而已。
“小娘子的意思是?”白池还算是比较了解刘元的人,刘元问起了将士,他虽然有想法,但也不太确定,是以问上一句,盼着刘元说个清楚。
“楚将捉住了,守城的楚军呢?”刘元没有回答白池,只是反问了一句,白池看向了一旁的韩驹,韩驹道:“都被绑起来了。”
没有投降的人只管将他们绑起来,这样的做法没什么问题。
“召集我们的将士,把楚军所有守城的将士也都叫上,让他们聚到一起,这个人如何处置,让将士们来决定。”刘元这样算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直接让一群人都呆住了。
尤其是那一群本来以为刘元会问他们再决定的人,拿不准刘元这样做是几个意思。
“小娘子要处置一个楚将何必劳师动众,要杀要放都是小娘子一句话的事。”有人将刘元这等做法认为不妥当的地方说了出来。
“我这样做自有我这样的做的道理,诸位总不会还管我要怎么处置这个楚将吧。正如适才那位先生所言,这人落在我的手里,要杀要放都是我一句话的事。”
拿了那人说的话来堵那人,那人脸上闪过不悦,但话又是他自己说出去的,说来说去还能是刘元的不是?
“去吧。”刘元成功堵了他们说不上话,吩咐人都只管照她说的去做。
“是!”韩驹是觉出了刘元又想闹事,高兴地露出一抹笑容,赶紧的去把人都叫了来。
“诸位请。”刘元吩咐完手下了,冲着这城中的这些爱权爱势的人客客气气地相请,让他们不妨一道去观礼。
虽是不同意刘元的做法,但他们其实也是十分好奇刘元是打算做什么。
是以就算心里不高兴,那也都还是与刘元一道往城中的广场去。
这一场由百姓与齐兵起而与外面的刘元里应外合赢得的一场战,刘元喊了将士前来讨主意,齐兵和那些闹事的百姓也都跟着来,其实也是想看看新得了城池的刘元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一眼看到刘元那双腿,让他们没有想到刘元是个女郎不说,竟然还是一个身有残疾的女郎。
“小娘子,人都到齐了。”韩驹办事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刘元他们一行走到城中央的功夫,他竟然就把人都叫齐了来。
刘元在这一路上也跟那些人问了一些问题,听起来她问的问题都带着好笑,各人的反应都由一开始的应付到后来变成了不耐烦,刘元脸上的笑容一直不减,但白池却能感觉到刘元隐藏笑脸下的杀意。
一个个不知死活当刘元是一个普通的小娘子,也不想想一个普通的小娘子腿都断了还会上战场吗?
刘元道:“甚好。”
韩驹被刘元夸了一句那叫一个高兴啊,咧着嘴笑得十分开心。
至于那楚将已经被押到中间,叫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刘元被阿花推着缓缓走了过去,楚将喝道:“小丫头片子,你究竟想怎么样?”
“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刘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他好好看看,她是想做些什么。
“诸位,我是汉王刘季之女刘元。项羽无道,无信无义,我父联合天下诸侯伐于项羽,这些都是大义凛然的话,说来说去,最简单的一句是项羽想让我们刘家人死,我们刘家人不想死,也不想让追随我们刘家几经沙场奋战将士为我们刘家而白死,所以我们反了项羽。”
前面的话听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后面的话就很有问题了,至少那一群已经显得轻视刘元的贵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元,难以相信刘元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太,太不可思议了。
“天下百姓没有不想活的,我们刘家人本也是像你们一样的普通的百姓,因不堪于暴秦的欺压,这才响应天下各路诸侯揭竿而起。我父亲成为天下各路诸侯之列远非我们当日能够想到。而天下各路诸侯也认了怀王当日所言,先入咸阳中是为关中王。”
“可是我的父亲是第一个入了咸阳的人,却没能成为关中王,不仅没能成为关中王,更成了项羽的眼中钉眼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我的这条腿为项羽所断,在项羽看来,我们刘家必夺其天下,他的亚父范增就不曾几次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反是死,不反是死,我们除了反又能如何?”
听着刘元把事情的经过说来,下面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不确定刘元说的是真还是假。
“可是争夺天下本就是能者而居之,项羽想要将天下拿在手里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不愿意让任何人染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且项羽英雄盖世,这样的人世人敬之畏之,我刘元同样亦敬亦畏。”
“但是有一样,我相信项羽是个光明正大的人,他若要杀了我们他一定会光明正的打赢我们。可是却这样的一个人教出来的手下却让我明白自己的想当然是多么可笑。”
“我围城不攻的第一日,此人便派了将士前去暗杀我。人被我杀了我将那些刺客的身体给他还了回来,诸位猜猜他是怎么说的?”
提到这件事,其实城中的百姓早在刘元有意传播的情况下都听说了,但是具体的情况他们却并不清楚,听着刘元道来竟然还是这样的一回事,他们也想弄清楚。
“舍弃。这人竟然为了不让天下认为楚军行暗杀之事,失了磊落的名声竟然不肯承认刺杀我的人是楚军的人,连死去的人尸体也弃之如履,他们这是舍弃了为他们尽忠尽心的人,无耻之极。”
谁想自己上阵杀敌,豁出性命不要却是这样的结果,他们都咽不下这口气,只想将他们的肉都咬下来,生吞了。
“对,没错,他舍弃了为他舍生忘死了将士,也丢了自己那一颗良心,依着我刘元的性子,这样的人我必一剑取他性命,但是,此城我已攻下,人在我手里,我却要问问你们,这个人你们杀与不杀?”